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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1

作者:法蘭克.赫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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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沙丘 十二

第一卷 沙丘

十二

艾德荷淡淡地說:「弗瑞曼人都跟他差不多,殿下。」
「他這是要我加入他們的部落,殿下。」艾德荷說。
「還有很多事要談,殿下。」哈萊克說。
「我明白,老爺。」他拍拍掛在皮帶上的無線電收發機說,「我會盡快向您匯報的。瑟菲有我的呼叫代號,讓他用戰時密碼呼叫。」他敬了個禮,轉身急匆匆追趕那個弗瑞曼人。
「全靠你了,鄧肯。在薩督卡軍團來犯之前,我們至少需要五個弗瑞曼軍團。」
「真讓人猜不透。」公爵說。
「讓數千人對這種設備緘口不言,這是相當困難的。」哈瓦特說,「艾德荷可以到弗瑞曼人穴地的各個地方隨意走動。他沒有看見屏蔽場,也沒發現任何使用過屏蔽場的跡象。」
「如果這套設備就是大家所說的『老瑪麗』,那它其實應該是博物館的館藏。」一個助手說,「我認為哈肯尼人把它當成一個懲罰工具,是懸在工人頭上的警鐘:好好幹活,要不就會被分到『老瑪麗』上去。」
桌面上出現了一個三維立體投影,就在距離公爵三分之一的地方。有些離得較遠的人乾脆站了起來,以便看得更清楚些。
桌旁響起一陣笑聲,但保羅聽得出來,笑聲十分勉強。
「如果別的弗瑞曼人都能跟他一樣,我們就能相輔相成。」萊托說。
哈瓦特回答說:「這個問題的答案嘛,無一例外全都是:『列特知道』。」
保羅傾身向前,盯著那架機器。
「我讓他們在外邊等著,我……」
過了一會兒,公爵站起身來,裝出鎮定自若、精神抖擻的神情。他用指關節敲敲桌子,引起大家的注意。
「艾德荷要跟朋友們道別,」史帝加說,「我會在下面等著。杜羅克是死去那位朋友的名字,在安息儀式上,你們需要這個名字,讓他的靈魂重獲自由。你們現在都是杜羅克的朋友。」
公爵看著哈萊克說:「葛尼,我想讓你帶領一個代表團,如果你願意,叫外交使團也行,去跟這些浪漫的商人接觸一下。告訴他們,只要他們交納百分之十的公爵稅,我就對他們的走私活動不聞不問。哈瓦特估算過,他們用於買通關節的賄金和僱傭打手的費用是這個數字的四倍。」
「這需要花些功夫才行,殿下。弗瑞曼人相當獨立,喜歡各自為營,」艾德荷有些猶豫,隨即又說,「殿下,還有一件事。我們幹掉的那隊僱傭軍中,曾有人想從死去的那個弗瑞曼朋友身上奪走嘯刃刀。那僱傭兵說,哈肯尼人為得到嘯刃刀懸賞一百萬宇宙索。」
龐大的香料機車被一個帶機翼的裝置取代了,那個裝置同樣很龐大,相比之下,它周圍的人簡直成了侏儒。「這是一架運輸機,」哈瓦特說,「基本上就是一架大型撲翼機,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將香料機車送到香料儲量豐富的沙漠地帶、沙蟲出現時再把機車撤出來。沙蟲無處不在。開採香料就是一系列的出出進進,盡量多跑幾趟。」
「但我必須馬上到另一個地方去,否則也就不值得尊敬了。」說完,他又看了一眼艾德荷,迅速轉身,大步流星地從衛兵身旁走過。
哈萊克的臉一擰,露出了笑容,「啊,老爺,真是一記漂亮的陰招,剛好打在敵人的腰眼上。真想看看男爵聽到這個消息時的臉色!」
「他很睿智,經驗豐富。」保羅說,「哈瓦特犯過的錯誤,您能想起多少?」
史帝加望著艾德荷道:「你知道我們豪爽果決、注重名譽的風俗,此刀的主人已是你的朋友,我這才允許你看這把刀。」他的眼光掃過屋內其他人,「可我不認識其他人,你就這樣讓他們褻瀆這把榮耀的利刃嗎?」
警衛們猶豫一下,放下手中的劍。
「是的。」
「這倒很符合哈肯尼人的道德觀。」公爵說。
