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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鬼異言堂

作者:汎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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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火

鬼火

一時之間,桂美的事,在廠內傳得沸騰而熱鬧,紛紛揣測,桂美的死因,以及——劉文吉的事。
「桂美最愛現了啦!剛新交了一個男友就帶回來獻寶,真是的!」、「唉!她最近也沒再帶回來過,搞不好分手了?!」一群同事嘰嘰呱呱的討論,一點都沒發現桂美正臉色慘白陰沉的在瞪著她們……
大夥聽了,一起轉頭望向大門,但卻不見半個人影。
突然,貴蘭的肩膀,被拍了一下,貴蘭嚇得尖叫一聲,扭頭一看,是阿珠。「貴蘭!去吃飯了。哎!妳臉色怎麼那麼蒼白?」
當晚,秀枝和阿珠心口忐忑的不敢關燈睡,其他房間都有人睡,不然,她們也想換地方了。
吃晚餐時,貴蘭說出在宿舍內所見,秀枝也說出昨晚在窗外看到桂美之事,阿珠聽了,頗不以為然,「少來啦!桂美才一天一夜沒回來,妳們就開始編鬼故事啦?缺德!居然還拿室友當主角。也許桂美回家去了。」
在上班後,她們曾跟領班討論過這些情況,卻毫無結果。
正談著,秀枝眼尖,看到腳踏車停車處,有一條人影,奔向工廠大門外……
貴蘭和秀枝面面相覷,難道桂美真的回來了?又躲起來?為什麼呢?
還好,這幾天都很平靜,到了桂美死後的第七天,也就是桂美的頭七,大家照平常一樣,五點半下班,貴蘭下了班,照例是先去洗澡,她一踏入浴室(浴室只有兩間),耳中就聽到很低的啜泣聲。
接著幾天,貴蘭寢室內的人,都忐忑著心口,大家嘴裡不說,心裡怕得要命,怕桂美又回到這裡,可怎麼辦?
秀枝也哭了,哭桂美已變為異物。只是,她搞不懂,阿珠怎麼知道桂美的心事?阿珠說的,是真的嗎?
那麼,這裡曾發生過什麼事呢?我追上歐吉桑,請他說出這件事故。
一時之間,工廠的繪影繪聲,都說死了的桂美回到工廠來鬧事,想抓幾個去作伴……
這一天,桂美女舍內的三位同事,在外面乘涼、聊天,無意中談起桂美,大夥紛紛猜測,都說桂美最近好奇怪,不但瘦了,精神似乎也差了,不會是跟文吉分手了吧?或許文吉不要她了。
不久,大家發現,周桂美漸漸地,很少帶文吉來宿舍聊天,反倒是一下了班,m.hetubook.com.com桂美就往外跑,有時八、九點、有時更晚,她才會回來。
當然,桂美和文吉,只是她個人的私事,有時候,同事們基於關心,偶爾會問一下,桂美就用顯得有點……誇大的口氣,說她和他正好得很,還準備見過雙方家長後,就要訂婚等等。
咦,門是被反鎖上的,哭聲依然不停歇,貴蘭不經意低頭一看,赫!
阿珠正覺奇怪,怎麼沒看到人?忽然,她背脊一涼,有一股冷颼颼的風襲向阿珠,阿珠人還蒙在棉被裡,轉頭一看,她看到一隻白|嫩、細瘦的手,正要掀開她蓋的薄被……
曾有人懷疑桂美的說詞,不過,因事不關己,即使桂美說謊,又與她們何干?所以,沒人願意求證。
這時,貴蘭已穿戴完畢,跨出浴室,浴室只有兩間,哭聲想當然耳,一定是由第二間傳來的,所以,貴蘭走到第二間浴室門口,伸手就要推門——
「桂……桂美……又不是我們害……害妳,妳不該來……來找我們……」秀枝拚了全力,顫抖著開口說。
以前是怎樣?我盯住一位歐吉桑問。
「呀!妳……」貴蘭張大口,接著,她看到桂美的腰部以上,一吋一吋的消失在空氣中。
最震驚、最感到可怕的,是貴蘭和秀枝,她們此時才明白,昨天、前晚看到的居然是——桂美的鬼魂。
她心裡嘀咕著,轉過身,正要走出去,卻赫然看到浴室門口,弔了個人,再一細看,貴蘭全身癱軟的倚著牆。
當然,周桂美更得意洋洋了。
她覺得很訝異,門上的鎖,是她下的,只要能鎖,全都鎖了,怎可能打得開?
