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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劍鵰翎

作者:臥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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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結義金蘭望花樓

第九章 結義金蘭望花樓

蕭翎默然垂下頭去,心中卻是百感交集,理不出一個頭緒。
唐三姑正待謙辭,瞥見蕭翎已大步進了望花樓,立時舉步緊隨蕭翎身後而入。
沈木風沉吟了片刻,道:「五年之前,中州二賈突然隱沒江湖,匿跡不見,世人大都誤以為他們死去,或是已經積夠了金銀珠寶,避世不出,但他們卻逃不過為兄的慧眼,這兩人不但未死,而且也未避世不出,仍然和往常一般的在江湖之上走動,只不過憑仗著奇妙的易容藥物,改變了樣子而已。」
周兆龍道:「放他回莊,咱們上馬趕路。」
沈木風輕輕嘆息一聲,道:「十年來,我一直養疴在望花樓上,從未離開過百花山莊一步,對中州二賈目下的行蹤,還難說出,但為兄的當盡我之力,絕不使兄弟失望。」
那握劍大漢,長劍被蕭翎彈指一擊,脫出手後,驚奇、慚愧,交集心頭,呆在當地,說不出話,良久之後,才愕然一聲長嘆,退到那老者身側。
金蘭捧過一套新衣,說道:「莊主吩咐奴婢等為蕭爺備好了衣履,蕭爺先行試穿一下,看看是否合身。」
那黑衣人身子一陣抖動,緩緩閉上雙目逝去。
這些疑問,在他心中構成了重要的疑雲。
蕭翎大聲喝道:「二哥請停手,小弟有話問他。」
蕭翎一皺眉頭,大步出了花架,道:「玉蘭麼?」
二婢相互望了一眼,粉臉上突然飛起兩頰紅暈。
黑衣人道:「那人問我是不是百花山莊中人……大莊主……是不是叫血影子沈木風……」
蕭翎道:「不是你,是那一個?」
蕭翎道:「咱們既在百花山莊作客,豈有袖手不管之理。」
五人齊齊應了一聲,舉手向後一揮,其餘之人,轉身退了回莊去。
周兆龍微微一笑,也不阻止。
周兆龍笑道:「他們指名要闖望花樓,如若不讓他們試試,只怕他們死也難以瞑目。」口氣平和,行若無事一般。
一躍下馬,緩步行到那老柳之下,抬頭看了一陣,低聲對蕭翎說道:「兄弟,那人掛這靈位,只用白線繫上,顯然是還要來取的……」
周兆龍不再問那傷者,拉著蕭翎直登四樓。
蕭翎道:「小弟用劍。」
蕭翎有些茫然無策之感,側臉望了唐三姑一眼,揮手說道:「你們先行退去,等我見過二莊主後,再作道理。」
蕭翎起身說道:「二哥請坐。」
那大漢微微一挺身子,道:「多謝援手。」
只見金蘭緩步走了過來,低聲說道:「三爺用茶麼?」
蕭翎緩緩放下那黑衣人的屍體,彈了一下衣袖上的水珠,說道:「如若不是二哥問話太急,讓他能運氣調息,再由小弟用真氣助他行血運氣,這人或可有幾分生機,至少他不致死的這麼快,咱們也可以多問他一點事情。」
蕭翎沉吟了一陣,道:「這個得讓兄弟考慮考慮,才能答覆。」
蕭翎道:「我要去找他問問,他這蕭翎的名字因何起的。」
蕭翎道:「周兄,可知大莊主請在下為了什麼?」
蕭翎雖然身負著三位奇人傳授的絕技,但他毫無臨敵經驗,應變不夠靈活,直待那竹篙將要落水,才一振右臂,把竹篙下衝之力一收,乘竹篙下衝之勢,左足踏上竹篙,一點水面,重又躍飛而起,飛向江岸。
這些人個個佩帶著兵刃,似是要出征一般。
青衣童子道:「又不是我要祭奠他。」
這一覺睡的十分香甜,醒來天已大亮,著衣起床,打開室門,金蘭、玉蘭晨妝早罷,相候室外。
蕭翎道:「這靈牌之上,寫的蕭翎,你可認識他麼?」
蕭翎道:「周兄,何以不攔住他們呢?」
蕭翎身子疾沉,竹篙掠頂掃過,左手疾快的伸了出去,順勢抓住了竹篙,沉身,出手、抓篙,在一剎那間完成,動作快的使人看不清楚。
他那裡知道這莊中,各種事物,都有專人管理,一聲令下,立可辦好。
玉蘭微微一笑,道:「小婢等適才接得二莊主傳來的口諭,問兩位是否有興致去看看熱鬧,如是有此興致,奴婢們即刻帶兩位前往,如是沒有興致,兩位請早些休息。」
沈木風笑道:「昨宵承蒙代退強敵,在下甚為感激。」
周兆龍道:「武當門下的劍術,雖然馳名天下,但卻不及那青衣童子的劍招辛辣……」
蕭翎轉頭望去,只見周兆龍一襲青衫,緩步行了過來,只好迎了上去,拱手笑道:「二位姑娘的禮數太多……」瞥見二婢,並肩站在丈餘外傍花而立,柳眉輕鎖,滿臉哀愁,目光中流現出無限驚恐,他本想說二婢禮數太多,兄弟深覺不慣,要周兆龍調換兩個新人,但見二婢那樣驚恐之色,不自覺改口說道:「兄弟承蒙這般款待,心中不安的很。」
周兆龍道:「三弟上馬吧!那人又傷了咱們莊中一人,想必還在近處。」
定神看去,風雨中只見那紅燈忽沉忽起,忽左忽右,但卻聽不到一點聲息。
那青衣童子長劍護胸,飛身一躍,人已到了蕭翎身前,怒聲說道:「快把靈牌還我!」
蕭翎道:「這倒不是,兄弟的名字,就叫蕭翎,那人也叫蕭翎,不知是何用心?」
靠在樓梯口處,站著一個胸垂花白長髯的老者,右手握著一個李公拐,另一個三旬左右的大漢,手中橫著一柄長劍。
他落江一事,雖是記得清楚,但卻不知在何處落江,目睹中州雙賈的留書,心中再無懷疑,這人分明是來奠祭自己了,但不知那斷魂人是誰?