公爵轉向哈瓦特說:「瑟菲,在這層樓上再設一個情報中心。一旦準備妥當就來見我。」
「如果弗瑞曼人真的有這種設備,我們肯定早就聽說了。」哈萊克說,「私販們與弗瑞曼人有密切聯繫,如果這種設備真的存在,他們早就弄到手了,而且早就把它賣到其他星球上了。」
公爵在兒子對面停住腳步,面對黑黝黝的窗口說:「出現叛徒的可能性,我們已經討論過好幾次了。」
他們聽著他咚咚的腳步聲在走廊裡漸行漸遠。
「隨便你。」
「一個魔鬼般狡詐的傢伙,老爺。」哈瓦特說。
「如此忽視屏蔽場,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公爵喃喃地說,他心想:難道這就是哈肯尼人的秘密?這是否意味著,如果事態的發展對我們不利,我們乘著帶屏蔽場的護衛艦,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他猛地搖搖頭,想甩掉這種念頭。他說:「讓我們進行工作評估吧。我們能有多少利潤?」
保羅遲疑地說:「開始我也很生氣,也怪罪哈瓦特。但刺客隱藏得實在太好了,刺殺計劃也非常好:簡單、聰明、直接。陰謀本來很可能得逞,之所以失敗,全靠您和其他許多人對我的嚴格訓練,這些人中也包括哈瓦特。」
「我們的目的是建立一個永久性的行星規模的基地,」公爵說,「所以必須努力使這裡的大多數人安居樂業——尤其是弗瑞曼人。」
「強行徵用這些基地會有危險,」哈瓦特說,「有件事鄧肯說得很明白:這些基地或有關基地的傳說對弗瑞曼人有某種特殊意義。如果奪走這些基地,就有可能與弗瑞曼人產生隔閡。」
「我們在卡拉丹之所以能保持絕對優勢,」公爵接著說,「靠的是海軍和空軍。在這兒,我們也要發展出某種優勢,就叫它沙漠軍吧。這裡面也許可以包括空軍,也可能沒有。我請你們注意一個問題,本地撲翼機大多缺乏屏蔽場的保護,這裡面似乎另有文章。」他搖搖頭,接著又說,「哈肯尼人僱用外星專業人才,把他們放到關鍵崗位上,以此提高產量和利潤。但我們不敢,每一批新人裡都會有不少奸細。」
「根據艾德荷的報告,」哈瓦特答道,「在沙漠上安裝屏蔽場是很危險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即使個人使用的小屏蔽場都會招來方圓數百米內的沙蟲。看樣子,屏蔽場會使沙蟲狂性大發。關於這一點,弗瑞曼人警告過我們。沒有理由對此表示懷疑。艾德荷在弗瑞曼人穴地裡也沒有發現任何屏蔽場設備的蹤跡。」
哈瓦特看著公爵的眼睛說:「殿下,我……」
「所謂戰爭理論,一句話,就是經過計算的冒險。」公爵說,「但如果危險涉及你自己的家人,單純的計算就會受到……其他因素的干擾。」
公爵皺起眉頭,「我們正在討論的是開採香料的設備。」
哈瓦特瞟了一眼文件夾說:「幾天內可以派出大約九百三十來個香料機車。用於勘探、偵察和氣象觀測的撲翼機六千二百五十架……運輸機接近一千架。」
萊托嘆了口氣。他看了一眼哈瓦特,兩人視線相交,哈瓦特點點頭,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哈萊克在對面皺起眉頭,滿臉詫異地瞪著保羅。其他人卻都在點頭微笑。
「但大家知道得很清楚,我們本來就沒有多少時間。只要一有機會,偽裝成哈肯尼人的薩督卡軍團就會出現在這個星球上。瑟菲,你估計他們會運來多少人?」
「你是在替他辯護嗎?」公爵質問道。
「一點都沒有?」保羅問。
應該遏制怒氣,但他知道自己沒做好。他轉過身,沿著長桌走了幾步,又再折回。
「有什麼理由要留下來?」他問。
哈萊克的一個副手在椅子上轉動身體,忿忿地說:「簡直沒有公理可言!」
大家頓時不作聲了。公爵暗暗罵了一句,轉念一想:不——他們必須面對這裡的現實。
父親很絕望。他想,局勢對我方很不利。
「但哈肯尼人卻在這裡使用了大量的屏蔽場設施,」哈瓦特說,「他們在每個駐軍所在地都設有維修倉庫,而他們的帳目也顯示出更換屏蔽場及其零配件的巨額花銷。」
「那老太婆似乎相當自信,」保羅說,「母親的情報也……」
「你說的是彼得.德.佛瑞斯,哈肯尼的門塔特殺手。」公爵說。
