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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劍鵰翎

作者:臥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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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全道義毒王斷交

第四十章 全道義毒王斷交

只聽蕭翎大喝道:「夫人如再不肯認輸,可不要怪我蕭翎手下無情了。」
但感手腕一痛,被那毒蛇咬了一口。
這是一片荒涼的江岸,一眼不見人影。
毒手藥王握著雙手,冷汗淋漓地說道:「沈木風,你如傷了小女,我要毒死你百花山莊中所有之人,雞犬不留。」
聲音沙啞低沉,正是那沈木風的聲音。
抬頭看去,夜色中只見正北方一片燈火,風馳電掣一般急奔而來。
蕭翎一皺眉頭,暗道:金花夫人和那周兆龍,一齊趕來此地,看將起來,百花山莊高手,只怕是趕到不少。
低頭查看,只見那大漢靜伏地上不動,伸手撥轉身子看去,口鼻儘是鮮血,已然氣絕而逝。
孫不邪一皺眉頭,道:「申三怪,你竟然還活在世上,倒是大出了老叫化的意外。」
蕭翎道:「不知老前輩是否已經胸有成竹。」
孫不邪武功雖高,但對方劍勢直找穴道,也不敢大意,身子一側,避過劍勢,右手一揮,直向單宏章門面抓去。
蕭翎冷笑一聲,回顧了孫不邪和毒手藥王一眼,道:「我蕭翎有幾句肺腑之言,還望兩位老前輩能夠依我蕭翎之意而為。」
群豪只覺她言之有理,無言可駁,中州二賈首先行動,扶起蕭大人向南行去。
沈木風略一沉吟,果然屈下高大的身軀,伸耳過去。
孫不邪高聲說道:「那周兆龍和金花夫人,都已敗退,爾等因此,那是自尋死路了。」
金花夫人柳眉聳動,緩緩說道:「姊姊有幾句話,必得先作說明。」
沈木風道:「兄弟素有毒手藥王之稱,今夜何以會竟動如此善心……」
沈木風目光轉動,四顧一眼,淡然一笑,道:「這地方仍是我沈某人的勢力之內,咱們如若動手,一個時辰之內,我沈某人即可有援手趕到。」
蕭翎背起南宮玉,左手卻從南宮玉的手中,取過布包,冷冷說道:「沈木風,接好了。」
蕭翎道:「我和百花山莊,早已情盡義絕,爾等如敢妄為,可別怪我蕭翎劍下無情。」
孫不邪望了蕭翎一眼,道:「兄弟多多保重,老叫化先走一步了。」
毒手藥王道:「這個老夫還未想過……」
毒手藥王道:「他們都被老朽救了出來。」
蕭翎道:「老前輩說的不錯。」轉身兩個飛躍,奔回茅舍。
孫不邪道:「臭小子少神氣,老叫化先給你點教訓。」突然縱身而起,直向周兆龍撲了過去。
沈木風一直冷冷的站在旁側,一語不發,一面運集功力,準備拒敵,一面默查情勢的變化,籌思應對之策。
孫不邪目光一掠沈木風,道:「沈大莊主,一世梟雄,今日算被老叫化瞧到了狼狽模樣。」
蕭翎道:「沈木風的大弟子?」
蕭翎道:「自然記得。」
蕭氏夫婦應聲而起,躲到屋角。
孫不邪道:「老叫化和蕭翎都不諳水性,如是一定要打,最好別在船上動手。」
金花夫人道:「如是姊姊能夠勝你,那還罷了,如果打不過你,那是形勢迫我施用毒物了。」
就這一瞬工夫,金花夫人已扶著申三怪,隱入夜色之中不見。
暗影中飄來沈木風的聲音,道:「早瞧到了……」
金蘭微微一怔,道:「到那裡去……」
只見她舉起纖白玉手一揮,擋住了劍門雙英,嬌聲對孫不邪道:「你可是丐幫中碩果僅存的孫不邪麼?」
說話之間,婉兒和金蘭已然行到沈木風的身前。