蕭翎一躍而起,道:「臥室不便留客,咱們到外面廳中去談吧!」
二婢似是和蕭翎極是投緣,竟是有問必答,金蘭微微一笑,道:「是啊!凡是留住在蘭花精舍中的客人,都歸我們姊妹接待,百花山莊中,每一座待客閣軒中,都有專司待客之責的人。」
一陣兵刃的交擊之聲,由五摟傳了下來。
這兩個矛盾的念頭,不停的在他心中激盪衝突,他不願去想這件事,但又無法拋得開這盤旋在腦際的兩個衝突念頭。
突聞蹄聲得得,一騎健馬,飛奔而來。
蕭翎道:「言重了,那犯莊之人那裡去了?」
周兆龍右手一擺,道:「看看他斷氣沒有。」
這是個極為尷尬的場面,沈木風、周兆龍四道目光一齊盯注在蕭翎的身上,那周兆龍目光之中,更是流露出無限的乞求之色,沈木風卻是神色如常,叫人無法看出他心中之意,蕭翎輕輕咳了一聲,站起身子,道:「兩位這般看重兄弟,兄弟如再推辭,那是不近情理了。」
周兆龍帶蕭翎緩步而出,穿越花徑,直向莊外。
二婢相視一笑,齊齊躬身說道:「既是如此,奴婢告退了。」
蕭翎微微一怔,舉手一揮道:「什麼事情?」
正自忖思間,突聽室門呀然而開,唐三姑緩步走了進來。
周兆龍道:「蕭兄的大名,已然震動武林,這三人知難而退,算他們運氣不錯。」
周兆龍道:「好說,好說,三姑娘太多心了。」
蕭翎迎了過去,道:「深更半夜,你不睡覺,跑來這裡作甚?」
唐三姑接道:「如是你不知那人的好壞,你又將該當如何?」
玉蘭掩口一笑,道:「蕭爺太客氣,奴婢等擔當不起。」
蕭翎笑道:「不用了,你們這百花山莊好大的規矩。」
周兆龍喜道:「蕭兄答應了?」
周兆龍道:「三弟之意呢?」
蕭翎接道:「小弟想到江畔去瞧瞧,那人是否還在。」
蕭翎只瞧得心頭大震,暗道:這世間不知究竟有多少蕭翎,一個已然名重天下,我好好站在這裡,又有人在這老柳之下,奠祭蕭翎的靈位。
蕭翎出身官宦世家,兒時身受婢女的侍候,尤有記憶,忍不住嗤的一笑,道:「你很會說話。」
周兆龍伸手拉開黃綾垂幔,只見一幅桃園三結義的畫像,掛在壁間,壁前的香案上,早已擺好四色禮品,和一大碗好酒,兩隻高大的紅燭,分列畫像兩側。
那老者長嘆一聲,道:「百花山莊中藏龍臥虎,今生只怕已難報你爹爹的大仇了。」
蕭翎好奇之心大起,點頭應道:「好吧!我不說出去就是。」
沈木風搖手攔住蕭翎,不讓他再說下去,接道:「兄弟,你急於要找那中州二賈,為了何事?」
浴罷出室,二婢早已恭候在門外,與蕭翎直入臥室。
周兆龍緊隨蕭翎身後追去。
蕭翎心中暗想:他如果真是感激於我,為什麼不肯移樽就教,卻要我上樓一敘,口中卻應道:「兄弟去梳洗一下,周兄請稍等片刻。」大步奔入室中,二婢早已備好面水,蕭翎匆匆梳洗完畢,隨著周兆龍同向望花樓去。
蕭翎目注那高掛的靈位,耳聽著滔滔江流,數年前的往事,忽然間回集心頭,他想到自己被商八掌風震落江中的往事……陡然大聲喝道:「二哥,請不要動手。」喝聲中一躍而起,隨手抓下那高掛的木牌。
這時,他距江岸已然四丈多遠,那竹篙借力有限,距江岸還有丈餘左右,已力盡向下落去。
蕭翎心中暗想:這話倒是不錯,看他們來說些什麼,再行設法應付不遲,當下落座以待。
唐三姑道:「武功,那五人還都是內外兼修的高手。」
金蘭嗤的一笑,道:「蕭爺,你好像有很多心事,可要奴婢等為你高歌一曲?」
談話之間,已到了望花樓。
周兆龍一揮手,向那紅衣人道:「替三莊主帶上一把寶劍。」
周兆龍微微點頭,道:「那很好,你往下說吧!」
其實,不等他動手,周兆龍已代他擋住了那青衣童子的攻勢,右手翠玉尺飛旋,連擊脆響中,震飛了那青衣童子三支飛魚刺,但他未料那青衣童子打出暗器之後,人也跟蹤撲上,要待躍起攔住,已自不及,但蕭翎翻手劈出一掌的內勁,卻及時而至。
雙騎齊齊放轡,健馬奔行如飛,片刻時間,已出去了七八里路。
蕭翎只看的如墜在五里雲霧之中,茫然不知所措。
周兆龍負起雙手,走在最後。
玉蘭羞怩一笑,垂下頭去,說道:「蕭爺如有需要奴婢等的地方,只要呼喚一聲……」
唐三姑目光流動,四下望了一眼,道:「如若他們要你去殺一個人https://m.hetubook.com.com,你去是不去?」
周兆龍笑道:「他重傷之後,又經過一陣奔行,失血甚多,救活之望,十分微小,萬一救他不活,豈不是連這幾句話,也是問不到了?」
蕭翎一抱拳道:「承蒙寵召,不知有何見教?」
二婢不但生得面目姣好,亭亭玉立,而且言詞溫文,顯是受過了長期的嚴格訓練,才培養出這般爾雅嬌柔的風情。
蕭翎道:「這個我早就知道了,你們休息去吧。」
周兆龍和蕭翎起身告辭,離開了望花樓,周兆龍一直送蕭翎到蘭花精舍,才告辭而去。
蕭翎道:「是呀!你怎麼知道,可是那金蘭、玉蘭告訴你的?」
船艙中人影一閃,又躍出一個青衣童子,竹篙一點江岸,小船立時向江心衝去。
蕭翎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有什麼好談,你有事咱們明天再談也是一樣。」
唐三姑道:「聽我的話,決錯不了,咱們如若擅自出手,不但難以使那周兆龍心生感激,反將招引起他們多疑之心。」
三樓上打鬥痕跡尤新,那守樓的勁裝大漢,抱著左臂,靠在一張木桌上。
唐三姑搖頭說道:「她們不會說,也不敢說,是我親眼看到你上了望花樓,不知那沈大莊主找你去幹什麼?」
那青衣童子一把沒有抓著靈牌,右手長劍卻突然刺了過來,劍勢奇快,一閃而至。
蕭翎又待催她去,玉蘭已搶先說道:「蕭爺儘管上榻休息,小婢守在這裡等候使喚。」
原來,靠東面壁間,垂著一幅八尺寬的黃綾幔子。
周兆龍笑道:「百花山莊日夜暢開大門,兄弟隨時候教。」
施展傳音入密之術,接道:「這丫頭已然對我動了懷疑,咱們胡扯一通,讓她聽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蕭翎回目望去,只見那青衣童子,竟然抱著靈牌,轉身而去,不禁心頭大急,厲聲喝道:「小兄弟快站著,我有話問你。」
蕭翎還未及答話,那周兆龍又接口說道:「還有一事,小兄還未告訴三弟,咱們這百花山莊中,不論男女,都會武功,一向被武林視作泰山北斗的少林寺,自詡寺中僧侶,無一不會武功,但咱們這百花山莊,卻不讓它專美歸前,金蘭、玉蘭聰慧過人,秀出輪群,在諸婢中,武功最好,大哥已下令撥為三弟隨身侍婢,二婢武功上的成就,三弟或已看出,不去說它,而且二婢還極善心機,日後追隨左右,當可代三弟運籌、獻策,分擔憂苦……」
蕭翎一揮手,道:「不用了,你們去睡吧!」
蕭翎隨後而出,肅容入座。
那少年雙目中滾下來兩行熱淚,道:「為人子者不能手刃親仇,還有何顏立足人世。」長劍一揚,疾向頸上抹去。
玉蘭嫣然一笑,道:「不是小婢討好蕭爺,這百花山莊中,佳賓川流不息,倒也有不少瀟灑的俊雅人物,但如和蕭爺這一比較,實不啻天壤之別。」