公爵望了一眼漆黑的窗外,回頭看著哈萊克說:「葛尼,你說服了多少沙漠工人留下來跟我們幹?」
「公理?」公爵看著說話的人,「誰要在這兒找公理?強權就是公理,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建立自己的公理,就在阿拉吉斯——要麼贏,要麼死。你後悔跟我到這兒來了嗎,先生?」
「我們已經開始打探了,老爺,」哈瓦特清清嗓子說,「對了……艾德荷確實說過一件事,他說弗瑞曼人對屏蔽場的態度一目了然,他說他們覺得屏蔽場這種東西很可笑。」
「簡單講講的話,不會太久。在弗瑞曼人中間流傳著這樣一種說法,說在沙漠植物實驗站運行時期,阿拉吉斯上曾經建有二百多個這樣的前哨基地。到現在,所有前哨基地應該都已經廢棄了,但有報告說這些基地在廢棄之前已被封存。」
聲音尖厲,從屋子盡頭敞開的房門處傳來,震撼人心。大家都站了起來,朝門口望去。
「我不喜歡讓如此重要的問題懸而未決。」萊托說,「瑟菲,我希望你把它列為首要任務,盡快找到答案。」
「『列特效忠於兩個主人,』」哈萊克說,「這話聽上去像引述的宗教語言。」
「我是您派到弗瑞曼人那兒的大使。」
保羅抬起眼睛,向地圖板後黑黝黝的窗子望去。窗外夜色如墨,陽台上的欄杆反射著屋裡的燈光。保羅發現外面有什麼東西在移動,隨即認出那是身著亞崔迪制服的警衛。保羅回頭看著父親身後的白牆,再低頭看看閃亮的桌面,發覺自己的雙手早已握成了拳頭。
「大多數生活富裕,老爺,屬於承包商階層。」
「我不想再聽人談這件事,」公爵說,「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還有更緊迫的事要處理。其他人都在哪兒?」
「你的水是我們的了,鄧肯.艾德荷,」史帝加說,「我們朋友的遺體留給你的公爵,他的水就是亞崔迪的水。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契約。」
「我這兒有前哨基地的報告,」哈瓦特說,「是否下次再談,殿下?」
萊托這才在椅子上坐定。他的視線與保羅相交,見兒子懊悔地笑了笑,意識到手下眾人已經理解了弗瑞曼人的舉動,桌旁的氣氛漸漸緩和下來。
「好吧,」公爵說道,「我們都知道等在我們前面的是什麼了——那就是工作。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何況我們早已身經百戰。我們很清楚戰利品是什麼,也明白失敗的後果。你們領命之後就各自行動去吧。」他看著哈萊克說,「葛尼,首先處理走私販的事。」
阿拉肯著陸區的出入口處有一塊碑銘,製作得十分粗劣,像是用最簡陋的工具刻成的。以後,穆哈迪將多次引述這段銘文。來到阿拉吉斯的第一晚,他便見到了這段碑文。當時他被送到公爵的指揮所,參加父親召開的第一次全體軍事會議。碑文原來是對那些即將離開阿拉吉斯的人所作的懇求,但在這個剛從死亡邊緣逃脫的男孩看來,卻有了另一層深不可測的沉重內涵——「哦,知道我們在此飽受煎熬的人,別忘了在祈禱詞中提到我們的名字。」
「了不起四五個軍團,不會再多了。宇航公會收的運費相當昂貴。」
大家安靜下來,耐心等待著。保羅仔細觀察著來人,感到他身上散發著威嚴的氣勢。他是一個首領,弗瑞曼首領。
那人望著公爵,說道:「不,殿下。您不能回頭了,我同樣別無選擇,只有繼續追隨您。請原諒我一時衝動,可是……」他聳聳肩,「……誰都免不了偶爾會覺得不爽。」
艾德荷望著桌邊眾人:「我們制伏了一隊偽裝成弗瑞曼人的哈肯尼僱傭軍。弗瑞曼人自己派了一個信使,向我們報告敵人喬裝改扮的情報。但在戰鬥中,我們發現哈肯尼人伏擊了弗瑞曼信使,他受了重傷。我們本想把那個弗瑞曼人帶到這兒來救治,但他在送醫途中不治身亡。我當時便發現信使傷勢過重,馬上盡力搶救。也許是我的動作嚇到了他,他竟想扔掉一件東西,結果被我發現了。」艾德荷看了一眼萊托,「是一把刀,老爺。一把您前和圖書所未見的刀。」
「這兒有咖啡,誰想要就自己拿。」公爵說。
「我們正進行著一場刺客戰爭,」公爵說,「但現在戰爭還沒達到高潮。瑟菲,哈肯尼人留下的暗殺組織情況如何?」
