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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沒問題，他身子骨很強健。」

「他媽的！」勞勃忍不住開罵。富蘭克林注意到佩德羅拿劍的手臂上，很快渲染出一抹紅暈。

「那你到底是認為我無能昏庸，還是單純想要當國王而已？」

「是啊，『老公』，我還真懷疑是不是乾脆讓她殺了你。」

「你先回答我才對。你看過我給你的筆記了嗎？說明引擎設計的那些？」

「先暫停一下！」勞勃叫道：「我看一下傷口。」

「蘭卡？」

「認輸吧，殿下。」施緹說。

「我們會輸嗎？」問這句話的時候，菲利浦又變成原先的樣子，一字一句中都充滿消極的情緒。

「你生氣啦？」

施緹氣呼呼地站在那兒一會兒，之後冷笑起來。「我可沒有武器好放下，」他指著倒地的佩德羅；阿巴拉契王子已經眼睛無神，只是勉強還有呼吸：「那把劍留給佩德羅先生也罷，反正他確實挺高竿的。」施緹又轉頭對部下說，「你們都把武器放下吧，反正如果有什麼原因，使得吾王把這裡炸成廢墟，想必就是這種差勁的外交禮儀了。」

佩德羅先出招了。他一個箭步衝出去，朝著施緹心窩瞬間刺出幾劍。富蘭克林原本還以為決鬥就這樣結束，結果發現劍鋒就差那麼一吋。施緹面不改色，大劍一蕩，貼上佩德羅的兵器，順著劍身繞出一招直取佩德羅，佩德羅也立刻回身、舉劍格擋。

「你是助手，可以取消比賽。」

「拜託，佩德羅——」

「兩者皆是，陛下。」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你下地獄去吧。」施緹一吼，提著劍又撲上去。

她要吻下去了，而富蘭克林也打算任她這麼做……

佩德羅又出手了，他佯作伏身、實則往上一挑；施緹又是同一招繞劍取心，可是佩德羅身子一抽，閃到側邊後回敬一劍，但還是太慢也太短——在旁觀者眼中，有種看著麻雀追蜂鳥的感覺。施緹將他的劍往上一撥，又朝前刺了一劍。

然後富蘭克林期望的狀況終於出現了。施緹頭上半空中忽然冒出一團雲氣，中心處有一個火焰般的眼珠子。這東西往前一衝，包覆在佩德羅身上，佩德羅慘叫一聲退開，放開了施緹，但劍還插在腿上。