第二天,大家議論紛紛,桂美從來不曾如此過哩!
以前不是這樣的。
睡上舖的秀枝,情形和阿珠不太一樣,她也是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眼睛望向門口。
(全書完)
女舍是四人一間,其中一位叫周桂美,不但人長得美,又時髦,有不少男生在追她,她的男朋友有好幾位,時常在晚上,被周桂美引進女舍聊天,今天帶這位,明天又換另一位。
也許,她是基於炫耀的心理吧,同舍內的另三位小姐,都長得平庸而普通,對於周桂美的生活,時常流露出羨慕的口氣。
「是誰呀?https://m•hetubook.com•com怎麼哭得這麼傷心?」貴蘭忍不住揚聲叫。
為了向同事們炫耀,桂美也向大夥宣稱,以後,她要固定下來,不再亂|交朋友,其他同事們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知道桂美的男朋友,長得又俊又高大。
人的忍耐力,是有極限的,這時的貴蘭再也無法忍受,她放聲大叫著,「哇——哇——」
結果領班去了一看,果然是——周桂美,依警方研判,她是在前天晚上十點多左右死的,死因是上吊自殺,並無他殺嫌疑。
這時,秀枝依稀聽到桂美悲啼的鬼聲,淒然飄向窗外。
阿珠和秀枝探頭去看,是腳踏車停放處的方向,正燃起沖天火勢,有許多男員工提水在搶救,還有人大喊,叫打一一九。
這種情形,實在很難描述,照說,阿珠的臉,蒙在被內,但是卻還看得到棉被外的手,而這隻手,阿珠認得,是她最熟悉的桂美的手啊!
只是有一點,大家發現,桂美似乎愈來愈憔悴,神容也不復往日的圓潤、甜美。
話才說一半,貴蘭看到桂美徐徐轉過身,然後,貴蘭就呆怔住……
她們將房間上了兩道鎖,然後(這時,已顧不得天氣熱不熱了),大夥都怕得蒙著頭睡覺。
這個人正是桂美,不見繩子,牠浮弔在半空中,臉孔脹成紫黑色,扭曲著,狀似極端痛苦……
下午下了班,貴蘭洗完澡,一腳跨入二樓宿舍時,忽看到桂美站在窗口前的書桌前,背向門口。
貴蘭和阿珠一進房,很快就上床睡了,秀枝熱得難受,睡不著,便起身坐了好一陣子,用扇子替自己搧風,又倒水喝,直到將近一點左右……
當秀枝擱下茶杯,轉回頭,正欲走向床(床在左、右,是上、下舖),卻瞥眼望見正對面的窗口,立了一個人,她,正是周桂美,只有上半身,下半身被窗沿隔開,看不到。
另一位名叫貴蘭的,問秀枝:「妳在看什麼?」
等桂美完全消失,足足費了有十秒之長,貴蘭手中的臉盆,「哐噹!」一聲,掉到地上,震醒了她,她喘一口大氣,按住自己胸口。
根據他們看到所形容的女人身影,正是周桂美的身影。
嗒然若失的秀枝,回到床上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潛意識總感到窗外有人,有監視的眼光,可是,翻身坐起來,又什麼都沒和圖書看到。
有一天晚上,周桂美又帶另一位男朋友到女舍來聊天。這個男的,名叫劉文吉,長得又高又帥又正點。
這天晚上,阿珠睡到一半,朦朧中,聽到腳步聲,她睜開眼看了看,又不見人影,翻過身,她又繼續睡。
秀枝忍不住掀開薄被,一眼就看到床前,桂美直挺挺的跟她對眼相望。
貴蘭不在意,宿舍內常聽到有人吵架,心情不好,躲到浴室來哭,這已不是新聞,她打開第一間浴室,沒人,便進去了。
後來,工廠方面不知什麼原因,竟然將工廠關閉,連車庫也沒有重蓋,據說,工廠遷移到別的地方去了,而這裡,就這樣被荒棄下來,不復往日的熱鬧。
一回來,桂美就向同事宣稱,她跟文吉去吃海鮮、文吉帶她去兜風、去跳舞。
貴蘭的耳朵,同時聽到四面八方傳來,略微走音了的桂美生前的聲音。
看桂美這麼高興,大夥不疑有他,反正跟她們也沒關係嘛,又不是她們的事。
這一磨蹭,她們又不敢去報警,要是桂美想跟大家開玩笑,一報了警,事情就鬧大了!
