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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隱的雷季

作者:恆川光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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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茜〉風鳥 2

第六章 〈茜〉風鳥

而且如果畫得好,或許可以找回當時所感受到的力量,然而還是徒勞無功,最後我只能告訴自己,至少不要忘記那時所感受到的一切。
一塊像是竹板的東西打在我臉上,在我還沒感到疼痛之前,從頭到腳卻已感受到一陣強烈的衝擊,我全身冒著汗。
我在計程車的後座睜開眼睛。
那一刻,茜對詩織產生了無上的尊敬和無比的羨慕。
「我相信。」
「在天空中睡覺,在天空中生活。」
「你喜歡什麼音樂?」
「告訴我那幅畫的事嘛。牠叫風靈鳥嗎?是怎樣的鳥?」
「喔,喔,」詩織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她皺著眉頭說,「你是說那個時候啊,謝謝你。」
在天空中生活,吃天空中的食物,偶爾才會降落地面的鳥。
回家的路上,茜的心情很沉悶,雖然自己學了鋼琴,又去練英語會話,還去學游泳,勉強應付了學校的生活,但其實內心只有不滿。
「你變成畫家了嗎?」
我問媽媽剛才是不是躺在一個很詭異的大客房裡,媽媽回答,根本沒有去那裡,一定是我作夢了。
茜感覺到室內的氣氛似乎和前一刻不太一樣了,詩織靦腆地轉移話題。
茜看著詩織的眼睛,她不想說「好美的幻想」之類的話破壞氣氛,她擔心只要稍微開個玩笑,這個話題就會結束,詩織再也不會告訴她風靈鳥的事。
詩織點點頭,陷入沉思後,又搖了搖頭。
好奇怪,這裡不是醫院。
詩織離開房間後,茜再度審視著房間內無數的畫。
伊藤詩織在六年級那一年的春天,轉入茜就讀的小學,她的臉只有巴掌大,身材很瘦小,個性很活潑。茜立刻就和詩織成為好朋友。
詩織把坐墊丟給茜,茜伸手接住。
但事情似乎不怎麼順利,那隻鳥似乎和我不太相容,無法合為一體。
「你看過嗎?」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我們剛從醫院回來。m.hetubook.com.com
「這是我自己命名的。」
伊藤詩織說完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聽起來有點像靈異故事。」詩織喝著紅茶,娓娓說出她從六年級第二學期後就沒有去學校的原因。
「嗯,差不多吧,人類可能把風靈鳥當成神,但風靈鳥並不覺得自己是人類的神,是野生動物……有智慧的野生動物。」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咚咚的世界和唸唸有詞的誦經世界在我的腦海中交織在一起。
竹板又打了一下。
「不是請人驅除了嗎?我覺得這樣絕對比較好。不過,有能力驅除這種東西的人真厲害,不知道有什麼技巧?或是那個像竹板的東西其實有驅除怨靈的功效?」
我真的是全心投入在畫作中。
「是不是很奇怪?你一定不會相信吧?」
——詩織!
「好啊,不同學校才更好玩。」
「咦?」伊藤詩織一看到茜,露出滿面笑容,「我還記得你。」
——怎麼了?中暑了嗎?
我突然覺得自己變得渾身充滿力量,好像任何事都難不倒我。
雖然風靈鳥離開了,但牠還有百分之一的力量殘留在我身上。
啪。
詩織語帶躊躇地回答說:
我看到我媽媽站在不遠處。
咚、咚。
有人——聽起來像是老婆婆的聲音和媽媽的聲音在遠處低聲說話,但是我幾乎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
「是啊,我突然對藝術產生了興趣。」詩織笑著說,「我去冰箱拿點東西來吃。」然後走出房間。
我知道那隻鳥已經離開了我。
風靈鳥生活在天空中,所以是空棲動物。
不知道是誦經還是咒文聲,以和那個聲音不同的頻率持續吟唱著。
像是「穩」,或是「驅除呼呼」之類的。
剛才是什麼聲音?
