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金劍鵰翎

作者:臥龍生
金劍鵰翎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十九章 輪轉陣前飛血雨

第二十九章 輪轉陣前飛血雨

蕭翎道:「也許他們還沒有混進百花山莊。」
孫不邪右手疾揮,拍出一股潛力,先把那石堡大門封住,沉聲說道:「不要殺死了,捉活的。」說著話,人已躍回到石堡門口,守住了門戶。
孫不邪突然停下身子,低聲說道:「停下!」
孫不邪霍然警覺,抬頭打量了一下四周形勢,果然發覺那些黑衣武士似是存心誘群豪進入正東方一片花樹林中,不禁吃了一驚,暗道:如非此人暗施警告,老叫化將在不知不覺下中了沈木風的詭計。
要知這幾人在敞廳中,擔心那酒菜之中有毒,不敢食用,再經這一番惡戰之後,人人都已覺飢餓難忍。
說著話,雙手突然一揚,兩團拳頭大小的黑影,突然飛了出去。
只聽掌力隨著呼嘯之聲,直撞過去,攔在門口最先一個黑衣武士,首先遭殃,吃孫不邪掌力擊中,慘叫一聲,鮮血噴出,摔倒在地上。
酒僧縱聲長笑,道:「我和尚大半輩子,和人動手不少數百次,可是從沒有今日打的這般痛快。」
那火焰十分強烈,引燒起四周的花樹。
蕭翎抱拳一揖,道:「諸位盛情,兄弟感激不盡。」
向飛道:「不是肯不肯,老偷兒如想多活兩年,那是非留此不可。」
原來,他眼看孫不邪衝近石堡之後,酒僧飯丐都被截斷攔住,難再突破重圍,而且就觀察所得,群豪都已經戰至精疲力竭,再要支撐下去,只怕要有更大的傷亡,不禁心頭大急,長劍一振,全力施為。
群豪食過一包牛肉粉後,精神大見好轉。
右手發掌,左手取過酒葫蘆,以數十年渾厚的內力,噴酒傷人。
向飛抬頭瞧了酒僧一眼,道:「怎麼?你還不知道麼?」
泰山二虎道:「我兄弟傷勢雖未全愈,但亦願竭盡綿薄,略為助力。」
但聞向飛接道:「在這座黑房的四周,守衛十分森嚴,其實這張寫景的圖畫上,所畫之處,都是這百花山莊的心臟要害,無處不是戒備森嚴。」
孫不邪查點人數,總共有一十八人,縱聲大笑一陣,道:「今日咱們如能衝出百花山莊,十八英雄之名,從此將震動江湖,如是不幸埋骨於斯,江湖上亦將長留十八勇士之氣。」
孫不邪藉機大聲喝道:「咱們衝向正東,老叫化子開路!」
孫不邪輕輕嘆息一聲,道:「老叫化也相信你不會故意騙我,但你尋死的用心,卻複雜的很,你害怕被那沈木風生擒之後,要身受百花山莊中慘厲的規戒處分,怕受那份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活罪,因此,你就想以死逃避,是麼?」
神偷向飛估計時刻,已是初更過後,突然挺身而起,道:「咱們該動身了。」
他終日裡帶著七分醉意,講起話來,口沒遮攔,別人只道他是講的醉話,其實此人心細如髮,早已留神到沈木風在借說話時機,分散群豪心神,準備暗中施展手腳。
總之,這是一場激烈兇惡的大戰,每人都似用盡了全身氣力。
只見馬文飛棄去手中摺扇,依壁而坐,面上一片慘白,身上鮮血仍不停的滴下來。
蕭翎估計了一下四方實力,悄然行到陣後的遞補方位上。
蕭翎四下瞧了一眼,心中暗暗忖道:「難道這些人當真撤走了不成……」
孫不邪長嘯一聲,高聲說道:「咱們今日雖是戰死此地,但卻使英名長存武林,老叫化當先開路,馬兄、和司馬兄,請全力保護重傷的三人。」
以這些人身手,如是在青天白日之下,縱然有無數毒蛇,那也不放心上,但此刻夜暗如漆,伸手不見五指,群豪雖是身手矯健,也有防不勝防之感。
孫不邪道:「老叫化義不容辭……」語聲微微一頓,道:「咱們這些人之中,武功有強有弱,老叫化單憑這外貌觀察,或有土壤藏珠之憾,好在一動上手,明珠自會發光,決不致常埋諸位之才。」
飯丐冷冷說道:「當真是費事的很。」站了起來,直向右面席位上走去。
這兩人馬文飛倒是識得,乃是泰山二虎宋氏兄弟。
要知蕭翎伴作馬文飛的僕從之人,為了配合身份,不敢過露鋒芒,一直把雙目中神光隱去,孫不邪雖是老江湖,竟然也未瞧出來。
馬文飛微微一怔,摺扇收回,低聲說道:「閣下什麼人?」
向飛正待轉告群豪暫行佈成一個圓圈,合力拒蛇,那知話還未說出口,群豪已然自行施為,自動佈成了一個圓圈。
鳳竹淒涼一笑,接道:「不論如何,咱們務須今夜突圍而去,不是小婢長他人的志氣,咱們能夠有三人活著離此,那已是難能可貴了。」
飯丐抬頭望著馬文飛道:「總瓢把子,救人的事,老要飯的也有一份。」
攻勢雖停,但卻不肯撤退,團團把石堡圍了起來。
這時,整個輪轉大陣,已然佈成,各處方位上的群豪,已拔出兵刃,準備廝殺。
激鬥之中,突聞孫不邪大喝一聲,雙掌平胸|推出,一股強大無比的潛力,排山倒海的湧了過去,四個逼近身前的黑衣武士,吃他這強大的掌力,震得向後面倒下。
陣中群豪,大都把精神集中在對敵之上,只有蕭翎超然事外,放目於四周,觀大勢變化。
向飛還未來及應變,孫不邪已沉聲說道:「大批毒蛇即將擁來,要他們各出兵刃,小心應付。」
緊隨飯丐之後,站起身來,行了過來。
沈木風雖受譏嘲,但卻是面不紅,耳不赤,若無其事,淡然一笑,道:「兄弟之意,是力求公平,與會英雄不下數百人,如若只以區區三陣,判定勝負,那未免太過草率,也不知要埋沒多少人材,兄弟之意,你們有幾個人,咱們就比試幾陣,生死勿論。」
他這番話自言自語,但卻聲如宏鐘,全場可聞。
蕭翎道:「自然記得了。」
飯丐鐵鍋揮舞開來,有如一片烏雲,只聽叮叮噹噹之聲,不絕於耳,排山而來的刀山劍林,盡為震盪開去。
那莊山貝胸博天下各大門派的劍術,數十年精研苦鑽,創出了一套攬包天下各門精奇招術的劍法,蕭翎在大急之下,單憑那精奇的招術施展,出手劍招,又快又辣,劍光到處,殘肢共血肉橫飛,擋者披靡。那些黑衣武士,雖然剽悍絕倫,但遇上了蕭翎這等身手,又是毫無顧忌的施展,只要他擊出一劍,必有人傷亡濺血,亦不禁有些害怕,紛紛向兩側讓避!
