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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劍鵰翎

作者:臥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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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落花流水空留恨

第十章 落花流水空留恨

卻不料蕭翎拍向前胸的掌勢,陡然收回,左掌一翻,拂穴手掠著右臂而過。
商八雙目圓睜,道:「這三人還活在世上麼?」
蕭翎得莊山貝傳授乾清氣功,護身罡氣,已有小成,商八一掌擊中,立時有一股反震之力,彈了回來,心頭更是驚駭,失聲叫道:「護身罡氣!」
勁裝少女道:「我們自己的事,用不著別人來管。」
黑衣人道:「事情明顯的很,如是那藍玉棠覺著姑娘比她好看,也不會棄姑娘去喜愛那人了。」
這人的年齡大過蕭翎甚多,這麼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蕭三叔,蕭翎心中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急急還了一禮,道:「不敢當,單兄……」
單宏章抬頭望望天色,道:「小侄還得先行回莊,稟報此次塞外之行的經過,兩位叔父且請慢行一步,小侄得先走了。」
蕭翎眉宇間泛現出一片憂鬱,冷然說道:「如若我那岳姊姊,有了三長兩短,兩位縱然被我斬作肉醬,也難消我心頭之恨……」語音微微一頓,接道:「我那岳姊姊是被你們囚禁起來的,這話沒有冤枉兩位吧?」
但他武功確實不弱,待蕭翎四掌攻過,勢道一緩,立時展開了反擊,長劍揮動,寒芒流轉,快劍急攻,湧起朵朵劍花,又把蕭翎迫退了兩步。
但聞步履之聲,傳了過來,杜九重又奔了回來,行近兩人身側,突然停了下來,緩緩的說道:「大哥,小弟想了好久,才決定下來……」
花園中雖有守夜之人,他們都已識得蕭翎,已是百花山莊中的三莊主,誰還敢攔阻於他。
蕭翎道:「就憑我這一雙掌。」
那勁裝少女哭了一盞茶工夫,那藍衫人有如未聞未見,既不勸解,也不喝止。
琴、劍二童緊隨身後,護擁著藍衫人上了小舟,但聞木櫓撥水之聲,小舟去如驚鴻,片刻間走的蹤跡不見。
周兆龍搖頭笑道:「大哥養疴數年,目下體能已復,又得三弟加盟,大哥為使兄弟一舉成名武林,特地派出快馬捷足,遍傳金簡,要在咱們百花山莊,舉行一次英雄大會,一則慶祝三弟入盟,二則慶祝他功行圓滿,三則昭告武林,血影子沈木風,重出江湖。」
但覺人影一閃,蕭翎雙掌如影隨形般,緊接而到,這次卻是擒拿手法,五指搭向了商八右腕。
蕭翎冷笑一聲,道:「未找到我岳姊姊之前,兩位不能算脫干係,有勞兩位隨我一行……」
那周兆龍面上微現紅暈,隱隱間有喘息之聲,但蕭翎卻是行若無事,不禁心頭微微震驚,忖道:看來,我和周二叔,都已使出了全力奔走,這位蕭三叔卻是輕描淡寫的追蹤而行,幸得這段行程很短,難以明顯的分出優劣,如是長程奔走,只怕畫虎不成反類犬了,不自禁的對蕭翎多生出兩分敬重之心。
雙掌接實,蕭翎蓄蘊在掌心的暗勁,突然發了出來。
杜九道:「該當領教。」
蕭翎已打的興起,右手一揮,接了一掌,左手斜裡拂出食、中、無名三指,半屈輕彈,點向商八左肩缺盆、堂門、中府三穴。
蕭翎急急接道:「她在什麼地方,快帶我去見她!」
蕭翎運起功力,抵拒傷疼,一面又施展柳仙子傳授的獨門手法,解開了商八為修羅指力所點傷的穴道。
杜九門戶洞開,這一掌眼看招架不及,只好向後退避。
蕭翎受創之下,左手一招點出,修羅指力激射而至,點中了商八天池大穴。
杜九突然說道:「蕭大哥,做兄弟有幾句不當之言,不知是否該說出口?」
中州二賈,正好和蕭翎相反,越打越是心驚,杜九首先為蕭翎快速掌法所惑,右手斜裡推出一招閉門推月,去封蕭翎掌勢,卻不料蕭翎左掌穿隙而入,拍向前胸。
青衣童子道:「這個小人不知,姑娘請問公子爺吧!」
蕭翎還未看清楚來人面貌,那馬上人已搶先喝道:「什麼人?」呼的一聲,一條長長的皮鞭,抽了過來,蕭翎心中大怒,暗道:這人好生冒失,也不問清敵友,出手就是這樣重的鞭子,左手一揮,疾向那馬鞭抓了過去。
南逸公那連環閃電拳掌,為武林一絕,出手之快,變化之急,世間拳掌,無與匹敵,這四掌快攻,迫的那黑衣人連退了四五尺遠。
黑衣人停下腳步,勁裝少女問道:「你話還沒有說完,她叫什麼名字,我要到那裡找她?」
藍衫人道:「就算我被鬼迷了心竅,也用不著你來擔心。」
勁裝少女道:「你又不是他,怎知道他的看法?」
杜九晃燃火摺子,點起了燭火,道:「大哥,從今以後,咱們用不著掩飾本來的面目了,蕭翎他……沒有死去……」突然張嘴吐出了一口血,摔倒在地上。
這番深深的思量,似是陡然間長了不少見識,仰天長長吁一口氣,離開了荒涼的破廟,直向百花山莊而去。
只聽那藍衫人繼續說道:「兄弟雖然是冒用了蕭兄之名,但自信並未有辱蕭兄的名諱。」
蕭翎道:「原來如此……」微微一頓,又道:「這麼說來,大哥昔年在江湖上,名頭是很大了?」
商八道:「那就請出手吧!我們人多,先讓你三招。」
商八道:「好,咱們就此一言為定。」
正自難作主張,突然身後蹄聲得得而來。
商八輕輕嘆息一聲,道:「為兄的害了你啦。」
蕭翎道:「蕭翎……」
江濤澎湃,濁浪滾滾,夜暗中望上去一片銀白。
微微一頓,又道:「我那恩師傷勢可好了麼?」
藍衫人怒道:「那靈牌如是丟了,你就別想再活了。」
蕭翎暗中一提真氣,悄無聲息的躍下樹來,正好落在那黑衣人的背後。
那藍衫人沉吟了一陣,才冷冰冰的說道:「拏給她瞧瞧吧!」
商八搖頭說道:「我那義弟,絕不是這等含含糊糊的人,他縱然要走,亦必是清清爽爽,絕不會拖泥帶水,但此事關係太過重大,他一時難以決定罷了……」
但見冷面鐵筆杜九仰臉長長吁一口氣,突然放腿疾奔而去。
冷面鐵筆杜九,眼看商八已吃了虧,如不及時解救,三兩招中,即將落敗,冷冷喝了一聲:「接我一掌。」
勁裝少女的杏目圓睜,冷哼一聲,道:「我非得找著她瞧瞧不可,看她那裡比我強了!」
杜九道:「最好把咱們今宵之事,別告訴兩人,免得他們對你生疑。」
商八道:「兄弟也有句不當之言,如鯁在喉,不吐不快,大哥這身武功,是不是從那血影子沈木風學的?」
