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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1

作者:法蘭克.赫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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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沙丘 十九

第一卷 沙丘

十九

他們靜靜地繼續向前飛行。
「你敢動我媽一個手指頭……」保羅咬牙切齒,憤怒地瞪著疤臉。
傑西卡看到保羅開始有節奏地呼吸,讓自己盡量鎮定下來。他閉上雙眼,又再睜開。傑西卡看在眼裡,卻無能為力,幫不上他。她想:他還沒有完全掌握魔音大法,如果他失敗了……
齊戈伸手摸到傑西卡嘴上的膠帶,一下子就扯開了上面的封口。
「在許多方面,彼得都很天真,」男爵說,「他不願意承認你是個多麼致命的尤物,傑西卡夫人。我真想演示給他看看,但冒那樣的風險實在太愚蠢了。」男爵對彼得笑笑,彼得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我知道彼得想要什麼:他想要權力。」
刀向下一揮,砍斷了他腿上的繩子,保羅感到背後有一隻手把他往沙地上推。他假裝沒站穩,一個踉蹌側身靠在門上,然後轉身,好像要直起身的樣子,接著蹬出右腿。
「什麼選擇?」
彼得對傑西卡說:「我原來考慮過用你的兒子脅迫你,但現在,我覺得那不是什麼好主意。我讓感情蒙蔽了理智,對門塔特來說,這可是違反原則的事。」他看了一眼先進來的兩名士兵,轉過身,讓那個聾子可以讀唇,「那個叛徒建議把那男孩弄到沙漠裡去,我看,乾脆把他倆都扔到那兒去好了。他的計劃不錯,沙蟲會毀掉所有物證。絕不能讓人發現他們的屍體。」
「真遺憾,還必須塞住你的嘴,」男爵說,「本來,我們可以好好聊一聊的。」
通過地板的震動,她能感覺到有人在附近走動。
她聽出他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於是說道:「機艙頂上有岳的族徽,很潦草,看樣子畫得很匆忙。」
飛行員說:「克奈特,現在怎麼搞?」
在懸浮器的幫助下,男爵像跳舞一樣輕盈地轉過身,答道:「玩笑?我?記住——我放棄了原來有關那個男孩的計劃了。你也聽過那個叛徒的報告,那小子所受的訓練可不簡單,他們都一樣,這位母親和她的兒子——全都是致命的危險人物。」男爵微笑起來,「現在我得走了。我專門為這件事安排了一名士兵,等會兒就會叫他進來。他是個聾子,什麼也聽不見。他的任務就是送你踏上流亡的旅程。如果他發現這女人控制了你,就會馬上出手制伏她。在你們離開阿拉吉斯之前,他不會允許你拔出她嘴裡的塞口物。當然,如果你選擇留下來……那他就另有任務了。」
「他會馬上離開這裡,往山岩那邊跑。」傑西卡說。
「謝謝你的邀請,齊戈。」疤臉說。
「這裡夠遠的了。」齊戈說,「叛徒說,把他們扔在屏蔽牆山附近的任何沙地上都可以。」他壓下操縱桿,撲翼機向沙丘一路滑下去,在空中拉出長長的一條弧線,穩穩地掠過沙漠。
「男爵告訴我,一定要親眼看到他們被解決掉。」疤臉說。
站在他後邊的士兵輕蔑地說:「等一會兒她就變成沙蟲的美味了。我不覺得比.吉斯特巫婆對那些大沙蟲也能使出什麼妖法來。對嗎,齊戈?」
「這麻藥是算好時間的,」他低聲說道,「我們當然知道會什麼時候會醒過來,精確到分鐘。」
她想:只可能是岳,可怎麼會呢?
傑西卡感到這句話在空中滾動著,那語氣、那節奏,掌握得好極了——夠威嚴,非常嚴厲。音調再稍稍低點效果會更好,但仍然處於這個人的接受範圍內。
這怎麼可能?她想,他們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知道我的精確體重,新陳代謝的速度,我的……岳!