她長長嘆息一聲,接道:「據小婢所知,每日三更,沈木風必有半個時辰以上的坐息,這是最好一段突圍時機,小婢自知已然難有生望,追隨諸位,徒增拖累……」
四周一片寂靜,靜得使人頓生恐怖之感。
向飛低聲說道:「兄弟和中州二賈,在金蘭、玉蘭相助之下,已約好了動手的時間,特地趕來通知馬總瓢把子一聲。」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馬兄如要替師門報仇,沈木風總要叫你有一個報仇的機會,怕的是馬兄無能為令師報仇,反將賠上一條性命。」
鳳竹低聲說道:「賤妾自知武功不濟,但也不願坐以待斃。」
向飛道:「和老偷兒一塊混跡在黑衣武士群中。」
半晌不講話的孫不邪,突然接口說道:「老叫化倒有個主意。」
蕭翎欠身說道:「不敢當,鳳姑娘,自此之後,咱們是彼此相重,情同兄妹。」
鳳竹強打精神,不停的指明去路。
蕭翎只覺心頭一陣跳動,但卻強自忍下,沒有出聲,心中暗暗忖道:看來如非那金蘭玉蘭同來,只怕很難探得這四人所在了。
孫不邪眼看群豪全部站起,微微一笑,道:「老叫化子開路。」
蕭翎道:「這個在下亦是不知。」
奇怪的是,在這段時間內,竟然不見敵蹤出現,生似沈木風已經忘去了石堡中還有敵人。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沈大莊主這過獎之言,如確是出自衷誠,老叫化倒是十分愛聽……」
馬文飛搶行離坐,昂首挺胸,直向敞廳的門口行去。
抬頭看去,只見酒僧、飯丐已然逼近了敞廳門口,廳門外兵刃閃光,早已佈滿了黑衣武士。
酒僧長長吁一口氣,道:「你是那一個蕭翎,唉!這世間又有幾個蕭翎呢?我和尚已經見過兩個蕭翎了,但還有一個久聞其名,未曾晤面的蕭翎。」
右手一揮,當先發出一掌,接道:「全陣緩行,闖出廳去。」
但見沈木風拂髯一笑,回顧著右面群豪說道:「諸位要和我沈某為敵,不知可否能說出一些原和*圖*書因來?」
這當兒,突聞一人大喝道:「大丈夫生的光明磊落,死也該轟轟烈烈,天下難道還有比死亡更難的事,在下也算一份。」
兩人攻勢雖然猛烈,但那些黑衣武士剽悍絕倫,寧死不退,雖被酒僧飯丐傷了三人,仍是無法向前衝進一步。
回頭望去,只見酒僧、飯丐等人,卻被黑衣武士擋在一丈左右處,衝不進來。
孫不邪面色肅穆地說道:「鳳姑娘,你為何尋死?」
孫不邪道:「不妨事,這石堡堅牢無比,只有這一處門戶,勞請小兄弟登上堡頂,查看一下是否有出入之門,縱然是有,咱們各守一處,門戶狹小,沈木風縱能調來千軍萬馬,也難以攻入堡中。」
孫不邪回過臉來,說道:「什麼事?」
馬文飛笑道:「好!這個給你。」右手在長靴之上一探,摸出來兩把鋒利的匕首。
孫不邪道:「老叫化和這位鳳姑娘居中接應各位。」
蕭翎默算時間,不知不覺間,已在這石堡中渡過了兩個時辰。
蕭翎道:「可是目下形勢,已難再作等候,如不趁此動手,只怕難再有動手的機會了。」
孫不邪道:「對方人多,咱們既不能和他們單打獨鬥,亦不能和他們一對一的硬拚,因此老叫化想出了一個拒敵之陣,咱們以兩人為陣之軸,接應四面八方,東南西北四面,各以兩人聯手拒敵,合計八人,另外十人,佈作內陣,隨時填空補隙。」
那守候內陣上的大漢,立時衝上一步填補了空下的位置。
馬文飛道:「不錯,看情形已然難以等到晚上,奇怪的是,中州二賈和那彭雲、向飛等,始終不見露面。」
孫不邪低聲問道:「馬總瓢把子的傷勢如何?」
酒僧暗暗嘆息一聲道:「這些人似已為沈木風氣勢震懾,失去了抗拒的勇氣。」
原來那飯丐雖然破衣百結,但和丐幫卻非同志,他終年揹著一個大鐵鍋,隨時隨地都升起火來煮飯食用,似是終年終日,一直沒有吃飽過一般,別人只道他天生的胃口奇大,卻不知這沈鐵鍋,身著破衣褸衫,終日揹著一隻大黑鍋,實是傷心人別有懷抱,只是他輕易不願和人談起,那傷心往事罷了。
沈木風笑道:「縱然是本莊中人確有此心,兄弟也不允許。」
馬文飛道:「中州二賈,已非易與人物,那神偷向飛,更是智謀百出,說他們混不進百花山莊,實是有些叫人難信。」
鳳竹道:「這個,這個……」
蕭翎眼看四周壓力強大,那些黑衣武士中,竟有著不少武功奇高之人,如非孫不邪隨時出手相救,這輪轉大陣,只怕是早已傷亡殆盡,為人破去了。
天色漸入夜暗,石堡外風吹花樹,響起了一陣陣呼嘯之聲。
馬文飛道:「敬領大命。」
蕭翎打量了群豪疲累的神情一眼,心中暗暗忖道:如若這激戰多延續半個時辰,再沒有這樣一座堅牢的石堡,只怕今日一戰,群豪都將死在那黑衣武士的劍下。
只聽酒僧半戒高聲接道:「沈大莊主,也不用講這些大道理了,和尚時限已到,有些等得不耐煩了,還是請沈大莊主早些超度我和尚到西方極樂世界吧!」
他心想先樹威勢,來一個先聲奪人,是以,劈出的一掌,用出了八成以上功力,那人自是當受不起。
鳳竹道:「唉!小婢說的是句句實話,諸位信與不信,小婢不能相強,但我仍然要盡我所知,告訴諸位,突圍之後,直向正東,因為正東臨山,只要能夠進入山中,那就算逃得了一半的性命……」