蕭翎道:「我從何人習武,不用兩位多管,如若我存下了殺害兩位之心,適才長江岸畔,那杜九早已橫屍濺血了!」
蕭翎停手不攻,冷然說道:「這一次,你該還手了。」
他舉起衣袖,輕拭去頰上淚水,道:「你那紅粉知音,在傷心千回、斷腸百折之中,譜出這一首『流水斷魂』的曲子,當真是每一聲,每一字,都和她那哀哀哭聲一般,蕭兄啊!蕭兄,你如陰靈有知,能忍心讓她為你哀傷一世麼?」
杜九口雖不言,心中卻是暗暗的想到:這話不錯,如若他在岸畔出手多攻我幾招,我在重傷之下,絕對抵拒不住,勢必非傷在江畔不可……
勁裝少女突然長嘆一聲,道:「好吧!我答應你,但你可不能食言,要把她交我處理,殺剮任我作主。」
蕭翎道:「什麼話,快說!」
勁裝少女道:「那你要幹什麼?」
杜九功力深厚,又得靈丹之力相助,經過這一陣調息,早已復元,一躍而起,道:「在下適才因是輕敵,被你一掌震傷,豈能心服。」
劍童停下雙手,望了那勁裝少女一眼,又繼續打了起來。
這座後院,足足兩畝大小,荒草及膝,四周長滿了高大的槐樹,只有中間三四丈見方處,長草已被剷去,露出一片黃土地。
商八哈哈大笑道:「看起來,蕭兄這勝我兄弟之心,倒是堅強的很……」語聲微頓,肅然道:「我兄弟如若當真是同敗在你手下,那就終身聽命於你,如果我兄弟勝了呢,也得你答允一事。」
蕭翎道:「兩位是一齊上呢,還是一個一個的動手?」
緊隨他身後,也是個身著青衣的童子,手中捧一架古琴。
周兆龍道:「彼此一家人,三弟不用太過謙辭……」目光一轉,望著單宏章,道:「賢侄最得你那恩師器重,此行塞外,定有大成了?」
商八一躍而出,道:「兄弟帶路。」
杜九道:「你要見他不難,但中州雙賈一向是不受人令,何況你是否真是蕭翎,在下還未曾認得清楚!」
但聞一聲急促的步履聲由遠而近,又逐漸的消失不聞。
黑衣人道:「自然是好看了……」
商八道:「如若我那兄弟決心要和我割袍斷義,劃地絕交而去,蕭兄請看在我的份上,不許出手攔阻於他。」
勁裝少女怒道:「你敢!」
青衣童子如命行了過去,雙手奉上靈牌。
黑衣人道:「在下只要她身上一件東西,其餘盡交由姑娘去處理。」
蕭翎心中一動,暗道:什麼人,深更半夜,這麼慌急的趕路,而且不走大道,看去向,又似是趕往百花山莊。
黑衣人道:「姑娘還未答覆在下之言!」
蕭翎暗凝功力戒備,運足目力四顧,提防中州二賈,暗中施襲。
商八道:「尋得你岳姊姊之後,你得幫我們討來『禁宮之鑰』!」
蕭翎急道:「咱們日後要如何相會?」
蕭翎仔細一看,不覺心頭一跳,暗道:我如早離開一刻工夫,也難見到他們了。
蕭翎還未及接口、商八又搶先說道:「近日中,江湖上,似是起了甚大和-圖-書的波動,但小弟等一直全神在追查那藍玉棠,希望能查出岳姑娘的下落,未曾留心其他的事,明日起當在暗中查明情勢,稟報大哥……」
劍童停下手來,但雙頰已紅腫起老高,嘴角汩汩流出血來。
勁裝少女遙遙答道:「我要到坐來的大船上去,一則取應用之物,二則要他們自行回去,不用等我了……」
蕭翎目光一轉,道:「室中狹小,咱們到外面較量。」
那勁裝少女哭的天昏地暗,耳目早已失去靈敏,那瘦高黑影逼近了她四五尺遠,仍無所覺。
蕭翎這快速,準確的手法,使那馬上黑衣人大為吃驚,冷哼一聲,道:「放手。」寒光一閃,削向蕭翎的右腕。
周兆龍揮手微笑,道:「這位是你的蕭三叔,快快過來見過。」
商八道:「我等如有要事,自會找上大哥,傳遞消息,但如大哥相招,可用暗記指引。」當下把暗記告訴蕭翎。
杜九默然不言,但從閃爍不定的目光中,顯見他心中正自有著強烈的變化,良久之後,才緩緩接口說道:「大哥之意呢?難道你當真的要追隨於他,終身聽他之命麼?」
三條人影,連翩由小舟之上飛起,瞬間已到了老柳樹下。
蕭翎忍不住問道:「來的是什麼人?」
商八咳了一聲,道:「那位假蕭翎,既然能騙得咱們兄弟,想來那不受他騙的人,只怕是也沒有幾個了!」
馬上人一身黑色的勁裝,伏在鞍上疾奔。
商八笑道:「那很好,我們兄弟是當得奉陪。」
這一段行程,不足五里,三人這般追奔,那消片刻,已然進了百花山莊。
那人舉步落足,輕如落葉,雖是行走在泥漿地上,也是聽不出一點聲息。
敢情那當先一人,正是白晝在此見過的青衣童子。
勁裝少女道:「這你怎麼知道?」
這時,如若他在暗中算計那黑衣人,只不過舉手之勞,生擒打死,都無困難。
那勁裝少女怒道:「胡說!」刷的一劍,刺了過去。
他雖是自己掌罰,但落手很重,片刻之間,雙頰都腫了起來。
蕭翎急欲早見商八,也懶得解說,緊隨在杜九身後而行。
黑衣人心頭一震,道:「什麼……」
金算盤商八不容蕭翎開口,又搶先接道:「你估量一下目下之局,在下是句句出自摯誠。」
是夜二更,蕭翎換上了一身黑色勁裝,帶上了柳仙子賜贈的千年蛟皮手套,赤手空拳,輕啟室門而出。
蕭翎道:「不錯啊!貴兄弟當真是見過世面。」左手一探,五指平屈半伸,拂向肩頭。
那勁裝少女手腕一揮,啪的一聲,把靈牌摔在地上,道:「哼!臭男人,幹什麼要這樣珍貴?」
黑衣人道:「姑娘要快去快來,在下不能多等。」
蕭翎道:「這些年來,大哥退出江湖,不問武林中的是非,可是因為養病麼?」
劍童怔了一怔,欠身說道:「小的願領責罰。」
木門呀然而開,一個竹笠魚裝的白髯老人,當門而立。
勁裝少女寶劍一揮,劃起一片寒芒,道:「快給我滾開,再要妄進一步,可別怪姑娘我手中寶劍無眼。」
周兆龍笑道:「總算平安渡過了。」
當下把那日落江經過,說了一遍。
蕭翎的心中也開始緊張起來,不知是否該出手救那藍衫人。
這一戰,三人盡皆受創。
藍衫人放下手中摺扇,微微一整衣衫,抱拳對著靈位說道:「兄弟年前到此,見兄大名刻在樹上,一時動了奇想,借用了蕭兄之名,蕭兄地下陰靈有知,請恕在下冒名之罪。」
忽然間,瞥見一條黑影,一閃而沒。
黑衣人鎮定一下心神,道:「那蕭翎早已葬身江中魚腹,世間那裡還有真的蕭翎,區區親眼所見,你還騙得過我不成?」
黑衣人接著說道:「姑娘如肯聽在下之言,和區區合作,咱們是各取其利……」
商八微微一笑,道:「蕭兄的武功,誠然不錯,但如說能殺了我們兄弟,卻也未必!」
周兆龍急急說道:「長幼有序,這輩份禮數,亂它不得,三弟不用客氣了。」
蕭翎右肩挨了商八一掌,打的骨疼如折,他護身罡氣,只不過三成左右的火候,如何能擋得商八的雄渾掌力。
蕭翎道:「不是,不過那三位授藝前輩,都已多年絕跡江湖,說將出來,只怕兩位也不知道。」
杜九突然一睜雙目,失驚道:「百花山莊!」