「我不知道,齊戈。」
傑西卡想:這些可憐的傻瓜。她一邊觀察著這些士兵,一邊回憶起男爵的話。只要他們一報告說任務完成了,就會被立即殺掉。男爵可不想留下人證。
傑西卡想: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我。她把捆著的腿移https://www.hetubook.com.com到座位上,然後蜷成一團,盯著疤臉。
齊戈轉過身說:「啊哈,瞧哎。」他伸手去撩傑西卡的裙子。
「可她們看上去都很高貴。」
「兩個就夠了。」一個擔架兵湊近聾子,把嘴唇對著他說,「克奈特,從現在開始,由我們倆個來負責就行了。」
她抬起頭來看看男爵,他披著一件黃色披風,蓋住支撐著他那一身肥肉的便攜式懸浮器,肥嘟嘟的兩頰上堆滿了肥肉,看上去像個不會害人的大頭娃娃,可黑蜘蛛般的眼睛裡卻流露出一股凶光。
我躺在地上。
他一直在嘗試吐納呼吸,盡量讓自己鎮靜下來,認真偷聽敵人的談話。那聾子是個大麻煩,但保羅努力不讓自己感到絕望。母親教他的比.吉斯特心法使他得以保持冷靜,隨時準備抓住出現的任何機會。
保羅的肯定語氣控制得恰到好處,「是。」
他的手突然朝飛行員的頸部揮去,只見某個金屬物一晃,擋開了這一擊,順勢插|進疤臉胸口。
她強壓下自己想拉扯繩索的衝動。
士兵喉嚨裡「咯」的一響,一聲慘叫,猛地摔倒在座椅上。保羅的手還捆著,使不上力,所以順勢倒在沙地上,一個側滾翻,借力站起。他重新站回機艙,找到那把刀,用牙咬著割斷母親身上的繩索。傑西卡一獲自由就立刻拿過刀來,替他鬆綁。
「不像。這裡面有點不對勁。」
「你會那麼做嗎,小鬼?」齊戈問。
她用古法調息,想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四個人。
「我可以乖乖地聽你吩咐,你不想這樣嗎?」傑西卡問,「給這個小男孩一個機會吧,」她的嘴角輕輕一撇,露出一絲苦笑,「其實外面也沒有什麼機會,讓他去吧,然後……」她微笑起來,「你會得到最好的報酬。」
他害怕真言師的質詢。傑西卡想,誰呢?哦,哦,是聖母凱斯.海倫,當然!如果他知道自己必須面對聖母的質詢,那就是說,皇上必定與此事有關。啊,我可憐的萊托!
這麼說,我的萊托死了嗎?傑西卡暗自問道。她感到自己心靈深處開始默默哭泣起來。
「拿掉她的塞口物。」保羅命令道。
「我要公爵領地。」
但恐懼仍舊縈繞左右。
擔架稍稍傾斜了一下,哈肯尼士兵把他們倆從門口推了出來,來到滿天星斗的夜空下。擔架的懸浮墊在門口蹭了一下,然後是腳踩在沙地上的嚓嚓聲。一架撲翼機的機翼張在他們頭頂,遮住了點點繁星。擔架下降,落在地上。

「我還是學學男爵的好榜樣吧,」彼得說,「把他們扔到那個叛徒所說的地方去。」
彼得聳聳肩,轉身走出門去。他在門口猶豫了一下,傑西卡以為他會轉身再看她最後一眼,但他終於沒有回頭,就那麼走了。
「現在輪到那個小鬼了。」他邊說邊向保羅撲過來。
慢慢地,她理順了自己混亂的思緒,讓內心沉靜下來。
齊戈退回去,打開門,一把抱住保羅,把他從座位上拖過去,推到門口,讓他一半身子掛在外面,然後舉起手中的刀說:「小鬼,如果我砍斷你身上的繩子,你會怎麼做?」
她估算著他們不同的腳步聲。
「以為我是傻子?連你那點小把戲都看不出來?」齊戈說。他縮回手,露出一把刀來,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傑西卡看到男爵的蜘蛛眼饒有興趣地觀察著彼得。
傑西卡在黑暗中醒來,周圍的沉寂使她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她不明白自己的意識和身體為什麼會如此遲鈍。恐懼感沿著神經蔓延開來,似乎在皮膚上沙沙作響。她想坐起來開燈,但卻怎麼也動不了,嘴裡覺得……怪怪的。