毒手藥王冷笑一聲,道:「我們兄弟的事,不用你老叫化多操閒心。」
蕭翎心急如焚,奔行甚快,群豪也只好隨著他加快腳步。
孫不邪道:「老叫化並未承諾,你老雜毛,再激我也無用。」
婉兒長長吁一口氣,不勝羞怯,偎在蕭翎的身上,笑道:「你可記得我對你說過我的名字?」
蕭翎急急說道:「當心她施展毒物。」
單宏章仍然是毫不動氣的微微一笑,道:「在下有幾句話,必得先行說明才是。」
孫不邪怒聲罵道:「周兆龍,早晚老叫化得生生劈了你。」
久久未發一言的蕭翎,此刻卻突然接口說道:「你阻攔我蕭翎的機會,已是愈來愈小,大莊主如若不信,那就不妨一試。」
蕭翎怒道:「胡說,那是我蕭翎的父母雙親。」
孫不邪笑道:「老叫化幫你拒敵。」
孫不邪道:「話雖是說的不錯,但可惜貴君主亦非什麼好人。如是除一害留一害,那倒還不如不除。」
目光轉到沈木風的臉上問道:「沈伯伯,晚輩說的對是不對?」
蕭翎接過長劍,道:「在下昔年受一番恩惠,今日讓你三招。」
語聲甫落,突聞一陣鴿羽劃空之聲,掠頂而過。
那沈木風口中雖然說讓幾人慢慢商量,其實卻在借此調動人手。
沈木風臉上殺氣漸消,緩緩說道:「如是我依了你,撤去四周的黑衣武士呢?」
毒手藥王道:「令尊、令堂,都是不會武功之人,如若他們施用暗器攻襲,保護不易,如若冒險破圍而出,還不如守在這破屋之中。待擊退強敵之後,再走不遲。」
單宏章長劍疾變,刷刷刷連攻三招,人卻閃開原位,避過了孫不邪的五指。
蕭翎急行一步,扶住了她的身子。
南宮玉接道:「我決不騙你,你如是多疑,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南宮玉微微一笑,道:「本來我早該暈過去……」
南宮玉笑道:「我知道沈伯伯一向疼我,決然不會傷害咱們。」
沈木風仰天一陣大笑,道:「藥王堅持和我沈某絕交斷義,沈某人也不再高攀了,念在咱們數十年交往舊情份上,沈某人要先行奉告一言。」
南宮玉回顧一眼,道:「這麼吧!你先要這些黑衣武士撤走,我交給你之後,就可以立刻逃走。」
沈木風伸出手來,正待接過布包,忽聞蕭翎大聲喝道:「且慢!」
周兆龍流目四顧了一眼,伸手指著那座茅舍說道:「如果施展火攻,只怕片刻工夫,那座茅舍就要化作灰燼了。」
金花夫人疾躍而至,伏身撿起被申三怪摔在地下的小蛇,左手已然從口袋中取出一粒丹丸,遞向申三怪,道:「快些服下。」
毒手藥王道:「孩子,你雖然聰明絕世,但你不會武功,此刻處在兇險重重之中,一個不好,即沒了性命,我兒身體嬌弱,如何能當一擊。」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當年你毒手藥王,對那百花山莊有如養魚之水,飼馬之草,此時,百花山莊羽翼已豐,你毒手藥王早已無關緊要,竟還這般自找沒趣,老叫化該罵你一句不識時務了。」
逍遙子道:「此事已過,爭論無益,貧道此刻卻有一句緊要之言,問明孫兄。」
商八道:「不用了,兩位請守在室中,我們人手不足,只怕無法防守的十分森嚴,也許會有強敵,衝入室中,藥王拒敵之時,兩位也好保護老爺夫人。」
原來,孫不邪靠在門口而立,口中雖和毒手藥王等談話,但雙目卻一直留心著四外的動靜。
金蘭道:「不錯,正是那人。」
毒手藥王道:「身受重傷,不知何去。」
一推金蘭,接道:「你也去吧!」
毒手藥王接道:「據老夫聽到消息,那馬文飛為了保護令尊、令堂,也傷在百花山莊高手之下。」
蕭翎長劍推出,一片劍花護在南宮玉的身前,口中緩緩說道:「急也不在這片刻之間。」蹲下身子道:「姑娘請伏在在下背上。」
只見金花夫人一挫柳腰,疾飛而起,不容那盤成一盤的毒蛇落地,已一探右臂,接在手中。