「他接受雙重效忠嗎?」萊托問。
公爵朝他一揮手,說:「大聲講出來,鄧肯,在座的都是高級軍官,沒什麼不放心的。」
「殿下,」哈瓦特謹慎地說,「這個凱恩斯是皇室的人。」
「我們會盡力的,閣下。」
保羅瞪著父親剛才站過的地方,公爵出門前那地方就已經空了,他只是移不開眼睛。保羅想起了那個老婦人的話:「……至於你父親,他已經完了。」
「後半夜你最好待在這兒別走了,兒子。」公爵說,「反正馬上就要天亮了。我會通知你媽的。」他站起身來,動作顯得緩慢而僵硬,「你可以把這些椅子拼起來,躺在上面睡一會兒。」
「看好這把刀。」公爵說。
萊托的下頜一抬,顯然非常吃驚,「他們為什麼如此渴望得到嘯刃刀?」
「艾德荷在那個部落時,正好碰上一個私販商隊帶著大量香料離開。他們用牲口運貨。從種種跡象分析,他們的行程需要十八天。」
「這位監察法管,」萊托說,「那位星球生態學家,凱恩斯……他會不會知道這些基地在哪兒?」
投影儀又投下一架撲翼機的圖像,取代了原先的運輸機。
「別攔他!」公爵說。
保羅沒有笑,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投影上,腦子裡充滿了疑問。他指著桌上的影像說:「瑟菲,有大到可以把整台機車吞下去的沙蟲嗎?」
哈萊克動了動,說:「老爺,我認為引起抱怨的原因是,我們沒有任何來自其他大家族的志願軍。他們把您稱做『公正的萊托』,承諾說永遠都是您的朋友,但那只是在不損害他們自己利益的前提下。」
「您準備與哈瓦特談談叛徒的事嗎?」保羅問。
「殿下!」哈瓦特說,「從法律上說,那些基地仍然屬於皇上。」
一個身材高大、穿著長袍的人站在門口,被警衛交叉的利劍擋在外面。淺棕色的長袍把他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只在頭罩上留出一道縫,黑色的面罩後露出一雙藍藍的眼睛,一點眼白也沒有。
哈瓦特倒進椅子裡:「可……」
「請等一下。」萊托說,溫和的語氣使眾人冷靜下來。決不能讓局面失控。他想。他對弗瑞曼人說:「先生,維護我尊嚴的人,我也會尊重他、維護他的尊嚴。我確實欠了你的情,而我向來有恩必報。如果按照你們的風俗,這口刀不能在此出鞘,那麼,它絕不會出鞘——這是我的命令。這位朋友為我們而死,我們對他深感敬意。如果還有什麼我們可以做的,只需講一聲,我們一定照做。」
「對,弗瑞曼人是關鍵中的關鍵。」哈瓦特附和說。
「裡面有設備?」公爵問。
生平第一次,保羅允許自己認真考慮失敗的可能性——並不是因為害怕,也不是由於老聖母等人的警告,而是由於自己對形勢的分析。
「這是個新情報。」萊托說。
哈瓦特抬起頭來。「殿下,在全面報告之後,我還要匯報幾個經濟問題。但現在我要說的是,弗瑞曼人越來越像我們所需要的同盟軍了。他們目前持觀望態度,看我們是否值得信任。跟他們打交道時,他們似乎沒什麼顧忌,完全是公開的。他們送來了一些禮物,有他們自己製作的蒸餾服……一些沙漠地區的地圖,這些沙漠環繞著哈肯尼人留下的要塞……」他低頭看了一眼桌子,接著說道,「他們的情報經證實完全可靠,在我們與監察法官打交道時幫了大忙。他們還送來了一些小東西,有香料酒、糖果、藥品,還有給傑西卡夫人的珠寶。我的人正在檢查這些東西,看樣子沒什麼問題。」
「為他說話的人應該是我,」公爵說,「而不是你。」
「那好,同意。」萊托說。
「我們想向你表達敬意。」公爵回答。
「這刀是用沙蟲之牙打磨而成,它是弗瑞曼人的身份標誌。有了它,隨便哪個藍眼睛的人都可以滲入任何一個弗瑞曼部落。如果我前往別的弗瑞曼穴地,因為我長得不像弗瑞曼人,所以他們會盤問我,除非我們早就認識。可如果換一個人……」
「根據鄧肯的報告,是這樣。」
弗瑞曼人轉回身,手一抬,蒙好面紗,同時把面紗後面什麼東西調整了一下。在面紗落下之前,保羅瞟了一眼,看上去像是一根細管。
哈瓦特點點頭,對投影儀旁的助手打了個手勢。
「不太像。」哈瓦特回答說,「理論上有這種可能,當然,只要有一個作用面積極大的靜電反相裝置,就能破壞屏蔽場。但從沒有誰做過這樣的實驗。」