有人聽到,衝了進來,將貴蘭扶了出去。當天晚上,貴蘭堅持不睡在原來的寢室,跑到另外一間寢室跟人擠。
「哇——救命!」阿珠狂叫一聲,掀開了棉被,滾下床舖。
「牠走了。阿珠!阿珠!牠……走了。」秀枝叫著蜷縮在地上的室友。
她略微打開被縫,偷偷的望向房門,嘩!真的,明明上了鎖的房門,這時被打了開來,門板下,有由走廊透射過來的燈光,映照進來,但就是沒看到人。
當她兩人抱在一起哭的時候,外面突然熱鬧起來,好像有人在奔跑,更有人大叫:「失火了!失火了……快逃!」
「已經跑出去了,大概是我看錯了吧。」
秀枝膽子更壯了些,她加緊默禱:「桂……美,我們都是妳的好朋友,妳死了,我們也很傷心、難過,可是,妳不要來嚇我們,我……會燒紙錢給妳……」
這間工廠,做的是電子零件加工,男、女員工很多,還以鐵皮搭蓋兩棟宿舍,一棟男舍、一棟女舍,供家住偏遠的員工住宿。
「咦!桂美,妳回來啦?妳跑哪去了……」貴蘭很高興,因為領班問了好幾次桂美的事。
三個女生,又天南地北的聊著,到了十一點半,貴蘭直打呵欠,阿珠也說她想睡覺,三和*圖*書個女生便回宿舍去了。
宿舍內另三位小姐幾乎都看直了眼,對周桂美交朋友的手腕,更是佩服得不得了,等劉文吉走了之後,三個女生圍住周桂美,不斷的問長、問短,話題則始終都繞著劉文吉打轉。
然而,桂美的家人卻說,桂美根本沒回家去,也不曾聯絡過。大夥這才感到不對,便決定次日一大早就去報警。
後來,消防車據報趕來,將火勢撲滅。還好,火勢發現得早,不然,在這天乾物燥的時節,只怕會延燒到宿舍這邊。結果,只有車庫全毀。
裡面沒聽到水聲,可是卻流出一灘灘殷紅的血水,貴蘭此刻的直覺反應,是有人在裡面,想不開自殺了!