商八道:「未遇大哥之前,小弟等是一心一意的查追那岳姑娘的下落,但此刻,小弟卻不得不留神江湖上的動靜了,大哥目下和絕世凶人相處一堂,諸事望多小心,兄弟要先走一步了。」
那知二婢對蕭翎的一舉一動,都異常留心,蕭翎剛出房門,二婢早已悄立室外,勁裝佩劍,似已等候多時。
白髯老人兩道冷電一般的目光,投注在蕭翎的身上,道:「你真是五年前落江的蕭翎麼?」
蕭翎低聲問道:「來的什麼人物,竟得歡宴於望花樓上?」
蕭翎輕輕咳了一聲,道:「單賢侄不用多禮。」
蕭翎道:「那是怎麼敗的?」
那黑衣人愣愣的望著蕭翎,呆了一陣,抱拳說道:「小侄單宏章,見過蕭三叔。」
商八臉上泛現起困惑之色,道:「只一掌你就震傷了他?」
這青衣童子一驚,暗暗忖道:想不到那蕭翎的靈牌,竟是比公子心愛的古琴更加重要。
商八搖搖頭,道:「不知道,自從你落江之後,咱們兄弟失信於那岳小釵,也無顏回去見她,屈指算來,五年有餘,沒有見過她了!」
藍衫人目光左右一掃,冷冷說道:「你們拔劍出鞘,如臨大敵,豈不要嚇跑了蕭兄的陰靈,還不快給我收起。」
來人是個全身勁裝的女子,背上斜揹著一柄長劍,腳落實地,略一回顧,縱身而起,飛向那藍衫人停身之處。
那瘦高的黑影笑道:「那人對姑娘實在是太過份了。」
長長嘆喟一聲,接道:「兄弟這一生之中,和人鬥智比武,雖非第一次挫敗,但卻從未敗的似今日之慘……」
商八仔細在杜九身上查看了一陣,道:「你能隔空點穴?」
只聽那藍衫人長長嘆息一聲,道:「可是蕭兄的陰靈,來此聽琴?」
黑衣人呆了一呆,道:「你當真是五年之前,落在這江中的蕭翎麼?」
茅舍的木門緊閉,室中不見燈光。
蕭翎凝目望去,只見那單宏章二十四五,面如鍋底,黑中透亮,虎目闊口,兩道濃眉,看上去一臉精悍之氣。
蕭翎的輕功,得自柳仙子的傳授,那柳仙子昔年以輕功稱絕江湖,一時無兩,但是蕭翎不願太露鋒芒,始終追隨在周兆龍的身後,三個人保持不足一丈的距離,電掣墾馳般,衝向百花山莊。
蕭翎道:「由不得你兩位做主。」
蕭翎嗯了一聲,道:「這個我如何敢當。」
黑衣人一拉包頭黑巾,道:「那很好,在下正是杜九,你既然沒有死,在下也用不著改裝易容,掩去本來面目了!」
他雖然解開了商八的穴道,但自己卻疼出了一身大汗。
蕭翎一塌肩,人立原位不動,右掌卻疾然而起,食中二指急急劃出,拂向肩頭。
蕭翎道:「大哥可是中了人家的暗算麼?」
要知蕭翎跌入河中之時,不過是十二三歲的孩子,身罹絕症,瘦弱異常,此刻的蕭翎,雄挺秀偉,英氣逼人,五年之變,判若兩人,那杜九閱人再多,也是難以辨識。
杜九道:「眼下還未查出眉目,小弟等還不敢妄言,大哥請耐心等待幾日,小弟必有確訊稟報。」
蕭翎道:「不錯,這也值得大驚小怪麼……」語音微頓,接道:「如是三年之內,還找不到我那岳姊姊,我就殺了兩位。」
勁裝少女接道:「你說的那一個?」
蕭翎道:「那你是還想試試了?」
兩道冷厲的目光,緩緩由蕭翎的臉上掃過,道:「兄弟,咱們大哥的名頭,何至是很大,在十幾年前,凡大哥行蹤所至,不是引起軒然大|波,便是令那一帶武林人,退避三舍。」
但聞藍衫人接下去說道:「兄弟受人之託,帶這靈牌,來此奠祭蕭兄,今日己滿七日,明晨兄弟就攜這靈牌別去,交還那相託之人,但願今宵蕭兄能顯些靈異,也好讓兄弟歸去時,講給那相託之人聽,唉!蕭兄啊!你雖然已經死了,但世間還有一位紅顏知己,為你痛不欲生,晨昏時分,對著你的靈牌流淚祈禱,比起兄弟來,蕭兄是強得多了,蕭兄陰靈有知,也可瞑目九泉了。」
商八道:「做生意講究本錢,你這娃兒憑什麼?」
藍衫人又朗朗接了下去,打斷了蕭翎的思路,道:「你那紅顏知己,為你譜了一首憑弔你的曲子,兄弟今宵就彈此一曲,一慰蕭兄亡魂。」
原來那藍衫人正彈到哀傷緊要之處,琴弦忽然斷了兩根。
蕭翎冷笑一聲,道:「可是在下卻要向貴兄弟,追開我那岳姊姊下落!」
二婢慌的齊齊跪了下去,眼眶中淚光隱隱,同聲說道:「三爺答應了?」
黑衣人道:「就是那藍玉棠了,他假冒蕭翎之名,引出了一位絕代紅顏,才使他見新棄舊,不再喜愛你了……」
但覺一陣煩惱湧上心頭,不願再想下去,放腿疾奔,五個隨行的大漢,又被甩落甚遠。
心念初轉,忽見那臥伏在地上的瘦高黑影,突地又站了起來,緩步向勁裝少女行去。
蕭翎接道:「快帶我去見那商八。」
那勁裝少女哭了一陣,也不見那藍衫人來解勸,似是下不了台,哭聲愈發尖厲,一面怒罵道:「你們站在這裡瞧什麼?快些替我滾遠些去!」
和-圖-書勁裝少女刷的一聲,拔出背上長劍,冷笑一聲,道:「哼!管它小翎大翎,我把它劈了就是。」
蕭翎道:「日後兩位如能再見到我岳姊姊時,別告訴她我戰死此地的事!」
蕭翎只聽得大為感動,忖道:這個人不錯啊!他不過受人之託,但卻能這般的忠人之事……
蕭翎倚門而立,道:「既然見著了,我也不怕你逃走。」
只見周兆龍和蕭翎並肩而立,相距自己不過二尺。
蕭翎道:「你要怎樣才肯相信?」
蕭翎道:「好吧!小心了。」呼的一掌,劈了過去。
商八一皺眉頭,道:「你並未親口允諾,盡可獨行其是,何苦要終身受人之命,兄弟你……」
這一擊卻是無聲無息,勁力蓄蘊掌心不發。
周兆龍笑道:「眼下咱們已經是生死與共的結盟兄弟,百花山莊中的隱秘,自然也用不著再避著你了。」
商八道:「大哥曠世奇遇,能得這三位老前輩的垂青,各傳絕藝,那是無怪大哥的成就,超逾了武學常規。」
周兆龍何等狡猾,那還會猜不出單宏章的用心,當下放開蕭翎手腕,低聲說道:「三弟,咱們也走快一些。」全力奔馳,快如飄風。
蕭翎道:「江湖閱歷,我不如兩位甚多,這方面還得多承指教了!」
沉默寂靜中,瀰漫著沉沉的殺機,那悄然而至的瘦高黑影,每向前移動一步,就加重了一分殺機。
杜九緊隨著商八拜倒地上。
蕭翎道:「貴兄弟為了一世英名,此刻已有了拚命一戰的決心,但兄弟此際卻無殺害兩位之意,如若我僥倖勝了兩位,還得兩位答允留下有用的性命,幫我尋找我那岳姊姊!」
他應變雖已夠快,仍是晚了一步,中府穴上,已被蕭翎彈出的指力拂中。
蕭翎心中暗暗忖道:常聽人言,少林一派乃是武林中正大門戶,沈大哥和少林派作對,只怕不是好人……
二婢一躍而起道:「謝三爺的恩典。」蕭翎心中仍然惦念著江畔靈牌之事,說道:「我要回房去休息一下,無事不要擾我。」
劍童揚起手,乒乒乓乓,自己掌起嘴來。
商八道:「不勞費心。」身子向前一探,右拳迎胸擊了過來,拳勢將要接近蕭翎時,突然一張五指化作神龍探爪,抓向蕭翎肩頭。
商八道:「他為什麼不收你為徒?」
