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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5:鳳凰會的密令

作者:J.K.羅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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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高貴的最古老的布萊克家族

第6章 高貴的最古老的布萊克家族

「如果你放他自由呢,」妙麗抱有希望地說,「說不定——」
「他已經有了可以讓人痛苦的酷刑咒,」哈利說,「他不再需要比那個更加有效的東西。」
天狼星露出憂傷的笑容。
「你別自欺欺人了,妙麗,他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弗雷一邊說一邊非常厭惡地瞪著怪角。
一陣沉默,哈利知道其他人像他一樣,都在猜想這件秘密武器能給人帶來怎樣長久的恐懼。
「什麼都有可能。」弗雷說。
「哦,是啊,她的母親美黛是我最喜歡的堂姐,」天狼星一邊說一邊認真地研究家譜圖,「沒有,美黛也不在上面,你看——」
怪角那兩隻淺色的眼睛突然間睜大了,嘴裡念叨得比以前更快更充滿火氣了。
她把魔杖高高地舉在面前,魔杖尖上頂著一隻托盤,裡面堆著許多三明治和蛋糕。衛斯理夫人的臉漲得通紅,仍然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其他人都向她圍攏過去,爭先恐後地拿東西吃,哈利留在天狼星身邊沒有動。天狼星彎腰更仔細地看著掛毯。
他指著貝拉特裡克斯和水仙兩個名字之問的另一個燒糊的小圓斑。
「好了,榮恩,哈利,」衛斯理夫人在三樓的樓梯平台上說,看著他們走進臥室,「快上床睡覺吧。」
「——完全不負責任,好像我們的煩心事兒還不夠多似的,你還要把這一大堆偷來的大釜拖進屋子——」
「你竟然寧願住在這裡,他們肯定對你很壞。」天狼星憂鬱地說。
「是啊,」天狼星說,「愚蠢的白痴——他加入了食死人的行列。」
哈利覺得他的心似乎一下子沉到骯髒的地毯下面去了。自從前一天晚上吃完飯之後,他就再沒有想過受審的事。他終於回到了他最喜歡的人身邊,聽人們講述著正在發生的事情,這使他非常興奮,早就把這件事忘到了九霄雲外。現在聽了天狼星的話,那種萬念俱灰的恐懼感又回來了。他呆呆地望著正在狼吞虎嚥吃三明治的妙麗和衛斯理兄弟,想著如果自己不能跟他們一起回霍格華茲,該是一種什麼滋味。
「我就知道是這麼回事。」天狼星說,朝對面牆上投去輕蔑的一瞥,「她會在掛毯後面再念一個恆黏咒,對此我毫不懷疑,但是如果我能夠擺脫它,我決不會猶豫。好了,你走吧,怪角。」
「是啊,威力大小不在於個頭。」喬治說,「看看金妮吧。」
「不一定。」弗雷說。
衛斯理夫人在哈利身後重重地把門關上了。臥室看上去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話,倒是比第一次見到時更昏暗、更陰森了。牆上那幅空白油畫此刻緩緩地、一起一伏地呼吸著,似乎住在裡頭的那個看不見的人已經進入了夢鄉。哈利換上睡衣,摘下眼鏡,爬到冰涼的床上;榮恩往衣櫃頂上扔了一些貓頭鷹食,安撫一下嘿美和小豬,它們不停地咂著嘴,焦躁地撲扇著翅膀。
「我怎麼去呢?」他問衛斯理夫人,努力使聲音聽上去顯得不太在乎。
「說得倒很像是真的。」哈利身後的一個聲音說。
「對不起,」喬治說,「最後那句話我沒聽清。」
小精靈根本沒有注意哈利和其他人。他就像看不見他們似的,弓著背,拖著腳,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房問那頭走去,一邊用牛蛙般沙啞、低沉的聲音不停地輕聲念叨著。
哈利感覺到衛斯理夫人的眼睛在盯著他的後腦勺,便只好遺憾地關上客廳的門,重新加入了消滅狐猸子的行列。
她直起身,在窗簾前面擺開架勢,示意他們都過去。
「不許叫她麻種!」榮恩和金妮非常生氣地同時說道。
妙麗的臉被一塊茶巾遮去了一半,但哈利清清楚楚地看見她朝衛斯理夫人投去了不滿的一瞥。「怪角已經很老了,他大概不能做——」
「各種各樣讓你犯病的糖果,」喬治小聲說,一邊警惕地留意著衛斯理夫人的背影,「記住,不是犯重病,而是剛好在你不想上課的時候能讓你離開課堂。弗雷和我這個夏天一直在研製它們。是一種雙色口香糖,一頭是橘黃色的,另一頭是紫色的。如果你吃下這種吐吐糖那橘黃色的一半,你就會嘔吐。等你衝出教室到醫院去時,你再吞下那紫色的一半——」