沈木風笑容突斂,臉色冷肅地說道:「兄弟不再想想麼?」
蕭翎道:「為什麼?」
逍遙子道:「就算你沒有答應……」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姑娘不覺得提出的條件太多了麼?」
孫不邪道:「正是老夫。」
單宏章道:「這個……這個……」
沈木風毫不動氣,微微一笑,道:「三弟如和為兄動武,不論勝負,都無法救得令尊令堂。」
婉兒輕輕推了下金蘭,道:「走啊!」
只聽金花夫人喝道:「住手!」右手一揚,一物疾飛而出,直向孫不邪打了過去。
蕭翎劍上蓄力極強,刀劍相觸,響起了一聲金鐵大震,伸出的單刀吃蕭翎一劍震飛。
毒手藥王道:「孩子,誰要你自投虎口呢?」
逍遙子道:「機會不再,錯過了今日機會,只怕以後很難有殺死那沈木風的日子了。」
舉手一揮,道:「四面撤退。」
孫不邪冷冷說道:「你該死未死,也還罷了,想不到竟然投在百花山莊門下,依附那沈木風,實叫老叫化為你齒冷。」
劍門雙英,相互看了一眼,伸手拔出背上長劍。
孫不邪道:「此刻,咱們仍然是四對三的局面,沈大莊主兩位屬下,還都有斷腕之傷,是否還有再戰之能,目下仍是很難預料。」
沈木風冷然一笑,道:「蕭兄弟意欲何為?」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你能硬接老夫十餘招,雖敗猶榮了。」
毒手藥王急道:「不過什麼?」
沉默延續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逍遙子終於忍耐不住,冷冷說道:「孫兄意欲何為?還望快點說個明白。」
餘音未完,瞥見劍花打閃,兩條人影,疾飛而起,直向孫不邪迎了過去。
杜九抬起一腳,踢得那大漢屍體直飛出六尺外。
蕭翎道:「此時此情,不宜和他們動手相搏,咱們避開他們吧!」轉身折向正南行去。
毒手藥王道:「你們兩人,實力太過單薄,不如讓中州二賈,相助二位,老夫有金蘭玉蘭相助,足可保得令尊、令堂的安全了。」
蕭翎道:「咱們轉向東方走吧!」群豪立時折向正東行去。
孫不邪一擊之後,肅然而立,雙目中神光閃動,逼視著周兆龍,似是在準備二次出手。
孫不邪道:「藥王想是不便和百花山莊中人,面對面的為敵,就請守在茅舍,老叫化去助蕭大俠一臂之力。」
蕭翎突然舉步行到沈木風的身前,說道:「沈大莊主,此刻意欲何往?」
蕭翎緩緩走回室中,道:「先鋒已到,大軍可能隨後就至。」
孫不邪冷冷接道:「那蕭翎心地善良,戀念舊情,也許不會殺你,可是老叫化卻是言出必踐,今日決不放過你。」喝聲中,騰身而起,一躍兩丈多高。
蕭翎只急得雙目盡赤,高聲說道:「兩位老前輩如若不肯聽從我蕭翎之言,從今以後咱們就永絕來往……」
毒手藥王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氣,道:「距離這四五里的一座農舍之中……」
沈木風雙肩一聳,離地而起,疾如電光石火,一把抓住布包。
沈木風道:「以咱們交情而言,為兄實該答應,不過……」
金花夫人咯咯一笑,道:「不知者不罪,就算是你雙親,也不用發脾氣啊!」
蕭翎呆了一呆,默然不言。
蕭翎暗中提氣,手舉長劍,冷冷說道:「沈木風,她是一個全然不會武功的弱女子,你如傷了她,將無顏面再見天下英雄。」
喝聲甫落,突聞弦聲破空,一排弩箭,直對孫不邪射了過來。
蕭翎道:「生死大事,不是兒戲,姑娘快回去……」
沈木風道:「哈哈!三五年時間雖然不長,我沈木風可以等你,但當今武林中各大門派,只怕不肯等了,就我沈某人的看法,三年之內,武林和*圖*書大局,必有結果,若等上三五年,小兄不是已遂了霸統江湖之願,就是屍骨早寒。」