商八道:「不錯,岳姑娘確是我帶她安居在一處安全所在,可是我們兄弟答應了把蕭兄帶去見她,交換那禁宮之鑰,不幸你落江失蹤,咱們兄弟在左近十里江面上尋找甚久,但卻一直未能找到蕭兄,中州雙賈能在江湖之上立足,受到武林中朋友器重,就是因為一生中從未失信於人,既是找不到你蕭翎的下落,那等於砸了我中州雙賈的招牌,自是壯士無顏去見那岳小釵了……」
蕭翎道:「帶我去見他!」
最後一人,藍衫白履,右手拿著一個摺扇,緩步隨在兩個童子身後。
突然,錚錚兩聲,哀哀琴音,倏然而止。
三個人影聯袂而起,疾向正北方奔了過去。
緊接著琴音絲絲揚起,果然是聲聲斷腸,九曲百轉,如泣如訴,古琴哀弦,聞之斷魂。
玉蘭解下背上長劍,道:「眼下這百花山莊,風雲緊急,三爺最好帶上兵刃。」
蕭翎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說不出心中是何感覺,兩人再三警告他處境險惡,使蕭翎生出一種惘惘然的感覺,想不到那日和周兆龍等結盟,確實是為人情、形勢所迫擾,糊糊塗塗的答應了下來,事後想來,無疑中了圈套,但米已成飯,悔之已晚,日後要小心從事,相機應付了。
杜九仍是那種冷冰的語氣,道:「這五年的時光中,你一定有了奇遇?」
蕭翎心知中州雙賈的武功高強,如若二人一齊出手,實難有制勝把握,淡淡一笑,道:「有我遺言相託,自是算不得說謊。」
那勁裝少女飛落在木桌旁側,蓬然一掌擊在木桌上,說道:「我到處找你不到,你躲在這裡幹什麼?」
蕭翎道:「養傷,大哥被誰打傷了?」
蕭翎豪氣飛揚的說道:「如若是我蕭翎怕你們中州二賈聯手合擊,也不敢奉陪來此了。」
金算盤商八轉過身子,長長吁一口氣。
蕭翎道:「冷面鐵筆杜九,中州雙賈中老二,哼哼!你可以易容改裝,卻無法改變你的聲音!」
玉蘭笑道:「我和金蘭姊姊,為此欣幸萬分,此後得常隨三爺身旁,鋪床疊被,執鞭隨鐙,不再侍客蘭花精舍,但願三爺能恩准留用,實奴婢姊妹之福。」
單宏章道:「這些年來恩師閉門養傷,莊中大事,都由二叔一人承擔,這多年來二叔實也夠辛苦的了。」
就這稍一猶豫,已然慢了一步,商八的掌勢,已然拍中右肩肩頭。
單宏章欠身說道:「小侄不識三叔,多有得罪,願受責罰。」
他心中對蕭翎在短短五年多的時間中,有得這樣一身成就,實是百思不解,疑問重重。
那藍衫人不勸不問,似是就在等她這一句話,當下冷笑一聲,道:「很好,可是你讓我滾的。」抱起蕭翎靈牌,大步而去。
勁裝少女接道:「不知比我如何?」
商八道:「北行三四里,有一座荒涼的破廟,咱們到那裡去如何?」
商八身軀橫裡一閃,一式脫袍讓位避開一掌,只覺一股勁急的掌風,從身側飛過,飄起衣袂,不禁吃了一驚,暗道:好小子,掌力果然不弱。
杜九臉色一變,道:「修羅指力?」放下商八,緩緩退到一側。
蕭翎怒氣上湧,暗忖道:素不相識,無仇無恨,出手如此毒辣,非得教訓他一頓不可!正等出手反擊,忽聽一聲熟悉的大喝道:「快快住手,是自己人!」一條人影,疾奔而至。
蕭翎點頭一笑,伸手去扶二婢,口中說道:「你們快站起來。」
那瘦高黑衣人側身一閃,避開一劍,卻不肯還擊,冷然接道:「姑娘如肯聽在下之言,和我合作,不但可挽回情郎變去之心,而且還可大大的在武林中揚眉吐氣一番,當可使舉世鬚眉,自愧失色。」
蕭翎心頭大怒,一提真氣,正待施展輕功,追那快馬,卻不料那快馬突然打了一個旋身,重又轉了回來,長鞭揚處,又抽過來。
青衣童子應了一聲,跑去撿回古琴。
蕭翎鹿伏鶴行,走近那三株老柳,提氣躍起,抓住一個柳枝,借力一個倒翻,隱入枝葉密茂之處,探首向下望去,只見那木桌依然放在原處,香爐也好好擺在上面,只是金爐中,已沒有那飄升起來的裊裊煙氣,顯然,在這一段時間中,無人來過。
勁裝少女道:「你等一下,我去取來應用之物。」
蕭翎道:「這室中狹小,動手時有礙手腳。」
蕭翎道:「貨真價實的蕭翎,你如是想找我,那就用不著請別人假扮了!」
商八駭然而退,失手叫道:「蘭花拂穴手!」
蕭翎道:「這有什麼稀奇。」
黑衣人越發驚異的說道:「你知道我是誰?」
那黑衣人冷笑一聲,道:「只怕姑娘難以是在下之敵……」
蕭翎提起了右掌,道:「那就接我一掌試試!」緩緩推出右手。
兩個青衣童子依言還劍入鞘,看那藍衫人跪在地上,也跟著跪了下去。
蕭翎右腳一抬,直踏中宮而上,左手閃電劈出四掌。
蕭翎道:「二哥不用捧小弟,這單賢侄的武功,不在小弟之下。」
蕭翎輕輕嘆息一聲,道:「兩位這般垂青於我,在下感激不盡。」
杜九道:「我知道,但大哥答允了,和小弟親口承諾,有何不同。」
蕭翎怒道:「這些事,你也要管。」
杜九上下打量了蕭翎一陣,道:「果然是你了,我們兄弟,為你改扮易容,五年餘未以真面目出現江湖,哈哈,從今之後,再也用不到這般……」
杜九道:「當然奉陪。」
黑衣人道:「這是自然,在下生平,和人鬥智用謀,倒是無計其數,自毀承諾,從不屑為。」
星光下,可看出那是個瘦高的人影,已然逼近那藍衫人身後丈餘之處。
杜九接道:「血影子沈木風,十年前凶名已震動江湖,大哥和他交往,還望要小心一些!」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她遠在天涯海角,世外仙境,你這一輩子,別想找到她了;近在咫尺毗鄰,隨時可在你身邊出現。」
蕭翎道:「這又何難。」
蕭翎冷冷接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瞧咱們也不用談了,我記得五年前,我曾說過不殺你們,快些告訴我那岳姊姊現在何處?」
回頭望去,只見一匹快馬,閃電流矢一般,飛馳而來。
他回顧冷面鐵筆杜九一眼,道:「兄弟,今將如何?」
說到最後一句話,小舟已沒入起伏的江濤之中不見。
但見一條人影流矢一般奔了過來,繞著兩人打個轉,又疾奔而去。
黑衣人道:「就是那個穿藍衫的少年!」
蕭翎心中忽生不忍之感,暗自想道:得想個法子勸她一勸才行……
馬上黑衣人武功了得,右腕一挫,長鞭陡然收回。
心中忖思,人卻返身一躍,直向那正中老柳之上飛去,伸手取下靈牌。
金算盤商八道:「為兄出口之言,幾時不算過了,但兄弟並未親口答允過他,眼下倒還有一個擺脫為兄代你承諾之策。」
黑衣人道:「好!姑娘既是不願,在下也不勉強,咱們就此別過了!」轉身大步行去。
蕭翎怔了一怔,道:「不用啦。」
商八伏下身子,扶起杜九,接道:「救人要緊,咱們等一會再談。」