我想要睜開眼睛,但眼皮好重。
「為什麼?」
然後,我感受到一種力量。
——你一定是出門旅行太累了,別擔心,回家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就搭飛機回家。
空棲動物一輩子都生活在空中,生活在人類——至少是普通的人和圖書類無法感受到的空間,所以無論牠們是生是死,都不會留下任何影子或是痕跡,也從來沒有在人類的紀錄中出現過。
黑暗中,斷斷續續地聽到媽媽和旅館的人說話的聲音。
「聽起來很奇怪吧?其實我之前就很喜歡畫畫,來,給你坐墊。」
那隻鳥降落在我的心靈。
「隨便畫啦。」
棲息在空中的動物在我身上短暫停留後,又不知道飛去了何處。
「我剛才看了一下,你真是太厲害了,簡直就像職業畫家畫的。」
她們互相聊起近況。詩織和茜住在不同的學區,所以就讀不同的國中。
「不知道耶,」詩織露出安心的表情,事不關己地說:「我想,有可能不是實際存在的東西,也就是說可能並不是真正的竹板,而是以念力之類的精神能量拍擊我的臉,結果,那個東西受到驚嚇就飛走了。」
停頓了一下後,詩織突然問道。
雜木林中的洋房十分安靜,茜這才想起自己雖然來過詩織的家門口,卻是第一次進入這幢房子。
我走向媽媽。
如果有人問她到底想做什麼,她會說其實自己根本不想學什麼才藝,只想留在家裡看電視。和詩織的熱情相比,實在太慚愧了。
那些畫根本不像是十三歲的女生畫出來的東西,雖然茜不知道十三歲應該有怎樣的水準,但這些畫作無論是繪畫的技巧,還是品味,或是畫中投注的熱情,都大大超越了她所能想像的標準。
「你現在有空嗎?要不要去我家?」詩織主動邀約。
四周仍然昏暗,所以我不是很確定那裡到底是不是大客房。那裡沒有空調的聲音,空氣很流通,榻榻米的清香味中夾雜著線香的味道。
我開始思考自己想要做什麼,接著發現自己想要畫畫。
詩織所說的風靈鳥一直留在茜的腦海中,雖然她對詩織說:「這樣比較好。」但這是指詩織能繼續上學。至於到底是好還是不好,根本不可能知道。
當我畫完牆上的這幅畫時,所有的一切都枯萎了。
在國小六年級的暑假,我和家人一起去九州。
如今只剩下空洞、貧乏的我。
媽媽對我說。
雖說是山,其實周圍都是高原地帶,有一大片草。和圖書
臨走時,茜對詩織說:
茜曾經去詩織的家裡看她。雜木林中的那幢洋房就是詩織的家,茜在玄關等了很久,詩織的母親說:「對不起,你特地來看她,但她說現在不想見任何人。」就把茜打發走了。
「風靈鳥是空棲動物。」
她們親密地聊天,感覺那一年的空白好像根本不存在。
抬頭一看,什麼都沒有,夏日飽含水氣的雲遮住了盛夏的太陽。
風靈鳥,快來吧。
「但是,風靈鳥真的存在。」
咒文突然停止了。
「那是風靈鳥。」
「你為什麼突然不來上學了?」
我被抬到一個大客房。
我畫了一次又一次,畫了一張又一張,暑假結束、學校開學了,但我已經無法去上課了。
「相信什麼?」
有陌生人來到家裡,說我可能是天才。
天空中雖然看起來空無一物,但其實有很多生物。
我媽媽很喜歡繪畫,平時也經常畫畫,所以我小時候就跟著媽媽學畫畫。
竟然有神奇的透明鳥。
雖然伊藤詩織有可能是說謊成性的女孩,這一切都是她杜撰出來的,即使確有其事,她也可能誇大其詞,而且也可以解釋成「中暑昏倒後作了一個離奇的夢」。
我和媽媽一起去爬山,我爸爸因為有事要去熊本,所以那天沒有和我們同行。
我聽到附近有鳥拍動翅膀的聲音。
「風靈鳥在天空中睡覺嗎?」
一年之後,茜在市立圖書館前巧遇詩織。
然而詩織在第二學期開學後,就沒有再來上學,她在學校並沒有遭到同學的欺侮,所以茜完全猜不透她為什麼不來學校。據茜的觀察,詩織不是那種膽小的人,她個性開朗,對環境的適應力很強。
那隻鳥還在我身上。
如果我不想想辦法,牠就會離開,但現在還有一線希望,我想只要把思緒整理清楚,為牠騰出空間,好好協調,和*圖*書應該就可以接納牠。
「相信有風靈鳥的事。」