馬文飛道:「不要傷了自己人。」
飯丐早已取過了背後的大鐵鍋,舉鍋一擋,一片叮叮咚咚之聲,把攻向酒僧的兵刃盡數接了下來。
孫不邪雖然連出絕技,傷了二十餘名黑衣武士,但對方人數,卻是愈打愈多,傷亡者立被抬下,生力軍立刻補上。
孫不邪道:「咱們旨在衝出你這百花山莊。」
馬文飛、司馬乾齊齊大喝一聲,奮盡餘力,長劍金輪威勢大增,分護孫不邪左右二翼,向前闖去。
這一留心觀察,立即發覺了情勢不對,那些環繞於四周的黑衣武士,似是並未全力搶攻,只是邊戰邊退,分明在誘敵深入,不禁心中大急,暗施傳音之術,說道:「孫老前輩,情勢有些不對,敵人似在誘我深入,咱們不能隨他們進入埋伏。」
孫不邪身子一側,讓開了去路,蕭翎翻身橫劍,以備拒敵,酒僧、飯丐等,都魚貫擁入了石堡,孫不邪哈哈一笑,道:「小兄弟快請進入石堡中,休息一下,老叫化一個人守此門戶足矣!」
酒僧狂笑聲中,探手一把,抱過了泰山二虎中的老大。
情勢迫急,蕭翎不得不放手施為,這八掌快速奇異,乃是連環閃電掌中的招術,以掌勢破了對方劍招,連傷了兩人。
向飛微微一笑,道:「諸位腹中,想必早感飢餓,老偷兒致送諸位一點食用之物。」
看情勢,只要酒僧飯丐衝出廳門,立時即將展開一場大戰。
正待飛躍出陣,突然鳳竹柔弱的聲音說道:「老前輩,前面有花樹奇陣阻路,內藏機關,縱然能衝破這黑衣武士,也難出百花山莊。」
司馬乾一拱手,道:「蕭兄,兄弟自負神卜,這次卻未算出你蕭兄是身懷絕技的高人,就是說罰也該罰我參加。」
要知這些人,都是久走江湖之人,經驗廣博,一聞得毒蛇擁來,心中拒蛇之計,不約而同,佈成一個圓陣。
馬文飛道:「這些人都和我等志同相合,向兄有何高見,儘管請說不妨。」
蕭翎低聲問道:「馬總瓢把子傷勢如何?」
酒僧哈哈一笑,道:「事已至此,酒和尚也只好算一份了。」
一隻射向那當先開路的孫不邪,另一隻弩箭,卻飛向馬文飛。
轉眼望群豪,臉色大都恢復正常,顯然經過這一陣長時間的調息之後,群豪都已漸漸恢復體能。
司馬乾望了蕭翎一眼,心中暗道:這大大有名的丐幫一老,竟然是看走眼了麼?這樣一位了不起的人物,竟然未能瞧的出來麼……
此言一出,飯丐、酒僧等,無不震驚,齊齊把目光投注蕭翎的臉上。
泰山二虎雖然得蕭翎全力相助,但兩人打到後來,已是內力不支,再加上失血過多,已是無再戰之能,只好退了下來。
全身未傷的,只餘下孫不邪、酒僧半戒和蕭翎。
司馬乾揮動金輪,嚴守左翼門戶,不求有功,先保無過。
音聲甫畢,一聲鼓鳴!
但見沈木風臉上一片肅穆之色,緩緩道:「還有麼?」
蕭翎默察形勢,一場激烈的惡戰,即將展開,似乎沈木風已然變更了原來計劃,準備硬以武功,力拼群豪,這一來,他和那馬文飛原先預定的計劃,勢難再用,於是趁混亂的局勢,暗施傳音之術,低聲說道:「馬兄,情勢演變,似是已快過了咱們預計的時限。」
泰山二虎,雖然受傷不輕,但經此調息之後,體力已復,把傷處緊緊包紮起來,也準備出手迎敵。
原來這孫不邪練的是混元童子功,基礎紮實,精力充沛,掌勢雄渾,疲勞極易恢復。
馬文飛道:「向兄如肯留此,那是最好不過,亦可增加了我等不少實力。」
蕭翎道:「那就有勞前輩了。」翻身奔入了石堡之中。
蕭翎搖搖頭道:「沒有。」
馬文飛道:「你是向兄?兄弟多有得罪了。」
馬文飛笑道:「鳳姑娘言重了。」
酒僧半戒首先醒了過來,啟開雙目,四下打量了一眼,然後低聲問道:「那些黑衣武士,可曾攻過石堡?」
這當兒,已有十幾個仗劍的黑衣武士,飛奔而來,顯然是想奪回石堡。
向飛望了鳳竹一眼,道:「來了。」
馬文飛想到此事關係重大,此刻是人人求生的當兒,急於衝出百花山莊,豈肯再冒萬死之險,衝入莊中要地,必得先行說明,去與不去,由各人自行選擇才是。
向飛帶路而去,走出了四五丈遠,竟是無人攔阻或喝問一聲。
向飛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白色布袋,從袋中取出一包白紙封包之物,分送群豪,人手一包,另個又每人送了一條白色絹帶,用作勒臂鑒別之用。
馬文飛停身之處,和那黑衣武士較近,摺扇一張,削了過去。
沈鐵鍋應聲而起,和酒僧連袂飛躍,搶在那孫不邪的前面,昂首挺胸,直向廳外行去。
司馬乾點點頭,自言自語地說道:「www.hetubook•com.com毛病就出在昨晚一夜之中了!」撩起長衫,取出金環。
緊接著飯丐沈鐵鍋、司馬乾,相繼醒來。
鳳竹道:「小婢武功不濟,活著也是難以幫得上諸位的忙,反而拖累諸位,倒不如一死了之!」
鳳竹右掌還未觸及天靈穴,孫不邪指力已到,鳳竹抬起的右手,軟軟垂了下來。
只見四面堅壁上,各留著一個小窗,而且那小窗上都有鐵板封閉,只留著很小的氣孔,心中大感奇怪,暗道:沈木風建築這座石堡,不知作什麼用?竟建築的如此堅牢。
馬文飛道:「不妨事。」
馬文飛正起身去請過孫不邪,孫不邪已大步行了過來,道:「姑娘找老叫化來,不知有何話說?」
這是一場武林中罕見的群打惡戰,看得人觸目驚心!