藍衫少年伸手取過靈牌,冷冷說道:「劍童,你保護靈牌不力,該當何罪?https://m.hetubook.com.com
商八道:「在下洗耳恭聽。」
瘦高的黑衣人道:「為什麼不敢,一個大姑娘家,向男人撒嬌耍賴,人家卻不顧而去,這件事當真是好笑的很,哈哈……」
杜九心中為難,來回繞了兩個圈子,道:「有何良策?」
勁裝少女接道:「快告訴我,這蕭翎是男是女?」
商八伸手指著近東一排廂房,道:「在那排廂房中放有二口空棺材,如若我們兄弟傷亡在你的手中,那就有勞代為收了我們兄弟屍體,埋入這一片黃土地中。」
周兆龍遣:「屆時大哥自會替三弟引見,急也不在一時,咱們得快些趕路了。」
兩個青衣童子,早已嚇的呆了,眼看主人心愛的古琴飛摔出去,也不知飛身去接,半晌之後,那適才捧琴的童子,才訥訥的說道:「公子,那張古琴……」
蕭翎隱身在老柳密枝處,足足等候了一個更次,仍不見有何動靜,不禁暗暗一嘆道:看來今夜是不會有人來了。
急遽的變化,使蕭翎有著目不暇接之感,回頭望去,只見那小舟上飛起了一條嬌小的人影,一躍飛下,落在江岸上。
蕭翎轉眼望去,只見來人一身華衣,正是百花山莊的二莊主周兆龍。
黑衣人道:「蕭翎。」
杜九長長吸一口氣,納入丹田,壓制住翻動的氣血,道:「皇天不負有心人,你真的投到了北天尊者門下。」轉身放步而行。
周兆龍道:「大哥武功高強,已有罡氣護身,別人想暗算他談何容易。」
蕭翎聽得心中一動,暗道:聽這兩人口氣,對我那結盟大哥沈木風,似是甚多畏懼,看來大哥的名頭,果然是威震江湖,非同小可。
青衣童子道:「蕭翎是位男子。」
蕭翎冷笑一聲,道:「哼!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好啊!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了。」
蕭翎道:「小弟亦有莽撞之處,如何能怪得單賢侄。」
藍衣人道:「好!你自己掌嘴。」
要知那玄門罡氣,乃武林一道中至高絕學,在中州二賈的觀念中,蕭翎既有罡氣護身,自是不會受傷。
商八一伸左臂,攔住了杜九,道:「且慢,縱然要打,也得把話先說清楚。」
那藍衫人突然撩起長衫,不顧滿地泥漿,跪了下去,說道:「兄弟借用了蕭兄名諱,當盡我之能,使蕭兄的大名,宏揚於武林之中,人人敬慕,流芳百代,兄弟這一生一世,永作蕭兄的化身……」
這張圓臉,留給了蕭翎很深的記憶,正是那金算盤商八。
那藍衫人接了下去,道:「蕭兄如肯答允兄弟之求,就請顯靈給兄弟瞧瞧。」
驀地裡,江流中又傳來一陣木櫓划水聲音,又有一艘小舟,如飛而至,那瘦高的黑影,似是被那划水的木櫓聲所驚,陡然停下了腳步。
只覺一股強猛絕倫的勁道,直撞過來,心神一震,身不由己的退了三步。
商八接道:「武林之中,強者為高,原本也無年歲之分,大哥請受兄弟一禮。」一撩長衫,拜了下去。
那黑衣人當先一躍而退,收了長劍肅然而立,道:「不知二叔駕到,小侄未能迎候,尚望恕罪。」說話中抱拳一揖。
但聞那藍衫人口風一轉,接了下去,道:「她為你這般傷心欲絕,蕭兄也該為她想想才對,如若蕭兄的陰靈,能顯些靈異,使兄弟取信於她,兄弟不才,願一生追隨她羅裙之下,慰藉她的哀傷。」
那勁裝少女怒聲接道:「那裡來的陰靈,我瞧你是被鬼迷了心竅啦。」
杜九接道:「小弟想來想去,還是要追隨大哥,不論天涯海角,刀山劍林,生死不離。」
語音微頓,立刻接道:「那藍玉棠冒用大哥之名,出道不過年餘時光,已然震動江湖,此人出身如謎,來歷不明,但劍招之詭奇、辛辣,卻是一時無兩,小弟眼看他和人動手從未用過兩招,拔劍一擊,對方不死即傷,大哥日後遇得此人,還望多加謹慎小心,小弟已和江邊那位姑娘有約,不奉陪大哥、二哥了。」轉身一躍,人已到一丈開外,接連兩個飛躍,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見。
周兆龍道:「你那恩師正在望花樓上歡宴佳賓,遍尋三弟不著,莊中已派出一十八騎快馬,傳諭百里內的暗樁,找尋你蕭三叔的下落,想不到你們叔侄,卻在這裡打了起來……」
那捧著靈牌的青衣童子,道:「姑娘不要誤會,這個小人怎敢,只是未得公子允准,小人們不敢作主。」
杜九道:「不錯!」
金蘭、玉蘭早已迎候室外,一見蕭翎歸來,巧笑相迎,送茶捧水,極盡柔媚。
玉蘭提著一雙便鞋,屈下一膝,替蕭翎脫下靴子,道:「三爺,奴婢和金蘭姊姊,已奉莊主之命,撥作三爺隨身侍婢了。」
杜九大吃一驚,急急叫道:「大哥……」撲了過去。
蕭翎劍眉聳動,俊目放光,冷冷的掃掠商八一眼,道:「這些事,倒也不用爭執,我只問你我那岳姊姊的下落。」
那勁裝少女似是被說動了心,刺出的長劍,陡然收了回來,緩緩說道:「咱們要如何合作?」
金算盤商八身軀搖了兩搖,一跤跌倒。
那勁裝少女羞怒交集,長劍一揮哭道:「好啊!你欺侮我還不算數,要琴劍二童也來欺侮我了?」
周兆龍微微一笑,道:「單賢侄乃大哥的入室弟子,派去塞外兩年,今宵才趕了回來,不知三弟加盟之事,如有開罪兄弟之處,萬勿放在心上。」
她適才的哭聲,旨在撤潑,是以哭的聲音尖銳刺耳,此刻哭聲,卻是由內心之中發出,哀哀切切,動人心弦。
他年輕面嫩,面對著兩個幾十歲的大漢,實在叫不出兄弟二字。
她臉上滿是乞求哀憐,顯然,這幾句話是由衷而發。
商八道:「大概是追蹤蕭翎。」
這時,那同來的兩個青衣童子,已然搜索過四周歸來,一左一右的站在藍衫人的兩側。
蕭翎隱身在老柳之上,看的十分真切,暗暗想道:看來這一對男女,有著很深的淵源,不知何故,藍衫人竟然對她如此冷漠,唉!女的雖是潑辣一點,但這男的心腸卻是太過冷酷一些。
蕭翎暗道:沒有關係,只要你不做壞事,儘管用我的名字就是。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姑娘不覺著問得太多了麼?哼哼!你若不願答應,在下還得去找別人,無暇奉陪了。」
蕭翎道:「什麼事?」
杜九背貼牆壁而立,緊靠著一扇窗戶。
周兆龍道:「那一戰,參與的高手甚多,九大門派中,有四家掌門人,親率高手臨敵,還有各處的寨主、幫主、教主等,都是一方之雄,大哥連勝十三場,擊敗了少林寺中羅漢三僧,武當派中的雲陽子、終南二俠,和峨眉、青城兩派的掌門人,當真是天下哄動,最後敗在了少林寺達摩院主持十方大師手下。那十方大師號稱當代少林門中第一高僧,豈不是雖敗猶榮。」