克奈特轉過椅子。藉著微弱的點點星光,傑西卡看到他手上握著激光槍。傑西卡調整著自己的視力,飛船內壁https://www.hetubook.com•com似乎也隨之亮了起來,但疤臉卻始終隱沒在一片黑暗之中。傑西卡試了試安全帶,發現很鬆,左臂蹭在安全帶上感覺有點割手。她立刻意識到是有人在安全帶上做了手腳,只要用力一拉,就會繃斷。
「啊——哈——哈……」第一個擔架兵用拳頭在他耳邊比劃了一下,「你是說,他們中有一個是巫婆,嗯?懂你的意思。」
「對,」疤臉說,「沒必要為個女人……」
「這麼漂亮的女人就這樣浪費了,真是可惜啊。」疤臉說,「你以前有沒有碰過貴婦人?」他扭頭看看正在開飛船的齊戈。
兩名哈肯尼士兵走了進來,後面跟著一個臉上有疤的士兵,拔出激光槍守在門口。
男爵的注意力仍舊放在他的門塔特身上:「彼得,你自己想想清楚。你之所以想得到她,無非因為她是公爵的女人,是權力的象徵——漂亮,實用,受過良好的訓練,足以扮演好公爵情婦這一角色。但現在我們說的是整個公爵領地,彼得!這可比虛幻的權力象徵要好得多了,是實實在在的權力!有了它,想要幾個女人還不容易……要多少有多少。」
「那你知道路線嗎?」克奈特問。
鎮定。要鎮定!
「我覺得你在想那件事,你在想那件事嗎?」飛行員齊戈問。
「是不是我的要求有點過份啊?」傑西卡懇求道。
疤臉把激光槍塞回到槍套,抓起她的腳。他們像抬著一口袋米那樣抬著她,出門以後,他們把她扔在一個附有束縛帶的懸浮式擔架上,然後把她轉了一下,在擔架上放好。這時,傑西卡看到了另一張臉——保羅!他也被捆著,但嘴倒沒被堵起來。他的臉離她不到十厘米,雙眼緊閉,呼吸平穩。
站在面前的是伏拉迪米爾.哈肯尼男爵。她認出這是保羅睡過的那個小隔間,保羅的帆布床就靠在一邊,床上空空如也。士兵們拿來幾盞懸浮燈,放在房門兩側。門廳裡的亮光從敞開的門口照進來,刺|激著她的眼睛。
現在,她想起來了。
保羅跳到沙地上,傑西卡也跟著跳了下來。她轉過身去拿座椅下面的包裹,卻看見齊戈的腳就在眼前。她拉扯包裹時,發覺上面濕乎乎的,那是飛行員的血。
「我要給彼得一個意外,」男爵說,「他以為自己是來這兒領戰利品的——也就是你,傑西卡夫人。但我想證實一件事,證實他其實並不是真的想得到你。」
傑西卡聽出彼得的聲音沙啞起來,那是門塔特控制內心恐懼的象徵。她意識到:嗯,他也害怕真言師。
他就是那個聾子,傑西卡想,她仔細觀察著那張疤臉,男爵知道我能用魔音大法控制其他人,所以專門派了個聾子來。
然後她又失去知覺,沉入一片令人恐懼的黑暗之中。
終於來了。她想,哈瓦特是對的。要制伏比.吉斯特還真是容易,只需一名叛徒就夠了。
有人在跟蹤我們!她想,誰?接著:一定是男爵派來監視這兩個人的,監視者身後一定也還有監視者。
疤臉點點頭:「可這是他們的那種小型撲翼機,把他倆往裡一塞,就只能再進兩個人了。」
「是的,正如您所說,男爵。」他答道。
她睜開眼。
慢慢地,她把捆著的腿從保羅身邊挪開。
「沒這個必要。」傑西卡喃喃地說。
她把臉揚起來,抬到儀表盤射出的燈光下,好讓克奈特能看清她的嘴唇,讀懂她所說的話。她說:「你們千萬別打起來。」雙方拉開彼此的距離,戒心重重地互相打量著。「有哪個女人值得你們為她決鬥嗎?」她問。
疤臉,就是那個叫克奈特的聾子坐在前座上,那個叫齊戈的擔架兵繞了一圈,最後選了剩下的那個前座。
撲翼飛船側過機身,向屏蔽牆山的南端飛去,傑西卡看到了月光下撲翼機投射在和_圖_書沙地上的影子。
「住手!」克奈特下令道。
他猜測著是誰抓住她的。他自己被捕的過程平淡無奇:臨睡前吃了岳給的藥丸,醒來後就發現已經被捆在這個擔架上了。也許,她的遭遇也與此雷同。邏輯告訴他叛徒是岳,但他暫時還沒有下最後的結論。有一點他實在想不明白——蘇克學校畢業的醫生怎麼可能叛變?