「亞瑟上班時帶你一起去。」衛斯理夫人溫和地說。
「你從家裡逃走?」
「你去了哪兒?」哈利盯著他問道。
哈利不知道要不要放聲大笑。小精靈直起身來,用惡毒的目光望瞭望他們大家,顯然相信他們都聽不見他的話,因為他又繼續念叨開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衛斯理夫人讓他們幹得非常辛苦。給客廳消毒花了三天時間。最後,房間裡還剩下兩件令人不快的東西,一個就是那塊布萊克家譜圖的掛毯,他們想盡各種辦法都不能把它從牆上弄下來,還有就是那個咔啦啦作響的寫字檯。穆敵還沒有順路來指揮部,所以他們不敢肯定那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怪角,這是哈利,」妙麗怯生生地說,「哈利波特。」
哈利剛噴了幾秒鐘,就有一隻成年的狐猸子從窗簾的褶皺裡飛了出來,甲蟲般亮晶晶的翅膀嗡嗡搧動著,尖針般的小牙齒露在外面,小巧玲瓏的身體上佈滿了濃密的黑毛,四隻小拳頭憤怒地攥得緊緊的。哈利用狐猸子滅劑將它噴了個正著。它僵在半空中不動了,然後掉在下面滿是蟲眼的地毯上,噹的一聲,響得出奇。哈利把它撿起來丟進了桶裡。
「——從阿茲卡班回來,倒對怪角指手畫腳了,哦,我可憐的女主人啊。如果她看到房子變成這樣,會說什麼呢,卑鄙小人住了進來,她的寶貝被扔了出去,她發誓不認他這個兒子的,如今他又回來了,據說他還是個殺人犯——」
「當然,用它做指揮部再適合不過了。」天狼星說道,「我父親住在這裡時,給它裝上了巫師界所知道的所有保密措施。這房子無法在地圖上標繪出來,因此麻瓜們不可能登門拜訪——就好像有誰願意來似的——現在鄧不利多又增加了一些他的保護措施,你簡直不可能在別處找到一處比這裡更安全的房子了。你知道嗎,鄧不利多是鳳凰會的保密人——誰也不可能找到指揮部,除非他親自告訴他們地址——就是昨天晚上穆敵給你看的那張紙條,是從鄧不利多那裡拿來的——」天狼星發出一聲短促、刺耳的笑聲,「如果我父母看見他們的房子現在派上了這樣的用場——唉,我母親的肖像應該給了你一些印象——」
「是啊,你說得對,」他說,「他們告訴我們的事情,我們使用伸縮耳差不多都已經知道了。惟一的新消息就是——」
「少爺總是喜歡開和_圖_書點兒小玩笑,」怪角說著又鞠了一躬,隨即壓低聲音念叨開了,「少爺是個討厭的、忘恩負義的下流坯,傷透了他母親的心——」
「沒錯,你說得對!」弗雷說,這時前門打開了,蒙當葛費力地搬著那些大釜進了門,從他們的視野中消失了。「天哪,媽媽肯定不高興——」
「那麼你們說,這武器如今在誰手裡昵?」喬治問。
天狼星走到房間那頭,怪角千方百計地要保護的那個掛毯覆蓋著整面牆壁。哈利和其他人跟了過去。
高貴的最古老的布萊克家族
「天狼星,他的腦子不正常,」妙麗懇求道,「我想他並不知道我們能聽見他的話。」
哈利好奇地望著他。
天狼星最後甚至威脅說要給他衣服穿,怪角用水汪汪的眼睛盯著他說:「少爺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但不等轉身,他又大聲念叨說:「可是少爺不會把怪角打發走的,不會的,因為怪角知道他們想幹什麼,噢,是的,他在密謀反抗黑魔頭,是的,帶著這些麻種、敗類和渣滓——」
「我們不能放他自由,他對鳳凰會的事情知道得太多了。」天狼星粗暴地說,「而且,不管怎麼說,那份驚嚇也會要了他的命。你突然對他提出要他離開這個家,看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哈利儘管夜裡還是睡得不踏實,夢境裡仍然會出現那些長長的走廊和緊鎖的房門,引起傷疤陣陣刺痛,但在整個暑假裡他總算第一次感到開心了。只要手裡有活兒干,他就高興。而當活兒告一段落、他鬆懈下來或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望著模糊的陰影在天花板上移動時,他就又會想起即將到魔法部受審的可怕事情。他一想到如果他被開除他會怎麼辦,恐懼就像無數根尖針一樣刺著他的心。這個想法實在太可怕了,他不敢大聲把它說出來,就連對榮恩和妙麗也不敢說,而他們倆呢,儘管哈利經常看見他們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並不時朝他這邊投來擔憂的目光,卻也跟他一樣,對這件事隻字不提。有時,他忍不住會展開想象:面前出現了一個面目不清的魔法部官員,咔嚓一聲把他的魔杖撅成了兩截,命令他回到德思禮家去——他是絶對不會去的。在這一點上他已拿定主意。他要到古裡某街這兒來跟天狼星住在一起。
哈利轉過頭,看見弗雷正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一隻不斷掙扎的狐猸子。