商八道:「禁宮一日不開,蕭翎就一日難得安寧,自岳小釵失蹤之後,那蕭翎該是追索那『禁宮之鑰』唯一的線索了!」
周兆龍送蕭翎進了蘭花精舍,才告別而去。
勁裝少女奇道:「怎麼各取其利……」微微一頓,接道:「是啊!因為那女子長的美貌,你可是想打她的主意……」
蕭翎接道:「追蹤我……」
蕭翎道:「且慢,還有一事,必得先說清楚。」
周兆龍笑道:「足以告慰賢侄,令師不但傷勢痊癒,而且他數十年的苦練,始終未能大成的『血影神功』,也借這養傷之機,功行圓滿,連帶幾種絕學,均都練成,再有你蕭三叔加盟相助,單賢侄塞外之行,又圓滿如願歸來,行即將見百花山莊的金花令諭,號令天下武林。」
杜九道:「可惜的是我們兄弟也不知道。」
蕭翎道:「是啦!大哥要閉門不出,苦練絕技。」
商八穴道被解,挺身坐了起來,雙目圓睜,望著蕭翎出神,半晌之後,才長嘆一聲,道:「蕭兄身兼數家之長,我商八今宵算是大開了一次眼界……」
藍衫人緩緩站起身子,語氣中甚是冷漠,說道:「你這一鬧,驚跑了蕭翎的陰靈,我祈禱了半天,眼看陰靈將至,卻被你這一鬧,前功盡棄了……」
蕭翎看她飛出一腳的威勢,心中微微一動,暗道:這女子的武功不弱。
勁裝少女垂下頭去,沉吟不言。
商八哈哈一笑,道:「蕭兄的年歲不大,胸襟氣度,實非常人能及,既是如此,兄弟也不再謙辭,從此刻起,蕭兄是我們龍頭大哥就是。」
那勁裝少女急急問道:「那女子長的好看麼?」
單宏章一直瞪著一雙虎目,不停的打量蕭翎。
三條人影,疾如流矢般,奔行在寬闊的大道上。
青衣童子接道:「姑娘如是擘了靈牌,公子定不放過小的,適才公子之言,姑娘當已聽到了……」
果然,行約四里左右,有一座殘破的大廟,商八帶路,躍入廟中,直奔大殿後一座陰森的大院裡。
那當先一個青衣童子,躍身而起,掛上了蕭翎的靈位,然後取出三炷香來,晃燃火摺子,點起了拜香,插入香爐。
蕭翎笑道:「不用啦!我隨便走走!」大步離開了蘭花精舍,穿越花圃,直出莊外。
那勁裝少女怒道:「閉口,你這般恥笑我,可別怪我要殺你滅口了。」
周兆龍對蕭翎似已十分放心,淡淡一笑,道:「三弟只能猜對了一半,大哥避世不出,固然是為了苦練絕技,怕人打擾,但也確實要藉機養息傷勢。」
蕭翎急急接道:「怎麼?那位藍玉棠和我岳姊姊有關連麼?」
m.hetubook.com.com翎接道:「這麼說來,兩位還是有點人心了。」
那黑衣人心中似是焦慮,站立不安,轉身遊走,那知目光一瞬,突見蕭翎站在身後,這一驚非同小可,但他久經大敵,遇事的應變能力過人,右掌一立,護住前胸,霍然橫移三尺,冷冷的問道:「什麼人?」
商八搖頭說道:「岳姑娘的秘密居所,咱們只留有半年的食用之物,我們兄弟找不到蕭相公,無顏回去見她,但卻不能讓她活活餓斃,因此,在蕭兄落江五個月後,咱們兄弟易容改裝,悄然潛返,給她送去些食用之物……」
蕭翎居上臨下,看的甚是清晰,那藍衫人閉著雙目面對靈牌,口齒還不住微微啟動,似是在暗暗祈禱,一時間,倒不知是否該現身問他一聲,那位紅粉知音,究係何人。
蕭翎看的真切,來人正是那冷面鐵筆杜九,當下一挺胸,道:「商兄也不用太過為難,武林中人,視聲譽重過生死,如果商兄有些後悔了,亦不必為此承諾所苦,盡可離此而去。」
杜九道:「我要你說明那日落江的情形。」
蕭翎突然一抱拳,道:「兩位肯答應,幫我找尋我那岳姊姊,兄弟已感激不盡,此後咱們是兄弟相稱,平坐平行,不要談那些終身受命的事了!」
蕭翎暗暗吃驚道,好快的劍招。右手一挫,帶動長鞭,左手蘭香暗送,五指半屈半伸,拂向那人腕脈。
蕭翎暗中咬牙,強忍傷疼,沉聲說道:「不要動他,他中了我修羅指力,不知解救之法,不但徒勞無益,且將害他性命。」
蕭翎暗道,你又不是真的為我……
勁裝少女道:「依你就是。」轉身一躍,登上小舟,搖櫓而去。
蕭翎一擊不中,跟著欺身而進,雙手左右合擊,拍了過來。
此人心思縝密,說完暗記之後,仍是有些不大放心,回頭指著那正東廂房,接道:「如是江湖有甚驚變,咱們兄弟連絡不易,或小弟等因要事困擾,難以晉見大哥,大哥可到那廂房之中,靠南方一口棺材裡取閱小弟們的報告,但這等連絡之法,乃非常手段,平常之時不可輕用,大哥珍重。」抱拳一禮,回身而去。
勁裝少女道:「什麼東西?」
他右手受傷,難以運勁,左手一探,抓起了商八的身子。
蕭翎道:「他傷勢本來不重,只因他太逞強好勝,不肯及時運氣調息,又經過這一陣奔走,血氣難平,故而吐出一口血來。」
蕭翎道:「對本對利,找不到我岳姊姊,貴兄弟兩條命抵她一條。」
蕭翎仰望星辰,辨識了一下方向,突然一提真氣,直奔三柳彎。
蕭翎道:「百花山莊,咱們以三年為限,三年之內,如若找到了我岳姊姊,自是釋放兩位……」
這一次,蕭翎有了準備,那還容他收回長鞭,右手疾翻而起,一式破雲摘星五指一合,已然抓住皮鞭。
商八不再言語,推活杜九的脈穴,摸出一粒丹藥,送入杜九口中,低聲說道:「二弟,你運氣先調息一下,我和這位蕭兄談談……」
夜色沉沉,寒風拂面,蕭翎一路急奔,直待將近百花山莊,才放緩了腳步。
蕭翎也急急大禮相還,相對一拜而起。
只聽她冷冷的接道:「好啊!連你們也敢欺侮我了……」
就這一剎那,那悄然掩至近處的瘦高黑影,忽然不見,蕭翎窮目搜望,才看出他伏臥在地上,想是因為那勁裝少女出現的大快,那黑影自知逃避不及,才伏身倒臥了下去。
勁裝少女道:「我這樣去找她也是一樣,為什麼要假冒死去的蕭翎之名?我不幹。」
單宏章雖然已和蕭翎動手數招,覺出他武功確實不弱,但見他那點年齡,心中仍是有些不平,暗暗想道:師父也是,縱然是邀人加盟,也該找個年齡大一點的才對,此人年不過弱冠,此後我要以長輩之禮,侍奉於他,實叫人心下難服。
藏身那老柳樹上的蕭翎,只聽得心頭一震暗道:好啊!想不到我蕭翎這名字,竟然是如此的吃香,除了那藍衫人冒用之外,還有人威迫這勁裝少女冒用……
商八哈哈一笑,接道:「為兄已和蕭兄談好,他已答允不阻攔兄弟,咱們兄弟半生勞碌,積聚的珠寶,算是兄弟你一個人所有……」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在下有一事相求蕭兄!」
此人出手奇快,長劍緊隨在長鞭之後削來。
此人的聲音,總是帶著一股冰冷之味,縱然是天下最柔和的言詞,從他口中說出來,聽來也有著冷若冰霜的感覺。
蕭翎道:「已是自己兄弟,說說自是無妨,但兩位卻不可隨便告人!」
蕭翎目光一轉,瞥見二條黑影一閃而沒,似是伏下了身子,心中納悶,暗暗忖道:這二條人影,不知是何許人物?