艾德荷注視著弗瑞曼人說:「史帝加,你能接受我現在這種身份嗎?有的時候,我得回來為我的公爵效力。」
保羅笑了。
「據說亞崔迪的萊托公爵受命統治這裡,」那個弗瑞曼人說,「正因如此,我必須把我們的原則告訴您:見過嘯刃刀的人必須承擔一定的後果。」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艾德荷,「看過嘯刃刀後,他們就是我們的人,未經我們允許決不能離開阿拉吉斯。」
瑟菲笑了,深紅色的嘴唇下露出染上了沙佛汁紅斑的牙,他說:「絕妙的一步棋,不愧是老謀深算啊,老爺。很慚愧我沒能先想到。」
「你們瞧,先生們,」公爵說,「在座諸位還有誰會那麼天真,認為哈肯尼人只因皇上的一紙空文就會乖乖捲起鋪蓋卷,一聲不響地離開這個星球嗎?」
「比我們原先預計的好多了。」萊托說,「固定資產方面,基礎設備的情況如何?」
「您已經有計劃了,殿下?」哈瓦特問。
「他老了,就這麼回事。他應該……」
哈瓦特看著保羅答道:「根據他們加工食物的數量和別的一些證據,艾德荷估計他拜訪的那個穴地裡可能有一萬人左右。他們的首領說他統領的這個部落有兩千個家庭。我們有理由相信,這樣的穴地還有許多。他們似乎都效忠於一個叫列特的人。」和圖書
哈萊克笑了。
公爵在保羅對面停下,拍著桌子說:「哈瓦特跟我說那幢房子是安全的!」
「我過去疏忽了,殿下。有跡象表明這個列特可能是當地人所信奉的神。」
哈瓦特把要說的話嚥了回去。「是,殿下。」他在椅子上轉過身,衝著敞開的門叫道,「葛尼,叫他們進來。」
萊托在桌前坐下,把手放在兒子手上:「兒子,最近,你……成熟了很多。」他抬起手,「我很欣慰。」他也笑了,回應著兒子的笑容,「哈瓦特會自責的。他對自己發火,火氣比我們倆加在一起還大。」
那人走了進來,站在公爵對面。
「我知道誰是我真正的朋友,瑟菲,」公爵說,「讓他們進來。」
「我要你給他們每個人偽造一份效忠書,上面加上他們的簽名,」公爵說,「整理好,然後送給監察法官。我們要採取法律行動,證明他們的效忠是假的,然後沒收他們的財產,剝奪他們的一切權利,把他們全家驅逐出境,讓他們一無所有。注意,一定要分給皇室百分之十的好處。務必要讓全部行動合法化。」
「那就說吧。」
「就這麼點人嗎?」公爵不高興地撇撇嘴說,「好吧,傳達我的命令……」
「需要很長時間嗎?」
公爵對面的門砰的一聲打開,哈瓦特大步走了進來,看上去從未這麼蒼老、這麼疲倦過。他繞過桌子,在公爵面前立正站好。
公爵轉身對哈瓦特說:「瑟菲,上次你說你能買到那些賬本,搞到手了嗎?」
「您希望我跟他去嗎,殿下?」
「遵命,殿下。」哈瓦特坐回到座位上,垂下眼簾。
「我們只能用利劍奪取這個地方。」公爵轉向哈瓦特,「現在該說說裝備的情況了。他們留給我們多少設備?香料機車和附屬設備之類?」
「看樣子你喜歡這些人,瑟菲?」桌旁的一個人問道。
史帝加轉身準備離開。
某件事讓哈瓦特坐立不安。
「一大堆,老爺。監察法官審核了他們遞交的清單,只要是上面開列出來的設備都在。」哈瓦特打了個手勢,示意助手遞給他一個文件夾,然後把文件夾放在他面前的桌上打開,「可他們故意漏報,沒跟我們說只有不到一半的香料機車可以運轉,只有三分之一的運輸機還可以飛到香料開採地去。哈肯尼人留下的每樣設備不是已經壞了,就是隨時都可能散架。這些設備中有一半能運轉就是我們的運氣了,這一半設備中,如果有四分之一能繼續運轉六個月,那我們的運氣真可以說好到天上去了。」
「已經採取了防範措施。」公爵說道,在屋裡四下打量了一番。保羅注意到父親眼中困獸般絕望的神情,「待在這兒別走。我要去跟瑟菲談談建立指揮所的事。」他轉身大步走了出去,輕輕向警衛點了點頭。
「我是萊托公爵,」公爵說,「您能允許我看這把刀嗎?」
萊托和哈瓦特心領神會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微笑起來。
哈瓦特朝投影儀旁的助手做了個手勢。
他站在公爵身旁說:「殿下,還記得水在這兒有多珍貴嗎。這是尊敬的表示。」
「時間太緊了,閣下。」哈瓦特說。
大家都在搖頭,輕聲贊同公爵的觀點。