他們發現了一個樣子特別難看的銀器具,就像是一把多腳的鑷子。哈利剛把它拿起來,它就像蜘蛛一樣飛快地順著哈利的胳膊往上爬,而且還想刺破他的皮膚。天狼星一把抓了過去,用一本名為《生而高貴:巫師家譜》的書把它拍死了。還有一個音樂盒,一擰發條,就隱隱約約地發出丁丁冬冬的不祥樂曲,接著他們都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變得虛弱無力,昏昏欲睡,幸虧金妮腦子還算清楚,趕緊將蓋子關上了。還有一個誰也打不開的沉甸甸的紀念品盒。一大堆古色古香的印章。此外,在一個灰撲撲的盒子裡,放著一枚梅林一級勛章,是授予天狼星的祖父的,獎勵他「為魔法部做出的貢獻」。
幾秒鐘後,他們聽見門外的地板吱吱嘎嘎地響了起來,衛斯理夫人顯然在聽他們是不是還在說話。嘿美和小豬悶悶不樂地叫著。地板又吱吱嘎嘎地響了,他們聽見她在繼續往樓上走,檢查弗雷和喬治去了。
「我希望你們每個人立刻上床睡覺,不許說話。」他們走到二樓的樓梯平台時,她說道,「明天我們有許多事情要做。我想金妮已經睡著了。」她又對妙麗說:「儘量不要把她吵醒。」
「沒事兒。」他一邊說一邊很有興趣地查看那隻手,然後用魔杖輕輕一點,手上的皮膚又恢復了正常,「裡面一定是肉瘤粉。」
「沒錯,茉莉,我可以肯定這是一個幻形怪,」天狼星從鑰匙孔裡往裡瞅著說道,「但或許我們最好還是先讓瘋眼給它變變形再把它放出來——它認識我母親,可能是個厲害得多的傢伙。」
「對不起,」哈利趕緊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感到很意外,沒別的——」
「我們都知道,怪角。」弗雷說。
星期三晚上吃飯的時候,衛斯理夫人轉過臉來輕聲對他說:「我已經把你最好的衣服熨好了,你明天早晨穿上,哈利,我希望你今晚再把頭髮洗洗。好的第一印象是會創造奇蹟的。」哈利聽了這話,覺得就像一塊磚頭砸進了他心裡。
「天狼星提到的那件武器?」哈利說。
「我們不能每天晚上放它們出去捕食。」榮恩一邊穿上他的褐紫紅色睡衣,一邊解釋說,「鄧不利多不想讓太多的貓頭鷹在廣場上速速前,認為那樣會顯得很可疑。哦,對了——我忘記了——」
「預備——噴!」
「沒關係,」妙麗小聲說,「他腦子不正常,不知道自己在說——」
「不,不是,可是相信我,他們認為佛地魔的主張是正確的,他們都贊成維護巫師血統的純正,擺脫麻瓜出身的人,讓純血統的人掌握大權。他們並不是獨一無二的,在佛地魔露出他的真實面孔之前,許多人都認為他對一些事情的主張是正確的——不過,當他們發現他為了獲得權勢而不擇手段時,他們都膽怯、退縮了。但我想我的父母一定認為獅子一開始就加入其中,算得上一個勇敢的小英雄。」
「把臉矇住,拿一瓶噴霧劑,」衛斯理夫人一看見哈利和榮恩就說,一邊指著一張細長腿桌子上的兩瓶黑色液體,「這是狐猸子滅劑。我從沒有見過害蟲這樣氾濫成災的——那個家庭小精靈這十年來都做什麼了——」
哈利咧嘴笑了。他曾經硬要衛斯理家的這對雙胞胎收下他在三強爭霸賽中得到的一千加隆,以幫助他們實現開一個笑話商店的雄心壯志,不過讓他仍然感到很欣慰的是衛斯理夫人不知道他資助了雙胞胎的計劃。衛斯理夫人認為,對她的兩個兒子來說,開一家笑話商店不是一個適合的職業。
「我告訴他們多少次了,不要摁門鈴!」天狼星惱火地說,匆匆離開了房間。他們聽見他腳步聲很重地跑下樓去,而布萊剋夫人的尖叫聲又一次在整個房子裡迴蕩起來。
哈利敏捷地同時噴中了兩隻迎面飛來的狐猸子,湊到喬治身邊,幾乎不動嘴唇地低聲問:「什麼是速效逃課糖?」
「他是被正氣師殺死的嗎?」哈利不很確定地問。
「鄧不利多是什麼時候對你說這個話的?」哈利問,眼睛望著天狼星。
哈利想起來了。他在和*圖*書鄧不利多的儲思盆裡見過貝拉特裡克斯雷斯狀。儲思盆是一個儲存思想和記憶的奇特裝置。貝拉特裡克斯是一個高個子的黑皮膚女人,厚厚的眼瞼耷拉著,她當時在接受審判,她聲明她繼續為佛地魔效忠,並說她為她在佛地魔失勢後想方設法尋找他而感到驕傲,還說她堅信她總有一天會因自己的忠誠而得到回報。
「怪角,」榮恩一邊關燈一邊說道,「我來這裡的第一天夜裡,他凌晨三點鐘摸進了我的房間。相信我,你總不願意醒過來就看見他在你的房間裡鬼鬼祟祟地轉悠吧。不管怎麼說——」他爬到床上,鑽進被窩,轉過臉在黑暗中望著哈利。哈利就著從骯髒的窗戶中透進來的月光,勉強能夠分辨出榮恩的輪廓。「你是怎麼想的?」
「還得感謝你呢,哥們兒。」喬治說,「不用擔心——媽媽什麼也不知道。她再也不肯看《預言家日報》了,因為報上盡給你和鄧不利多造謡。」
「可是——你為什麼——?」
永遠純潔
聽了這話,天狼星不理睬妙麗的抗議,一把從後面揪住怪角的腰布,把他扔到了房間外面。