浪費水份。她想,隨即意識到:這是阿拉吉斯人的思維方式。保羅四處張望,沙漠中陡起的山岩讓人聯想到亂石嶙峋的海灘,遠方則是風化的斷壁殘崖。他轉過身,發現母親拎著從機艙裡拿出的那個包,神情緊張地越過沙丘朝屏蔽山方向張望。他想看看是什麼引起了母親的注意,結果發現另一架撲翼機正朝他們猛撲過來。沒時間把屍體清出機艙從容逃逸了。
看到這個微笑,傑西卡很奇怪為什麼男爵沒有跳起來防備彼得。隨後她立即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男爵從沒受過這方面的訓練,並不理解這個微笑的含義。
保羅又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母親的臉,看上去她似乎沒有受傷,只是嘴被堵住了。
這個男高音使傑西卡感到背脊一陣發涼。她還從未聽過如此令人膽寒的聲音。對一個受過訓練的比.吉斯特而言,這聲音無異於大聲宣告著:殺手!
——摘自伊如蘭公主的《穆哈迪語錄》
她漸漸嗅到自己身上散發出一股汗臭味,裡面混合著恐懼的氣息。
「啊哈!」男爵大笑起來,「這麼快就做出決定了,那只有一種可能。」
齊戈左右看了看,注意力又回到傑西卡身上,「我聽說過單身旅人一旦陷入這片沙漠會怎麼樣。也許,這把刀會對這孩子有點幫助。」
他被迷倒了嗎?傑西卡猜想道。
「我說,今晚幹下這種事,我可不願意面對真言師啊,想想都可怕。」
「哦,閉嘴吧,」齊戈說,「她的手綁著呢。」封口一拉掉,塞口物就鬆了。他盯著傑西卡,兩眼直冒光。
「快跑,保羅!」傑西卡大喊道,「是哈肯尼人!」
「真漂亮,」克奈特說著用舌頭舔舔嘴唇,「真是太可惜了。」他看了看齊戈。
她在他們面前說出這番話來,卻使他們覺得完全有必要為她決鬥。
來人站在男爵身旁,傑西卡以前從未親眼見過他,但那張臉卻很熟悉——此人是彼得.德.佛瑞斯,男爵的門塔特殺手。她仔細觀察著彼得:他有一張鷹臉,墨藍色的眼睛似乎表明他是阿拉吉斯當地人,可他的動作和姿態卻告訴她這人並不是當地土著。他的皮膚過於潤澤,水份保持得相當好。高個子,身材瘦削,舉手投足之中帶點女人味。
從聲音中,傑西卡聽出來他的意圖,不由得心中一寒,想道:男爵怎麼把一個門塔特培養成這樣一頭畜生了?
多年的格鬥訓練沒有白費,保羅的腳尖精準無比地瞄準了敵人的要害,多年訓練似乎全都集中在這一擊之中。他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配合默契,腳尖狠狠踢中齊戈腹部最柔軟的部位,就在胸骨下半寸。這一踢力道驚人,直搗肝臟,衝擊力透過胸隔膜,震碎了齊戈的右心室。
保羅在哪兒?她暗自問道,我兒子——他們把他怎麼樣了?