周兆龍卻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
蕭翎抓住竹篙,借勢換一口氣,原想借這竹篙之力,躍上小船,卻未料到,那青衣童子突然投擲出手,身子吃那竹篙一帶,斜向一側,小舟卻破浪突向江心,這一去一來間,又拉長了不少距離。
那黑衣人講話似已十分困難,常常是口齒啟動了半天,才迸出一句話來。
周兆龍大聲叫道:「三弟快退回來,他們絕跑不了。」
靚道:「那要看那人是好還是壞,如是作惡多端的人,殺了他為世除害,有何不可?」
蕭翎道:「二哥也要去麼?」
只見那守門之人,盤膝坐在地上,身前放著一把奇形外門兵刃萬字梅花奪,雙眼眼角和兩個嘴角間,尚在滴著鮮血。
蕭翎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凝目望去,只見那人左肋處,衣服破裂,血水已然凝結,想是受傷已經很久,又經一陣奔走,神志已然有些不清楚了。
蕭翎怔了一怔,道:「這個兄弟如何能高攀得上兩位,我不過是一個末學後進……」
蕭翎正色道:「咱們雖然是心胸磊落,但終是男女有別,被人瞧見,難免要說閒話。」
周兆龍一抱拳,道:「在下不送。」
那青衣童子輕功奇佳,矯健如飛,疾逾飄風,蕭翎追出百丈,只不過趕上二三尺遠,周兆龍還可勉強趕上,那五個隨行大漢,已被甩後了兩丈多遠。
周兆龍冷冷瞪了唐三姑一眼,道:「兄弟從未聽過此人之名。」
蕭翎抬頭望去,只見一個身軀魁梧的勁裝大漢,手中高舉著一盞紅燈,周兆龍仍然是穿著一身華麗衣服,赤手空拳,但他身後卻排列著一行懷抱利刃的勁裝大漢。
唐三姑道:「你可知道江湖上極為重視長幼之序,師徒之間有如父子,那是不用談了,結過盟的兄弟,亦都得終身受命於長兄,你既已和那沈大莊主,周二莊主結作兄弟之盟,此後,凡是兩人所諭,你必要全力以赴了。」
他雖身兼三位異人之長,但自己仍是不明白,自己武功究竟到了何等程度,在武林該列名第幾流中人物。
蕭翎道:「男女授受不親,古有明訓,何況沐浴的事,你們快退出去。」
周兆龍微微一笑,道:「大莊主自養疴望花樓以來,從未接見過賓客,獨獨對蕭兄這般看重,確實從未有過之事。」
青衣童子怒道:「你這人問起話來有完沒完?快把靈牌還我。」
唐三姑的臉上,泛起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色,不知她心中是喜是愁,半晌之後,才輕輕嘆息一聲,問道:「你答應了沒有?」
蕭翎道:「什麼不錯?」
玉蘭隨後而入,回手關上室門,伸手去脫蕭翎的衣服。
但聞樓上兵刃的撞擊之聲,十分猛烈,顯是惡戰已到了緊要關頭。
莊門外早已排列了數十個勁裝大漢,每人佩帶兵刃,牽馬肅立,眼看兩人行來,齊齊躬身相迎。
玉蘭道:「蕭爺沐浴,難道就不脫衣服麼?」
他記憶之中,只有中州二賈,知道那岳小釵的下落,他若要想找到岳小釵,勢必得先要找著中州二賈不可。
這時,那望花樓上的燈光,早已熄去。
蕭翎仔細看去,果然發覺高挑的紅燈,都緩緩集中向望花樓。
蕭翎道:「答應了!」
周兆龍舉手一招,五個分著紅,黃、藍、白、黑的大漢,迎了上來,抱拳作禮,神態間極是恭謹,周兆龍笑對蕭翎說道:「不論一個人武功如何精深,亦必得有人相助,紅花綠葉,相得益彰,這五人分著五色衣服,那是代表五行,每組五人,合共五五二十五人,都是大哥選出的資質絕佳之人,苦心訓練而成的勇士,從未在江湖上出現過,三弟加盟百花山莊,大哥歡喜異常,不瞞兄弟你說,為兄的記憶之中,還從未見過大哥那等歡愉之情,特地把這二十五人,交由三弟統領,以三弟的神勇,加上這二十五人相助,揚名武林,立威江湖,實如折枝反掌之易……」
蕭翎道:「在下蕭翎。」
說話之間,那紅衣人已去而復轉,站在室外,抱拳說道:「請兩位莊主登程。」
周兆龍回頭望了蕭翎一眼,道:「三弟,這是怎麼回事?」
那青衣童子已然在他說話工夫中,刺出了四劍。
周兆龍微微一皺眉頭,沉聲問道:「來人呢?」
周兆龍對這青衣童子的辛辣劍招,也動了好奇和懷疑,甚想查明對方的來歷和底細,當下說道:「三弟儘管請問。」
蕭翎心頭茫然,猜不出這些人到蘭花精舍,是何居心。
周兆龍臉色一片鎮靜,毫無激動之色,說道:「三弟,放開他吧!他已經死了。」
蕭翎取下靈牌,只見靈牌後面後面寫道:成化十一年二月二日,蕭翎在此落江,中州雙賈留書。
臥室中錦榻繡被,極盡豪華。
那青衣童子,接了蕭翎一掌,人被震的落著實地。
金蘭目光一掠唐三姑,道:「姑娘也在此地,那是最好不過。」
蕭翎回頭望了玉蘭一眼,笑道:「你們這百花山莊,不但風物絕佳,而且氣魄宏大,豪華瑰麗,雖王宮亦難比擬。」
周兆龍接道:「我知道你傷的很重,只怕是已經救不活了,快些把經過講出來吧!」
周兆龍低聲笑道:「怎麼?蕭兄和三姑是否想登樓去瞧瞧他們的搏鬥?」
蕭翎笑道:「也算不上什麼緊要之事,只不過是尋找兩個人。」
二婢今天換著了一身銀紅短裝,明艷照人,巧笑倩兮,齊齊躬身,嬌聲說道:「蕭爺早安。」
周兆龍道:「蕭兄,咱們上三樓看看。」拉著蕭翎,奔上三樓。
周兆龍接道:「不要緊。」
蕭翎伸手遞過靈牌,笑道:「這靈牌又不是什麼珍貴之物,有什麼好搶的!」
唐三姑故作不知。淡淡一笑,接道:「你既然有些後悔答應我的太快,那就不用跟我去了。」
蕭翎道:「大哥功行圓滿,那自是一大喜事,但小弟加盟,卻是算不得什麼。」
那握劍少年欠身說道:「師父有何訓教?」
周兆龍道:「蕭兄,來人正在五樓,咱們快些去看。」
玉蘭、金蘭二人,悄然站在室中一角,看他凝目沉思,若有無限心事,也不敢驚擾於他,悄然退出室外……
閃光劃空而過,瞥見數丈外一條人影,漫步行來,匆匆一瞥面,蕭翎雖是有過人的目力,也不過只看出來人是一個嬌小的體形,當下一吸真氣,橫移數尺,貼壁而立。
蕭翎和衣臥在榻上,越想越覺不對,心中暗暗自責,道:這藏龍臥虎的百花山莊,似是隱藏著無限的神秘,自己尚未認清那沈木風和周兆龍的為人,竟然和人結作兄弟,情勢已成,此後如若發現義兄都非好人,豈不是要自背誓言麼……
周兆龍和蕭翎如法炮製,各在那劉關張畫像之前,立下誓言,滴血入酒。
金蘭盈盈一笑道:「除了那位宇文寒濤之外,這蘭花精舍還有一次留住佳客的傳說,但那時候奴婢等年紀還小,已不復記憶是何等人物了!」
蕭翎揚手一探,一陣暗勁,湧了過去,熄去火燭,仰臥在床上,想著日來所聞所見,越想竟是越覺不對,自己言語中盡多破綻,那周兆龍似該早發覺自己並非那名震m.hetubook.com.com江湖的蕭翎。
蕭翎一拱手道:「老兄台貴姓?」
唐三姑笑道:「事情很明白嘛,你已是這百花山莊的三莊主了,豈可無隨行護駕之人,我已替你看過了,那行至室外的五個帶隊之人,都還不錯……」