桂美心中也很清楚,像條件這麼好的劉文吉,一定不乏女生倒追,所以她下定決心,一定要緊緊抓住劉文吉。
不久,夏天來臨了,這種鐵皮搭的宿舍,曬了一整日的太陽,熱得讓人受不了,總要在十二點過後,才能稍解室內高溫,所以她們常要將窗戶全數打開。
啜泣聲戛然而止,靜了約十秒左右,又開始由小聲至大聲。
整個宿舍內傳言紛紛,大家都說桂美死得冤,所以回來向朋友訴苦。
然而,裡面卻沒人,連地上的血水也不見了,貴蘭來個緊急煞車,但還是撞到浴室最裡面的那道牆。
次日一大早,隔壁寢室的一位小姐,跑來問貴蘭,桂美回來了吧?她說昨晚十二點左右,她由窗口看出去,正好看到桂美,由工廠大門走了進來。
這還得了,貴蘭急忙用力要拍門。不料,門竟應手而開,貴蘭跌了進去(此時,哭聲依然響著)。
夏天的沖澡,貴蘭都洗得很快,不到五分鐘就OK,可是,在這五分鐘之內,陣陣的啜泣聲,由小聲漸漸變響且凄厲。
「——好痛——苦,我——好——痛——苦,我——後——悔——好——後——悔……」
歐吉桑搖搖頭說:可熱鬧了。他曾在工廠外面,擺過早餐攤販,生意好得很。
事後,工廠內,起碼有五個員工,一致異口同聲的說,火災發生前,曾看到一個女孩子走向車庫;有的看到她是飛向車庫;有的則說,看到一個女人頭,流星似劃過天空,揚起一陣火花,火花引燃車庫,就燒了起來。
秀枝睡上舖,阿珠睡下舖,不知睡到幾點,阿珠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嘎——吱——」
https://m.hetubook.com.com她看到桂美的下半身,是透明的,上半身則在蒼白之中,現出淒冷的氣息。
阿珠驀地放聲哭了起來,抽噎地說:「我們在……背後說牠的閒話,牠……牠聽到了,氣起來,才……才……跑去自殺……。現在,牠……牠來找我們……我們了……」
有人害怕,就辭掉工作,尤其是曾經目睹過周桂美鬼魂的員工,更是不敢再做下去。反正,這事鬧了很長一段時間,不知怎的,消息外傳到工廠外的攤販,接著,更有攤販說,他一大早來工廠外賣早點,有一位很像周桂美的工廠員工,向他買了早點,走進工廠……
這一晚,桂美沒有回來。
才說完,卻猛見桂美猙獰的臉容,為之黯然,接著,牠眼裡流下兩行血水,狀極傷痛。
廠方通知桂美的家人,家人在下午就趕到工廠,哭哭啼啼的領回桂美的屍首。
下午三點左右,管區警員打電話來工廠,說發現一具開始腐爛的女屍,不知是不是工廠內的人,請人過來辨認。
這時,室內沒人,可是貴蘭卻深深覺得,室內還另有一個隱形人,正在她周遭走動。
這間座落於南廓的工廠廠房,早已傾頹敗壞。根據當地附近居民說,這是發生事故後,才變得這麼荒涼。
「剛才……好像是桂美……」
秀枝驚怕得直往牆內縮,不知是因為過於害怕而顫抖,或是怎麼了,她總感到床舖在天搖地動,正當此際,秀枝猛聽得阿珠心膽俱裂的叫救命,摔出床去。
叫了幾聲,阿珠依然如是,沒有任何的反應,不得已,秀枝望望窗口,這才爬下床舖,上前拉起阿珠。
不知是秀枝的默禱生效,或是怎地,桂美一甩頭,緩緩退離床舖,轉向窗口,飛飄出去。
她臉色鐵青,神容冷峻的盯視著裡面,秀枝一喜,正想說:妳回來了?快進來睡吧……
可是,話尚未出口,眼皮一眨,窗外人影已消失不見了,秀枝怔了好一會,跑到窗邊探詢,哪有人影?而且,秀枝這會突然想到,她們這間宿舍,是在二樓,窗外怎可能站人?
「啊!對!領班交代我,打個電話到桂美家。」貴蘭接口說。
赫!桂美,居然是桂美!她絕美的臉蛋上,如今竟是一片猙獰,舌頭微吐、雙眼死魚似盯住下舖的阿珠,她沒有下半身,上半身筆直飄向床舖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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