「我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彼得。」男爵說。
「比.吉斯特並不是人人都出身高貴。」飛行員齊戈回答說。
「我親愛的傑西卡夫人,很遺憾我們還不能暢談,」男爵說,「不過,我知道你的能力。」他瞟了一眼彼得,「對嗎,彼得?」
男爵最後瞥了一眼傑西卡,轉身走出房門。她的目光緊跟著他,心想:正如聖母所警告的那樣——對手太強大了。
保羅清了清嗓子。
沒完沒了的等待,時間似乎凝滯了。
傑西卡一甩脖子,把塞口物吐了出來和圖書。她壓低音調,用低沉而親暱的語氣說道:「先生們!沒必要為我打架嘛。」與此同時,她衝克奈特扭動身體,想挑起他的衝動。
疤臉看著彼得問:「我們已經把那男孩放在外邊的擔架上了。您有什麼吩咐?」
沉悶的敲擊聲迴響在四周,黑暗中聽不清來自何方。就在附近。
「幹嗎不在這兒把他們幹掉?」疤臉問。
千萬不要用魔音大法!傑西卡祈禱著,小心那個聾子士兵!
「這就是給我們用的撲翼機嗎?」他轉身看著同伴的嘴唇。
「我派來的士兵會聽你指揮,」男爵說,「隨便你怎麼處置她吧。」他盯著彼得,「是的,我的手在這兒滴血未沾。全是你的決定,與我無關。對,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想怎麼幹都行,但必須等我離開以後再幹。是了,嗯……啊。對,對,很好。」
腳步聲越走越近,有人停在她面前站住。
「你不用走,」彼德說,「我已經選好了。」
「我不想看到我兒子死,」傑西卡說,「這也算是欺騙嗎?」
克奈特把手放在飛行員的手臂上說:「喂,齊戈,沒必要……」
「出去吧,咱們檢查一下,」她說,「飛行員座位底下有個包裹,進來的時候我就摸到了。」
保羅緊閉雙唇,強迫自己保持沉默。剛才,他得到了一次運用魔音大法的機會,總算是成功了。而現在——一切全靠他母親了,她的經驗遠比自己豐富。
克奈特關好機艙門,彎腰打開動力閥,撲翼機在一片塵土飛揚中離開了地面,頭朝南朝屏蔽牆山飛去。齊戈敲敲同伴的肩膀說:「你要不要轉過身去監視他們倆呀?」
這不是我的臥室,她想,他們把我帶到別處了。
「你那麼擔心幹什麼?」另外一名抬擔架的士兵問。
「嗨!」齊戈笑了,「小狗叫起來了,可惜咬不到人。」
男爵低頭看看傑西卡:「我如此瞭解彼得,這不是很棒嗎?我與我的武裝部隊司令官打過賭,賭他一定會選擇公爵領地。哈!那麼,我這就走了。這樣再好不過,啊哈,好極了!你要明白,傑西卡夫人,我對你個人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只是形勢所需而已。現在這樣再好不過。是的,其實我並沒下令把你幹掉。以後等別人問起我,你怎麼樣了,我就可以聳聳肩,實話實說,反正我確實不知道你會怎樣。」
「對。那個叛徒說,這架飛船已經修好了,可供我們在沙漠裡執行任務。」另外一個士兵回答道。
男爵舉起胖胖的手指打了一個響指:「帶上這個女人離開帝國疆域,隨便你去哪裡流亡;或者,擁有阿拉吉斯上亞崔迪家族的公爵領地,以我的名義統治這裡。」
傑西卡轉過身,從疤臉身邊的機窗望出去,可以看見一輪明月正慢慢升起,冰冷的月光投射在這片荒漠上,沙漠裡高聳著一排冷峻的峭壁,山脊上滿是風沙蝕刻出的條條溝壑。
「你已經醒了,」是個低沉的男低音,「別裝了。」
「你想騙我。」齊戈嘟噥著說。
「你答應過我可以得到她。」彼得說,那男高音已經不再是冰冷冷一副滿不在乎的口氣了。
「那個叛徒說的路線我也聽到了,跟你一樣。」
「誰會知道呢?」疤臉說,「幹完以後……」他聳聳肩,「我只是從沒幹過貴婦人。興許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我完全可以控制他,」傑西卡說,「他會替我割斷繩子的。你剛才那麼冒險實在太愚蠢了。」
疤臉呻|吟一聲,軟綿綿地向後一倒,靠在艙門口。
「沒錯。」那個叫齊戈的士兵說。他轉身走回傑西卡身邊,抬起她的肩膀,「來吧,克奈特。你想親眼看看他們倆的結局,就跟著一塊兒去吧。」
而傑西卡心想:保羅的音調拉得太高,但說不定能起作用。
應該有一門研究不滿情緒的學科,因為人們需要偶爾過過苦日子,也需要有適當的壓力,這樣才能強健心智和體魄。www•hetubook.com•com
「我發現有機可趁,就動手了。」他說。
撲翼飛船輕輕一偏,在沙地上著陸。傑西卡向身後屏蔽牆山北邊望去,只見遠處又有機翼的影子掠過,消失了。
男爵瞥了一眼身後的門說:「進來,彼得。」
萊托?你在哪兒,萊托?