那五個分著五色服裝的大漢,行近蘭花精舍外面,一列橫排,垂手肅立,那當先一個身穿紅衣的大漢,緩步走入室中,遙遙對蕭翎抱拳一揖,道:「小人等奉命而來,向三爺報到。」
金蘭一笑而去,玉蘭卻在室內一張木椅上坐了下來。
那大漢掙動了一下身軀,說道:「奴才無能,擋不住那來犯之敵……」
唐三姑道:「怎敢有勞。」步出蘭花精舍而去。
那人影頃然而住,答道:「是我,你可是蕭兄麼?」柔音細細,赫然是唐三姑娘的聲音。
將蒼白的臉色上,逐漸泛現出輕淡的血色,神志也緩緩的清醒過來。睜大了一雙眼睛望著周兆龍,口齒啟動了半晌,叫出一聲:「二莊主。」
蕭翎喝了一口茶,笑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但聞青衣童子怒聲喝道:「不要動那靈位。」右手揚處,三點寒芒,一齊飛來,緊接著飛身急撲而上,長劍在日光下閃起朵朵劍花。
周兆龍一閃讓開去路,抱拳一禮道:「三位慢走,兄弟不送了。」
五樓上正展開著一場猛烈的惡戰,劍花錯落,刀光如雪,裹起了兩條人影。
沈木風道:「什麼事情?只要為兄力所能及,定當全力以赴。」
周兆龍對那傷者淡淡一笑,道:「怎麼?他們上了第二層麼?」言詞間,既無慰問之意,亦無代他療治傷勢之心。
唐三姑道:「咱們武林中人,那有那多規矩,如果和世俗兒女一般,豈還能在江湖之上走動。」
那老者先是微微一怔,繼而說道:「原來是蕭大俠,老朽今宵承蒙教訓,終生感激,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回顧了身後兩個弟子一眼,接道:「咱們走!」鐵拐觸地,當先行去。
馬匹踏著淤泥,漿水濺飛。
周兆龍把馬一帶,低聲說道:「咱們到三柳彎去。」
陰雲低沉,夜色如墨,如非兩人都有極好的內功,目力異於常人,絕難見三尺外的景物。
只見那者者回過頭去,對蕭翎一抱拳,道:「請教兄台高名上姓?」
周兆龍轉身迎了過來,笑道:「有擾兩位清興,兄弟不安的很。」
那撐篙的青衣童子一揮竹篙,一招「橫掃千軍」擊了過來。
唐三姑淡淡一笑,道:「周兄可是在下逐客令麼?」
那紅衣大漢不敢闖入室中,扶著那黑衣大漢奔到門口,立時自動停了下來,肅然站在門外,高聲說道:「二莊主、三莊主都在裡面,你自己進去吧!」
那金蘭、玉蘭二婢,看上去端莊秀麗,但舉動卻又是那般放蕩輕浮……
蕭翎一躍上馬,道:「二哥請。」
蕭翎點頭吟道:「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覺其香……」
周兆龍道:「世間盡多同姓同名之人,那也不算什麼。三弟不用放在心上。」
他感覺,這座美麗的百花山莊,似是潛伏著無數的隱秘,籠罩著一層神秘的氣氛。
沈木風早已在樓門口處,微笑相迎。
蕭翎沉吟一陣,道:「他們在那望花樓上,擺好了香案,要和我結為兄弟。」
那老者神態沉著,望了周兆龍和蕭翎等一眼,仍然不動聲色,但那大漢卻有些沉不住氣,長劍一揮,擋住了三人。
只見那童子沿江而奔,行約四五里,突然躍上了一艘停泊在岸邊的小舟,雙手拖起鐵錨。
那大莊主沈木風,口頭上雖和周兆龍稱兄道弟,但那周兆龍對他的敬畏,卻尤過父子師徒。
蕭翎道:「他現在何處?」
在場之人,無一不看的暗暗驚心,他這隨手彈指一拂,竟然能使對方緊握的兵刃,脫手飛出,除了少林的一指禪功外,世間還很少聞到此種驚人的指上功夫。
那老者雙目中寒芒一閃,道:「江湖無名小卒,說出來蕭大俠也是不會知道。」
沈木風肅客入座後,說道:「周二弟昨宵談起蕭兄,對蕭兄的武功為人,敬佩的五體投地,言中之意,頗有高攀蕭兄的用心!」
蕭翎目光一轉,眼看二十五雄,都上了馬,忍不住說道:「二哥,咱們只不過是到江畔找人,能否找著還難預料,帶著這樣多人同去,如臨大敵一般,豈不要人恥笑咱們膽小怕事,倚多為勝。」
蕭翎如夢初醒般啊了一聲,道:「那位宇文寒濤,是什麼樣子的人物?」
周兆龍道:「傷在何處?」
天色逐漸的暗了下來,室門啟處,玉蘭手捧著一支紅燭,款步行來,緩緩把紅燭放在案上,柔聲說道:「蕭爺,天要下雨了,可要早些安歇,我幫你款下衣服。」
青衣童子接過靈牌,心中氣憤頓消,微微一笑,道:「你們把靈牌還我,那自又當別論,等會我家相公回來,我不給他講就是。」言詞之間,對主人充滿恭敬和信心。
正忖思間,突聽一陣朗朗的笑聲傳了過來,道:「蕭兄,怎不多睡一會,可是那兩個丫頭侍候不周麼?」
周兆龍笑道:「三弟不可自輕,以你武功而論,當世武林,只怕還很難找出幾個敵手……」
玉蘭道:「三個月前吧,那位留住這蘭花精舍的人,也極得我們莊主敬重,他叫宇文寒濤。」
玉蘭道:「蕭爺既有興致,奴婢等走前一步,替兩位帶路。」
蕭翎暗道:好啊!看來這百花山莊上上下下,都已知道我們結盟之事。
轉頭望去,只見一個眉目清秀,十五六歲的青衣童子,雙目中暴射出森寒的冷芒,手中長劍已然出鞘,凝注幾人,神態倨傲,毫無畏懼之意。
周兆龍道:「被這三人一擾,打攪了兩位的安歇,此刻時光已是不早,蕭兄和三姑娘也該早些休息了。」當先帶路,直把蕭翎送回蘭花精舍才告辭而去。
周兆龍道:「你是死人麼?站在那裡等著他刺?」
唐三姑微微一笑,又道:「咱們是相識的人,你瞧瞧我是好是壞呢?」
蕭翎眼看那些身著綵衣的人去遠,才低聲問唐三姑,道:「三姑娘,這些人用心何在?」
那黑衣人有如酒醉一般,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兄弟如有不便出口之處,那就不用說了,為兄的當盡我之能,為兄弟追查那中州二賈的下落,五日之內,當可給你一點消息……」他微微一頓,又道:「你們下樓去吧!為兄的也已到了行功的時間。」
蕭翎只聽得暗暗讚道:這周兆龍的氣度,果然非常人能及。
蕭翎疾收轡韁,快馬人立而起,打了一個急轉,才停了下來,道:「二哥有何見教?」
馬背上馱伏著一個黑衣人,直向幾人停身之處衝來。
周兆龍道:「那中州二賈和咱百花山莊,可有來往麼?」
原來,蕭翎雖和沈木風、周兆龍結拜兄弟,但卻未把自己身世際遇,告訴兩人,周兆龍雖然是才思敏銳,城府深沉之人,一時間,也是想不明白,不禁脫口一問,但話一出口,立時警覺。
那少年不敢再出言頂撞,撿起長劍,退到那老者身側。
周兆龍道:「你還記得那人的形貌麼?」
周兆龍接道:「你可告訴了他麼?」
玉蘭接口道:「就奴婢所知,除了這蘭花精舍之外,還有梅花閣、牡丹亭、翠竹軒等三處,百花山莊,一向是高朋滿座,賓客川流不息,但這蘭花精舍,卻是終年空著,很少人住過,但今年倒是兩度作迎賓之用,開前所未有的先例。」
蕭翎暗暗忖道:這百花山莊中的行動好快。
金蘭道:「看上去四十多歲,儒巾長衫,黑髯及腹,怎麼?蕭爺認識他麼?」
蕭翎道:「在下初入江湖,的確是識人不多。」