「我懂您的意思,殿下。」艾德荷回答說。
公爵看著哈瓦特:「這方面沒有新消息嗎,瑟菲?」
公爵和保羅單獨坐在著陸區的會議室裡。房間裡空蕩蕩的,只有一張長桌,周圍是老式的三腳椅。桌子一頭擺放著一塊地圖板和一台三維立體投影儀。保羅緊靠地圖板坐在桌邊。他把尋獵鏢的事告訴了父親,還報告說家裡出了個叛徒,正威脅著他的安全。
弗瑞曼人盯著公爵,然後緩緩拉開面罩,露出一張長滿鬍鬚的臉。他的鬍鬚黝黑珵亮,鼻孔細小,嘴唇豐|滿。他不慌不忙地彎下腰,在明亮的桌上吐了一口唾沫。
「我們已經清理出了二百五十九名哈肯尼核心間諜,老爺,剩下的哈肯尼刺殺小組不會超過三個,可能一共也就一百人左右。」
「我同意給予您拔出此刀的權利。」史帝加說。桌邊傳來一陣不滿的嘟囔聲。他舉起一隻瘦削、青筋綻露的手,說:「我提醒你們,這把刀的主人將你們視為他的朋友。」
「心裡不爽,這我理解,」公爵說,「但只要咱們手裡握著槍桿子,而且可以自由使用,那也就不必抱怨有沒有公理了。還有誰心裡憋著怨氣的?如果有就發洩出來。在座的都是朋友,大家都可以暢所欲言。」
「你不願意再待會兒嗎?」萊托問。
桌邊響起一陣乾笑。保羅意識到,父親的語調、措辭無一不是恰如其份,正好能振作大家的情緒,就連他聲音裡流露出的幾分倦意也配合得天衣無縫。
桌邊一陣哄笑。
「它們都分佈在什麼地方?」哈萊克問。
大家一怔,誰也沒動。艾德荷接著說:「我們感謝您,史帝加,感謝您把生命中的水贈給我們。您的心意我們欣然接受。」隨即,艾德荷在公爵面前的桌上吐了口唾沫。
公爵說:「看樣子,在這段不穩定的時期,走私販子把他們活動的頻率提高了一倍。這個問題值得我們深思。我們不必過份擔心這顆星球上的非法香料走私活m.hetubook•com.com動,這種事總是不可避免的。但要對他們的行動完全置之不理——那也不太好。」
全場哄堂大笑。
這麼重大的責任,卻要壓在一個老人身上。保羅想。
公爵的目光掃過自己的部下,心想:他們都是優秀的軍人,在這種戰爭中,沒人能比他們做得更好。公爵等著咖啡從隔壁房間端進來,送到每個人面前。他發現不少人臉上都掛著倦容。
弗瑞曼人看著艾德荷說:「我的穴地對你評價很高,鄧肯.艾德荷。你是否身負契約,必須效忠公爵?」

「他們還不知道這次交鋒誰會取勝,」公爵說,「大部份家族之所以發了大財,原因就是盡可能少冒險。我們可以鄙視他們這種做法,但卻無法譴責他們。」他看著哈瓦特說,「既然我們在討論設備,可不可以放幾張相關的幻燈片?讓咱們熟悉一下這些機器。」
「『我將深入乾涸大地上叛軍的營地。』」哈萊克吟誦道。
「或許不完全是這樣,殿下,」哈瓦特說,「那位史帝加剛才也提起過這個名字,他指的會不會是個實實在在的人?」
——摘自伊如蘭公主的《穆哈迪手記》
「會不會是因為弗瑞曼人有某種方法可以使屏蔽場失靈?」保羅問。
「殿下,」哈瓦特接著說,「那些基地裡的屋子確實可以讓我們修好所有的設備,但從戰略的角度講,這種做法不妥。在沒有進一步情報之前貿然採取行動,未免太過草率了。我們不該忘記,這個凱恩斯是皇上授權的監察法官。弗瑞曼人也敬重他,對他敬若神明。」
桌旁眾人勃然大怒正準備一躍而起,艾德荷大喝一聲:「別動!」吼聲響徹整間會議室。
在座眾人無聲地倒吸一口冷氣,連那些已經露出厭倦情緒的年輕助手們也坐直了身子,相互交換著驚訝不已的眼神。
「這是傳統的撲翼機,」哈瓦特說,「運輸機主要的改動是增大了航程,此外還增加了防沙的密封裝置。三十艘運輸機中大約只有一艘裝有屏蔽場,也許是為了減輕重量、增大航程,這才放棄了屏蔽場發生器。」
「要是皇上聽到風聲怎麼辦?」哈萊克問,「他一向把宇聯公司的利潤看得很緊。」
像籠中困獸。保羅想。
哈萊克輕聲嘟囔道:「『不管是藏在海裡的財富,還是埋在沙裡的珍寶,他們統統掠奪一空。』」
公爵雙手背在身後,沿著長桌來回踱步。
保羅瞟了一眼父親,然後把視線轉回哈瓦特身上,鼓起勇氣問:「弗瑞曼人的人數有多少?你有相關的最新情報嗎?」
「這兒的氣候太惡劣,足以毀掉任何東西。」公爵說,「我們完全可以把責任推卸到惡劣的氣候上。找到這位凱恩斯,至少打探清楚這些基地是否存在。」
