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沙丘
二十
岳瞟了一眼萊托說：「怎麼處理——」
叛徒。岳想。他垂下眼簾，從那名薩督卡身邊擠了過去，心裡明白這是個預兆，歷史會記住他的名字：岳，叛徒。
「很遺憾。」岳喃喃說道。
「這麼快？」
「男爵很快就要見你。」另一個人說。
「我是岳。」醫生說。
「其他這些也都是你殺的？」他回頭望了一眼大廳裡梅帕絲的屍體。
他們可真夠自信的，真以為自己大獲全勝了！岳想。
「大約十分鐘。」
這個薩督卡伸手從萊托的制服上割下紅色鷹徽。「小小的紀念品，」他說，「公爵印章戒指在哪兒？」
「這我看得見！」薩督卡厲聲道。
哈肯尼衛兵警覺起來，盯著他從前門走到火光沖天的夜空下。道路兩旁的棕櫚樹熊熊燃燒著，照亮了大宅。樹下，滾滾濃煙從用來點火的易燃物上不斷湧出，在橘黃色的火焰中升騰而上，瀰漫在空中。
即使我剛才對這個人的身份還有所懷疑，現在，懷疑就此https://m.hetubook.com.com終結了。岳想，只有皇上把亞崔迪稱為紅公爵。
「那種信使肯定是他的親信。」薩督卡低聲道。
他再一次走進棕櫚樹耀眼的火光下，拉了拉身上的披風，盯著熊熊烈火。「很快我就會知道了。很快就會見到男爵，到時候我就知道了。」他想，「而男爵——他將遭到一顆小小牙齒的突襲。」
薩督卡。岳想，從外表上看，是個巴夏統領，也許是皇上派來的親兵，瞧瞧這兒的情況。不管他們穿什麼軍服，一眼就能認出來。
岳藉著陰影繞過了衛兵，走近撲翼飛船的另一邊，輕輕打開一扇艙門，伸手到椅子下面摸他早就藏在那兒的弗瑞曼沙漠救生包。他打開蓋子，把印章戒指hetubook.com.com從邊上塞進去，摸了摸包裡皺巴巴的香料紙——那是他寫好的一張字條。他把戒指塞進紙裡包好，然後縮回手，把救生包放回原處。
「有時公爵會讓信使帶上璽戒作為信物，表示信使所傳達的命令直接來自公爵本人。」岳說。
「死啦？」
他點點頭，裝著不經意的樣子往前走。他轉過一個拐角，然後躲開燃燒的棕櫚樹，隱沒到一片陰影之中。他加快腳步，每一步都將他的焦慮暴露無餘。岳向溫室下面的後院走去，那邊有一架撲翼機——是停在那兒等著運走保羅和他母親的。
另一個衛兵撞到他身上，怒罵道：「你！別擋道！」
「等著男爵傳喚你！」一名衛隊軍官惡狠狠地咆哮道。
岳渾身一顫，乾嚥了一口唾沫，心想：要是他們對我施加壓力，弄個真言師來，他們就會發現戒指的去處，發現我準備的撲翼飛船……那一切就全完了。
我必須到那架撲翼機上去，岳想，把印章戒指放到heｔｕboｏｋ•cｏｍ.ｃoｍ保羅能找到的地方。這時，一絲恐懼襲上了他的心頭；如果艾德荷懷疑我，或者，他不耐煩起來——如果他沒去我告訴他的地方等著——那傑西卡和保羅就在劫難逃了。我的所作所為將難以彌補，我永遠都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岳想：即使他們從我這兒得到了好處，也依然鄙視我。被推到一邊的他挺直身子，想保存一點尊嚴。
往正門走時，他看到更多屍體橫七豎八地躺著。岳一路走，一路仔細辨認著，生怕會在其中看到保羅或傑西卡。死者全部都是亞崔迪的衛兵或身穿哈肯尼軍服的人。
現在，完事了。他想。
「你不打算把他捆起來嗎？」岳壯起膽子問。
一個身穿哈肯尼軍服的人衝過來，在大廳盡頭突然止步，瞪著岳，然後瞟了一眼梅帕絲的屍體和平躺在地上的公爵。來人右手握著激光槍，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漫不經心的野蠻之氣，那種凶悍、那種身姿，讓岳不由得心頭一顫。
突然，
和-圖-書岳感到自己在這一片廢墟之中就像是一個被遺棄的人，沒人會原諒他，也沒人會對他略表同情。艾德荷可千萬不能出錯啊。他想。
「男爵通知我說，他的手下一到，男爵本人緊跟著馬上就到。」
「遺憾！」薩督卡軍人輕蔑地說。他走上前去，低頭看著萊托：「那麼，這就是偉大的紅公爵啦。」
「你可以放鬆些，岳，」那人說，「你一關掉住宅的屏蔽場，我們立刻就衝進來了。這裡一切已在我們的控制中。這就是公爵嗎？」
阿拉吉斯這樣教人用刀——剁掉不完整的部份，然後說：「現在，一切都完整了，因為一切到此為止。」
「他還要多久才能恢復知覺？」
後門大開，門口站著一個哈肯尼衛兵，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亮著燈的大廳那邊，眼巴巴地盯著在屋裡乒乒乓乓逐間搜查的士兵。
哈肯尼衛兵放開他的胳膊說：「別擋道，去那邊等著去吧。」
「他沒戴在身上。」岳回答道。
「那他m.hetubook.com.com一會兒就到了。你去外邊等著，岳，」他厲聲地看了一眼岳，「現在就去！」
——摘自伊如蘭公主的《穆哈迪語錄》
「他就像等著上席的烤鴨，捆好了就送去給男爵。」他又看了一眼岳前額的鑽石圖騰，「我們的人認識你，待在宅子裡很安全。我們沒時間瞎聊，叛徒。我聽到有其他人來了。」
「只是失去知覺罷了，我建議你把他捆起來。」
「你是岳。」那人說。他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博士頭髮上的蘇克學校環帶，又看了一眼岳額頭上的鑽石形紋身，然後盯住岳的眼睛。
「這就是公爵。」
岳輕輕關好艙門，悄悄沿原路返回，溜到大宅一角，然後繞回正門外燃燒的棕櫚樹下。
「是那個叛徒。」有人說。
薩督卡輕蔑地用腳踢了踢公爵說：「醒過來也不足為懼。那女人和小孩什麼時候醒？」
「大約兩小時吧。給他下的迷|葯劑量不如給那個女人和小男孩的那麼精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