蕭翎心中甚為感動,道:「多謝大哥……」
一個二十上下,全身勁裝的英俊少年,手中握著一柄長劍,另一個四旬左右的大漢,手中橫著一柄厚背薄刃的鬼頭刀。
唐三姑說道:「你不用緊張,反正他們絕對不是來捉你,急什麼呢?先坐下來,聽他們進來說些什麼。」
蕭翎接口道:「大哥可知道那中州二賈現在何處麼?」
這幾句話,聽在蕭翎耳中還沒有什麼,但唐三姑卻是聽得暗暗驚心,二婢之言,分明是早已在暗中監視著兩人的舉動了。
周兆龍微微一笑,道:「三弟儘管請說,為兄的洗耳恭聽。」
周兆龍只是微微而笑,不作答覆。
只見周兆龍雙手抱拳,微微一笑,道:「蕭兄和三姑娘請。」
蕭翎輕輕嘆息一聲,道:「二哥,小弟有幾句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那人道:「奴才中了一掌,傷及內腑,被他們衝上去了。」
蕭翎走在最先,那大漢伸來長劍,劍尖直逼蕭翎的胸前,不及半寸,蕭翎心中極是厭惡,冷冷的說道:「拿開。」
蕭翎道:「不知在祭奠什麼人……」目光一抬,瞥見那並生的三株老柳,正中一株上,掛著一方雕花的精緻木牌,上面寫著:亡弟蕭翎靈位。
唐三姑忽然站起身來,滿室繞走,目光卻是不停的四下流轉,似是要借這游動,查看四周,是否有人在暗中窺聽。
蕭翎暗暗忖道:這話說的也是,武林中人,是無法嚴守一般世俗禮法。
周兆龍道:「那咱們少帶幾個。」轉身對身側五個分著五色衣服的大漢,道:「你們既是五組中的首腦,就由你們五個去吧!」
燭光照耀之下,只見那守樓大漢,仰臥在地板上,全身有四五處創傷,仍在流著鮮血。
但轉念又想到,這兩人相待的情意,在當時情景之下,如不答應,實在給人太過下不了台……
玉蘭看蕭翎凝目沉思,忍不住叫道:「蕭爺,你在想什麼?」
他不叫還好,這一叫,那青衣童子突然放腿疾奔而去,眨眼間已出去四五丈遠。
周兆龍道:「江湖中本多陰詐,以後小心就是。」
周兆龍道:「那邊有咱們派出的暗樁迎來,或有要事稟告。」
蕭翎徘徊在花叢中,心神一清,腦際登時泛升起重重疑雲。
蕭翎不願再和她搭訕,雖然看出她和_圖_書神情有異,但也不願多問,關上房門,登榻休息,心中暗暗地想道:這兩個丫頭似是有些不對,明日得告訴周兄,另行換兩個來。念轉意定,閉目睡去。
三人去如飄風,眨眼間走的蹤跡全無。
周兆龍道:「咱們並騎而馳。」
蕭翎剛剛換好新裝,玉蘭已推門而入,手托玉盤,盤上放了一杯人蔘蓮子湯,笑道:「蕭爺換著新裝,更見俊雅,奴婢等三生有幸,得以侍候蕭爺。」
唐三姑低聲說道:「說話聲音低些,不要驚動了那兩個丫頭,百花山莊中,人人都是會家子,耳目極是靈敏……」不容蕭翎接口,又搶先說道:「你又為什麼不睡呢?」
唐三姑道:「我剛到不久。」
周兆龍道:「這麼說來,三弟用蕭翎之名,是冒充的了?」
蕭翎看那躺在地上的守樓人,傷勢甚重,而且鮮血仍然不停往外湧出,顯是已經無能自行運氣止血,如不及早設法相救,縱然傷勢不礙,亦必將流盡身上之血而死,心中甚覺不忍,掙脫周兆龍握住的右手,說道:「這人傷的很重,咱們救救他吧。」
蕭翎想到跋涉奔走,已然快兩天沒有洗澡,點頭笑道:「勞請帶路,在下也實該洗個澡了。」
左手電疾伸出,來奪靈牌。
蕭翎究是初入江湖,沉不住氣,忍不住低聲喝道:「什麼人?」
蕭翎呆了一呆,半晌答不出話,他心中想到此事,頓覺心中惶惶,不知如何措詞。
那老者臉上泛現出悲憤之容,長嘆一聲,道:「孩子,撿起兵刃,咱們走!」
蕭翎道:「我想找中州二賈。」
蕭翎望了那新衣新履一眼,道:「你們出去,我自己試著穿吧!」
唐三姑突然接道:「那老頭子好像是傳說中跛俠常大海……」
蕭翎心中納悶,回顧了唐三姑一眼,道:「這些人來這裡做什麼?」
周兆龍心思縝密,默查蕭翎神色,已料到他心中所思,不待表示,搶先說道:「大莊主身體不適,尚未完全康復,不能親來相請,特命兄弟向蕭兄致歉。」
周兆龍躍起取那靈位之時,早已有了戒備,聞得那清叱之聲,立時一沉真氣,身子疾沉而下,右手揮處,一片綠光飛起,擊落那射來寒芒。
蕭翎凝目望去,只見那數盞高挑的紅燈,忽沉忽升,不停的移動。
目光一轉,掃掠了那些懷抱利刃的勁裝大漢一眼,接道:「你們守在樓下,如若那登樓之人,能夠全身下樓,便送他們出莊,不許留難。」
蕭翎道:「那你們可記得上次居住這蘭花精舍的佳賓是何等人物麼?」
蕭翎道:「找那人討還一個公道。」
蕭翎茫然說道:「什麼事?」
那大漢、少年,臉上泛現出困惑、迷惘的神色,但見師父忿忿而去,只好緊隨身後而行。
只見那花白長髯的老名、一頓手中的李公拐,道:「住手!」聲若突發的焦雷,震得人耳際嗡嗡乍響。
金蘭掩口笑道:「蕭爺年少英俊,資兼文武,無怪能受我們莊主敬重,這蘭花精舍,一向是甚少迎客,就奴婢記憶所及,數年來,不過三次而已。」
他忽然放聲笑道:「兄弟不用想了,咱們早些回去吧!」牽著蕭翎,直奔百花山莊而去。
那人頭上的竹笠,低壓眉際,蕭翎只看到他留著山羊鬍子,竟未看清楚他的面貌。
周兆龍略一沉吟,道:「就以三弟之見。」舉手一拍,那肅立在門口的紅衣人,急步奔了進來,躬身一禮,垂手肅立,周兆龍一指那黑衣人的屍體,道:「把這人屍體拖出去埋了,再替我和三爺備兩匹馬。」
周兆龍伸手遙指著遙遠一叢樹影,道:「那就是三柳彎了,這是一片荒涼的江岸,不知那人何以會來此地?」
蕭翎兩手亂搖道:「孤男寡女,長夜漫漫豈可同處一室,這不行,你快退出去,你坐在這裡,我睡不著。」
蕭翎凝目望去,只見那守護第一層樓的勁裝人,面色蒼白,靠在壁上,手中一柄鋸齒刀,垂在地上,右臂間鮮血濕透了大半個衣袖,顯是受了重傷。
玉蘭知他臉嫩,不敢相強,放下繡帳,悄然退出。
那紅衣大漢應聲而退,和室外之人合在一起,退出了蘭花精舍。
周兆龍道:「這個蕭兄見著大莊主後,自會明白。」
二人行速甚快,地勢又熟,只見她們穿花繞樹,片刻間,已到了望花樓下。
周兆龍帶著蕭翎,直登上十三層樓。
蕭翎知她是一番好心,也不便拒絕,只好任她牽著行去。
青衣童子道:「那要看你問的什麼。」
他思緒如潮,難以入夢,不覺間,已然是二更過後,聽窗外雨聲潺潺,更是毫無睡意,披衣而起,輕啟室門,步入庭院。他怕驚動了二婢,落步甚輕。
只聽一陣嬌嫩呼叫之聲,傳了過來,道:「蕭爺……」
但見火光閃動,望花樓一十三層,同時亮起了明亮的燈光。
唐三姑道:「那你是答應了?」
唐三姑道:「你們兄弟或將有機要之事相商,我要告辭了。」
蕭翎輕輕嗯了一聲,道:「三姑娘的高論不錯。」
沈木風那毫無表情的臉上,綻開了一片笑容,道:「蕭兄弟但請放心,咱們今日結盟之後,從此肝膽相照,生死與共,兄弟如有需用為兄等之處,自是水裡水中去,火裡火中行。」舉步行進畫像前香案上,合手輕擊兩掌。