抬頭看去,只見孫不邪倚在石壁旁側,這時,那些黑衣武士,都已撤走,幽靜的花樹中,不見一點異樣。
酒僧半戒,醉眼乜斜的隨著站了起來,說道:「好啊!飯丐、酒僧,我倆一向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你老要飯活膩了想找死,說不得我和尚也只好奉陪了。」
隨著那掄動之勢,帶起一股呼嘯的風聲。
正自沉吟當兒,蕭翎自己起身說道:「在下父母,被那百花山莊的莊主沈木風擄了來,囚於那望花樓後黑屋之中……」目光一掠馬文飛,接道:「承蒙馬總瓢把子和向兄仗義賜助,混入這百花山莊中來,相助在下救助雙親脫險,諸位原均和此事無關,等我等救人之時,諸位可藉機衝出百花山莊就是。」
蕭翎目光轉動,只見四面圍攻的黑衣武士,層層重重,不下二百,心中亦是暗自驚駭,忖道:這些人的武功,大都不錯,不知沈木風如何能訓練如此眾多的黑衣武士。
那黑衣武士疾發一掌,擋開了馬文飛手中扇勢,人卻趁機躍避開去,低聲說道:「馬兄……」
沈木風道:「好!諸位遠來是客,如何比試,還望諸位出題,文比武打,拳掌兵刃,只要諸位說得出口,我沈某一定奉陪。」
馬文飛道:「這麼多毒蛇打不勝打,不如放火燒吧!」
鳳竹接過匕首,嫣然一笑,道:「馬爺厚愛,賤妾來生願為雞犬以報。」
馬文飛打開白紙封包,立時有一股撲鼻的肉香襲來,笑道:「牛肉粉。」
心中念頭轉動,不自禁回顧蕭翎一眼。
馬文飛笑道:「內力已復大部,外傷都是皮肉小傷,不足礙事。」
這時,石堡中人,除了馬文飛、向飛和蕭翎之外,大都不知蕭翎父母被囚於百花山莊的事,大家都聽得茫然不知所云。
蕭翎心中一直猶豫難決,是否該立刻動手,但眼見廳中群豪儘是些氣喪膽怯,不禁激起豪壯之心,低聲說道:「馬兄,咱們去為那孫不邪壯壯行色吧!」
好在那孫不邪武功高強,內力深厚,發出的掌力,一掌強過一掌,迫的那些黑衣武士不能近身。
酒僧道:「沒有人對我和尚說,我自然是不知道了。」
孫不邪冷冷說道:「沈大莊主嘴裡英雄,骨子裡作何打算,叫人難猜難測,既是咱們劃出的道子不算,那也不用問咱們了,你沈木風自作主意就是!」
那孫不邪久走江湖,見聞廣博,一聽那鳳竹的口氣,已知她有自盡之心,早已暗中留神,是以,鳳竹抬起右手,孫不邪已搶先一步點出了一指。
馬文飛沉聲說道:「孫老前輩德高望重,還望能主持大局。」
孫不邪轉望馬文飛道:「久聞馬總瓢把子為江湖後起之秀,今日一見,氣度果是不凡。」
酒僧、飯丐齊聲應道:「敬謹領命。」
回頭望去,那蔓延的火勢,竟然熄去,顯然,適才那火勢燃燒的花村附近,並非無人,只不過沒有出手攔阻而已。
蕭翎一皺眉頭,道:「那倒未必見得。」
蕭翎緩緩放下懷抱中的鳳竹,轉身行至石堡門前,低聲說道:「前輩,可要休息一會麼?」
沈木風道:「混戰麼?」
只見那幅圖上,完全以寫景的方式畫成,以望花樓為中心,擴及四周,有很多地方,都是群豪見過之處。
那人為人比較忠厚,心中雖然不願,但勉強走了過來,和蕭翎同列一位。
原來他暗自盤算,縱然是那第二層上,別有暗門,被他們混了進來,也必得經過這個鐵門,才能到底層中來。
只聽幾聲慘呼,四五個黑衣武士,左手掩面,倒拖長劍而退。
沈木風道:「領教高見。」
兩人挺胸抬頭,大步行到右面席位之上,坐了下去。
孫不邪掃視了群豪一眼,道:「這個老叫化也是難作主意。」
他長長吸一口氣,只覺精神百倍,毫無疲倦之感,心中暗暗奇怪道:怎麼人人都疲倦不堪,我卻是毫無感覺。
孫不邪只待內陣群豪選定方位之後,才高聲說道:「今日之戰,不只是榮辱所關,而且更是生死所繫,尚望諸位能各盡全力以赴……」
蕭翎心中暗道:眼下所有的人,大都相信如是和那沈木風為敵,十九是難以活命,但千古艱難唯一死,要他們明知必死,而仍有抗拒的豪氣,眼下要想個什麼辦法,使他們心中瞭然,縱然和那沈木風為敵也未必死得了。
一股奇腥之氣,迎面撲來,令人欲嘔。
那執劍開路的少年,正是蕭翎。
群豪依言而行,緩步向前走去。
泰山二虎,受傷最重,眼看群豪浴血苦戰,忍不住長嘆一聲,道:「諸位不用管我們兄弟了,自己走吧!」
她急急喘息了兩聲,接道:「眼下之策,只有先行佔據一處可以堅守之地,暫作休息,再行設法衝出去。」
蕭翎應了一聲,奔回堡頂。
只聽蓬然一聲大震,兩扇牢固的木門,竟然被孫不邪一腳踢開。
那些黑衣武士,雖然剽悍,但眼看孫不邪這等武功,把自己同伴當作兵刃施用,不敢用手中兵刃封架,紛紛向後退去。
那知他移到後陣遞補方位上後,原先站在同一方位上的一條大漢,突然移轉到左面方位上去,竟是不願和他同列一位,也不知那人是覺得他武功不濟,不願和他同守一位,或是覺得他身份低下,不肯和他聯手合作。
濃雲欲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群豪雖然有著異於常人的目力,但在這等陰暗的花樹林下,也難見及五尺以外的景物。
酒僧半戒大袖一揮,緊隨著發出內家真力,橫裡掃了出去。
孫不邪伸手入懷,摸出一個玉盒,接道:「老叫化這五盒中,有一十二粒療傷丹丸,你拿去讓他們各服一粒,希望在今夜三更之前,能夠恢復再戰之能。」
蕭翎接過玉盒,依言施為,每人眼下一粒丹丸。
群豪齊齊轉過頭來,望著那幅詳圖。
只聽一陣鑼聲,傳了過來,石堡外的黑衣武士,突然停下攻勢。
馬文飛道:「我等悉聽調度,決無異言。」
他一連喝問數聲,左面席位再無行動之人。
但見孫不邪黑瘦的面容上,泛起了一陣紅色光彩,兩道森寒的目光,緩緩由廳中右席群豪臉上掃過,道:「諸位如是跟著老叫化走,至少是多有幾分生機,如等待老叫化子去後,諸位再想破圍而出,只怕其間的艱難,尤過此刻許多。」
司馬乾道:「在下全力以赴。」
只聽兩聲慘叫傳來,兩翼副手,又受了重創倒下。
行走之間,突然間到一股腥氣,撲面而來。
不過一盞熱茶工夫,果然衝到一片花樹林前,已然可瞧見林中石堡。
孫不邪道:「好!那就勞請馬總瓢把子為右翼之主。」
向飛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張圖來,攤在地上,道:「這裡有一張詳盡的圖,而且標明了去路,和他們伏樁較多之處。」
四周群擁而上的黑衣武士,雖然傷亡很重,但他們人數眾多,而且個個剽悍絕倫,奮勇爭先,前仆後繼,不肯稍息。
馬文飛接道:「這事情說來話長,這位蕭兄,才是真正的蕭翎,而且也曾一度是百花山莊的三莊主……」當下就把其所知的經過之情,仔細的說了一遍。
蕭翎劍施「八方風雨」,劍光閃轉中,連傷三人,駭退右面的黑衣武士。
蕭翎親看到他的武功,此人如肯相助,那可是難得的很,當下又抱拳道:「多謝老前輩。」
飯丐冷冷應道:「沈大莊主詭計多端,咱們是不得不防。」