「哦,坐下,別說傻話。」公爵說。他擺擺手,指著保羅對面的椅子說,「真要說你犯了什麼錯誤的話,那就是你高估了哈肯尼人。他們頭腦簡單,所以設計了一個簡單的陰謀。而我們根本沒考慮到那些簡單的小把戲。我兒子剛剛非常努力地向我指出,他這次能逃出來,主要是靠了你對他的嚴格訓練。在這方面,你並沒有辜負我!」他拍拍空椅子的椅背,「坐下!」
哈瓦特翻了兩頁筆記說:「在估算了維修和可運行設備的花銷後,我們已經初步算出了運行成本。為了保證盈餘的準確度,計算還考慮了折舊因素。」哈瓦特閉上眼睛,進入門塔特的半入定狀態,然後接著說,「在哈肯尼統治時期,維護費與薪金開支控制在十四%以內。至於我們,開始階段,如果能把這個比例控制在三十%的話,我們就已經算是夠走運的了。考慮到追加成本和其他可能出現的因素,包括宇聯公司的提成和軍事支出,我們的利潤率會降低到六%∫七%。這種情況將一直持續到我們將陳舊的設備更新換代,這樣利潤才能回升到十二%∫十五%的正常水平。」他睜開雙眼,「除非老爺願意採用哈肯尼人的做法。」
艾德荷把帶鞘的刀塞進衣服裡。
「讓他進來。」艾德荷輕聲耳語。
「鄧肯,你知道以後要怎麼做嗎?」
坐在保羅對面、靠近桌子中間的一個人輕聲道:「他以為自己是什麼人?竟要他來告訴我們在阿拉吉斯上享有什麼權利?」
「我並不覺得特別累,父親。」
「說起引述,你應該最清楚不過。」公爵說。
錯了,保羅想,這只會將敵人逼上絕路。他們投降卻得不到什麼好處,就會跟我們拚命。儘管在這種因為世仇而爆發的家族戰爭中,無論使出什麼手段來都不算過份,但這樣一步棋,就算可以給我們帶來勝利,最終還是會引著大家走向滅亡。
保羅觀察著周圍人們表情,發覺大家十分緊張,專注地聽著每一個字。看上去,他們對父親的態度深感不安。
「老爺,」他說,「我剛知道發生了意外。我辜負了您對我的信任,罪不容恕。我認為我有必要請辭……」
門外一陣騷動,打斷了公爵的話。鄧肯.艾德荷穿過衛兵,沿著長桌疾步走到公爵身邊,俯身在他耳旁說了幾句什麼。
「沒錯,」艾德荷回答,「乳白色,寒光閃閃,彷彿它自己就能發光似的。」他把手伸進外衣裡,拿出一柄刀鞘,露在外面的刀柄上刻著黑色紋路。
哈萊克和另外幾個人站起身來,臉上露出憤怒的神情。哈萊克說:「只有萊托公爵才有權決定是否……」
「現階段我們必須尋找別的途徑,」哈瓦特說,「宇航公會的代理人並非真的想跟我們討價還價。他只是想通過另一種方式變相地讓我們明白,他們的要價絕對在我們的支付能力以外,無論我們怎麼努力,都不會有所改變。換句話說,他們根本不打算賣給我們。而我們的任務則是在重新跟他們接觸之前找出他們拒絕的原因。」
哈瓦特轉身面對提問的人:「按鄧肯.艾德荷的說法,這些人值得欽佩。」
「那就來軟的,手法溫和些。」公爵說,「我只想知道那些基地是否真的存在和圖書。」
「叫他們進來。」
「歡迎,先生,」萊托說,「為什麼不能拔刀?」
哈瓦特站起身來,在屋裡四下打量著,好像在找幫手似的,然後轉過身,帶頭走出了房門。其他人也匆匆忙忙站起來,紛紛推開椅子,一起向門口擁去,弄得有點亂哄哄的。
桌旁另一個人清了清嗓子問:「能確定他們與走私販子有來往嗎?」
「你們清理的這些哈肯尼人都是有產階級嗎?」公爵問。
「總共二百八十六人,閣下。我認為應該接受他們,這是我們的運氣。他們都是很有用的人。」
「正是如此,」公爵說,「正如我們所預料的。我們必須加快與弗瑞曼人的談判。在宇聯公司第一次審計工作開始之前,我希望得到整整五個弗瑞曼軍團。」
「哈肯尼人每三百三十個標準日便能從這個星球掙到一百億宇宙索。」
「對不起,我老打岔。」萊托說。
「『我曾是異鄉異客。』」哈萊克引述道。
「別把刀拔|出|來!」
「是的,老爺。我的人直到現在還在那兒仔細研究呢。我大概瀏覽了一下,可以先大致說一說。」
「這是史帝加,是我拜訪的那個部落的首領,假弗瑞曼軍隊的事就是他派人前來警告我們的。」艾德荷介紹說。
「上帝知道,等於『天曉得』。」萊托輕聲道。
「沙漠深處確實有那種巨型沙蟲,可以把這一整套機器一口吞進肚子裡。」哈瓦特說,「至於屏蔽牆山附近,也就是大部份香料開採出來的地方,那兒有許多沙蟲可以先將整台機車毀掉,然後再慢條斯理吞下去。」