那老者臉色一片慘然,目光移注到蕭翎的臉上,道:「老朽已十年未履江湖一步,此番離山,已聞大名,想不到卻在百花山莊幸會。」
蕭翎道:「不要慌。」飛步奔入臥室,取了隨身帶來之物,才隨著二婢行去。
蕭翎茫然說道:「我也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取下那靈位瞧瞧。」
金蘭轉過身子,款步行去,穿過敞廳,直入浴室,果是浴湯早已備好,蒸蒸熱氣上騰。
金蘭、玉蘭,早已恭候室中,屈下一膝,替蕭翎脫下靴子,笑道:「蕭爺可想吃些夜點?」
那交錯的劍光刀影,乍然分開,現出兩個人來。
周兆龍面色肅穆,語氣森冷的說道:「你怎麼受了傷?」
抬頭看去,只見金蘭手托茶盤,站在室門口,雙目盯注著唐三姑的臉上,神情間充滿著敵意。
周兆龍微微一笑,道:「兄台儘管放心,我等並無出手之意。」
歸州城外酒樓上,八手神龍端木正行刺那周兆龍的一幕往事,又清晰的展現蕭翎腦際,面容冷肅,端莊的少女,臨去時眼神中流現出的怨恨,和臉上的激忿之色,有如一顆隕星,落在了他的心上,揮之不去。
周兆龍接道:「昔有劉關張桃園結義,患難與共,留下千古美談,兄弟等不才,也不願古人專美於前。」
蕭翎但覺心中一陣怦怦跳動,仍是答不出話。
蕭翎愕然退後兩步,道:「你幹什麼?」
黑衣人道:「他出手太快了……快的叫人看不清楚,我只覺眼前寒光一閃,人已中劍倒了下去。」
蕭翎低首沉吟,默然不語。
蕭翎奇道:「你們還有什麼事?」
蕭翎心中有備,左掌疾翻,劈出了一掌,右手已取下靈位,躍飛出一丈開外。
還有那跛俠常大海,這些人,似都非兇惡之輩,何以竟然和百花山莊結下了很深的仇恨。
沈木風調開血酒,三人各飲一杯,舉手一揮,兩個素衣少女急急行了過來,收了香案。畫像,撤下黃幔,退了下去。
但聞錚的一聲,那大漢手中長劍,突然脫手飛了出去,撞在牆壁上,那胸垂花白長髯的老者,臉色大變,望著蕭翎,說道:「兄台好驚人的一指禪功……」
蕭翎道:「適才那黑衣人提起的蕭翎,只怕……只怕那人才是真正揚名武林的蕭翎。」
只聽周兆龍溫和笑聲,傳入耳際,道:「怎麼?三弟可是覺得我心地太狠麼……」
那紅衣大漢道:「二莊主轉下大莊主的手諭,要我等來見三莊主。」
周兆龍霍然站立起來,抓過身旁的茶杯,舉手一揮,把一杯冷茶,潑在那黑衣人的臉上,又厲聲問道:「那人叫什麼名字,你知道麼?」
唐三姑道:「他不願咱們知道這百花山莊中太多的秘密。」
蕭翎閃開四劍後,一躍而退,笑道:「不用打啦,我還你靈牌。」
周兆龍凝目沉思了一陣,突然一躍而起,去取那掛的靈位,只聽一聲清叱傳來,道:「不許動。」寒芒一閃。電射而來。
蕭翎道:「這個名字很熟……」
黑衣人道:「詳細形貌,已然記不清楚了,只記得他年紀很輕,出手奇快……」話至此處,已然講不清楚,唔唔呀呀,也不知他說的什麼。
唐三姑緩緩站了起來,行近蕭翎身側,柔聲說道:「你可是有些……」
二婢魚貫退出浴室,蕭翎關好室門,才寬衣沐浴。
唐三姑想到和周兆龍相約之言,當下微微一笑,道:「我只聽母親提過此人之名,但是不是他,那就不清楚了。」
但見壁間暗門啟動,走出來兩個素衣少女,點燃火燭後,悄然退下,沈木風當先拈起一炷貢香,就高燒的紅燭之上點燃,插在香案上的金爐之中,屈膝跪倒,合掌說道:「沈木風,現年五十八歲,今日和周兆龍、蕭翎,結盟訂交,從此患難相扶,生死與共,如有異心,不得善終,天神共鑒。」祝畢站起身來,取過桌上鋒利的匕首,刺破中指,一滴鮮血,滴入酒中。
蕭翎心中正悶著重重疑問,暗道:她雖是女流之輩,但出身武林世家,見聞甚廣,倒是不妨向她請教一些疑難,當下舉步,向一片花叢中行去。
七騎馬奔行在黃土小徑上,又行數里,已無路徑,放眼看一片碎石、淤泥,耳際間響起了澎湃的江濤。
蕭翎暗暗想道:此後終身追隨於我,不知是何緣故?嘴裡卻隨口問道:「奉誰人之命?」
周兆龍目中光亮一閃,道:「兄弟,你仔細想想看,武林之中,會有什麼人來這裡祭奠你?」
周兆龍道:「這個小兄很難斷言,但小心一些,總是沒錯。」
蕭翎接道:「咱們大隊人馬一來,只怕是把他嚇跑了。」
只聽周兆龍道:「三弟小心,此人劍招奇辣,甚難對付。」
蕭翎口中不言,心中暗想道:這位盟兄看上去十分www•hetubook.com•com溫文爾雅,怎的心地如此歹毒。只不過是想問幾句話,就不惜見死不救。
口中雖是反駁,但人卻退到了外室。
只聽一聲輕咳,打斷了唐三姑未完之言。
蕭翎抬頭望去,只見一群分著五色勁裝的大漢,緩步向蘭花精舍行來。
蕭翎奇道:「為什麼?」
木桌上擺著酒菜,還微微冒著熱氣,顯然是這酒菜擺上的時間不久。
唐三姑搶先奔了過去,掏出金瘡藥,敷在那大漢四處傷口之上。
唐三姑道:「虧你還是男子漢、大丈夫,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蕭翎急道:「那怎麼成?我不是三歲小孩子,你們快些出去吧!」
唐三姑冒雨而來,全身衣服,已然淋濕,但見蕭翎的衣服,未為雨淋,伸手牽著蕭翎左腕,道:「咱們到那邊花架下去,別要淋濕了衣服。」
周兆龍用力一帶繩索,蕭翎又借勢躍起,飛到岸上。
目光轉動,覺出這樓上,和昨日有些不同。
下款寫道:斷魂人奉立。
沈木風臉色微變,道:「此等結盟相交的事,豈可強人所難,蕭兄如不願和咱們結作兄弟,也就算了。」
那紅衣人應聲而去,沿花徑疾奔如飛。
黑衣人道:「小的牢記著咱們百花山莊的規矩……縱是身受嚴刑拷打,……也……也不會說出莊中情形。」
蕭翎道:「在下和姑娘相識不久,不敢妄言。」
玉蘭接道:「那宇文寒濤,有一個極其容易記起的特點,那就是他整日提著一個描金箱子,寸步不離,也不知那箱子裡放的是什麼珍貴之物,睡覺時枕在頭下,吃飯時放在身側,哼!生怕給別人偷了去似的!」
蕭翎心中忽然一動,暗道:聽她之言,凡是能得住進這蘭花精舍之人,似是百花山莊極為敬重的賓客,我和周兆龍不過是萍水相逢,初次論交,竟然得他們這般敬重,心中在想,嘴裡卻隨口問道:「兩位姑娘可是常住在蘭花精舍中麼?」
蕭翎一皺眉頭還未來得及開口,那金蘭又接著說道:「二爺已派了快馬傳出金花令諭,曉知三爺加盟的事,百花山莊也將大開盛宴,邀請武林高手,祝賀三爺入盟。」
那青衣童子閃電般四劍,一氣呵成,對方竟能在閃動劍光中脫身而出,心中亦是暗暗震駭,忖道:他們人數眾多,個個武功似是都很高強,大是不好對付,聽得蕭翎說要還靈牌,立時停手不攻,道:「拿來,哼!你們要是不肯還我,事情就不能算完,我接受一頓責打,非得殺了你們不可……」
蕭翎望著那消失於滾滾江流中的舟影,心中泛起了無數的疑問,那祭奠自己的人是誰呢?還有那兩個青衣童子,只看那輕功的提縱身法,和那揮篙一擊的雄渾腕力,分明都是從小即有良師調|教的內家高手,這些人為什麼跑到這荒涼的江畔,來祭奠自己?
