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什麼也不說。
「是很好。」
我向他笑道：「這是我想知道的。」
「喔，是的，這裏有不少書，本來是他的藏書。」
我把二面旗上下搖著，從峽谷回來的旗杆是實心的，婆羅洲遠征隊那面旗杆裏有東西搖動、震盪。
「是的，你知道現在這種新式房子的困擾。居住地方越來越小，沒地方來放藏書。二十年前我們的房子夠大，五十年前皇甫家自己有圖書館，不比這個小。」
他不斷的眨著眼：「你是私家偵探？」
「照片不錯。」
我點點頭，從口袋拿出一本小記事本，走進去，四面環顧著。
「請問賴先生，你是代表那一本期刊的。」
「我們對會員選擇很嚴格，老實說，賴先生，我們重質不重量。」
「你知道它主人是誰？」
「你有沒有貼在簿子上可以選的呢？」
「我想我們俱樂部不會太熱衷於真正內情的發佈，我們最希望大家多多代我們宣傳我們俱樂部的宗旨。我們促進國際間的親善，我們希望瞭解外國的文化。」
我一面一面的看，發現遠征隊的名字重複頻繁。二十六面旗，祇有五種不同隊名。
我把那面旗從底座上拿起來，又把最靠近它的一面旗也拿起來，那是皇甫先生遠征墨西哥一個原始大峽谷帶回來的。
「拿皇甫幼田來說，他想去婆羅洲，他有自己的遊艇、他的照相師、他的公共關係人、他太太和四五個客人。假如他自己付錢，稅捐處看起來是娛樂開支。即使像他這樣有錢，他還是付不起的。等他把日常開支結清，把旅行費用付掉，把所得稅付掉，他就快破產了。等於是旅行要付錢，付旅行的錢還要付所得稅。
「當然有，賴先生。這裏都是，一大堆。」
和*圖*書「這位皇甫幼田不就是最出名的探險家嗎？」我問。
「能親眼看一下這些旗子嗎？都放在這裏嗎？」
「你……你……」
「其他我剛才給你瞎扯的都是為了免費給你點忠告，叫你不要和我玩花樣，否則這件事會弄到報紙上去。這件事弄到報上去，你就失去了一個好飯碗了。」
「我看我們兩個要好好聊一下。」我說。
他深吸一口氣。「再見，賴先生。」他說。很有禮地一鞠躬。
「喔，這個，」他笑著說：「這是最近最有用的設計，你看這個鋼蓋子可以二種換著用，換上另一種就是很尖、很銳，可以插|進隨便什麼地方，使旗子豎立著照相或是插在營前。當然在不用的時候拿起來太危險了，所以可以轉下尖的，把這個轉回去，變個蓋子。當然放在這裏也方便些。」
「小了一點。」他說：「我們的圖書館專門收集冒險、探險旅行，地理方面的書籍。有些真的是珍本，我們有個自助酒吧。會員可以把自己愛用牌子的酒放在這裏，我們供應冰塊等等。目前小一點，會擴大的。」
我說：「你也許能搶回去，我一走出這裏就報警。」
「但是，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呀。」
「我不相信皇甫先生會喜歡這種宣傳。」他說。
「滿意了吧？」我問。
「不知能不能把你們會旗照張好一點的照。」
「那真是好極了，不知你們如何促進彼此的瞭解。」
「一部份。」
我轉身看向他：「在你記憶中，到底有沒有不是會員而出去講演的。」
「是的，當然有。」
「我……我絕對看不出來。」
龐得福驚愣，狼狽地站在那裏看著我。他說：「你……你在替什麼人工作？」
「喔m.hetubook.com.com，當然可以。我們甚至可以提供幾張你要的給你。」
我把我的皮夾拿出來，給他看我是立案的正式私家偵探。
「真不錯。」我說。一面把蓋子轉下，把轉下的不銹鋼蓋放進口袋，把會旗斜過來抖著。
國際親善俱樂部在電話簿上查得到。我抄到地址，乘計程車前往。
「我甚至相信昨天晚上皇甫家的宴會，全部開支都列在你們俱樂部帳上，算是瞭解婆羅洲文化的專題演講會。由你付食品和臨時員工的錢，將來皇甫幼田捐獻一筆錢來抵消。」
他又猶豫了。「特別提起某個人名字，好像不太合適。」
「喔，是的，這本來是我們重要的工作。」
「當然沒有，我們為什麼要？」
「你什麼意思，好好聊一下？」
「不要忙，」我說：「最終還是會還給它主人的。」
「等一下，你不是要把吹矢槍帶走吧？」龐得福問。
「什麼意思？」
「我沒有拿。」
「我是自由作家。」我告訴他：「我喜歡找合適的題目，賣給合適的雜誌。」
「我姓賴。」我告訴他，和他握手：「我是個作家，我希望能對這個俱樂郡多瞭解一點，我想寫一些有關這方面的文章。」
「喔！是的。我們把它們放在一個特製壁櫃裏──一個特製的地方。」
「我想，」我不在意地說：「這裏的會員有的時候自己也出去主動講演。」
「最好的不使這件事宣揚出去的辦法，」我說：「是由我把這吹矢槍還給他，你把嘴閉起來。」
「誰說不像？」我看訴他：「我為一件特定任務在替他工作。我受雇要替他我回這吹矢槍，我已經找到了。
「能給我他們的名字嗎？」
「他捐的？」
