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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柏利昂2

作者:丹.西蒙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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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6

第一部

6

「是的。」
「約翰,」黛安娜問:「你知道為什麼葛萊史東要發動這場跟驅逐者的戰爭?」
我聽到她深吸了一口氣。「這個約翰.濟慈是……是……什麼人呢?」
「你還好吧,席維倫先生?」里.杭特問道,一面把我的頭扶起來,把一個像薄膜似的氧氣罩戴在我的嘴和鼻子上。
「現在正在朝聖?」
「他瘋了。」赫墨德說:「元地球遭到摧毀已經有四個多世紀了……還是說模控人可以活過四百多歲……?」
「哪一個地球?」赫墨德追問道:「新地球?第二號地球?地球城?是哪一個?」
「那,約翰,葛萊史東為什麼要問你呢?」
從浴室出來時,黛安娜夫人已經醒了,正坐在床上,仍然赤|裸著身子。我正要微笑,卻看到有兩個男人站在東邊的門口。沒有一個是她丈夫,可是兩個人都像赫墨德.費洛梅爾一樣胖大,沒脖子,粗手大拳,滿面鬍碴。
「嗯。」
「我們可以帶著他一起走嗎?」聲音低沉的那個打手說。
「是的。」
「閉嘴。」赫墨德說。
我彎下身子,遮住下體,退向浴室,說道:「怎麼……是什麼人……?」我望著黛安娜.費洛梅爾,向她求助,卻看到她臉上的笑容……那笑容正和我第一次在她眼中所看到的殘忍相合。
「是的。」
「難道說這和AI之間的內戰有關?」
「三個都一樣。」我說。
「殺了他,」赫墨德.費洛梅爾大叫道:「殺了這東西……讓我們好離開這裡,通知哈布芮特和其他的人。」
「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裡。」赫墨德叱喝道。
「我夢到他們。」
「約瑟夫.席維倫。」
聲波的頻率變了,他們在互相討論。「他能抗拒藥力嗎?」
「好吧,」黛安娜夫人說,接著,在一秒鐘後,「不行,不能用雷射槍,你這個笨蛋。我們要照計畫給他注射致命的酒精,來,抓住滲透鐐銬,讓我把滴管接上。」
「什麼朝聖者,約翰?」
「你——這個是模控人的你——以前在元地球上?」
「你為誰工作?」這是赫墨德.費洛梅爾的聲音,我不知為什麼有點意外。
「這是你的真名嗎?」
「過去十個月裡,我住在希望星。」
「不是,」我說:「幾百年前就預測到了。」
「媽的,」赫墨德低聲說:「走了啦!」
「是的。」
「沒有。」我回答。她等了那麼長一段時間才提出這個問題,讓人覺得她實在不太聰明。
黛安娜.費洛梅https://www.hetubook.com.com爾發出一個聲音,就好像小孩看見一大堆糖果似的。「預測到什麼,約翰?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們。」
黛安娜.費洛梅爾的身材是化妝品和生物創作家技巧的完美結合。我醒來之後,在床上躺了幾分鐘,欣賞著她的胴體:她背對著我,背部、臀部和腰部那古典美的曲線,比歐幾里得所有的發現都更具有幾何的美感和力量。腰部下方那兩個淺窩,就在那令人心動的乳白色臀部上方,柔和的角度交錯,大腿後側更是比男性肉體上的任何一部分都更肉感而堅實。