蕭翎伸手抓住繩索,雙足已落入水中。
那五個分著各色衣服的大漢,迅快的移魂身軀,佈成了合圍之勢,兵刃出手,已成劍拔弩張之局,只要周兆龍一聲令下,立時將一齊出手。
回頭看去,只見周兆龍低首凝目,亦似在用心思索,顯然,他也對那兩個青衣童子的武功,有著極深的震駭,良久之後,才見他抬起頭來,目注蕭翎,緩緩說道:「兄弟,那靈位上記著的蕭翎,可是你麼?」
那執篙童子突然振腕一擲,手中竹篙,斜向江裡飛去。
蕭翎霍然離座,肩頭一晃,人已到了門口,伸手扶住了那黑衣人。
那老者狂笑一聲,道:「好一個識人不多。」回身一躍,下樓而去。
微微一頓,接道:「唉!三弟,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必得講究心狠手辣,有道是: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這量、毒二字,各自奧妙不同,但卻要靠人去如何應用。」
只覺一陣涼風,迎面吹來,心神陡然一清,抬頭望去,望花樓上,燈光明亮,似是那沈木風還未安歇。
蕭翎回頭對周兆龍道:「二哥,此事甚多可疑之處,小弟想多問他幾句。」
蕭翎肩頭微晃,人已後退三步。
這幾個字寫的歪歪斜斜,但卻深深陷入樹中二分多深,一望之下,立可辨出是用驚人的指力,刻在上面。
蕭翎想起心中積存的重重疑雲,不禁一聲長嘆,道:「如若他們要我做的事,非我所願,我自然要他們收回成命。」
周兆龍沉吟了一陣,道:「他們行舟手法甚熟,縱有快舟,只怕也追趕不及,不如先回莊去,只要他們在歸州境中百里之內,至多一日夜間,可查出他們的行蹤。」
蕭翎抬頭看去,果然不錯,這是一片異常荒涼的地方,除了碎石、淤泥之外,數里內不見人跡。
蕭翎只覺腦際中靈光一閃,五年前三元觀中的往事,一幕幕展現腦際,心馳神往,久久不言。
只見來人也不隱蔽,竟是踏著石徑而來。
蕭翎心中暗道:此事牽扯到我岳姊姊和那「禁宮之鑰」,眼下還是不要說出的好,但他又不善說謊,沉吟良久,仍是想不出適當的措詞。
左手一拂,暗蓄修羅指力,彈在劍身之上。
黑衣人吃那冷茶一激,神智忽然一清,道:「小的記不……不清了,好像叫什麼蕭……翎……」
蕭翎奇道:「這有什麼好慶祝的……」
微微一頓,接道:「大莊主心感蕭兄昨宵代為逐敵之情,特命兄弟邀請蕭兄再上望花樓頭一敘,兄弟未便驚擾蕭兄的好夢,不敢早來打擾。」
蕭翎微微一笑,道:「不敢再多勞動兩位,二位自管休息去吧!」
只聽一陣朗朗笑聲傳來,接道:「這等大事,豈可不賀。」周兆龍大步行了進來。
回頭看小舟,已然遠在數十丈外,不禁長嘆一聲,道:「想不到他小小年紀,竟是狡猾異常。」
蕭翎道:「快些出去吧。」
只聽斷斷續續的說道:「小的……在江畔,被人刺……了……一劍,傷的……很重……」
那黑衣人吃蕭翎深厚的內力,攻入體內,催動的行血真氣。
他暗中留心兩人的身法,竟然十分快速矯健,心中暗自驚佩,道:想不到這百花山莊中的一個婢女也是身懷有上乘武功。
周兆龍笑道:「什麼人?說出姓名來,好叫大哥為你做主。」此人巧言令色,處處討人歡心。
蕭翎道:「怎麼?難道那靈位之後,還藏有什麼暗器不成?」
沈木風心中似很歡樂,微微一笑,道:「三弟,從此之後,咱們是結盟的手足兄弟,彼此如有什麼為難之事,儘管說出來。」
唐三姑道:「沈大莊主能看得起我們唐家,那是我們唐家的榮幸。」
那紅衣人應了一聲,放開韁繩,那健馬馱著黑衣人的身軀,向莊中奔去。
蕭翎道:「他們殷殷相請,我自是不好拒人於千里之外。」
那老者冷冷說道:「你倒有自知之明。」
紅衣大漢道:「我等奉命,此後終身追隨三爺,聽候差遣。」
那紅衣人答道:「眉心之上,一劍致命。」
蕭翎道:「這麼說來,你們百花山莊的迎客之處,是很多的了。」
周兆龍接道:「這中州二賈,乃數十年來出名的難纏人物,何以不肯以堂堂正正身份,在江湖上走動,卻隱名埋姓,混跡在江湖之上?」
蕭翎道:「這人受傷很重,只怕是很難復元了。」右掌輕輕按在那人背心之上,一股熱力,由那人的命門穴中,直衝而入。
周兆龍突然一收馬韁,道:「三弟,等一下。」
蕭翎不願和二婢糾纏,說道:「我要到室外走走,你們不用跟著我了。」舉步出室。
沈木風笑道:「昔年我們倒有過數面之緣,但道不同不相為謀,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蕭翎按不下好奇之心,說道:「如是可以的話,兄弟倒是想登樓見識一番。」
蕭翎顧不得再和那大漢說話,翻身一躍,直奔五樓。
唐三姑急道:「不行,你要去問他們什麼……」突然伸出食指,輕輕按在櫻唇之上,低聲急急說道:「有人來了,快坐下去。」當先就原位坐好。
唐三姑輕輕一扯蕭翎的衣服,道:「有人摸進了百花山莊,如若不找到咱們跟前,你就不要多管閒事。」
周兆龍望著唐三姑背影去遠,落座笑道:「大哥因修習一種至高的武功,不幸走火入魔,已絕跡江湖整整十年,近來沉疴已好,武功亦已圓滿練成,又得三弟加盟,可算是百花山莊立莊以來,從未有過的大喜事。」
周兆龍端坐未動,沉聲說道:「三弟,放開他,讓他休息一下。」
蕭翎看他急怒之情,溢於言表之間,這靈牌對他似是十分重要,微微一笑,道:「靈牌還你不難,但你得回答我幾件事情。」
他默算時日,那中州雙賈留在那老柳樹上的日期,正是他落江之日,世上也許有無數的蕭翎,但卻並未均在此地落江,那人來此祭奠,分明是有心而來,但使蕭翎不解的,在茫茫人世上,他認識的人太少了,會有什麼人,專程到這荒涼的江畔上,奠祭他呢?
三株老柳,並排而生,矗立在江畔,老柳下放著一張木桌,桌前放著一個香爐,爐中的煙氣裊裊升起,隨風飄散,陣陣香氣,撲進鼻中。
蕭翎道:「什麼事,你們說吧。」
那紅衣人應了一聲,扛起那黑衣人屍體退去。
二婢已知他固執,只好齊齊退了出去。
蕭翎心中奇怪,初和這唐三姑相見之時,只見她一付驕狂之氣,就是周兆龍也未放入眼中,但自見了那血影子沈木風後,神態突然收斂了很多,好像忽然對百花山莊,生出畏懼之心。
蕭翎心頭納悶,暗道:那有敵人想到那裡,就讓他到那裡去,這倒是未聞未見之事。
蕭翎料不到他出劍如此之快,幾乎被他刺中,當下一提丹田真氣,橫跨三尺,急急避開一劍。
唐三姑搖頭笑道:「你那來這樣多的酸禮,內室外室,不都一樣。」
周兆龍笑道:「兄長之命,咱們做兄弟的豈可不從……」
蕭翎暗暗想道:這兩人突然對我這般器重,不知是何用心,難道當真是為了我的武功高強?
蕭翎回顧那黑衣人一眼,道:「難道咱們就任他傷人之後,平安而去麼?」
玉蘭道:「婢子們如若侍候不好,要受二和-圖-書莊主的責打,但得蕭爺快樂,小婢等是萬死不辭。」
蕭翎仍然在想著宇文寒濤這個名字,只覺耳熟的很,卻是想不起幾時見過。
蕭翎道:「是的,中州二賈的留字,證明確是小弟。」
牽著蕭翎、登上了第二層樓。
突然間,亮起了一道閃光,緊接著雷聲大震,真的下起雨來了。
那漁人行近了兩人的勒馬停身之處,低聲說道:「來人在三柳彎。」匆匆行了過去,似是甚怕被人瞧出他的身份。
周兆龍微微一笑,道:「兄弟,這很好想,你也許認識很多武林人物,但身負有絕世武功的絕然不多,尤其那兩個青衣童子,年歲不大,但劍招的辛辣、詭異,都是江湖上甚少見聞,如若你見過他們,那該是不會忘記。」
他毫無江湖閱歷,心中雖然覺著這百花山莊有些不對,但卻想不出那裡不對。
蕭翎看那高挑紅燈,突然沉落下去,只餘一盞,在夜暗風雨中移動,不禁動了好奇之心,道:「既是周二莊主相請,我等自是應該去瞧瞧才對。」
蕭翎怒喝一聲:「你跑得了麼?」拔步飛追。
蕭翎道:「你既不認識他,為什麼要祭奠他的靈牌?」
周兆龍道:「三弟武功,天下都可去得,只是江湖上經驗缺乏,難以對付狡詐人物,為兄的相偕同去,也好從旁照應。」
二婢沉吟了一陣;玉蘭才低聲說道:「莊中之秘,奴婢等本是不敢多言,但蕭爺正人君子,與眾不同,奴婢不能相欺,但望蕭爺先行答允奴婢等一事,我姊妹才敢暢言所知。」
周兆龍接道:「大莊主亦覺著蕭兄才華絕世,為百代難見之才,有心結盟相交,不知蕭兄意下如何?」