「別多言了，富蘭克林先生，你要對上帝有信心一點，祂一定會帶我走向勝利。」

羅貝拓表情很不高興，也很猶豫，但最後親了維希和圖書莉莎的手一下，朝著富蘭克林幾乎看不見地鞠個躬，便逕自走掉了。

「好了，你從我們兩個中間走開。」

大家手上的槍也發出聲音。

「你有沒有看到，他剛剛那劍有多快？」勞勃問。

施緹退後，放下劍說：「已經見血了，假使王子殿下您覺得滿意，我們也可以就此罷手。」

「我完全明白，而且我也深信自己說過的那些話，陛下。這是我們的最後防線，我真的這麼認為，如果我們在這裡輸了，恐怕就無力回天了。」

「當然有。我只問最後一遍，西邊打仗的印第安人到底是誰？我得警告妳，反正過幾天我一定會知道答案，我拿施緹的飛機去偵察就好了。」

「是的，陛下。」

施緹瞪大了眼睛，他想抽出劍，但自己的劍卡在佩德羅身體裡拔不出來。

「施緹先生，該罷手了，」富蘭克林大叫：「你不住手的話，我們只好把你打成蜂窩，看那惡魔還救不救得了你。」

「這位小姐跟我正在說話呢，先生。」那年輕人一挺胸，伸手就搭在劍柄上，嗓音很粗、腔調很重。

「班傑明，你真是非常、非常高明哪，」只剩下兩人以後，維希莉莎輕聲說：「今天晚上可真是全在你掌控之中，我看過幾天，法國宮廷就任你擺佈了吧。」

「別作夢。」佩德羅答道。

阿巴拉契王子身上第二次見紅，這次位置在胸口。

「我就知道，你居然瞞著我，真是令人不悅。還有，你這幾天耍的那些陰謀詭計也很令我討厭，不過——不過結果挺令我滿意。你們的軍隊可以留在這裡，只是你身為大使，必須給我一點承諾，書面的承諾。你也算得出來，即將過來的人若說是你們殘存的部隊，但大概仍遠多過法國軍隊的人數，所以，我需要得到你的承諾，你們聯軍現在、以後都絕對不會在我的國家胡來。要我們提供住處、食物這些都可以，不過你也知道成本有多高；甚至要我們協助作戰也沒關係，但是我們的領土絕對不會拱手讓人，你們英國來的最好也別妄想什麼。我需要你的承諾。」

找了一陣子以後，富蘭克林在一座草木都枯萎的花園中找到維希莉莎，她正跟佩德羅一個手下打情罵俏，那人是個膚色白皙、留著小山羊鬍的年輕人。富蘭克林看了那人一眼，點頭示意之後，就對維希莉莎說：「小姐hｔtps://ｍ•hetuｂｏok.ｃom.ｃom，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佩德羅應該不會死吧？」

菲利浦張開嘴，沉吟一會兒才說：「你，雅塔吉？你暗地裡想要推翻我是嗎？」

「是吧。」

「陛下就請吩咐大臣擬定一份條約吧，我一定會簽名的。」富蘭克林說：「現在這階段，我提供任何承諾跟可能的協助。」

發出驚呼聲的可不是只有佩德羅，幾乎是滿場的人都叫了起來。

國王說完以後，現場一陣肅穆靜默。忽然，雅塔吉站了起來，對國王深深衡躬，手搭在胸口。「我在此向上帝告解，」他說：「我……我本來與這個怪物共謀，想要推翻吾王；我褻瀆了自己的身分地位，相信有些人已經知道了，但也還有很多人被蒙在鼓裡。陛下，我在此呈上我的劍。若您還願意，請賜我應得的懲罰，但我在此發誓，由此刻起，我已經全心全靈追隨您，我願意身先士卒上戰場與敵人對抗，絕對不會退縮。同時，我也在此敦請所有同胞一同起身抗敵。」

「破解黑暗引擎？那當然。」

「羅貝拓，別介意。」她掐掐那人臂膀：「我之後過去找你。富蘭克林先生跟我是老朋友了，我們只是有些事情要商量。」

「我會殺死你，」他說：「為了上帝、為了國家、為了榮譽，我一定會殺了你。」

「東西放下，快一點，否則我保證會殺了妳。」

「佩德羅才不會點頭。」

「快回答我的問題。」

「是很明確，」菲利浦國王沒好氣道：「只是並不會由你，或者你帶來的這些人回去報告。」

這聲音他很熟悉，非常非常熟悉。

「我不知情，陛下。」

後來好不容易，兩個人都退一步，彼此身上已經有好幾道傷口，也都喘得像是才剛狂奔完的馬一樣。不過，佩德腿抖得相當厲害。

「維希莉莎——」他往前一步，用力抓住她的肩膀：「妳說過妳來美洲的路線跟斯圖亞特他們不一樣，意思應該是從西邊搭飛船渡過太平洋吧？妳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嗎？」

過了一段時間，國王私下在寢室召見富蘭克林。富蘭克林見到他的時候，國王已經一身軍裝，也掛上了劍。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分別，先生，你是個魔人，我們就以對待魔人的標準來對待你，至於你的那些部下，當然就是魔人的隨從。我的建議是，你們最好都把武器給我和*圖*書放下。」