說話之間,當先劈出了兩掌,擊斃了十幾條近身的毒蛇。
馬文飛細看來人都是素不相識。
孫不邪和圖書轉過身來,只見蕭翎雙目中神光隱現,果是毫無睏倦之容,不禁低聲讚道:「老叫化看走了眼,小兄弟武功絕倫,實乃武林中千百年難見的奇才。」
群豪齊聲相應。
向飛道:「都在那裡……」
他不提起,也還罷了,這一提,全室群豪無不感覺餓腸轆轆,連那孫不邪和蕭翎,也有著飢餓難忍之感。
孫不邪當先開道,雙掌連環劈出,內力有如重浪疊波一般,綿綿不絕的湧了過去,那些阻攔去路的黑衣武士,硬被他強猛的掌力,給震盪開去,開出了一條路來。
蕭翎正待起身相謝,那鳳竹突然站了起來,道:「三爺大人不見小人怪,恕小婢有眼無珠,不識三爺的大駕。」
孫不邪心知如若讓這些人陣勢編成,力量亦必大為增強,當下一提真氣,大喝一聲:「擋我者死!」雙掌齊揮,直衝過去。
餘音未落,敞廳四周的門口,突然湧現無數黑衣武士,手中兵刃,閃閃生光。
向飛搖搖頭道:「不行,我如出去,不是被殺,就得裝傷,使他們對我懷疑之心,減少一些。」
這時,孫不邪已發覺蕭翎星目中不時閃出冷電一般的神芒,心中暗道了一聲:慚愧,這樣一位身懷絕技之人,我竟然沒有發覺……
孫不邪運功蓄勢,目光炯炯的四下掃射,只要發覺那一方不支之狀,立時將出手施援。
沈木風道:「兩位好像是心中很急?」
雖只是酒僧、飯丐兩個人,但給予馬文飛等精神上的慰藉,卻是很大,但見左面席位突然站起了七八個人,一語不發的走到了右面席位上來。
他內功雖然深厚,但究是血肉之軀,連發一百餘掌之後,亦有些氣力不繼之感。
孫不邪道:「好!老叫化走在前面一些,替你們清道,如遇有什麼警兆危險,老叫化就立時回身相告。」言罷舉步向前行去。
一股強猛絕倫的內力,直撞過去,先擋鋒銳的兩個黑衣武士,慘叫一聲,口噴鮮血,倒地不起!
酒僧半戒突然插口說道:「你們在研討什麼事?」
馬文飛道:「兄弟之意,不宜操之過急,無論如何,先要和向飛等聯絡上之後再說。」
馬文飛一皺眉頭,道:「你還要出去麼?」
蕭翎心中暗打主意,道:我套上蛟皮手套,暗中想辦法接應群豪就是。
蕭翎雙手都套上了千年蛟皮手套,不畏刀劍,一面發掌拒敵,不時又暗發修羅指力,看上去雖不似孫不邪那般掌力雄渾,威風八面,便卻以他傷人最多。
馬文飛道:「以那孫不邪在武林輩份之尊,聲望之重,竟然號召不起與沈木風抗拒的武林同道,這沈木風的氣勢,也確實非同小可了。咱們這一方,總共不過十幾個人,但卻只有六個人敢往外闖,如是咱不幫幫場,那孫不邪實也無法下台了。」霍然站起了身子。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你沈大莊主之意,可是以多為勝麼?」
孫不邪連連掄動手中的黑衣人,迅快的衝近了石堡,飛起一腳,踢在石堡木門之上。
他為了要隱蔽自己的身份,不能鋒芒太露,從那黑衣武士手中奪過一柄劍,揮展劍勢拒敵,但只求擋住敵人攻勢,卻不再施展辣手傷人。
沈木風道:「雖不敢當銅牆鐵壁之稱,但可說得上是防守森嚴四字。」
鳳竹突然圓睜雙目,四顧了一眼,道:「向東面衝出五丈外,一片花樹林中,有一座青石砌成的石堡,咱們如若能夠佔得了那石堡,就可以憑險相抗了。」
孫不邪右手一抬,接下了弩箭,只覺箭上力道異常強大,幾乎要脫手飛去,不禁心中一動,立即高聲道:「這箭上蓄力極強,諸位請各自小心。」
孫不邪探出頭去,望著夜色,只見天空濃雲掩遮,不見星月,四周寂然,不見敵蹤,亦無燈火。
孫不邪道:「咱們人數少,如是有所傷亡,也就是傷亡一個少一個,不像你們百花山莊有的是武林高手,效命徒兒,死上百兒八十個人,不當他一回事。」
蕭翎看那孫不邪,除了眉宇間略現睏倦之容外,精神仍甚充沛,心中不由暗暗佩服,說道:「前輩功力深厚,晚輩好生佩服。」
這一陣工夫,蕭翎掌劈指點,連傷二十餘人,那些黑衣武士,雖然勇猛,但眼看蕭翎出手一擊,不死必傷的威勢,亦不禁有些害怕,再加上這揮劍一擊,橫斬兩人的氣勢,使前面一排黑衣武士,頓生寒意,不敢再向前迫攻。
孫不邪道:「既是不能分由三陣以決勝負,咱們乾脆來一個群打群戰算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既然是彼此之間,已叫明了,互相為敵,那就是說,彼此勢同水火,決難兩立……」
沈木風眉頭微微聳揚,哈哈大笑,道:「還有要和我沈木風為敵之人麼?快請到右面席位上去。」
飯丐敲敲身前的鐵鍋,道:「可惜難為無米之炊。」
飯丐沈鐵鍋道:「閣下究竟是誰?」
頓了一頓,又道:「沈木風不知用什麼方法,教出了八大血影化身,人人武功奇高,那些化身身著紅衣,諸位遇上時,要多多小心一些,唉!小婢身份低下,能夠知道的機密,只此而已,諸位要多多保重,小婢要先走一步了。」突然舉起右掌,直向天靈要穴擊了下去。
但衛守後陣的泰山二虎,卻已是應接不暇,中劍受傷。
這時,敞廳外的黑衣武士,除了組成一片刀光劍影,阻擋酒僧、飯丐之外,另外分出了一部分,分由兩側,攻了過去。
但覺四周的壓力,愈來愈是強大,全陣已難再移動分毫,而且陣勢也逐漸的開始縮小。
原來最為緊急的後陣,在蕭翎全力維護之下,反而穩定了下來,兩翼壓力反告漸呈緊急。
她一連說了幾條死路,只聽得群豪個個臉色肅穆,默然不言。
沈木風目光一掠左面席位上的群豪,哈哈一笑,道:「就兄弟想來,這左面席位之上,恐怕還有想和兄弟為敵之人,那就請過右面如何?」
幸好,四周的黑衣武士,層層重重圍的甚密,沈木風無法看到蕭翎,如是被沈木風看到蕭翎這連環閃電掌法,定可認出他的身份。
馬文飛起身應道:「閣下積惡數十年,殺人無算,眼下之人,不是師門和你結仇,就是父母、朋友受你陷害,每人的仇恨,算起來都很深長。」
蕭翎疾出,點了鳳竹兩處穴道,止住她傷口處泉湧的鮮血,右掌閃電一般劈出八掌,擊傷了兩個黑衣武士。
司馬乾雙環放在地上,閉目而坐,左臂上亦是鮮血淋漓。
沈木風一直冷冷看著孫不邪派遣人手,組成突圍拒敵的方陣,口中雖然不言,心中卻是暗暗的讚佩道:這老叫化不但武功超人,而且深諳謀略,虧他想得這等一個輪轉陣來使武功強弱不同的人,能夠彼此平均起來,由他居中接應,倒是人盡其能的一種打法。
孫不邪有如中了瘋魔一般,鬢髮怒張,雙目盡赤,緊隨劈出的掌力,疾躍而上,右手揮出,抓住了一個黑衣武士,倒提雙腿,長嘯一聲,當作鐵棍,掄掃而出。
那燃燒的花樹,火勢逐漸擴大,也不見有人來救。
正自猶豫難決之間,突見阻攔去路的黑衣武士,紛紛向兩側退讓開來。
孫不邪似是未料到這百花山莊之中,竟然潛有著如許之多的武林高手,心中暗暗震驚,忖道:看將起來,今日如想衝出這百花山莊,實非一件容易的事!