周兆龍道:「不用去了,他一定不在啦。」
那老者揚手一揮,一股暗勁衝了過去,正擊在那少年右肘間的曲池穴,那少年但覺手肘一麻,長劍脫手落地,那老者冷笑一聲,道:「好啊!你可想死給為師的看麼?」
黑衣人道:「不到一招,小的只看到他右手握著劍柄,接著就是寒光一閃,小的就受了傷,根本沒有看清楚他如何拔劍出手。」
蕭翎望著漸遠小舟,心中實有未甘,嘆息一聲,道:「二哥,可有辦法追上去麼?」
青衣童子道:「是我們相公。」
蕭翎心中默算時間,那正和自己落江時間相合。
蕭翎點頭應道:「兄弟少不更事,以後還得要兩位兄長多多教誨。」他年輕面嫩,雖覺事出突然,卻是難以堅持,被兩人情面困擾,竟是答應了下來。
蕭翎右手連揚,點了他四處穴道。
蕭翎早已心有所疑,此刻心中鬱結更深,突然站了起來,道:「我要去找他們問清楚!」
沈木風笑道:「這兩人貪得無厭,欺騙豪奪,積聚了世無倫比的財富,仍是樂此不疲,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兩人只要活上一天,必然是不肯收手。他們隱名埋姓在江湖上走動,定然在尋訪什麼,或是吃了大虧,盡負數十年之名,不好再在江湖上行動,只好借易容掩去本來面目,暗中在江湖之上行動,訪查敵蹤。」
二婢欠身辭去,蕭翎隨手掩上了房門,盤膝坐在榻上,運氣調息,但覺重重疑雲,泛上心頭,竟是難以安心行功。
昨夜的打鬥痕跡,早已收拾,幾個受傷的守門人,也換了新人。
蕭翎抬頭看去,只見一個頭戴竹笠、身披簑衣的漁人,大步行了過來。
蕭翎道:「小弟何能,勞大哥這般鋪張。」
蕭翎道:「一個時辰,最好是不要移動身子。」
這時,蕭翎距那青衣童子,還有兩丈多遠,他拖錨動作雖快,總要延誤一些時間,小船划動,蕭翎已到了岸畔,縱身一躍,直向那小舟上飛去。
玉蘭笑道:「奴婢等自幼在這百花山莊中長大,住久了,倒也不覺有什麼豪華之感。」
唐三姑看他不言,心知已為自己言詞所服,當下微微一笑,道:「咱們雨中走走如何?」
周兆龍一伸手,攔住了蕭翎,道:「三弟不可造次,江湖險詐,不可不防。」
周兆龍當先舉步而行,笑道:「三弟用的什麼兵刃,莊中皆有準備,吩咐一聲,讓他們取來。」
目光一轉,望著唐三姑笑道:「三姑娘的祖母,也列在貴賓之中。」
金蘭接口說道:「浴湯早已備好,蕭爺,可要沐浴一下麼?」
只聽得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傳了過來,一個身著紅衣的大漢,扶著一個全身黑衣的大漢,奔入了蘭花精舍。
那英俊少年一屈雙膝,跪了下來,道:「弟子,弟子……天膽也不敢有此用心。」
這時,那青衣童子又仗劍衝上,卻被周兆龍揮動翠玉尺截住,那青衣童子劍招十分辛辣,著著攻向周兆龍的致命所在,兩人交手幾招,已然是兇險百出。
那老者登時飛起滿臉羞紅,垂下頭去。蕭翎胸無城府,不知此言大傷了那老者的顏面。
那一十三層的望花樓中,似是到處佈滿著機關,守護是那等嚴謹,好像隨時都會有人攻襲一般。
唐三姑低聲說道:「如若是好人呢?」
蕭翎雙手亂搖,道:「你們不出去,我如何好脫衣服。」
周兆龍笑道:「三弟,大哥對你器重異常,不但咱們百花山莊,要張燈結綵,為你祝賀,而且還請了當今武林中,幾位出類拔萃的人物,在咱們百花山莊,來一次英雄大會,使三弟一舉之間,成為江湖上人人皆知的英雄人物。」
金蘭笑道:「百花山莊中上上下下的人,有誰不知蕭爺加盟之事,您已是百花山莊的三莊主。」
蕭翎道:「這個,在下從未想到過此事!」
唐三姑又道:「如是你那兩位盟兄,此刻傳下手諭,要你在一個時辰之內,提我的人頭見他,你要怎麼辦呢?」
蕭翎搖搖頭,苦笑道:「二哥,那兩個青衣童子,會不會是武當門下?」
周兆龍微微一笑道:「屆時尚望三姑娘和令祖母一起同來。」
昨夜陰雲早散,東方天際,旭日初升,金黃色的陽光,照在露珠上,閃閃生輝,有如千萬顆珍珠,散在五色繽紛的花葉上。
蕭翎道:「好說,好說……」
五個隨行大漢,也緊緊追了上去。
唐三姑看那紅燈、沉浮移動,久久不停,又輕聲對蕭翎說道:「來人武功甚高,看樣子,恐一時之間,還難擊退,嗯!是啦,這些人定然白晝來探過道,對這莊中的佈置,雖然未必能瞭若指掌,但卻有了大略的瞭然。」
緊接著,亮起數盞紅燈,高高挑起。
但見那些分著五色勁服的大漢,在蘭花精舍外面排成五行,每行五人,共有五五二十五人,然後,五個當先領隊之人,直向蘭花精舍行來。
蕭翎道:「跛俠常大海,這人既有俠名,那自然不會是壞人了。」
兩人剛剛奔入花架下,突見一道紅光沖天而起,升高約七八丈後,爆開了一片火花。
看樣子是只要蕭翎答應,立時就可以各敘年庚,結作兄弟。
伸手取過茶杯,問道:「你怎麼稱我三爺起來?」
蕭翎道:「我睡不著,想在雨夜中散散步。」
周兆龍雙目凝注在蕭翎的臉上,緩緩說道:「蕭兄是否看得起我們兄弟,還望明言賜告。」
她似是要在蕭翎面前表現出她的廣博見解,微微一頓,又接著說道:「這些人,似是想攻向那望花樓。」
這一來,蕭翎倒覺著不好意思起來,急急說道:「周兄言重了。」
只聽周兆龍大聲喝道:「三弟接著!」
蕭翎道:「不用了。」
周兆龍笑道:「江湖上盡多狂妄之徒,蕭兄不用理他們,也就是了。」
金蘭笑道:「奴婢侍候蕭爺沐浴。」
但見花色絢爛,蘭香撲鼻,心神為之一暢,漫步向花間走去。
但見玉蘭腳步加快,兩個飛躍,人已到周兆龍的身前,欠身說道:「蕭爺和三姑娘大駕已到。」
蕭翎一皺眉頭,道:「周兄,這三位是何等人物?」
蕭翎道:「在下並非是用的一指禪功!」
周兆龍笑道:「兄弟和蕭兄一見如故,若有招待不周之處,蕭兄儘管說出,如若這樣,那就是見外了……」
一條白索,拋了過來。
玉蘭緩緩站起身來,神色黯然,雙目中流露出無限的憂苦,欲言又止的款步退了出去。
蕭翎心中低吟道:「宇文寒濤,宇文寒濤,啊,好熟悉的名字啊……」
青衣童子搖頭說道:「不認識。」
周兆龍心中正自驚異那青衣童子小小年紀,劍招如此辛辣,聽得蕭翎呼喝之聲,立時閃身讓開。
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傳了過來,道:「正是小婢。」聲落人到,玉蘭、金蘭聯袂而至,一色絹帕包頭,勁裝佩劍。
唐三姑已然警覺,住口不言。
蕭翎聽得怔了一怔,道:「他叫蕭翎?」
周兆龍笑道:「好吧!咱們就上樓去看看吧!」回顧身側的玉蘭、金蘭一眼,說道:「你們回蘭花精舍去吧!」二婢躬身一禮,返身而去。
周兆龍笑道:「已進了望花樓。」
那長髯老者冷冷說道:「如若老夫不死,三年內,定然重來。」
那紅衣大漢應聲轉身,迎著快馬奔去,左手一探,抓住馬韁,用力一帶,那急奔健馬,打了一個旋身,停了下來,右手一把抓起那黑衣人頭骨,抱起一看,道:「稟告二莊主,這人斷氣多時了!」
那翠衣小婢欠身說道:「蕭爺這般稱呼我們,如被莊主知曉,定然難免一場好打,小婢叫玉蘭,她叫金蘭,蕭爺以後請呼叫我們名字就是。」
唐三姑笑道:「我也是睡不著啊!所以來找你談談。」
周兆龍臉色微變;道:「他只攻了一招,就傷了你麼?」
玉蘭道:「我等如若侍奉不周,只怕莊主責罰。」
再說蕭翎眼望兩人去遠,返身回入精舍,尚未坐下,一個翠衣小婢已捧了一杯茶送上,蕭翎接過茶杯,道:「有勞姑娘。」
蕭翎突然想起岳小釵來,說道:「小弟眼下就有一樁為難之事,不知如何著手。」
黑衣人道:「小的心中怒他出言無狀,叱責了他幾句,那人就拔出劍來,刺了小的一劍……」
唐三姑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去了望花樓?」
玉蘭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要蕭爺答應我們今宵所言之事,不對外人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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