「儘管看吧，」施緹說：「你這個助手，說不定比他要聰明一點。」

「班傑明……」她也伸出手，手指捧住了富蘭克下巴：「輕一點，女人很柔弱的，你以前不會這麼粗魯，我一直很欣賞你的啊。」

「法國萬歲！」有個嘶啞的聲音吼了起來，竟然是安德．彭尼高在大廳後頭高舉著拳頭吶喊。

只是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想與她接吻，於是伸手想推開。

「閉嘴，笨老公，別亂動。」

他又回去場上與施緹對峙，裁判一揮手，他就立刻出招，可是他瞄準的大劍一瞬間就不在原位，轉了一圈從旁邊殺過來。這時候，阿巴拉契王子做了件令大家都傻眼的事情——他將自己的劍繞了一大圈，迎向施緹的武器，雖然震開了施緹原本想刺穿他肚子的一招，但還是不免在肚皮上留下一條血痕。然而，他卻沒有就此罷手，反而迅速一弓身又出招突刺，這一下可戳進了施緹肚子裡半吋深，施緹低呼一聲，腳步往後。

「不，不只如此。」

這回施緹決定先出手。他招招猛烈、又砍又刺地想逼佩德羅退後，但是阿巴拉契王子不僅沒有退，還繞起了圈，每一次都可以跳到施緹有破綻的那一側。佩德羅找到機會，又在施緹手臂上劃了一道。這一次，他也不停手了，兩個人就這麼繼續你來我往、誓死分出高下，刀光劍影地，看得旁人眼都花了。

他不耐煩地嘆口氣，放開了維希莉莎：「看過了。」

菲利浦哼了一聲，揮手要他起來。「劍你就留著吧，雅塔吉。我們這裡真正有經驗的將領，已經沒剩幾個了，現在正是時候——不對，其實已經晚了，我們該整備軍隊了。現在該是讓世人知道，為什麼法國曾經可以統治全世界！」

「我不想破壞你們約會，只是有些公事要與她談談。」

「漂亮的一招，」佩德羅說：「但這傷跟蚊子咬差不多，繼續吧，先生。」

一眨眼，整座宮殿的紈褲子弟忽然變了個樣，不再自命清高、裝模作樣，而是槌著桌子、扯起嗓門大叫：「法國萬歲！國王萬歲！」

佩德羅也趁隙後退，重整態勢：「先生，準備好了就請說吧。」

佩德羅朝前一戳。這招看似犯了大錯，施緹將他的劍撇開以後，馬上朝著佩德羅的左大腿刺出一劍，這劍穿過他身體、劍尖從背面探出頭來，可是施緹卻也因此將hｔtps://ｍ.ｈeｔuｂook•cｏｍ•ｃｏm手往前伸得長長的，重心一個不穩，就往前傾，於是兩個人幾乎面對面。