那藍衫人舉手一揮,道:「不用打了。」
蕭翎沉吟了一陣,道:「這個任憑兩位。」
蕭翎輕輕嘆息一聲,道:「一言承諾,事關終生,也難怪他要遠遠的離你而去了!」
白髯老人突然舉手在臉上一抹,白髯盡落,露出一張團團的圓臉,道:「可是你打傷了他?」
商八道:「但得力能所及,無不從命。」
周兆龍道:「這已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那時三弟只怕還在呀呀學語之中,大哥雖然被人打傷,但那一戰,卻是大大的哄動江湖,大哥是雖敗猶榮。」
那勁裝少女,似是突被毒蛇咬了一口般,哭聲頓住,一躍而起,劍隨身轉,護住了前胸,目注那瘦高黑影,冷冷喝道:「什麼人?」
周兆龍低聲說道:「大哥內功精深,那裡會真的有病……」
此等友愛誠摯之言,出自他的口中,仍是有些冷冰冰的味道。
這是晚月之夜,星光朗朗,景物依稀可辨,三柳彎仍然一片荒涼,寒冷。
單宏章道:「只能說幸不辱命……」
蕭翎冷冷說道:「中州雙賈一向是形影不離,你既然在此,想那商八也定在左近了?」
商八大驚之下,突然拍出一掌百鳥朝鳳,幻起無數掌影,當頭罩下。
百花山莊中,也開始了緊張忙碌,各處花樹陣中,都有佩帶兵刃的勁裝大漢把守,刁斗森嚴,如臨大敵。
他雖然盡量想使自己的聲音平和,但聽上去仍然帶著一股冷冰冰的味道。
蕭翎怒聲喝道:「我心急如箭,等它不得,你走是不走?」
金蘭輕聲說道:「三爺,可要奴婢等隨行聽差?」
只聽那勁裝少女低聲說道:「蕭翎,蕭翎……就是那靈牌上的名字麼?」
這一招蘭香四射乃十二蘭花拂穴手中一記絕招,金算盤商八,雖是久經大敵之人,也不禁有些應變不及之感,何況他右手已和蕭翎硬拚上了掌力,閃避之間,更是困難。
藍衫人接道:「快去撿回來,咱們走啦。」
快馬上的黑衣人,似是知道此招利害,雖然未失聲叫出蘭花拂穴手,人卻鬆開了長鞭,一躍下了馬背。
商八笑道:「好大的口氣,中州雙賈做了數十年的生意,好不容易創出的金字招牌,毀於一旦,害得咱們易容改裝,在江湖上混了五年,這宗買賣,已然大虧血本,你還來討債不成。」
杜九接道:「不行,中州雙賈素不說謊。」
商八道:「你認識那血影子沈木風?」
杜九疾快的抬起右掌,推了出去。
正等躍下樹去,突聞一陣木櫓划水之聲,傳了過來,不禁心中一動。
那勁裝少女道:「你看到了,聽到了,又怎麼樣?」
商八道:「你從那血影子沈木風學藝,武功自是了得,五年時間,不算太長……」他頓了一頓,又道:「縱然他細心相授,你天資聰慧,盡得他的真傳,但真力內功方面,卻未必就強過咱們兄弟,一對一的搏鬥,你可以巧補拙,以血影子傳你的詭奇招術,可打成一個半斤八兩的平分秋色之局,你或可有取勝的機會,但如我們兄弟二人聯手,你卻是必敗無疑之局……」
那人的行動更慢了,似是對那藍衫人甚多顧忌,躡手躡足,異常小心,生怕弄出一點聲息,驚動了三人。
匆忙中一吸真氣,左肩疾沉,塌落五寸。
黑衣人道:「慢著!有一件事,在下必得先行說明,姑娘也可想一想,就是在未曾找到那位女子之前,姑娘必須聽從在下之命。」
蕭翎黯然說道:「他們隱居在三聖谷內……」想到別離三位老人時,那等情景,心頭一酸,再也接不下去。
這少女似是也有著一種很高的身份,竟使那青衣童子大大為難,捧著靈牌,呆在當地。
杜九逐漸的加快行速,行了頓飯工夫,到了一處孤立的茅舍前面。
那青衣童子大叫一聲:「姑娘使不得……」
蕭翎暗暗讚道:好快的馬兒……心念初動,健馬已到身側。
周兆龍是早已知蕭翎的武功,自是不放在心上,微微一笑,道:「賢侄北上塞外兩年,輕功反是大有進步了,可喜,可賀。」
勁裝少女道:「我問你這蕭翎是男是女,誰要你嚕囌了?」
蕭翎心中一動,暗道:這聲音有些耳熟,當下運足目力望去。
蕭翎只覺臉上一熱,連連說道:「錯在雙方,不提此事也罷。」
蕭翎聽得心中納悶,忖道:這人在胡言亂語些什麼?我那裡有什麼紅顏知己……
蕭翎道:「適才在江畔,在下和他對了一掌。」
正自拿不定主意當兒,忽見遙遠處,一條人影,悄無聲息的掩了過來。
那瘦高的黑影道:「在下毫無惡意!」說話之間,人又向前跟了兩步。
商八雙目中暴射出無限歡愉之色,但瞬即消失不見,長長嘆一口氣,道:「我商八一生之中,從沒有說過不算的話,武林同道看得https://www.hetubook.com.com起中州雙賈,其因在此,我商某人也因此自傲江湖,這是我商某人一生奉行的金科玉律,頭可斷,血可流,信念不可屈辱……」
他奔行之勢,迅若閃電飄風,眨眼之間,已走的蹤影不見。
蕭翎略一沉吟,道:「那是我的結盟大哥!」
商八一式移形換位,身子滴溜溜一個大轉身,又避開了一掌。
口中說話,兩道眼神卻瞧著那藍衫人等候示下。
就這一轉念間,那藍衫人和兩個青衣童子,已然行近木桌。
黑衣人上下打量了那勁裝少女一眼,道:「以在下的眼光,評論兩位,那該是春蘭秋菊,各極其美,不過,在那藍玉棠眼中瞧來,那人是比姑娘好看多了。」
黑衣人接道:「區區在下的喜好甚多,唯獨不愛女色,姑娘猜錯了!」
藍衫人和兩個青衣童子,似都在至誠的期待著蕭翎的陰靈出現,全神貫注,不知危難將至。
蕭翎道:「反正在下是唯二位是問,兩位既然說不出我岳姊姊的下落,只有委屈同往百花山莊一行了!」
蕭翎心中大為緊張起來,暗道:姑且不論這女子,是好人、壞人,但堂堂男子,乘人不備,暗算一個女子、實是有欠光明之舉,我蕭翎豈可坐視不救。伸手折了一段柳枝,分斷三截,扣在手中,暗運內力,蓄勢待發,如若那瘦高黑影,一聲不響的暗中施襲,立時將以三元聯第的手法,打出柳枝。
但蕭翎受傷一事,中州雙賈卻是懵無所覺。
那前行的健馬,快速驚人,那人收回鞭子,快馬已遠距蕭翎兩丈開外。
要知江濤如嘯,聲聞數里,那黑衣人又正在想著心事,雖然有很好的武功,過人的耳力,也是難免受到干擾,不若平時靈敏,何況蕭翎的輕功,得自柳仙子的嫡傳,飄身下落,不帶一點聲息。
那勁裝少女呆了一呆,嚶的哭出聲來,飛起一腳,踢飛了木桌,桌上的古琴、香爐,一陣乒乒乓乓飛出了兩三丈遠。
杜九冷笑一聲,道:「急什麼呢?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何不同?」
他胸中一股悶氣,難以發洩,全力提氣奔走,希望能在輕功之上,壓倒蕭翎,也好舒出一點悶氣,棄馬步奔,疾若流星,眨眼間已然超過了周兆龍和蕭翎。
杜九一時之間,不明所以,茫然說道:「什麼事?」
勁裝少女嗯了一聲,道:「他叫藍玉棠。」