泰山二虎,靜靜地躺在地上,閉目調息。
孫不邪心知他想借這一戰,全殲為敵之人,縱然是不能如願,至少可剪除大半,一時間甚難答覆,沉吟不語。
酒僧運掌如風,配合著飯丐的鐵鍋,連續發出拳風掌力。
沈木風搖頭笑道:「打賭的事,兄弟是素不願為,孫兄之請,實是歉難照辦。」
蕭翎卻已把精神貫注在激戰之上,生似適才的警告之言,並非是出自他的口中。
右面席位上排坐的大部群豪,都聽得聳然動容,面現愧色。
孫不邪道:「好啊!你這百花山莊的四周,守衛如何?」
適才激戰留下的斷肢、殘骸,此刻全都被清掃而去。
蕭翎道:「那位小叫化,和中州二賈呢?」
她喘了兩口大氣,接道:「沈木風可能會施展火攻,把咱們活活燒死!亦可能施放毒物,把咱們毒死!或是緊緊圍困,把咱們活活餓斃!」
只聽一聲厲嘯傳來,四面的黑衣武士,突然加強了壓力攻勢,刀、劍交織,有如和_圖_書重波疊浪,洶湧而來。
藉著火光望去,只見丈餘外,兩條四尺餘長的大蛇,當先而行,後面緊隨著著無法數計的蛇群。
但兩人強忍傷疼,浴血苦戰,傷而不退。
鳳竹黯然嘆道:「老前輩這麼一提,小婢倒真的有了這種感覺……」
蕭翎這一大展身手,片刻間長劍下連死帶傷,已不下三十餘人。
但見那些黑衣武士,重重集結於那片花樹陣前,似是要編整陣式,全力阻攔幾人衝進之勢。
蕭翎道:「在下看那泰山二虎的傷勢,十分沉重,如不及早施救,只怕要……」
孫不邪大喝一聲,一招「排山掌」,內力山湧,震退了左面之敵。
這慘烈的激戰,又延續一個時辰,四面圍攻的黑衣武士,雖已有了很大的傷亡,但孫不邪這輪轉大陣,也已殘破不全。
蕭翎一面運氣戒備,緩步行上了第二層。
泰山二虎和鳳竹都因傷重力盡,無能再戰。
果然,這幾句話,發生了效用,右面席邊之人,突然又站起三人,大步行了過來。
馬文飛料不到滿室英雄,竟然是全都肯出手相助,增強了不少實力,當下說道:「諸位仗義勇為,兄弟這裡再代蕭兄謝過。」一個羅圈揖,接道:「我們在未入百花山莊之前,已經擬定好了救人之策,決定今夜中二更左右動手……」
那兩隻弩箭射來之後,又是久久不見了動靜。
孫不邪笑道:「老叫化適才亦有著不支之感,但只要能夠有讓我喘上幾口氣的工夫,老叫化就可以使體力恢復大半。」
飯丐亦受了兩處創傷,閉目而坐,運氣調息。
蕭翎不得不和另外一個副手,遞補上去,正面出手。
孫不邪目光一掠酒僧、飯丐,說道:「兩位請跟著老叫化,當先開路。」
要知這孫不邪不但在丐幫中是一位碩果僅存的長老,就整個江湖而言,亦可當德高望重,功強輩尊之稱,只是目下群豪,都非丐幫中的人物,身份龐雜,來自四面八方,肯否聽他之言,還難預料,是以並不敢擅作主意。
這一來,後面擁上的黑衣武士,反被後退之勢阻攔。
只聽一人大聲喝道:「生死有命,就算和沈木風交上朋友,也未必就有什麼好處。」隨著那大喝之聲,又有兩個五旬左右大漢,走入右面席位之上。
孫不邪這一陣急衝猛打,人已然有著疲累之感,而且心知只要自己離開石堡,這石堡立時將被黑衣武士佔據,那時別人憑堅拒敵,再想攻入石堡,實非易事,但如自己不衝回相救,雖只有丈餘距離,但酒僧、飯丐,和那重傷之人,只怕是很難衝得過來。
其餘之人,都已喪命當場。
那酒僧為人遊戲三昧,縱然是面臨生死大關,也是說不出一句正經話來,但對那孫不邪,卻是神態恭謹,起身說道:「老前輩居後接應,我和尚和沈鐵鍋共打頭陣。」
馬文飛扯下一片衣襟,把幾處創傷包了起來。
鳳竹和另一個黑衣大漢,立時遞補了上去。
兇猛的攻勢,頓時一緩。
向飛辨別了一下方向,道:「在下帶路。」折向左面行去。
在他想來,那孫不邪能夠照應前面和左右二面,已是大不容易,這後陣定然是全陣最弱的一環,自己如若單獨照應後陣,找機會暗中施展手腳,或能保持身份不洩。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如是想和我沈木風為敵,那就請到右面席位上坐。」
蕭翎心中一片紊亂,拿不定主意該如何才好。
酒僧、飯丐似亦早就覺出了不對,雙雙大喝一聲,帶轉陣勢,向西衝去。
但聞砰砰兩聲大震,那兩團拳頭大小的黑影飛到兩丈外處,撞在花樹上,立時暴射開來,化成了兩團藍色的火焰,熊熊燃燒起來。
這時,孫不邪已然退了回來,和群豪守在一起。
馬文飛道:「不勞你沈大莊主擔心。」
馬文飛等人正在商議如何應付沈木風的進攻,突聽一陣虎嘯龍吟般的大喝,道:「沈莊主,老要飯的一直就坐在左面,可是又不想和沈大莊主交朋友,不知該如何是好?」蕭翎凝目望去,發覺那說話之人,正是飯丐。
目光轉注到沈木風的身上,道:「貴方人多,這等打法,亦非公平之論。」
飯丐道:「那岳姑娘現在何處?」
心念未絕,突聞弦聲破空,兩隻弩箭,疾射而來。
蕭翎緊隨在馬文飛的身後,鳳竹緊依蕭翎身後而行,司馬乾手執金輪,殿後而行。
孫不邪道:「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你沈大莊主這番邀請我等參與貴莊英雄大會……」
語聲甫落,又站起四條大漢,直向右面席位上行來。
蕭翎望了那人一眼,緩緩垂下頭去,裝作未見。