佩德羅雖然乖乖走回來，但是呼吸很沉重，口中還是警告著：「不准取消決鬥。」

富蘭克林往旁邊閃開，轉身之後，終於看清楚狀況。

「那你可以弄個工具去偵察一下嗎？能不能用施緹的飛機？」

施緹聳聳肩，又擺出迎戰架勢。

維希莉莎臉上表情複雜，先是惱怒，又是震驚，後來則是無所謂的樣子。富蘭克林聽見自己背後地上傳出聲音。

這時富蘭克林終於看見，剛剛掉在地上的，是一根鋼針。

「我說過了，」他道：「該死的是你。」

「那你現在改變主意了？會不會之後又翻來覆去的呢？」

「還是沒出來，」富蘭克林低聲罵道：「是尤拉搞錯了，還是他根本說謊啊？為什麼——」

「是真的。班傑明——」維希莉莎一步一步靠近，兩個人身子碰觸彼此，透過衣服，他感覺到維希莉莎的心跳，甚至感覺得出她沒束腰。「班傑明，你願意幫忙嗎？」

「他的動作確實很快，過招的時候我也可以感覺到惡魔的力量。」

「我非常肯定這一定是你的計謀，」菲利浦說：「為的是要逼出施緹的真面目？」

國王愣了一下子，但最後似乎接受了他的說法。「好，目前還有另一件事情要解決，我們得到消息：西邊巧克陶族似乎跟人打了起來，就在大河旁邊而已，你對這件事情知道多少？」

「很好。雅塔吉剛剛把事情交代清楚了，他說卡羅萊納跟阿吉利亞的軍隊都要集中到這裡來，也是先以抄寫機通知過，請求我們收容。你也知道這件事吧？」

「沒問題，陛下，稍微修改過就可以。只是這件事情，我想到有個人可以先問問，請陛下容我先告退。」

佩德羅高嘯一聲，另一手朝施緹領口一抓。

「現在這階段？也罷。你還提過其他的事情——最好也能辦到。如果真要打仗，我就要你獻出所有的才幹，別因為以後我們兩邊可能還要交鋒就藏私。照你說過的，大家在這場戰爭裡頭都是同一陣線，既然如此，你自己就要說到做到，明白嗎？」

「我無法證明自己的志向，只能向陛下發誓，我絕對不會動搖了。」

施緹低頭一看，衣服上沾了血，氣得一揮手叫助手別吵，自己立刻又上ｈeｔｕｂoｏk•coｍ.ｃｏm場去。

「維希莉莎，我不認為——」

「你覺得是真的嗎？」

「其他印第安人嗎？」

「在西邊打仗的印第安人是誰？」

但他馬上就被震退了。佩德羅居然重招還擊，施緹一開場時那種靈巧身手好像維持不住，只能一直退後，好避開佩德羅順時針逼近的步法。

「別相信他用的東西，那些都是靠默勒庫運作的。」

她雙手繞上富蘭克林的肩膀、穿到脖子後頭，臉也貼了上去。

「是的，陛下。」

他肩膀上忽然冒出一柄剛刀，刀尖對準了維希莉莎的喉頭。

「是蘭卡嗎？」他又問一次。

「說真的，」菲利浦接口：「我不覺得斯圖亞特還需要什麼理由，不過給他個藉口我倒也樂得輕鬆。我們逃離祖國，為的就是避開俄羅斯人跟他們的惡魔，可是我們再也不躲了；法國不躲了，我們要挺身而戰。」

「我想都不敢想，」勞勃說：「但你也得找出方法應付他，不然他光是這樣戳也可以戳死你了。」

「維希莉莎，妳那些讚美話、客套話寫在十個墓碑上也寫不完，省省吧。」

聲音之大，可能一千哩外都聽得到。

「很聰明嘛，富蘭克林先生，真是詭計層出不窮，我下次可得好好防範你這些小伎倆。但說真的，也無所謂了，你們所有人最好給我聽明白些，你們不可能有辦法抵抗我的主人，順我者生、逆我者亡，就是這麼簡單而已。我原本以為可以客客氣氣跟你們講道理，但看樣子是沒用了。既然你們這麼下流，那就帶著卑賤的樣子去死吧。」他又轉頭對國王說：「陛下，我想我該回去了，你的答覆已經十分明確。」

「富蘭克林先生。」

「那你認為有可能反制嗎？」

「陛下，容我提醒你，我的身分是英國的大使——」

「是的，陛下。」

富蘭克林直視著他雙眼說：「不會，陛下，我們不會輸的。」

「可以改良。」

「法國萬歲！國王萬歲！」他又喊了一次。

她又湊近過來：「班傑明，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你說的印第安人是誰，我是自己搭飛船來的。」

「陛下您好。」

剛剛那個阿巴拉契族年輕人羅貝拓，現在居然拿著刀，架在維希莉莎頸子上。

施緹眼睛閃過紅光，他沒了武器，表情看來想與所有人為敵。但很快地，他又肩膀一鬆，默勒庫漸漸變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