「噓!」弗雷說著從床上欠起身子,「聽!」他們屏住呼吸。
「哦,不是,」天狼星說,「不是,他是被佛地魔殺害的。或者,更有可能是在佛地魔的指使下被害的。我懷疑獅子還沒有那麼重要,需要佛地魔親手去幹掉他。從他死後我瞭解的情況看,他已經陷得很深,然後他對別人要他做的事情感到恐懼,就想退出。唉,你不可能向佛地魔遞一份辭職報告就算完事。要麼賣命終身,要麼死路一條。」
她小心地走出大家的噴射範圍,舉起她自己的噴霧劑。
「怪角剛才沒有看見年輕的主人。」他說,轉身朝弗雷鞠了一躬。他的臉仍然對著地毯,又用別人完全能夠聽見的聲音說道:「是老敗類的討厭的小崽子。」
「『——它又讓你變得活蹦亂跳,使你能夠在那一個小時裡進行你喜歡的休閒活動,不然那一小時肯定是枯燥乏味、無利可圖的。』反正我們的廣告詞就是這麼說的,」他側著身子移到了衛斯理夫人看不見的地方,把掉在地上的幾隻狐猸子劃拉到一起,裝進了口袋,「但是還需要再做一些工作。目前,我們的試驗者吐起來沒完沒了,無法歇口氣吞下紫色的那一半。」
「在哪兒?」榮恩立刻問道,「在霍格華茲?」
他和喬治走過去站在房門旁,仔細地聽著。布萊剋夫人的叫聲已經停止了。
每天門鈴都要響幾次,一聽到鈴聲,天狼星的母親就開始刺耳地尖叫,哈利和其他人則努力想偷聽來訪者的談話,但每次只能匆匆瞥上幾眼,聽到幾句零散的對話,就被衛斯理夫人叫回去幹活了,根本沒有撈到多少有用的情報。石內卜又蜻蜓點水般地來了幾次,不過讓哈利感到欣慰的是,他們一直沒有正面碰見過。哈利還看見了他的變形術老師麥教授,她穿著麻瓜的衣服和外套,顯得十分古怪。她似乎也很忙碌,來去匆匆。不過,有的時候來訪者也會留下來幫忙。東施和他們一起度過了一個難忘的下午,他們在樓上的一間廁所裡發現了一隻凶惡殘忍的老食屍鬼。路平本來是和天狼星一起住在房子裡的,最近離開了很長時間,為鳳凰會做一項秘密工作,但他幫助他們修好了一台老爺鐘,那鍾不知怎地染上了一個令人討厭的壞毛病:朝過路人發射硬邦邦的螺絲釘。蒙當葛稍微輓回了一些自己在衛斯理夫人心目中的形象,他把榮恩從一套古舊的紫色長袍裡救了出來。當榮恩把袍子從衣櫃裡拿出來時,袍子纏住了他,要把他勒死。
他把那袋死耗子扔進了一張扶手椅,俯身查看那個鎖著的柜子,哈利這才第一次注意到那柜子在微微顫動。
「怪角只要想做,他能做的事準會使你大吃一驚,妙麗。」天狼星說,他剛剛走進房間,手裡拎著一隻血跡斑斑的口袋,裡面裝的像是死耗子。「我剛才在喂巴嘴,」看到哈利臉上詢問的神色,他解釋道,「我把它關在了樓上我母親的臥室裡。不管怎麼說——這張寫字檯——」
「雷斯狀——」哈利大聲說。這名字觸動了他記憶中的某個東西,他在什麼地方見過它,現在一時半會兒想不起是在哪兒,但是他內心深處產生了一種奇怪的、陰森森的感覺。
天狼星伸出一個手指,指了指家譜圖最下面的一個名字:獅子.布萊克。在出生日期後面有一個死亡日期(大約在十五年前)。
「聽著,你們大家,你們必須格外留神,狐猸子的牙齒是有毒的,被它們叮咬之後會中毒。我這裡有一瓶解毒劑,但我情願沒有人需要它。」
「哦,他們告訴我們的情況,我們基本上都能猜出來,是不是?」他說,想著剛才他們在樓下說過的所有那些話,「我的意思是,實際上他們只說了一點,就是鳳凰會正在竭力阻止人們加入伏——」
「聽我說,哈利,你看了這個房子的情形,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家人都是什麼樣的巫師嗎?」天狼星不耐煩地說。
他板著臉沉默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
兩人說話都小心翼翼,客客氣氣,哈利明白他們倆都還沒有忘記前一天晚上的爭吵。樓下傳來丁丁噹噹刺耳的門鈴聲,緊接著是昨天晚上東施撞翻傘架時觸發的那種淒厲的尖叫哀號。
「也許是一種特別痛苦的殺人辦法。」榮恩恐懼地說。
「他們被關在了阿茲卡班。」天狼星簡短地說。
「勞駕你把門關上,哈利。」衛斯理夫人說。
「海絲佳剛把我替下,現在她穿上了穆敵的斗篷,不過我要給鄧不利多留一份報告……」
「也許是一種可以一下子殺死好多人的東西。」喬治猜測道。
半小時後,哈利和榮恩三下五除二地穿好衣服,吃過早飯,來到了客廳。這是二樓的一個長長的、天花板很高的房問,橄欖綠色的牆壁上掛著骯髒的掛毯。每次有人把腳踩在地毯上,就會揚起一小股灰塵,長長的、黃綠色的天鵝絨窗簾嗡嗡作響,好像裡面飛著許多看不見的蜜蜂。衛斯理夫人、妙麗、金妮、弗雷和喬治正圍在窗簾前面,每人臉上都圍著一塊布,掩住了鼻子和嘴巴,樣子顯得特別滑稽。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大瓶黑色的液體,瓶口有一個噴嘴。