有人呸了一聲;赫墨德說:「他是個瘋子。在吐實血清的藥效之下,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誰,現在又跟我們說這些,我們把他解決掉,然後——」
我嘆了口氣,這還真是個很難誠實作答的問題。「約翰.濟慈。」我最後終於說道。他們的沉默告訴我說這個名字對他們毫無意義。他們怎麼會知道呢?我問自己,我以前曾經預言過這會是一個「寫在水上」的名字。我雖然不能動彈或是張開眼睛,卻能毫無困難地清查數據圈,循著他們取用的向量連接。這位詩人的姓名存在於公用檔案所提供的八百個約翰.濟慈之中,可是他們似乎對一個死了九百年的人不感興趣。
「哦,我操,」那個聲音很尖的打手說。
「約翰,結果是什麼?」在幾小時前才和我做過愛的女人低聲地問道。
「在那之前住在地球上。」
我的嘴很乾,吐實血清讓我的口水全都乾了。「預測到這場戰爭。」我說:「荊魔神朝聖團成員的身分,霸聯領事背叛,使用了一種東西,能開啟——已經開啟了——時塚。荊魔神天譴的危機。戰爭與天譴的結果……」
「元地球?」一名打手說。「操他媽的胡說八道,我要走了。」
「把他的鐐銬解開。」里.杭特說。我能看見他站在那裡,仍然穿著他那套保守的灰色西裝。四周全是保安突擊隊員,穿著有變色功能的全副緊身盔甲。一個比杭特高兩倍的突擊隊員點了點頭,把武器背在肩上,趕過來執行杭特的命令。
「不是,」黛安娜回答道:「模控人在遺傳基因上非常完美。是由可以追溯到元地球的DN A重組而成的。你只要有一根骨頭……一段頭髮……約翰,你聽得見我說話嗎?約翰?」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赫墨德問道:「葛萊史東為什麼會在開戰前夕hetubook•com•com把一個無名小卒找到議會去呢?」
「哦,耶穌和阿拉呀!」黛安娜夫人說。
「哪種紀元,約翰?」
「不是,」黛安娜夫人沒好氣地說:「閉嘴,讓我把話問完。約翰,智核為什麼……讓你復活?」
「從一七九五到一八二一。」我說。
「不是,」我感受到吐實血清的效力,知道我能應付的方法只有退離這裡,回到數據圈或完全撤回到智核去。可是那樣一來,等於是把我的身體交由在問這些問題的人處置。所以我留了下來。我兩眼緊閉,但聽得出接下來的那個聲音。
「笨蛋,」赫墨德說:「只要他活著,又能跟數據圈的智核連線的話……媽的,他根本住在智核裡,他的思想在那裡……這樣他就能把消息傳給葛萊史東.執行祕書,霸軍,任何人!」
「沒有哪個。」
黛安娜夫人熟睡著,或是看來如此。我們的衣物散置在很寬的一片綠色地毯上。帶著紫紅色和藍色的光線映滿大大的窗子,可以看到外面灰色和金色的樹梢。大張的圖畫紙四散放著,有的在我們脫下的衣服底下,有的在上面。我俯身向左邊,拿起一張紙來,看到匆忙勾勒的乳|房,大腿、一隻匆匆修改過的手臂,還有一張沒有五官的臉。在喝醉酒又受到引誘的情況下,是很難有高品質藝術成品的。
「不很確定。大概是要聽朝聖者的事吧。」
「是個詩人。」
「為什麼?」
「不是,不是,」黛安娜夫人說,她的聲音很緊張,幾乎像受到震驚。「約翰,你是個模控人嗎?」
有一陣沉寂,然後黛安娜說:「笨蛋,模控人是智核創製的遙控人。到上個世紀為止,在智庫裡還有幾個模控人,後來判定那是非法的之後就沒有了。」
「地球,」我說,然後我想起來了,「元地球。」
