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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鬼異言堂

作者:汎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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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頭馬面

牛頭馬面

次日,春嬌問起阿明,半夜可曾夢見、聽見、看見什麼?
我順著她的手指,望過去,有一間磚造平房,矗立在大馬路那邊,約有百碼左右的距離。
「怎麼啦?不睡覺,叫什麼叫?」
阿明被吵醒過來,睜開無神的眼睛。「哪有?我好不容易才剛入睡,怎把我吵醒了。」
走到大門時,屋內靜悄悄的,春嬌想,阿明一定在睡覺吧?
「妳先生死時,妳有沒有再看到牛頭、馬面?」
次日,上工時,春嬌無意間跟人聊起,說,如果家裡有鬼怪東西進出的話,該怎辦?
剛開始,春嬌並未發覺,她實在太忙、太累,根本沒時間想太多。
接著,春嬌又往上看——他兩人脖子上還各綁了兩條圍巾,一藍、一黑,再往上看——赫!
但是,這已使春嬌害怕死了,她歪斜的衝向房間,揚聲叫。
春嬌已嚇得說不出話,只能唯唯諾諾地。
在這悠然的世界上,人,原有許多的無奈呀!!
我的天,那生活一定非常不方便了。
當春嬌伸出手,想去推門時(門是竹門,有間隙),卻突然聽到裡面有異動響聲,很輕微,但春嬌聽得一清二楚……
三年前,她三十三歲,她老公三十九歲,名叫阿明。
阿明只是虛弱的說:沒有,什麼都沒有。
我沒有答腔。阿明的死,對春嬌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牛頭大手一揮,首先轉身,也沒看牠走路,就是平直的飄向客廳。
這時,春嬌循聲,抬起眼皮,由床前立著的這兩個人腰際,逐漸往上看。
春嬌認真的回想了一遍,緩緩搖頭:「沒有。」
收起相機,我跟在春嬌身後,慢慢的往她住的地方走。
先是他兩人寬闊的、肥壯的胸部,依他們的服飾看來,有點像古代的奴隸服飾(春嬌當時也不知道,是事後談起,人家告訴她的。)
我頷首,這種解釋,我能接受,只聽春嬌又說:www.hetubook.com.com「不過,算命先生說過一句話,我深有同感。」
春嬌看到一團人影,正消失在客廳的大竹門。她只看到背影的一半,一半早沒入竹門外,然而,竹門卻是關上的。
聽完,算命先生問春嬌。「妳先生今年幾歲?」
「是什麼話?」
是一個午後,春嬌在公司吃過午飯,搶時間想午憩一下,突然憶起:糟了!忘了擺一壺開水,放在阿明拿得到的地方……
最後,一位朋友介紹春嬌,去找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聽春嬌談起半夜看到牛頭、馬面之事,愈聽眉心皺得愈緊。
「沒有啦!妳休息不做了?」成天躺著,阿明深覺無聊,他多希望春嬌能陪他。
有一天半夜,春嬌起床如廁,由廚房踏入房間的那一剎那,她被嚇醒了過來,呆呆的望住客廳這間的竹門。
春嬌明明看清楚,阿明是躺在床上的,可是,馬面這一抓,卻抓起另一個阿明,這個阿明由躺著的阿明身上,分離了出來,而且,被分離出來的阿明,居然像沒病人似的,縮著肩,皺著眉,一副恭敬又害怕的模樣,任由馬面擺佈。
春嬌心下好不奇怪,在這夜深人靜之際,怎會有人站在她家床前,想幹嘛?