「睡著了,是啊,沒錯。」弗雷壓低聲音說,這時妙麗已經向他們道了晚安,他們正繼續往樓上走去。「金妮肯定醒著,等待妙麗把他們在樓下說和-圖-書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她,如果不是這樣,我就是一隻弗洛伯毛蟲——」
那天下午,他們清除玻璃門柜子時,哈利儘量剋制住自己不去想受審的事。幸好,這項工作需要注意力非常集中,因為柜子裡的許多東西似乎很不情願離開落滿灰塵的擱板。天狼星被一隻銀鼻煙盒狠狠地咬了一口,不出幾秒鐘,被咬的那隻手就結了一層難看的硬殻,好像戴了一隻粗糙的褐色手套。
衛斯理夫人噘起了嘴巴。
怪角說話時又鞠了一躬。
怪角似乎不敢違抗直接的命令,不過,當他拖著兩隻腳走出去時,他投給天狼星的目光充滿了刻骨銘心的憎恨,而且他走出房間時嘴裡一直唸唸有詞。
「——還有那個麻種,大大咧咧、肆無忌憚地站在那裡,如果我的女主人知道,哦,她該哭得多麼傷心啊,這裡又新來了一個男孩,怪角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他在這裡做什麼呢?怪角不知道——」
「你聲音小點兒,榮恩,不然媽媽又該跑回來了。」
「你從來沒有領教過她的精怪蝙蝠咒吧,是不是?」
石內卜大概喜歡把他們的工作稱為「大掃除」,但在哈利看來,他們實際上是在對老房子發動一場戰爭,老房子在怪角的幫助下,進行著十分頑強的抵抗。這個家庭小精靈總是出現在他們集中幹活的地方,千方百計想從裝垃圾的口袋裏拿走一些東西,同時嘴裡念叨的話越來越難聽。
他走過去把門閂上了。
「媽媽說該起床了,你們的早飯在廚房裡,然後她要你們都到客廳去,那裡的狐猸子比她原來想的還要多得多,她還在沙發下面發現了一窩死蒲絨絨。」
怪角好幾次偷偷溜進房間,想把一些東西藏在他的腰佈下面帶走;每次被人抓住時,他都會說出許多非常難聽的髒話。當天狼星把一個刻著布萊克家族飾章的大金戒指從他手裡硬奪過來時,怪角居然氣得流出了眼淚,小聲啜泣著走出房間,一邊用哈利從來沒聽過的字眼詛咒天狼星。
「離家出走?」天狼星苦笑一下,用手梳理著他亂蓬蓬的長髮,「因為我討厭他們所有的人。我的父母,瘋狂地痴迷純正血統,他們相信,身為布萊克家的人,天生就是高貴的——我那個傻瓜弟弟,性情太軟弱,居然相信了他們的話——那就是他。」
哈利完全能理解。他知道,如果他長大成人,以為永遠擺脫水蠟樹街四號了,結果又回到那個地方生活,那會是一種什麼感覺。
「——認為他非常正確。」天狼星從緊咬的牙縫中說。
「好——嘞。」弗雷歡快地說,迅速地朝那只狐猸子噴了一下,蟲子昏了過去,但衛斯理夫人剛一轉身,弗雷就擠擠眼睛,把蟲子裝進了口袋。
「你從沒說過她是你的——」
「你和東施是親戚?」哈利吃驚地問。
「這是真的嗎?真的是哈利波特?怪角看見傷疤了,肯定是真的,就是那個阻止了黑魔頭的男孩,怪角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消滅窗簾裡的狐猸子花了幾乎一上午的時間。一直到過了中午,衛斯理夫人才摘掉防護的圍巾,一屁股坐進一張中間凹陷的扶手椅裡,緊接著又厭惡地大叫一聲,跳了起來——她坐在那一袋死耗子上了。窗簾不再發出嗡嗡的響聲了,它們軟綿綿地垂著,因為噴了太多的藥水而濕漉漉的。在它們的下面,失去知覺的狐猸子密密麻麻地躺在桶裡,旁邊一隻碗裡是它們黑色的卵,歪腿用鼻子嗅來嗅去,弗雷和喬治眼熱地朝它們望著。
天狼星悶悶不樂地把叉子扎進了一個馬鈴薯。哈利垂眼望著自己的盤子。鄧不利多在他受審的前夜來過這所房子,卻沒有提出來要見他,想到這一點,他原本就糟糕透頂的心情更加惡劣了。
接下來,他發現自己在被窩裡蜷縮成一個溫暖的球,喬治響亮的聲音在房間裡迴蕩。
「不管少爺怎麼說,」他憤憤不平地嘟噥道,「少爺連給他母親擦鞋底都不配,哦,我可憐的女主人啊,如果他看見怪角在服侍少爺會怎麼說呢,女主人是多麼恨他啊,他多麼令人失望——」
「純血統的家庭之間互相都有親戚關係。」天狼星說道,「如果你只想讓你的兒女同純血統的人結婚,那你的選擇餘地就非常有限了。我們這種人已經所剩無幾了。茉莉和我是有姻親關係的表姐弟,亞瑟大概算是我叔伯祖父的曾外孫吧。但在這上面尋找他們是沒有用的——如果有哪個家裡都是一夥玷污血統的敗類,那準是衛斯理一家了。」
怪角嘴裡仍然唸唸有詞,眼睛望著哈利。
哈利朝天狼星望去,但沒等他發問,衛斯理夫人就回答了。
「蒙當葛!」妙麗說,「他把那麼多大釜帶來做什麼?」
砰!「哎喲!」
天狼星用魔杖做了一個向掛毯射擊的動作,苦澀地笑了幾聲。但哈利沒有笑,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美黛的焦痕右邊的幾個名字。一根雙股的金線把水仙布萊克與魯休斯馬份連接在了一起,然後一根單股的垂直金線從他們的名字上連向了跩哥的名字。