我衝進浴室,正要找手動開關來關門,離我比較近的那個男人已經追上來,抓住我,把我拉回臥室裡,推送給他的搭檔。兩個人都是從盧瑟斯或是其他同樣有強大重力的星系來的,否則他們就是專門只服用類固醇和施打力士素,因為他們毫不費力地把我拋來拋去。這和他們有多高大無關。除了在學校裡打過架之外,我一生中……在我一生的記憶中……幾乎沒有什麼暴力行為,更沒有打贏過。只要看到那兩個人以修理我為樂,我就知道他們是我雖然聽說過,卻不相信真有的那種類型——那種會打斷別人骨頭,打爛別人鼻m.hetubook.com.com子,或打折別人膝蓋,就像我丟掉一支用壞的筆那樣毫不在乎的人。
「我不知道。」
「葛萊史東為什麼要知道荊魔神朝聖者的遭遇?這和與驅逐者之間的戰爭有關嗎?」
「不知道。」我說:「或者說,有太多可能的原因。最可能的理由是,這是她與智核協商時的一種交涉手法。」
我清查了一下數據圈,這棟房子的過去,黛安娜的通訊記錄器連接狀態,還有那兩個打手和萬事網的連接……雖然我現在知道了我置身所在;費洛梅爾的鄉間宅第,距離培爾的首都六百公里,位於小文藝復興星系上有泥土的農耕帶上……也知道那兩個打手的確實身分:狄賓.法拉斯和漢密特.戈島,是天堂之門清潔伕工會的工廠保全人員……卻不知道為什麼有一個人壓在我身上,膝蓋頂住我的腰窩,而另外一個則一腳踩爛了我的通訊記錄器,將一具滲透性的燎銬套住我的手腕,往手臂上拉……
「在那之前呢?」
「智核中主要的無上派、持重派、躁動派領導者害怕海柏利昂,」我答道:「在銀河系中,所有變數都已經確定了,唯有海柏利昂是一個未知的變數。」
「他活在哪個時代呀,約翰?」
「元地球的公元紀元,」我說:「在聖遷時期之前,現代——」
赫墨德,或是另外的人,很用力而又狠毒地一拳打在我胸口。「你的意思是說那操他媽的智核顧問委員會都沒有預測到會有這次戰爭,這些事件?」赫墨德咆哮道:「你以為我會相信葛萊史東和參議院在沒有做可能評估的情況下就去打仗嗎?」
「我不知道。沒有人曉得。」
傳來一陣雷射槍像煎培根似的滋滋聲。我聞到比煎培根更香的味道,然後有重物倒地的聲音。黛安娜.費洛梅爾說:「約翰,你說的是你的人格模式來源以前生活在元地球上嗎?」
「沒有人能抗拒得了,」黛安娜說:「藥效發作之後,他們可能會死,卻不能抗拒。」
「你是誰?」
赫墨德也大呼了一口氣,「太好了!那我們趕快離開這鬼地方!」
我呻|吟一聲,翻身仰臥,看著十二呎高的天花板上渦狀雕花裝飾。要是我身邊那個女人是芬妮和*圖*書話,我大概永遠不想起來。但既然不是,我就從被單下溜下床來,找到我的通訊記錄器,看到現在在天崙五是清晨時候——比我和總裁約定的時間遲了十四個小時——我走向浴室去找治宿醉的藥。
赫墨德的聲音激動地插了進來。「約翰,你現在……你現在是不是和智核連線?」
在一個我已經遙控了一段時間的軍用頻道上,我可以看到我自己的影像……赤身露體,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那副滲透鐐銬銬住我的手臂,在我的胸部有著瘀青。黛安娜.費洛梅爾,她的丈夫,還有一個打手,全都失去知覺,但還活著,躺在滿是碎木頭和碎玻璃的房間地上。另外那個打手半躺在門口,上半身不論是顏色或樣子都像烤熟了的牛排。
「抓住他,趕快!」我先前的情人命令道。
「模控人是什麼?」一個打手問道。他的聲音很高,幾乎像女人的聲音。
我聽到一陣嘶嘶聲響,全身鬆懈下來。
「霸聯的滅亡,」我說:「萬星網的毀滅。」我想舔下嘴唇,可是我的舌頭也是乾的。「人類的絕滅。」
「再等一分鐘,」黛安娜說:「我們一定得知道……」
「誰在害怕,約翰?無上派?持重派?還是躁動派?AI裡哪一個派別害怕海柏利昂?」
「是的,」我說:「我是在那裡由死亡中庭醒過來的,就在西班牙廣場,我去世的同一個房間裡。席維倫當時不在場,可是克拉克醫生和其他一些人都在……」