向飛道:「不要緊,老偷兒沒有消息傳出之前,他們決不會輕舉妄動。」
這時,酒僧、飯丐和馬文飛等,盡都醒了過來,室中實力強大,自是不用自己出手了。
飯丐右手掄動鐵鍋,震盪五柄攻來長劍,左手一伸,抱起了泰山二虎中的老二,緊隨在孫不邪、司馬乾、馬文飛三人佈成的三角陣式之後。
向飛低聲說道:「要他們各自伸出左手,牽住前面之人的衣角,右手可蓄力戒備,遇上警兆,或是敵人時,各自拒敵,盡展所能。」
這時泰山二虎人也清醒過來,但因兩人傷勢較重,失血過多,神智雖然清醒,人卻仍然不能掙動。
群豪進過了食用之物,又經過一陣調息,一個個精神大振。
那兩個齊齊應了一聲,拔出兵刃,站了方位。孫不邪就餘下之人之中,又選了兩個武功高強之人去補助那左右二翼,然後高聲說道:「尚未經老叫化分派職位的,請自行分成小組,二人一組,分佈在四面,外陣如有傷亡,立時自動遞補。」
但一時間,又覺無從說起。
這是一座青石砌成的石堡,佔地有兩丈方圓,高不過二丈有餘,一共兩層,不知沈木風建築這座石堡,有何作用?堡中卻打掃的十分乾淨。
太陽沉下西山,落日餘暉,幻起了一片晚霞。
果然,左面席位上,又響起一聲冷笑,道:「人家沈大莊主既是無意和咱們交友,咱們這等高攀豈不是比死了更為難過麼?」
孫不邪怔了一怔,暗道:不錯啊!如是強行衝出百花山莊,只怕難以留下一條性命!當下問道:「姑娘可知何處有可守之地麼?」
她一口氣,說完了胸中之言,只累的連聲喘息,傷口處鮮血泉湧。
沈木風目光轉動,接道:「連同孫兄在內,貴方共有一十五人,咱們就以十五陣分決勝負如何?」
孫不邪以快速掌勢,挾著強猛無匹的雄渾內力,一路猛攻,這數丈距離中,少說點,也劈出一百餘掌。
沈木風淡淡一笑,接道:「據我的記憶,似乎未邀你老叫化子。」
鳳竹道:「小婢用心,確實如此。」
沈木風道:「孫兄意欲何為呢?」
孫不邪右掌遙遙擊出,發出一記劈空掌力,一阻左翼敵勢,沉聲說道:「轉向正西衝出。」
主守後陣的兩個大漢,武功雖然較差,但只守不攻,亦可勉強對付。
向飛突然疾快的又晃燃一支火摺子,凝神望去,就這一會兒工夫,蛇群已逼到了七八尺處。
蕭翎道:「豈可不管。」左手一探,抱起鳳竹的嬌軀,右手卻施展空手入白刃的絕技,奪過一柄長劍,冷哼一聲,長劍推出,有如白雲舒展,長虹經天,血雨濺飛中,生生把兩個逼近身側的黑衣武士攔腰斬作兩斷。
只聽一人應聲道:「大哥說的不錯,頭可斷,血可流,大不了一個死字,與其活著受辱,倒不如轟轟烈烈的死去,也顯得有些英雄氣概。」
蕭翎輕輕咳了一聲,道:「前輩!」
鳳竹服過一粒藥物之後,精神大見好轉,支撐著掙扎起來,道:「小婢有幾句重要之言,尚望諸位能夠牢記心頭……」
群豪藉著那火光望去,竟是不見一個敵蹤,似乎那些黑衣人,都在夜色掩護之下,走的沒有影兒。
沈木風冷冷接道:「孫兄意欲如何?快請決定,兄弟已然等得不耐煩了。」
孫不邪接道:「也許你心中還未想到此處,但這種意識、念頭,卻早已深植於你的心中了?」
向飛道:「有勞孫兄。」隨他身後的人牽起了自己衣角。
沈木風道:「就以馬兄而言,不知為何和兄弟結仇?」
在二層和底層的啣接處,仍有一道堅牢的鐵門,蕭翎下了底層,隨手把鐵門扣上。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和圖書:「咱們共有十幾人,抗拒百花山莊的數百高手,不論這一戰的勝負如何,這份豪壯之氣,也足以震動武林了!」
只聽飯丐冷笑一聲,接道:「沈大莊主也不用口是心非,只說冠冕堂皇的話了,還是堂堂的劃下道兒,大家一刀一槍的比個生死出來。」
這時,左右二翼和殿後,同時受到那些黑衣武士的瘋狂猛攻,司馬乾、馬文飛盡展所能的輪擊、扇削,勉強穩住兩翼陣角。
這一來立時激起了一股奮發之聲,右面席位上,餘下七八個人,一齊站起,撥出兵刃,行了過來。
這是個月黑風高之夜!
酒僧雙掌齊施,連發八掌,衝開一條血路,出了敞廳。
馬文飛、司馬乾,連同酒僧飯丐,都成了勉可自保的形勢,保護泰山二虎和鳳竹的責任,全落在蕭翎和孫不邪的身上。
向飛探手入懷,摸出一個火摺子,迎風一晃而燃。
酒僧已跨出廳門,飯丐也取過背後的大鐵鍋,即將準備出手,聽得孫不邪呼叫之聲,立時停了下來。
司馬乾雙輪一振,高聲說道:「畏刀避劍,苟生一時,只怕終生一世都將永受奴役,豈不是生不如死!可笑武林道中,就有著這麼多貪生怕死的人!」
向飛道:「兄弟冒險衝入這石堡中來,是要和馬兄相約一件要事。」
鳳竹道:「現在何處?」
突然間響起了一陣悶哼!和馬文飛搭檔,護守側翼的一個武林同道,中了一劍,傷及要害,當場倒了下去。
回頭看去,只見那些坐在右面席位上的群豪,都在低聲商議,除了三人之外,大都還在原地坐著未動。
輪轉大陣因群豪的傷亡過重,已呈殘破不全之狀,鳳竹受傷,馬文飛、司馬乾、沈鐵鍋也都各中一劍,一則因三人內功深厚,及時運氣止血,二則傷勢不重,都還有再戰之能,但功力、招術上,都已打了折扣。
酒僧、飯丐、馬文飛等,亦不禁精神一振,緊隨在蕭翎身後,衝近石堡。
又纏鬥頓飯工夫,和蕭翎並肩拒敵的大漢,突然被斜裡刺來一劍,中了要害,當場死亡,蕭翎警覺要待救援,已自不及!