黑衣人道:「那位姑娘武功高強,你縱然找得到她,也未必是她敵手,何況你也找她不到。」
商八輕輕咳了一聲,接道:「為兄的已答允了蕭翎,如若是敗在他的手中,那就終身聽命於他,但此事是重過一個人的生死,為兄的雖然是答允,但也不敢迫使兄弟相隨。」
商八道:「沈木風,周兆龍,陰險毒辣,最擅暗箭傷人,他們結交大哥,恐是別有用心,唉!大哥的事,小弟們本是不該多問,但此事關係大哥安危,務望大哥多多留心。」
蕭翎道:「托天保佑,在下未死!」
蕭翎道:「我這身武功,得自三位奇人,義父南逸公、恩師莊山貝,還有位姑姑柳仙子。」
蕭翎心神受到了強烈的感染,不自覺黯然淚下。
蕭翎微微一怔,道:「如是兄弟戰死,也要勞請兩位代辦一事。」
杜九在雙方相觸的一剎那,已然覺出不對,但已無法閃避,只好硬接下了一掌。
他雖然避開了三招,但人卻退後一丈多遠。
冷面鐵筆杜九冷冷接道:「就算那血影子沈木風親自到來,也難在百招內,勝得中州二賈。」
勁裝少女接過靈牌,瞧了一眼,問道:「誰叫蕭翎?」
杜九道:「那神風幫主,突然在此出現,不知為了何故?」
只見那青衣童子,捧過古琴,端放在木桌之上,藍衫人揚手把摺扇插入衣領之中,右手一揮,錚錚幾聲弦響,劃破了寂寂靜夜。
蕭翎道:「這些人追蹤那假冒的蕭翎,可還是為了那『禁宮之鑰』麼?」
蕭翎應道:「正是在下。」
那黑衣人躍下馬背時,長劍已橫胸而立,準備出手搶攻,那知蕭翎的動作,比他更快,一欺而上,照面攻出四招,搶盡先機,迫的那黑衣人不但無力還手,而且連招架也來不及。
周兆龍笑道:「見賢侄武功日益精進,我們這作叔叔的高興還來不及,那有見怪之理。」當先舉步領路,大步直奔望花樓。
杜九道:「大哥言重了……」
他縱聲一陣大笑,接道:「大哥久候三弟不見,又不便怠慢佳賓,已然開了筵席,咱們也得早些回去了。」帶著蕭翎,放腿而奔。
藉著火光望去,看出那藍衫人,也不過二十左右,玉面劍眉,生相十分俊雅。
那知事情變化,又大大的出了蕭翎的意外,那瘦高的黑影,逼近那勁裝少女五尺左右時,突然停了下來,說道:「姑娘,不用哭了!」
杜九冷眼旁觀,還道他為了替商八解穴療傷,累出了一身大汗,心中暗生感激之情。
蕭翎心知此刻是兩人今後一生作為所繫,任由兩人研討相商,也不插口。
商八道:「神風幫的幫主,率領著屬下高手。」
那勁裝少女對藍衫人,似是有深摯異常的情愛,急急問道:「要我冒什麼名字?」
商八道:「如若兄弟此刻和我割袍斷義,劃地絕交,從此兩不相關,那兄弟自是可不受為兄承諾之言的約束了。」
瘦高的黑影道:「可是那人早已不把姑娘當作自己人了,哈哈,如若在下把今宵所見在江湖上宣揚出去,日後姑娘還有何顏在江湖之上走動?」
兩個青衣童子霍然拔出長劍,躍向兩側,流目四顧。
另一個青衣童子說道:「公子,那蕭翎的靈牌,要不要帶走?」
蕭翎心中奇怪,低聲問道:「二哥,咱們的百花山莊中出了事麼?」
勁裝少女心中大急,高聲叫道:「站住……」
杜九道:「大哥放心,小弟等豈敢亂談大哥的出身。」
商八哈哈笑道:「大哥如是有不便告人的地方,那就作罷,但得無礙,何妨告訴小弟們聽聽。」
蕭翎道:「但能力所及,無不應允。」
商八那裡還敢大意,右手一招驚濤裂岸,呼的一掌,劈了出來,強猛的內勁,山湧而至。
黑衣人緩步走近江邊,舉目遠眺。
黑衣人道:「不錯,那人因假冒蕭翎之名……」
轉頭望去,只見朗星微光下,一艘小舟,急馳而來,片刻間,已近江岸。
那勁裝少女耳聞小舟去遠,似是真的傷了芳心,嗚嗚咽咽的當真哭了起來。
香煙裊裊升起,清香四溢。
蕭翎收了掌勢,道:「可以去見商八了吧?」
金算盤商八輕輕咳了一聲,接道:「但當咱們兄弟回到那處秘居,岳姑娘早已自斷鐵柵而去,行蹤不明,咱們兄弟化裝尋訪數年,足跡遍及大江南北,仍是找不出她的下落。」
蕭翎暗暗舒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我還道這世上,當真有著兩個蕭翎呢。
周兆龍接口笑道:「有道是不知者不罪,賢侄也不用抱咎了,你這蕭三叔武功絕世,日後你要向他多多討教。」
他仰起臉來,望著滿天繁星,重重的咳了兩聲接道:「我們今宵一諾,那是終身奉行,但卻是只聽你大哥一人之令,至於其他的人,不管和你蕭大哥什麼關係身份,咱們可是不賣這份交情。」
杜九接道:「這倒不是,要追也是追那個假的蕭翎。」
商八心頭大駭,暗道:好快的手法,急施一招風迴弱柳,腳尖微微一用力,身子飄飄而起,避開一擊。
單宏章陡然收住奔行之勢,暗運一口真氣,調息一下,轉目望去。
但見商八雙手托著木門,輕輕掩上,人卻借門縫往外瞧看。
蕭翎道:「兄弟這等年歲,如何敢當……」
那勁裝少女越看越感覺得不是味道,厲聲喝道:「住手!」
蕭翎道:「事不宜遲,要走就得立刻動身。」
蕭翎劍眉聳動道:「你可要試試麼?」
那通往百花山莊的大道上,一反平日的寂靜、荒涼,銜接不斷的快馬,往來飛馳,觸目一片緊張。
蕭翎暗作評論,道:那男子陰沉、險惡,施出各種手段,迫那女子就範,固是可惡,這女子要殺他滅口,倒也算得上毒辣的了!
只聽那勁裝少女喝道:「什麼人的靈牌,拿來給我瞧瞧。」
商八道:「如是我們兄弟不走呢?」
黑衣人道:「只要姑娘聽在下之言,假冒一個死去之人的名字,做幾件驚人之事。」
蕭翎毫無對敵經驗,眼看對方掌勢幻起罩下,心頭微慌,身軀一轉,準備避開,左手卻施一招滿天星斗,封架攻勢。
那瘦高的黑影,突然放聲一陣哈哈大笑,道:「姑娘今宵的際遇,在下已是親目所見,親耳聽聞的了!」
只見他身上斜背長劍,雙手捧著那塊靈牌。
商八道:「到那裡去?」
荒涼的江畔,恢復寂靜,只有澎湃的江濤聲,永不絕息。
他不知自己五年的成就有多大,但腦際中卻記著中州雙賈的武功十分高強,這一掌去勢雖緩,卻運足了十成勁力。
杜九輕輕咳了一聲,道:「大哥在麼?」
商八回顧了杜九一眼,道:「在下先單獨領教,如若是你當真能把我打敗,我們兄弟再聯合出手如何?」
蕭翎聽得怔了一怔,道:「好啊!原來你這般求我,要我顯些靈異,好如你求凰之願……」
那青衣童子撿起靈牌,用衣袖拭去泥漿,緩緩退到藍衫人的身側。
忽聽商八低聲說道:「有人來了。」
杜九只覺臂臑、消樂二穴一麻,一條右臂勁道頓失。
單宏章道:「小侄急欲晉見恩師,面告塞外之行的經過,致放肆搶先而行,兩位叔叔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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