「他獨自待的時間太長了,」天狼星說,「從我母親的肖像裡接受了一些瘋瘋癲癲的命令,自己對自己說話,不過他以前就是一個可惡的小——」
「你們倆消影,正好落在我的膝蓋上了!」
「鄧不利多教授認為天狼星陪你一起去不太合適,我必須說我——」
榮恩假裝沒聽見最後這句話。
榮恩、妙麗、弗雷、喬治和金妮都停止了談話,朝他這邊望著。哈利點點頭,還想繼續吃他的排骨,但嘴裡突然變得很乾,簡直嚼不動了。
「到時候看吧。」
「大概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吧。」哈利說道,「他本該跟蹤我的那天晚上,去辦的不就是這件事嗎?搶購來路不明的大釜?」
家庭小精靈頓時僵住了,嘴裡不再唸唸有詞,而是做出非常明顯但很令人懷疑的吃驚樣子。
「但如果他們真的開除了我,」哈利小聲問,「我能回到這裡跟你住在一起嗎?」
「快站起來,」天狼星不耐煩地說,「好了,你想做什麼?」
「晚安。」哈利和榮恩對兩個雙胞胎說。
「為什麼要這麼做?」
「蒙當葛在跟天狼星和金利說話,」弗雷小聲說,同時皺緊眉頭專心地聽著,「聽不太清楚——你說我們可不可以冒險用一次伸縮耳?」
「你好,怪角。」弗雷聲音很大地說,一邊重重和-圖-書地把門關上了。
哈利突然看見那些動物的腦袋變成了一門門大炮,正轉過來對準了他——他閃身躲藏——接下來,他發現自己在被窩裡蜷縮成一個溫暖的球,喬治響亮的聲音在房間裡迴蕩。
哈利不需要詢問榮恩的問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是這樣,準是由鄧不利多保管著。」弗雷說。
「那年我大約十六歲,」天狼星說,「我受夠了。」
「你跟馬份一家是親戚!」
哈利肯定自己是睡不著了。這一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他需要好好想想,他滿心希望自己可以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尋思幾個小時。他很想繼續跟榮恩說說話,但衛斯理夫人又吱吱嘎嘎地走下樓來了。她剛一走遠,哈利又清清楚楚地聽見其他人在往樓梯上走動——實際上,那是一些多腿的動物在臥室門外悄沒聲兒地跑來跑去,保護神奇生物課的老師海格在說:「它們多漂亮啊,是不是,哈利?我們這學期要學習武器——」
「那些傻瓜怎麼會讓她由著性子發火呢。」喬治搖搖頭說,「必須趁早轉移她的注意力,不然她的火氣會越來越大,接連幾小時嚷嚷個沒完沒了。哈利,自從蒙當葛在應該跟蹤你的時候偷偷溜走之後,媽媽就一直盼著狠狠地教訓他一頓——哦,天狼星的媽媽又叫起來了。」
「貝拉特裡克斯和她丈夫道夫是和小巴蒂柯羅奇一起進去的。」天狼星還是用那種簡慢而生硬的聲音說道,「魯道夫斯的弟弟拉巴史坦也和他們在一起。」
「你說得對,天狼星。」衛斯理夫人說。
「試驗者?」
「可是,一件武器肯定要比魔法石大得多呀!」榮恩說。
「你在開玩笑吧!」
「如果我能偶爾出去一下,做一些有用的事就好了。我問過鄧不利多,我能不能陪你去參加受審——當然是以傷風的身份——這樣我能給你一些精神支持,你說呢?」
衛斯理夫人跟著他們上樓,臉板得叫人害怕。
「我真喜歡聽媽媽衝著別人嚷嚷,」弗雷臉上帶著滿足的微笑說道,他把門打開了一兩英吋,好讓衛斯理夫人的聲音更清楚地傳進屋裡,「換換口味真不賴。」
「就算她是我的堂姐又有什麼關係?」天狼星沒好氣地說,「就我而言,他們根本就不是我的親人。她當然更不能算我的親人,我從你這麼大以後就再沒有見過她,除非你算上我看見她被關進阿茲卡班時的匆匆一瞥。你認為我會因為有她這樣一個親戚而感到自豪嗎?」
「那麼,笑話商店還開著吧?」哈利小聲問,一邊假裝調整噴霧器的噴嘴。
「你爸爸家裡,」天狼星說,「你的爺爺奶奶非常善解人意,他們差不多把我當成了第二個兒子。是啊,學校放假時,我就暫時住在你爸爸家裡,到了十七歲,我就自己找了個地方。我叔叔阿爾法德給我留下了數量可觀的金子——他也從這裡被清除出去了,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反正,從那以後,我就自己照顧自己了,不過,波特先生和夫人總是歡迎我每個星期六到他們家吃飯。」
「媽媽還以為我們在決鬥呢。」喬洽說。
哈利大著膽子,儘量拖延關上客廳房門的時間。他想聽聽樓下的動靜。天狼星顯然已經把帷幔拉上蓋住了他母親的肖像,因為老太太不再尖叫了。哈利聽見天狼星走過門廳,然後前門上的鏈條一陣嘩啦啦作響,一個低沉的聲音說話了,哈利聽出來那是金利.俠鉤帽。