孫不邪目光一掠酒僧半戒和飯丐沈鐵鍋道:「兩位為前陣之主,首當鋒銳。」
孫不邪冷冷說道:「當真是如此麼?」
馬文飛守右翼,也是以守為主,力求穩住全陣。
蕭翎暗中留神那紫袍老人的舉動,但見他仍靜坐不動,心中好生奇怪,暗道:他如是沈木風的朋友,就該行入沈木風身後另一座篷帳中才是,如是那沈木風的敵人那就該坐到右面席位上來,以他身份,難道竟也是不敵不友,坐觀虎鬥的人物不成。
言下之意,是說已有了再戰之能。
目光一掠右首席位上的群豪,只不過寥寥十幾個人,微微一笑,接道:「彼此之間的人手,相差十分懸殊,可說是一場勢不均,力不敵的搏鬥,你沈大莊主如若是自負英雄人物,咱們就訂下三陣決勝負的東道。」
凝目望去,只見那一個黃面少年,懷中抱著重傷的鳳竹,一手執劍,殺出了一條血路,手中劍光如輪,擋者不死必傷,只瞧得孫不邪大為驚服。
飯丐望了蕭翎一眼,道:「果是土裡難藏夜明珠,你可還記得和老叫化初次見面的往事麼?」
鳳竹道:「不用了,小婢有要事奉告諸位。」
孫不邪咳了一聲,笑道:「不論你是否邀了老叫化,老叫化卻是拿著你們百花山莊的請客銀牌,走進來的。」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老叫化是恭敬不如從命了……」
鳳竹精神突然一振,道:「怎麼?金蘭、玉蘭兩位姊姊,也來了麼?」
只聽孫不邪長長吁了一口氣,道:「馬總瓢把子,把老叫化也算上一份吧!」
馬文飛道:「老前輩過獎了。」
向飛道:「老偷兒這牛肉粉,是由百花山莊外面帶來,區區微量,只能使諸位暫時一充飢腸。」說著話,探手取出一包,先行服下。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夫亦不願作趕盡殺絕之人,現在給你們半柱香的工夫思慮,來決定是死於毒蛇之吻,還是棄劍投降,老夫擊鼓為號,十聲鼓響,諸位如仍是不肯解劍,老夫即將發動蛇陣了。」
馬文飛道:「是為了師門仇恨。」
司馬乾撿起地上金輪,笑道:「當真是陣慘烈絕倫的惡戰。」
鳳竹低聲對馬文飛道:「馬爺,請那孫老前輩退回來調息一下,在一時半刻之中,沈木風決不會再遣人手攻這石堡。」
孫不邪道:「老叫化一生中就不信邪。」
這時,那後來的一箭已經飛到了馬文飛的身前,馬文飛揚起手中摺扇,斜裡劈了出去,正擊在那弩箭之上,弩箭應手而落。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怕的是諸位來時容易去時難。」
孫不邪目光轉注兩個身體魁梧的大漢身上,說道:「勞請兩位為後陣之主。」
突見人影一閃,一個黑衣武士,疾快的躍入了石堡。
蕭翎道:「酒僧、飯丐,和馬總瓢把子,傷的似都不輕,恐非個把時辰內,能夠復元。」
這時,那內陣中準備遞補的大漢,已然揮動兵刃出手,以補泰山二虎的不足,這輪轉大陣,雖非什麼奇異大陣,但用以少拒多,倒是恰當的很。
那黑衣武士道:「兄弟向飛。」
蕭翎起身說道:「我去替他回來。」
突然沈木風一聲長嘯,道:「諸位想走就走,也未免太小看我沈木風了。」
蕭翎接口說道:「諸位混在何處,怎的竟瞧不出一點痕跡?」
沈木風道:「孫兄神通廣大,兄弟是佩服的很。」
司馬乾道:「好辦法,這叫作輪轉大陣,正適合今日之局。」
沈木風目光一轉,望著左面席位上的群豪,冷笑道:「諸位雖不肯折節和我沈某下交,但能不和我沈木風為敵,我沈某人仍是照樣感激……」
孫不邪望著司馬乾道:「那就勞請閣下為左翼之主。」
在這等險惡的情勢之下,蕭翎不得不出手相助泰山二虎了,於是暗中連發修羅指,擊斃了七八個黑衣衛士。
向飛道:「如是你能瞧得出,那沈木風亦可瞧得出來了!」
司馬乾暗暗罵道:這小子當真是有眼無珠,竟棄安就險,當下低聲對身旁另一個大漢說道:「兄台請移到後陣遞補的位上如何?」
鳳竹這時已瞧出蕭翎雖穿僕從衣服,實是一位身懷絕技的高人,當下應道:「不要為小婢拖累,請不用管我了。」
突聽孫不邪一聲大喝,緊接著響起了兩聲悶哼,想必是又有兩個逼近石堡的黑衣武士,被他掌力震傷。
伸手探入懷中,摸出一方白絹,道:「諸位如若有白色絹帕,那就取出纏在左臂之上,以資行動時鑒別……」回目望了向飛一眼,道:「向兄有話說麼?」
只聽泰山二虎叫道:「咱們公推孫老前輩主持大局。」
向飛指著望花樓後,一片花叢環繞的黑色房屋,道:「根據玉蘭探得的消息,兩位老人家就囚禁於此。」
蕭翎道:「在下是真正的蕭翎。」
酒僧取過身後的酒葫蘆,搖了幾搖,已是空無一滴,嘆道:「酒和尚沒有了酒,那是叫化子丟了碗,沒有要的啦。」
沈木風笑道:「以孫兄之能,也許沈某這百花山莊留你不住。」
只見右面席位上又站起一條大漢,奔了過來。
司馬乾、馬文飛護守兩翼,但因孫不邪的掌力,過於強猛,連兩側的敵人,也被他掌力震退。
鳳竹道:「小婢如何敢存這等放肆之心。」
原來,她只顧說話,無能再運氣止血。
酒僧半戒一向是滿臉酒光,一片赤紅,但此刻,卻變成一片青黃。
蕭翎道:「兄弟蕭翎。」
他經過一番思索之後,亦覺出只有先行佔領一處堅牢可守之地,才可得幾分生機,突然轉向正東衝了過去。
蕭翎一皺眉頭,低聲問道:「姑娘可以走麼?」
馬文飛悄然把室中群豪,編作了救人、拒敵兩隊,當先閉目調息。
餘音甫落,向飛手中的火摺子一晃而熄。
向飛快行兩步,追到孫不邪的身邊,道:「老偷兒做孫兄的副手如何?」
這幾句話,很是平常,但卻自蘊著一股激厲豪壯之氣,只聽得群豪意氣飛揚。
遙遠處,傳過來一個宏亮的聲音,道:「眼下你們已被蛇群圍困,只要我一聲令下,蛇群即將由四面八方,一擁而上,夜色幽暗,視線不清,你們縱然有著一身武功,也難拒擋這四面八方蜂擁而攻的蛇群……」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