春嬌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
這間竹屋,裡面都沒有門。也就是說,廚房、房間,以及客廳,都是相通的。
「走吧!回到家,我再慢慢告訴你。」
「嗯……三十九歲。」
春嬌接著說:「我每天都到那戶人家家裡挑水回來用。沒有電,我們很早就睡了,盡量少用蠟燭,怕花錢嘛……」
也就是說,春嬌看到這人,是穿門而出的。
「喏!就是這裡。」
春嬌並未聽出玄機,只認為算命先生人很好。
因為室內完全沒有燈光,僅依靠月光映進室內,所以春嬌並未看清那人影的長相、服色等等。
當春嬌問他多少錢時和圖書,算命先生淡淡一笑,說:「妳肩上的擔子很重,這次,算我跟妳結緣,不必拿。」
春嬌似乎看穿我的意思,她嘆了一口氣。「其實,我剛才住的房子,也是向人承租的。我哪有能力買房子。」
接著,春嬌談起了三年前的這段際遇。
「哦?」陰森而尖細的馬面,應了一聲後,抓住阿明的單手,倏地往前一推、一放。
「咦?我明明看到有人……」
「哐噹——哐噹——」
她看到馬面這人,一手執鐵鍊,一手輕輕鬆鬆的伸向阿明,隨興一抓,嘩!
阿明原本在打雜工,工作不穩定。年初,他找到一個蓋大樓的工地雜工,例如:幫忙挑砂石、挑水、貼磁磚的收尾等等。
「這裡好像沒有水管哦?」我看了看,問春嬌。
後來,春嬌告訴我,為什麼她不敢貿然推門進去,因為她曾欠人一筆錢,怕是別人來要債。
馬面正待轉身,卻突然一閃巨大而陰冷的馬眼,盯了春嬌一眼……
「嗯。我先生死後,我曾問過算命先生,如果我先有預警,是不是能去祈求神明,延續我先生的命。」
然而,春嬌心裡可是犯了疙瘩,她去請教許多人,有的根本不懂,不知道看到牛頭、馬面會如何,有的更是聽都不曾聽過。
「那,還等什麼?」另一個陰森、尖細的男聲接口說。
春嬌頓如跌入冰窖,渾身無法動彈,而濃濃的睡意,早被嚇跑了。
春嬌白天要工作,晚上回來要伺候阿明,這樣的日子,也挺讓她受不了。
想著,春嬌趴在竹門上,向內窺視。
「什麼沒有水管而已,連電也沒有。」春嬌一臉不在乎的說。
春嬌看得分明,只見阿明又跌入了床上的阿明身上,兩人合而為一。
——阿明又不能動,怎會和_圖_書有聲音傳出來?不會是鄰居或誰來探視阿明吧?但,不可能呀?
接著,算命先生掐指算了一下,只說:「妳回去多費心照顧一下妳先生吧!」
「哪有!」阿明望她一眼,平板的臉完全沒有表情。
在極端難受中,春嬌乍然而醒……
目前住在南部三重溪的游春嬌,今年三十六歲,她一聽明我的來意,立刻放掉手邊工作,帶我到現場。
她看到阿明躺在床上,床側有兩團身形模糊的人影,人影完全看不清楚,影子很淡,但是,春嬌依稀可看到人影的最下面,是兩隻長統型的,像雨鞋,又不是雨鞋(後來,她才知道,那是古時男人穿的阜靴)。
由於阿明是個臨時工,沒有保險什麼的,出事時,建設公司送了一筆錢讓他入院,以後就不再管他。
為什麼必須這麼省呢?我真搞不懂。隨便去找份工作,都可以維持起碼的基本生活啊!
春嬌怔了好一會,想到不是要債的人,她就放心了,便伸手推開門,同時叫:「阿明!阿明!」
「他怎麼說?」我忙問。
她看到他兩人,一個頂著牛頭、一個是馬面。牠們的臉,足足大上常人的三分之二,普通的牛眼已很大,這人的牛眼,更是大上兩倍,當然,馬眼也是特別大,不但大,而且,眼白是白中帶藍色,看來不但威嚴、森然,更使人望之而生寒。
「他說,或許可以,或許不行。這得看我先生的命格、八字,同時還要看我去祈求的誠心。」
一個大樓工地做下來,起碼得做一年半載,因此找到這份工作,阿明很高興,他告訴春嬌:「做一陣子,我們可以存一些錢,等這個工地結束了,我再請朋友幫忙找工地的工作,做上一、兩年,或許,我們就可以買個小房子了。」
春嬌向老闆交代一下,只得放棄午休機會,急匆匆的跑回家。
但是,一進去,春嬌才發現,裡面沒有人。和_圖_書她探頭朝廚房後面望了望:「有朋友來找你嗎?阿明!」
這時,牛頭這人發出雄渾、威冷有力的聲音,說:「時辰還沒到!」
「我想,妳看到時,可能是一種預警。」
春嬌和阿明談了幾句話,幫他準備好茶水,又查看一下尿布,就又匆匆的走了。
我沒有接腔,只聽春嬌又接著說:「尤其是住這裡時,我們的日子過得更艱苦。再過去有一間房子,有沒有?」
「他說,阿明的病況,是不可能恢復,死了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我聽了也覺有道理。」春嬌紅著眼眶說。
她這間屋子沒有電燈,照說應該是一片黑暗,可是,醒過來的春嬌,卻發現室內有一小團……不知發自何處的、藍幽幽的將暗又明的光——事後,她才明白,這種光,原來是發自地府、陰間的光呀!