「我一發口令,就立刻開始噴。」她說,「我想它們會飛出來攻擊我們,但噴霧劑上說,只要足足地噴一下,就能叫它們癱瘓。等它們不能動彈了,就把它們扔進這只桶裡。」
「怪角永遠不會把少爺家裡的任何東西從合適的地方拿走。」小精靈說,然後又很快地念叨起來,「如果掛毯被扔掉了,女主人永遠都不會原諒怪角,掛毯在這個家裡已經有七個世紀了,怪角一定要保住它,怪角決不讓少爺,還有那些雜種、敗類和小崽子把掛毯毀掉——」
喬治想關上房門,把聲音擋在外面,但沒等他來得及這麼做,一個家庭小精靈側身閃了進來。
「沒關係,用不著道歉。」天狼星輕聲嘀咕道。他轉身離開了掛毯,兩隻手深深插在口袋裏。「我真不願意回到這裡,」他一邊說一邊朝客廳那頭走去,「我從來沒想過我會又困在這所房子裡。」
天狼星回來了,他在門口怒氣沖沖地瞪著小精靈,門廳裡的聲音平息了,也許衛斯理夫人和蒙當葛把他們的爭吵轉移到廚房裡去了。怪角一看見天狼星立刻深鞠一躬,身子低得簡直滑稽可笑,豬鼻子般的大鼻子壓扁在地上。
他們從客廳轉移到底層的一個餐廳裡,發現那兒的碗櫥裡面藏著大得像茶托一般的蜘蛛(榮恩急急忙忙地跑出房間去給自己倒杯茶喝,一個半小時都沒有回來)。那些印著布萊克家族飾章和銘詞的瓷器都被天狼星馬馬虎虎地扔進了一隻袋子。裝在褪色銀相框裡的一些老照片也遭到了同樣的命運,當玻璃稀里嘩啦地碎裂時,相框裡的人都發出淒厲的尖叫。
有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
「你看,她根本就不相信我們。」榮恩懊喪地說。
「你到底想要什麼呀?」喬治問。
衛斯理夫人的聲音幾乎被淹沒在了門廳裡那些肖像發出的一片尖厲刺耳的叫聲中。
她走出房間,回手把門小心地關上了。立刻,大家都衝到窗口,朝下面的前門台階望去。他們看見是一個亂蓬蓬的薑黃色頭頂,還有一大摞東倒西歪、眼看就要倒下來的大釜。
「你不在上面!」哈利看了看家譜最底下一行說道。
「是啊,沒辦法,摸著黑總是不太容易。」
「可是他死了。」哈利說。
「你再念叨,我就真的要殺人啦!」天狼星煩躁地說,對著小精靈把門重重地關上了。
哈利看見弗雷和喬治的模糊身影從榮恩的床上跳了下來。喬治一屁股坐在哈利腳邊,哈利床墊的彈簧發出一陣呻|吟,床墊往下陷了幾英吋。
「我已經好幾年沒有看這個東西了。這是非尼呀耐吉——我的曾曾祖父,看見了嗎——?是霍格華茲歷史上最不受歡迎的校長——還有阿拉明塔梅利弗倫——我母親的堂妹——試圖強行通過一條魔法部法令,使捕殺麻瓜的行為合法化——還有我親愛的埃拉朵拉嬸嬸——家庭小精靈老得端不動盤子時就砍下他們的腦袋,這個家族傳統就是她開創的——當然啦,每當家族中產生一個還算正派的人物時,他們就聲明與他斷絶關係。我看到東施也不在上面。也許就是因為這個,怪角才不聽從她的命令呢——怪角應該對家族裡所有的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都俯首聽命的——」
「但是不可能有比啊哇呾喀呾啦咒還厲害的東西了,是不是?」榮恩說,「還有什麼比死亡更可怕呢?」
「——聞著就像陰溝和罪犯的氣味。她也好不到哪兒去,討厭的老敗家子,領著她的小崽子們糟蹋我女主人的房子。哦,我可憐的女主人啊,如果她地下有知,如果她知道他們把什麼樣的渣滓弄進了她的家門,她會對老怪角說些什麼呢。哦,真丟人啊,麻種、狼人、騙子和小偷,可憐的老怪角,他能怎麼辦呢——」
「吃飯了。」衛斯理夫人的聲音說道。
「怪角在打掃衛生。」他躲躲眨眨地說。
「媽媽。」喬治說,說時遲那時快,隨著啪的一聲爆響,哈利覺得壓在他床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
天狼星又沉重地長嘆了一聲,朝掛毯投去悲哀的一瞥,便和哈利一起來到其他人身邊。
「他比我小,」天狼星說道,「不斷地有人提醒我,他這個兒子比我強得多。」
門鈴又丁丁噹噹地響了起來。大夥兒都望著衛斯理夫人。「待在這兒,」她不容置疑地說,一邊一把抓起那袋死耗子,下面又傳來了布萊剋夫人淒厲刺耳的尖叫聲,「我會帶一些三明治上來。」
他把鼻煙盒扔進了專門放櫃裡垃圾的袋子裡。片刻之後,哈利看見喬治小心地用一塊布包著手,偷偷把盒子塞進了他那已經裝滿狐猸子的口袋裏。
「我想,我們吃過午飯後再來對付那些吧。」衛斯理夫人指著壁爐架兩邊佈滿灰塵的玻璃門柜子,那裡面塞滿了各種各樣的古怪玩意兒:一批銹跡斑斑的短劍、動物的腳爪,一條盤起來的蛇皮,還有一大堆顏色暗淡發烏的銀盒子,上面刻著哈利看不懂的文字,最讓人不喜歡的是一個裝飾用的水晶瓶,塞子上嵌著一塊很大的蛋白石,瓶子裡盛滿了哈利肯定是血的東西。
「估計是不小心說漏了嘴,」弗雷興趣很濃地說,他已坐在了榮恩身邊,「我們以前用伸縮耳可沒聽到這一點,是不是?」