他會讀唇語。傑西卡想。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男爵?」彼得問,臉上露出了微笑。
難道有人來過撲翼飛船這裡,為我們事先做好準備了嗎?傑西卡猜想道,會是誰呢?
傑西卡心想:難道彼得不知道男爵在撒謊嗎?不過,他又怎麼會知道呢?他是一個畸形的門塔特。
噹啷——噹啷——噹啷——噹啷!
「你一輩子都不大可能跑去見那老巫婆的。」另一名士兵說著,走到傑西卡面前,俯身看著她說,「站在這兒瞎聊也完不成任務啊。抬她的腿,然後……」
齊戈猶豫了。
「炸彈?」
士兵們抬起擔架,保羅的眼睛隙開一條縫,偷偷凝視著傑西卡。
她看見他們緊張起來,她知道,此時,他們已經堅信,必須打敗對方才能得到她。他們的不和不需要任何理由,在他們的意識裡,他們確實是在爭奪她。
「她可是比.吉斯特巫婆,」疤臉說,「他們有超能力。」
她開始嘗試著檢查自己的身體狀態,漸漸發覺手腕和腳踝都被綁起來了,嘴裡還塞著東西。她側身躺著,手被綁在背後,傑西卡試著掙了掙綁著自己的繩索,然後意識到那是克瑞斯克纖維製成的,越用力拉扯,就綁得越緊。
保羅又閉上了眼睛。
傑西卡仔細聽著,認真觀察,把得來的情報一一記在心裡。可她口中塞著東西,無法運用魔音大法,何況還有那個聾子要另外對付。
「噢……那好吧。我想,你說得對。」疤臉說。
「那麼,你把這件事交給我了?」彼得問。
傑西卡感到自己被抬了起來,機翼的影子在星光下忽閃著。她被推進機艙後座,那些士兵們檢查過綁她的克瑞斯克繩後,又把她捆在座位上。保羅被塞在她身旁,也綁得很結實,可她發現那只是一條普通的繩子。
「您不想親自動手嗎?」疤臉問。
傑西卡強壓下內心的恐懼。我必須保持鎮定,保持警覺,做好準備。也許我只有一次機會。她再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必須裝出仍在昏迷中的樣子。於是她又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全身放鬆,做好準備。隨即,她聽到開門的聲音,一道亮光照在她的眼皮上。
「不想弄得血糊糊的,」前面那名士兵說,「除非你想勒死他們。我嘛,喜歡直截了當,把活兒幹得漂亮點兒。就照那個叛徒說的,把他們扔到沙漠裡去,砍上幾刀,把他們留給沙蟲去收拾吧,那樣就不用收拾殘局了。」
她感到周圍不再那麼黑了,看得見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層次漸漸分明,刺|激著她的視覺神經。白色,那是從門下一道縫隙裡透出的光。
「你不是在跟彼得開玩笑吧?」
「除了沒有頭銜,你可以成為這裡的公爵。」男爵說。
保羅眨了眨眼睛,以適應戶外微弱的光線。他看見聾子士兵打開機艙門,把頭伸進黑乎乎的綠色機艙,瞥了一眼亮閃閃的儀表盤。
他抬起頭,看到了那個彎曲的圖標。
齊戈關掉機翼引擎,死寂如洪水般淹沒了眾人。
就在她的臥室裡,有人在一片漆黑中做了手腳,把一塊潮乎乎、味道刺鼻的東西捂在她臉上,塞住了她的嘴,然後用手按住她。當時她喘了一口氣——往肺裡吸了一大口——濕布上是麻醉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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