這時的春嬌,簡直可以四個字來形容:魂飛魄散。
可能是阿明這種沮喪的心情,而引發出這件事的吧?!
春嬌聽了,雖明白,可惜力不從心,一來沒時間;二來沒錢,這事就被耽擱了下來。
再一轉眼,春嬌發現床邊外面,赫然站了兩個人,穿著古式的衣服,腰上還圍掛著晶亮的腰帶(因為以春嬌躺著的高度,首先看到他們的腰部),這兩人長得當相高壯,接著,春嬌聽到一陣鐵器撞擊聲。
春嬌指點著說:「這裡,我以前是當客廳,中間那間當房間,再過去是廁所、廚房。」
至於阿明,整天臥病在床,既不能下床,也不能動,白天春嬌又不在,只在床頭擺上一碗白飯、一壺開水。他的心情,愈來愈沮喪。
春嬌被嚇破膽了,她只剩眼睛尚有知覺,同時,她也希望這只是夢境,不是真的。
到了這年的秋天,阿明終於去世。等阿明去世後,春嬌點點滴滴回想起來,才猛然明瞭了些什麼,包括算命先生說的每一句話。
拿出相機,對準鏡頭,我很快的按www.hetubook.com•com下快門,這才再放眼打量這間破屋子。
「沒錯!就是他。」一個雄渾、有力,低沉中又帶著威冷的男聲響起。
春嬌睡在床上的內側,阿明睡外側,這時的阿明,跟白天一樣,仰天直挺挺的閉緊著眼——春嬌看得一清二楚。
我點點頭,不敢說出「就是在這裡遇到鬼」這句話,這一類親身體驗的故事訪問多了,我都學乖了,在現場,最好別說出「鬼」這個字,否則,後果堪慮。
阿明的身子,原本毛病就一大堆,做五天就必須休息三天,這下子好了,乾脆永遠休息,不必做了。
春嬌放眼看到阿明的臉,心中頓升起一股「死氣沉沉」的感覺,因為,阿明的臉容是白慘慘的,躺得也很直挺,動也不能動,雖然眼珠子尚可轉動,但春嬌卻像看到一具屍體的感覺哩!
然後,她不敢動彈,眼睜睜望住牛頭、馬面的高壯背影,消失在門外……足足過了五分鐘,春嬌才呻|吟一聲,帶著哭聲的叫起來。
那是丈夫的魂魂吧?!因為她隱約看見丈夫跟著兩個人走了,但一轉頭卻又發現丈夫還好好的睡在床上,真是有點奇怪,這代表啥意義呢?她真的不知道。否則她會……
有人教她去廟裡請一尊觀世音菩薩,或土地公等到家裡供奉,也有人告訴她,請關聖帝君,力量才強,壓得住鬼物。
然而,有一天,阿明在挑一擔水時,不幸摔了一跤,巧的是,竟摔斷脊椎骨,這一來,阿明的計劃、美好前程,全泡湯了。
春嬌眼看阿明臥病在床,醫葯費、生活費沒有著落,她只得咬牙,到處找糊口的工作。
「阿明!阿明!有人從我們家走出去……你看到沒有?」
過了數天的某個夜裡,春嬌睡覺時,忽然夢見——她已忘了夢見些什麼,不過,她渾身冒汗,感覺很不舒服。
室內當然又恢復了黑暗,阿明微弱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春嬌當即縮回手,她訝異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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