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堅迪柏並未顯出驚訝的神色。「他為什麼要來？根據我們獲得的情報，他是跟一名古代史教授同行，而那名教授準備去尋找地球。」

「但不是在這個階段。前例雖然很少，可是卻很明確。要等到審判時你才有答辯的機會。當然，審判將會盡快舉行。」

「至少我可以為自己辯護。」

「可是這兩者我都沒有犯，首席發言者，而您也非常清楚。這只是德拉米發言者和我的私人恩怨，如果真有濫用職權的行為，那也是她而不是我。我唯一的過錯是從不在乎人際關係，這一點我承認，對於那些還沒老到無法掌權，卻早就變成老糊塗的笨蛋，我在他們身上花的心思太少了。」

首席發言者以不悅的口氣說：「你好像很冷靜。」

「對於圓桌會議而言，堅迪柏發言者，你正是那個眼前明顯的威脅——不要插嘴，聽我說！這其中所牽涉的法律，其立法精神在於一個堅定的信念，那就是沒有任何問題，比發言者的腐化或濫用職權更為嚴重。」

「對，就是那顆傳說中的太初行星，這正是他應該到川陀來的原因。總之，那個教授知道地球在何處嗎？你知道嗎？我知道嗎？我們能確定它真正hetubook.com.com存在，或者曾經存在過嗎？他們當然應該前來此地，到銀河圖書館去尋找必要的資料，如果還有任何資料留下來的話，一定都藏在這個圖書館裡。在此之前，我一直認為情況尚未達到危機的程度，我以為那個第一基地人會到這裡來，而我們就可以從他身上，打探出我們需要的情報。」

桑帝斯只是點了一下頭，他顯得鬱鬱寡歡而老態龍鍾，看來好像需要喝杯烈酒提振精神。等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開口道：「我『召喚』你來——」

堅迪柏長嘆一聲。「您瞧，我又得罪人了。我指的並不是您，首席發言者。好吧，那麼，讓我們立即開庭，明天就舉行審判，或者今晚更好。讓我們盡早把這件事做個了結，然後趕緊著手處理崔維茲的問題，我們實在不能再冒險多等片刻。」

「一點都不錯！因此我也必須贊成將你定罪。」

堅迪柏用很禮貌的口氣說：「首席發言者？」

「沒有派信差，而是直接『召喚』我，我猜一定有重要的事情。」

堅迪柏低頭沉思了一下，然後說：「我倒不怎麼擔心這件事，首席發言者。我認為您最初的直覺完全正ｈｔtｐs://ｗｗw•hｅｔｕｂｏoｋ.cｏm•coｍ確，崔維茲這件事必須優先處理，基於這個理由，我能否建議您將審判延期？」

「未經過您的同意，首席發言者？」

「而德拉米就會成為首席發言者？」

「一旦你被定罪，圓桌會議其他成員將聯合起來反對我，我一定會被他們架空，那時候我們又能做什麼呢？」

「我懂了，原來我們還沒有查到。」

首席發言者做了一個手勢。「我不怪你不瞭解狀況，發言者，彈劾案實在太過罕見，連我自己也得查閱相關的法定程序。沒有任何事情比它更具優先權，我們必須直接準備審判，其他問題一律都得延後。」

「什麼答辯？他們不會想聽任何辯辭，立刻舉行審判！」

「那還不夠！」首席發言者說：「你已經說服我，使我相信我們有了新的敵人，現在我整天都寢食不安。更糟糕的是，我現在堅信一定要鎖定崔維茲，否則我們將會全盤皆輸；我認為他就是唯一的關鍵，我已經無法擺脫這個念頭。」

「那麼，他又要到哪裡去呢？」

「但我們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更為嚴重，堅迪柏發言者。」首席發言者長嘆一聲，手指不停地在ｈttps://m•ｈeｔuｂｏok.com.ｃom桌面上敲打著。堅迪柏耐著性子。站在書桌前面默默等待。

「這是法律。」

堅迪柏深深吸了一口氣。「我要求立即舉行審判！」

「而您將不會出面阻止？」

堅迪柏雙手握拳抵著桌面，上身傾向首席發言者。「您不會是說真的吧？」

「比方說我就是其中之一，發言者？」

「你需要時間準備答辯。」

「我沒有，可是我卻人單勢孤。圓桌會議的其他成員有志一同，因此以十票對一票通過了彈劾案。你也知道，彈劾案成立的條件，是包括首席發言者在內的八票，或者未包括他在內的十票。」

「你根本沒有表決權。」

「更嚴重的事嗎，首席發言者？」

首席發言者說：「堅迪柏發言者，我想你還是不瞭解目前的狀況。過去我們也曾經有過彈劾的先例，不多，僅有兩次而已，不過那兩次都沒有定罪。然而，這回你卻會被定罪！你將被逐出圓桌會議，對第二基地的政策再也沒有發言的機會，甚至在『週年集會』中，你也不再有表決權。」

堅迪柏強忍住心頭狂怒，不露出一點痕跡。「你自己當然不會投不贊成票。」

堅迪柏慷慨激昂地說：「不論發生什麼情況，首席發https://www.hetubook.com.com言者，我們都不會輸的。唯有那些『反騾』——讓我再次借用您發明的稱呼——繼續潛伏在我們之中，而我們卻不知不覺，那才是導致我們失敗的唯一可能。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他們的存在，再也不會盲目行事。下一次召開圓桌會議的時候，如果大家都能顧全大局通力合作，那我們就能展開反擊了。」

堅迪柏答道：「我不懂為何不應該冷靜。您希望他來到川陀，認為這樣就能穩住他，並且可以從他身上挖取情報。可是話說回來，如果讓崔維茲去他想去的地方，辦他想辦的事情，只要我們不把他跟丟了，那麼他就可能引出其他方面的情報，而且會比他原本所能提供的更為重要，您難道不這麼認為嗎？」

「崔維茲那件事不會等我們。」

「這種可能性當然很大。」

「沒錯，你所指望的情報來源——那個第一基地人崔維茲——」

堅迪柏壓低了聲音，堅定地說道：「不用怕！無論如何，我是絕對不會被定罪的。」

「就是由於這個原因，所以對方絕對不會讓他到這裡來。」

「怎麼樣？」

「但是我並未出席。」

「她只需要獲得其他三名發言者的同意，不必包括我在內。在這個緊急會議中，你已經遭和圖書到了彈劾，堅迪柏發言者。會中決議你不配擔任發言者的職務，而且必須接受審判。過去三個多世紀以來，這還是頭一次通過發言者的彈劾案——」

首席發言者說：「我召喚你來，其實並不是為了崔維茲這檔事。我先跟你提這個問題，是因為我覺得這是屬於我個人的失敗，我對當前的情況分析錯誤。我要向你致歉，我不該將個人的好惡置於政策之上。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件事情。」

「我無能為力，其他人會一致否決我，然後我就得被迫辭職，我想那些發言者都希望看到這種結果。」

「他並不會到川陀來。」

「他們沒有任何起訴書，也不想提出什麼起訴書。他們心中早已將我定罪，其他什麼都不需要了。事實上，他們希望盡快將我定罪，後天不如明天，明天不如今晚。立刻通知他們。」

首席發言者終於再度開口：「德拉米發言者最近發起一次緊急圓桌會議，在會中——」他的語氣很溫和，彷彿如此便能將衝擊減低到最小的程度。

首席發言者站了起來，兩人隔著書桌對視良久。然後首席發言者說：「你為什麼那麼急？」

「圓桌會議也需要時間準備他們的起訴書。」

「我們不能礙於法律，而忽視眼前一個明顯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