保羅仔細觀察著艾德荷。他的一舉一動很像貓科動物,身手矯捷,反應敏捷,沒人能比他更適合做武器教官了。艾德荷黝黑的圓臉轉向保羅,深邃的目光中沒有任何神情,但保羅能察覺到他沉靜的外表下隱藏著興奮。
「但天高皇帝遠。」萊托說,「我需要那些基地,那裡面一定會有大量物資,我們多少可以撈上一批,來修復現有的設備。」
「那麼,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咱們的利潤和產量都會很低。」哈瓦特說,「最初兩季的產量可能要比哈肯尼人低三分之一。」
「這件事我希望你自己做決定。」公爵嘴裡這麼說,語氣中卻流露出迫切之意。
「我想,我們最好先聽聽瑟菲對弗瑞曼人的情況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公爵說,「瑟菲?」
會議就這樣亂哄哄地結束了。保羅一邊想,一邊看著最後幾個人離去的背影。以前,會議總是在昂揚的氣氛中結束。但這一次似乎有些散亂,又因為準備不充份顯得拖拖拉拉的,最後還出現了爭執,但沒等得出確切的結論,會議就草草結束了。
哈萊克領著一隊人走進屋內,每個軍官的表情都十分嚴肅,身後跟著各自的助手和專家。人人都滿懷熱忱。眾人紛紛落座,會議室裡迴盪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這時,一股淡淡的阿卡索咖啡香沿著桌子飄送過來。
「總有一天,讓我抓住他不掉書袋的時候,看他會不會跟沒穿衣服一樣無地自容。」公爵說。
「嘯刃刀?」有人問。
保羅想起哈瓦特在會議期間的行為舉止,這位老門塔特似乎有些不安。
「這就是香料機車,又稱爬行機車。」哈瓦特說,「我們挑了一台修復狀況良好的機車來製作投影。我們還發現了一整套牽引裝置,是這兒的第一批皇家星球生態學家帶來的。雖然時代久遠,但還可以用。我本人完全不知道它是怎麼撐下來的,為什麼能撐下來。」
保羅看了看父親,又回頭看著哈瓦特,突然注意到這位門塔特畢竟已經上了年紀,意識到這位老人已是亞崔迪家族的三朝元老。混濁的棕色眼睛,飽經風霜、滿是皺紋的臉頰,駝下來的雙肩,薄薄的嘴唇上還沾著服用沙佛汁留下的青紫色殘漬——這一切都顯示出他已經老了。
「為什麼我們不能給香料機車裝上屏蔽場呢?」保羅問。
萊托微笑道:「我們將把全部稅務所得以沙德姆四世的名義公開地存入銀行,然後從中扣除我們用於徵稅的合法費用。讓哈肯尼人抓我們的把柄去吧!我們會搞垮一堆在哈肯尼時期發了橫財的人。再也不會有賄賂這種事了!」
「那麼,五個弗瑞曼人軍團再加上我們自己的軍隊,應該足以應付了。我們只要弄些薩督卡俘虜在立法會上亮亮相,形勢就能大有改觀。至於香料開採的利潤,那倒無關緊要。」
哈萊克說:「要是重新與宇航公會談判,讓他們同意發射一艘護衛艦到軌道上去充當氣象衛星,這樣是否會便宜些?」
「爸爸,聽他的吧,」保羅壓低聲音說,「他講的都是真話。」
「先生們,」他說,「我們的文明似乎總擺脫不了攻城略地這個老毛病,就算執行皇帝陛下最簡單的命令,這個老習慣也免不了會冒出來。」
保羅盯著他,知道這句話引自《O.C.聖經》,心想:難道葛尼和我一樣,也不希望再搞那些不光明正大的手段了嗎?
「你作戰勇猛,也為我們的朋友盡了最大的努力。」史帝加說,他看著公爵,「就這樣決定吧:此人,艾德荷,可以保留這把嘯刃刀,作為他效忠我們的標誌。當然,他必須潔淨身體,還要舉行效忠儀式,但這件事可以留待日後再做安排。他將同時成為弗瑞曼人和亞崔迪的戰士。這種事是有先例的,列特就效忠於兩個主人。」
從投影上看得出機器周圍站著幾個人,相比之下,那台機器顯然是個龐然大物,大約有一百二十米長,四十米寬,簡直像一隻長長的蟲子。
「鄧肯?」萊托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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