除了腰上圍了一條髒兮兮的破布,就像熱帶國家男子用來遮體的腰布,他全身幾乎一|絲|不|掛。他的模樣很老了,皮膚似乎比他的身體實際需要的多出了好幾倍,雖然他的腦袋像所有家庭小精靈一樣光禿禿的,但那兩隻蝙蝠般的大耳朵裡卻長出了一大堆白毛。他兩眼充血,水汪汪灰濛蒙的,肉乎乎的鼻子很大,簡直像豬的鼻子一樣。
「怪角在打掃衛生,」小精靈又說了一遍,「怪角終生為高貴的布萊克家族效力——」
掛毯看上去很舊很舊了,顏色已經暗淡,似乎狐猸子把好幾處都咬壞了。不過,上面綉的金線仍然眨眨發亮,他們清楚地看到了一幅枝枝蔓蔓的家譜圖,一直可以追溯到(就哈利所知)中世紀。掛毯頂上綉著幾個大字:
「他昨夜來了一趟,那時你已經睡著了。」衛斯理先生說。
榮恩呼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麻種居然跟怪角說話,就好像她是我的朋友,如果怪角的女主人看見他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哦,她會說什麼呢?」
「如果我知道用不著回到德思禮家去,我就不那麼害怕受審了。」哈利央求道。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樓下傳來爆炸般的聲響,伸縮耳變得完全沒有必要了。每個人都能清清楚楚地聽見衛斯理夫人扯足嗓子的叫嚷。
「傷風敗俗的傢伙,骯髒的雜種,家族的敗類,齷齪的孽子……」
「這是我父親的東西,」天狼星說著,把戒指扔進了袋子,「怪角對他不像對我母親那樣忠心耿耿,但我上個星期還是看見他親吻了我父親的一條舊褲子。」
「曾經在上面的。」天狼星說著指了指掛毯上一個焦黑的小圓洞,像是被香煙燒焦的痕跡,「我從家裡逃走之後,我親愛的老母親就把我銷毀了——怪角很喜歡低聲念叨這個故事。」
衛斯理先生隔著桌子朝哈利鼓勵地微笑著。「你可以先待在我的辦公室,等受審的時間到了再去。」他說。
「值得一試,」喬治說,「我可以悄悄上樓拿一副——」
怪角的一對大眼睛猛地朝喬治望去。
「——地魔,」哈利堅決地說,「你什麼時候才能對他直呼其名呢?天狼星和路平就能做到。」
「就是說他給了他們一大堆金子。」天狼星輕蔑地說,把勛章扔進了裝垃圾的袋子。
「快點,你們兩個,不然就什麼吃的也沒有了。」衛斯理夫人喊道。
「我母親沒有心,怪角,」天狼星沒好氣地說,「她完全是靠怨恨維持生命的。」
「怪角什麼也沒說,」小精靈又朝喬治鞠了一躬,然後用雖然很輕、但清清楚楚的聲音說,「這是他的雙胞胎兄弟,一對古怪的小野崽子。」
「睡個好覺。」弗雷眨了眨眼睛說。
「我們這裡不是窩藏臓物的地方!」
「弗雷,你在做什麼呢?」衛斯理夫人嚴厲地問,「快噴它一下,然後扔掉!」
「怎麼樣,明白了吧?」喬治急切地問。
哈利這時又望著美黛的焦痕左邊的那個名字:貝拉特裡克斯布萊克,一根雙股金線將它與道夫雷斯狀的名字連接在一起。
「你的——你的父母也是食死人嗎?」
「我希望在我們這邊。」榮恩說,聲音裡微微透著緊張。
「唉,我們還沒有機會去找房子呢,」弗雷說,把聲音壓得更低了,這時衛斯理夫人用圍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又返身投入戰鬥,「所以我們目前還只是辦理郵購業務。上個星期我們在《預言家日報》上登了廣告。」
「我們想用狐猸子的毒液做實驗,研製我們的速效逃課糖。」喬治壓低聲音對哈利說。
「你們想那會是什麼呢?」哈利問。
「美黛的姐妹們都在上面,因為她們嫁給了可愛的、值得尊敬的純血統巫師,只有美黛嫁給了一個麻瓜出身的人,泰德東施,所以——」
「我們,」弗雷說,「我們輪流試驗。弗雷試驗昏迷花糖——我們倆還共同試驗鼻血牛軋糖——」
「別擔心。」天狼星說。哈利抬起頭,這才發現天狼星一直在注視著自己。「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宣告你無罪的,《國際保密法》裡肯定有允許人們為了保全性命而使用魔法的條款。」
「我問你到底打算做什麼。」天狼星冷冷地說,「每次你出來假裝打掃衛生,可是把什麼東西都偷偷拿到你的房間,不讓我們扔掉。」
「肯定沒錯!」喬治說,「當年他就把魔法石藏在了那兒。」
「你這是什麼意思?」哈利說。
「可是房子一天比一天黑暗,它太臟了。」天狼星說。
衛斯理夫人俯下身,查看著攤放在沙發上的《吉德羅.洛哈教你清除家庭害蟲》裡關於滅狐猸子的那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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