杉諾奧奧啊啦辛多奇尼,呼呼諾哞哩哆嗅哩西吱得嘉喀……給嘎 諾瓦 哈穩哆叭……瓦嚕薩吧西喲嚕嗎哎呢……驅除呼呼喲……噢哆珊咗……
啪、啪,鳥拍打翅膀的聲音頓時響起。
即使如此,茜仍然相信。
一定是風靈鳥,茜在心裡想道。
一陣風吹起。
我完全失去了意識。
「那是小六時我關在家裡時畫的……那時候我很想畫。」
回家之後,我就開始畫畫。
「這樣真的比較好嗎?」
「空棲?」茜問道。詩織解釋說,生活在陸地的動物叫做陸棲動物,生活在水中的動物稱為水棲。
「什麼意思?」
因為詩織真的休學了一段時間,而且也畫了好幾幅超乎水準的畫。
詩識嘿嘿地笑著。
那時候,她們已經升上國中一年級。
「之前我很擔心,還去你家看你。」
香味愈來愈濃郁,傳來誦經的聲音。
只要有牠陪伴,我就可以克服所有的困難。
「你說對了,風靈鳥比人類的壽命還長,也知道各式各樣的事……這個話題有趣嗎?我是不是很奇怪?」
風靈鳥。
媽媽,我想要畫畫,我們回家畫畫吧,我現在可以畫出很棒的畫。
詩織拿著紅茶和墨西哥捲餅回到房間。
像鳥一樣的動物張開奇妙的翅膀,在綠色的草原上飛翔,那不是真的鳥,而是有四個翅膀的怪物。
我知道不是這麼一回事,鳥留下的東西正慢慢消失,我知道自己畫得愈來愈差。
森林的畫、建築物的畫、人物畫、水果靜物畫,以及不知道是什麼的畫,茜忍不住睜大眼睛。
從來不曾看過的白塔、歷史悠久的外國城市、從上空往下俯瞰的珊瑚礁、雲海和星空、陡峭的斷崖,以及自己走在高原上的身影。
「那時候發生了很多事,我受到了精神上的打擊,不,應該說是精神方面受到創傷。現在已經沒問題了,我也有去上學。」
牆上掛著鑲在畫框裡的畫。
「我沒看過,但是,我曾經遭遇精神方面的創傷。」
快降臨到我的身上。
我到底怎麼了?
終於,遠處傳來鼓和-圖-書聲,咚、咚,好像巨人從遠方跨過高山走來的聲音,愈來愈近。
然而,我無法走到媽媽身旁,兩隻腳好像打結了,一陣天搖地動,周圍變得一片漆黑,只聽到媽媽的聲音。
當我清醒過來時,發現四周一片漆黑,別人在搬動我的身體。
「這些全部都是你畫的嗎?」
「這麼說,就和神一樣囉?」
「牠很聰明嗎?」
我竟然忍不住淚如雨下。
引擎的聲音,汽油的味道,應該不是救護車,不知道是計程車還是旅館的車子,或是媽媽開的租車公司的車子。
詩織小聲地說:
繪畫的話題暫時停止,茜和詩織相互聊起升上國中後發生的事,以及詩織在小學休學期間,學校所發生的事。
當我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時,眼前頓時出現許多影像。
「不過,這樣比較好。」
「那不是真的鳥吧?」
媽媽說我中暑了,作了奇怪的夢,說我在醫院裡醒來,打完點滴、吃了藥後,在回程的計程車上睡著了。
——那趕快送去山腳下的醫院吧。
——好像是暈眩。
我陷入一種不可思議的狀態,內心好像蓄積了大量的顏色和形狀,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當她們聊得十分投機時,茜問起牆上那幅妖怪鳥的畫。
左下方寫著「SHIORI」的簽名。
「雖然我們讀不同的學校,但下次一起玩吧。」
有時候,她似乎感覺到有肉眼看不到的東西在高空飛翔。
當時我暗自思考。
除了自己的記憶以外,許多陌生的片段景象突然出現,然後又消失,像是在天空、山丘、大海和雲間飛翔的同時,捕捉在空中爬行的蛇的畫面。
詩織的房間位在走廊盡頭,一走進房間,就聞到一股顏料的味道,詩織打開窗戶。房間的角落放著畫架,地上鋪著報紙,牆邊放了很多畫布。
「一般的鳥都是陸棲,雖然可以在空中飛,但鳥巢在地上,並不是生活在空中。」
此時產生了雙重記憶,好像我前一刻還在天空中飛翔。
不知道是不是九州深山裡的方言,我只聽到幾個陌生的單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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