「你說你們是非營利ｈttps://ｗwｗ•hｅtuboｏk.ｃoｍ•ｃoｍ事業，我來告訴你實際情況。你們祗有十個八個基本的會員；大概多不過這數目字。其他的可能都是不知情的名譽會員，你的基本會員捐獻極大量的錢給這個俱樂部，俱樂部資助他們出去旅行的全部開支。
「目前，我是在替皇甫先生工作。」
「是的，我們的會員對捐獻都是很慷慨的。」
我隨便挑選一本，是皇甫幼田非洲之旅。
「我向你保證，賴先生，我對這件事絕對不知情。我因為是這個俱樂部的秘書，所以我把這面旗拿回來，我把這面黃銅的名牌釘在旗座上，就把它放上這個旗座。」
「我和你一樣，知道它是皇甫幼田的東西。」
「這是什麼？」我說。一面把墨西哥遠征的旗子放下，把婆羅洲回來的旗子設法倒下，看向它底部可以旋開的不銹鋼螺旋蓋子。
我走出門去，手裏比來時多了支吹矢槍。
「知道什麼？」
「有這個辦法，一批百萬富翁的會員，可以維持他們一年多次的狩獵旅行，用自己的遊艇出國，帶親朋環遊世界，全用的可以扣除所得稅的錢。」
「你如此問，我就老實告訴你，我們俱樂部希望講演的主題必須絕對正確，所以不太敢請外面的人來主講。」
「你有沒有把這裏的帳給稅捐處看過？」我問。
「你不會喜歡這件把戲弄到大家知道吧？」
「能告訴我多少嗎？」
我說：「這吹矢槍是失竊了的東西，我奉令要找回它，老實說這也是我來這裏的原因。」
「你們是營利事業。」
「你說這件把戲，是什麼意思？」
我用一隻手把它拖出來說：「這是什麼東西？」
「就是說囉，」我說：「這怎麼會在這裏面的呢？」
「再見了，龐先生。」我hetubook.com.com舉舉吹矢槍向他示一下意。
「由我來還給他。賴先生，這東西現在是俱樂部的財產。」
「是的，賴先生。我們有很多照片證明我們的會旗或小旗曾隨各次遠征隊到世界各地。」
「還捐別的東西嗎？」
「也許你要告訴我，你怎樣把這支吹矢槍拿出皇甫的屋頂公寓的。」
一支長長的黑色木條開始滑出不銹鋼旗杆裏的空洞來。
「最後一面，一定是最近遠征回來的吧？」我不在意地問。
「你們這地方真好。」我說。
我走進去，看看藏書，沒有一本是新的。有跡象是從別的圖書館接收過來的。我隨手拿下一本有關非洲的書籍，發現第一頁空白的紙上寫有皇甫幼田的名字。
他打開一扇門，拉出一排旗座，底座很重，裝有輪子的旗座。每個旗座用圓不銹鋼環套住一面旗，旗子都是同一圖案，但每面寫著不同的遠征隊名字，一起有二十多面高大的旗子。
我拉出另外一冊，是印度獵虎之旅。另一冊是阿拉斯加的大狩獵。
「你騙倒了我了。」
經理用很高興的態度來招呼我。
「貴會有多少會員呢？」
「喔，當然。」
「是的。」
「非常值得讚揚，你們有沒有付薪水的講演人呢？」
「我們不是，賴先生。我們是一個以增進國際間親善和瞭解為目的的非營利事業。」
他推開一個櫃門，裏面兩個架層都是貼照片簿子。
我想像中它的辦公室不過是個收受信件的地方，大不過一小間，請個兼職秘書小姐處理信件。但是我錯了，令人驚奇的，竟是一個華麗奢侈的辦公室，後面有會員室和專用圖書館。
吹矢槍五呎多長，由光亮黑色的硬木製成，像是生鐵的樣子。外表看得出加過熱，打磨過，又打光使它有金ｈｔｔps://wｗw•hｅｔuｂｏｏｋ.ｃom•cｏｍ屬的樣子。我拿起一頭對著光一照，直直一條細孔，光滑得如同玻璃。
「我想你們會旗曾豎立在世界各個地方。」
「所以他把旅行和冒險的書都捐出來放這裏？」
他站在那裏儘眨眼講不出一句話來。
他向前一步，唬著我喊道：「管你屁事！把它交給我。」
「我是龐得福。」他告訴我：「我是俱樂部秘書兼經理。任何你要我們做的事，我都十分願意辦，賴先生。你看我們都是理想主義者。我們認為我們的想法很重要。」
「是的。」他說：「事實上皇甫先生昨天晚上才把它交給我們保管。這是遠從婆羅洲轉回來的，真是值得稱道的遠征。」
「這，老天，」龐德福說：「這，怎麼啦……這是個吹矢槍……這有點像……，像皇甫先生的吹矢槍！這怎麼會在這裏面的呢？」
「皇甫的帳上沒有這筆開支，因為俱樂部資助的錢。但是皇甫帳上有一筆捐獻五萬元給非營利事業機構，這五萬元是可以從所得稅扣除的。
「但是，他捐獻給俱樂部五萬元，因此俱樂部資助皇甫幼田去婆羅洲。皇甫回來把一面旗交還給俱樂部，也送一部電影做存查，一些照片做姿態。其實重要的是一張清單報銷五萬零六百七十一元三角。
「你們有面會旗吧？」
「原來如此。」他的聲音失去了一點熱情。
「俱樂部提供一系列的講演，呼籲大眾對別的民族要多關懷。像是他們的想法，他們的風俗、他們的文化，他們的政體。」
我向他笑笑，給他一個我完全瞭解他的睇視。
我笑向他道：「由我來還給他。」
我把吹矢槍豎著靠在門角上，拿出旗杆的蓋子，旋回到旗杆底部，現在這支旗比其他的輕多了，我拿起吹矢槍說道：「謝謝你給我那麼多時間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