「我不清楚。」
「你是誰呢?」黛安娜.費洛梅爾問道。
「趕快!」黛安娜叱責道。
「約翰.濟慈。」
「我不知道。」
在可觀的人類歷史裡,我相信一定有過一些男人能赤身裸體而吃驚地站在兩個衣著整齊而充滿敵意的陌生人面前,儘管是敵對的男性,卻也能毫不畏縮,毫無想遮住下體,彎下身子的念頭,也絲毫沒有全然無助和身處不利地位的感覺……不過我可不是那樣的男人。
「約翰,你是個模控人……你知道你的人格模式是什麼人嗎?」
「你能……即使注射了吐實血清,還是能連絡嗎?」
「閉嘴!」黛安娜夫人說:「等我問完話就殺了他,還有兩三個問題。約翰?」
在黛安娜夫人的藥櫃裡有各種不同的藥可以選擇,除了一般常見的阿司匹靈和安多酚之外,我還看到了各種興奮劑、鎮靜劑、逆時針、催情藥、分流劑、大麻吸入器、無尼古丁的菸草捲菸,以及近百種叫不出名字來的藥品,找個杯子倒水和圖書,勉強吞下兩顆「宿醉消」,不到幾秒鐘,就覺得噁心和頭痛的感覺都消退了。
「怎麼說?」黛安娜問道。
「我能夢到第一個濟慈人格的影像。」我說,我的聲音有點含糊,像在說夢話。「他在被謀殺之後,把自己硬連線到一位朝聖者身上,現在他可以漫遊在他們的微數據圈上。他所接受到的訊息就變成了我的夢境。也說不定是我的行為成為他的夢境,我不知道。」
「是哪一個團體創製出你來?無上派?持重派?還是躁動派?」
「沒關係,」黛安娜說:「反正在審問之後他也活不了。」她的聲音再度響起,直接問我:「總裁為什麼請你到議會呢……約翰?」
「不要吵。約翰,你是從哪裡來的?」
我感到右臂上有個壓力,一秒鐘之後,響起了爆炸聲、撞擊聲和叫聲。我聞到煙味和空氣電離後的味道。一個女人發出尖叫。
「閉嘴!」黛安娜.費洛梅爾說:「葛萊史東可沒發瘋。是她把他請來的,記得嗎?約翰,你說你夢到他們是什麼意思?」
「聽得見。」
「荊魔神的朝聖者。」
「就像是生化人之類的嗎?」另外一個打手問道。
「我們會幫你穿好衣服。」杭特說:「在飛回去的路上讓你喝點咖啡,然後再回政府大廈去。席維倫先生,你和總裁的會面已經遲到了。」
「是的,大有關係。」
「哦,耶穌和阿拉。」黛安娜低聲說道:「這個預測有可能錯誤嗎?」
「他聽得見你說話,你知道。」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是兩個打手之一。
我聽到那聲音中有一點惱怒。「約翰,你通知任何人你在哪裡,或者你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也許吧,」我說:「很有可能。」她還真問了些有意思的問題。
「不是。」
「瘋言瘋語。」赫墨德說。
「不會,」我說:「或者不如說,問題只在海柏利昂對結果的影響上。其他的變數都已經考慮進去了。」
「坶—呃,」我說:「還好。」我像一個由深海上來得太快的潛水伕,一下子到了我意識的表層。我的頭很痛。我的肋骨也痛得要死。我的兩眼還看不清楚,但是經由軍用頻道,我能看到里.杭特薄薄的嘴唇略微牽動了一下,我知道那就算是他在微笑了。
「媽的,」赫墨德低聲地說:「聽我說……約翰……時塚和荊魔神跟這事都有關係嗎?」
有人發出了怪聲音。「噓,」黛安娜.費洛梅爾說。她對我問道:「這些朝聖者現在是在海柏利昂嗎,約翰?」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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