閃轉寒芒中,響起兩聲慘叫。
蕭翎雖然早想出手,但因孫不邪和單宏章在一對一的搏鬥,如是出手相助,只怕要引起孫不邪的不悅之心。
啪的一劍,拍在金花夫人的右腕之上,一朵金花,應手落地。
蕭翎回目一望,群豪已走的蹤影不見,一挺胸道:「沈大莊主,可是想和我蕭翎一決死戰麼?」
南宮玉淒涼一笑,道:「還記得麼?我爹爹把我許給你為妻,你卻堅決拒絕……」
逍遙子輕輕嘆息一聲,道:「貧道應該逼你開口之後,再開他們身上刑具,就沒有此刻之失了。」
蕭翎一轉身,撿起地上一片石塊,暗運腕力,高聲喝道:「什麼人,快些停馬。」
南宮玉笑道:「我一向叫那沈大莊主叫伯伯,但他此刻和我父親劃地絕交,我也沒有法子叫他沈伯伯了。」
毒手藥王輕輕咳了一聲,道:「百花山莊中人全退了麼?」
蕭翎道:「老前輩可知他們現被囚於何處麼?」
毒手藥王卻仍然站在場中,不肯行動,那金蘭也呆呆的站在婉兒身旁無所適從。
南宮玉道:「再等一頓飯時光如何?」
這二人擅長長劍合搏之術,眼看孫不邪的武功高強,如是單獨出鬥,自知難以是那孫不邪手下五合之將,也毫不客氣,雙雙仗劍而出。
暗中帶上千年蛟皮手套。
孫不邪道:「藥王率隊突圍,老叫化留下陪你。」
逍遙子道:「為什麼?」
金花夫人道:「為姊姊情非得已,難道你當真不肯體諒麼?」
蕭翎道:「現在何處?」
商八哈哈一笑、道:「毒手藥王來了,他急於要見大哥,想必有要事奉告。」
蕭翎吃了一驚,突聞一個聲音,傳了過來,道:「三弟一直未得養息,就算鐵打金剛,銅鑄羅漢,只怕也難撐得下去,百花山莊早已掃榻以待,三弟何不回莊中養息幾日。」
劍光到處,響起了幾聲慘叫,血雨斷肢,四下飛揚。
婉兒道:「我要沈伯伯撤走四周的黑衣武士就是……」
商八輕輕嘆息一聲,未再言語。
心念一轉,真氣暗提,緩緩舉起手中長劍,正想出手,突然聞到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不可造次。」
蕭翎抬頭看去,只見父母坐在一堆雜草之上,旁側躺著一個少女。
周兆龍雖然逃得性命,心中卻是大為震駭,暗道:這老叫化的武功,果然驚人,如非兩人擋了他一擊,只怕自己已經傷在他的手中了。
毒手藥王冷冷說道:「目下勝負尚未分出,沈大莊主不用誇口。」
沈木風收斂起臉上笑容,代之而起的是一片冷肅之色,緩緩說道:「兄弟這樣迫我,那就請亮兵刃吧!」
劍門雙英各橫長劍,四道目光,一直投注在場中,也不出手相助。
婉兒目光凝注金蘭臉上,道:「快些隨我爹爹出去。」
蕭翎目注沈木風背影消失不見,才轉望著商八說道:「那逍遙子說的不錯,今日放過沈木風,只怕日後難再有此機會了。」
雙方掌力接實,金花夫人身不由己的向後退了一步,不禁臉色一變,冷冷說道:「閣下內力不弱,但不知敢不敢和我獨鬥一陣。」
沈木風全身微微抖動,顯然是氣憤已極,強息怒火,說道:「我如有殺你之心,也不會放走令尊令堂了。」
蕭翎道:「多謝先行示警。」
大約過去了一盞熱茶時光,沈木風突然開口說道:「姑娘,時刻到了吧!」
喝聲中,疾躍而至,直向單宏章等衝去。
蕭翎輕輕一嘆,低聲說道:「家父母都未習過武功,夜暗之中,如若埋伏在這茅舍四周的百花山莊中高手,發出弩箭暗器,只怕家父母不易避過。」
金花夫人揮手從懷中取出兩朵金花,道:「好,兄弟出手吧!」
孫不邪的掌力,愈來愈強,丈餘之內,潛力激盪,震得單宏章衣袂亂飄。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咱們今宵縱然不能破圍而出,但百花山莊在場之人,也得死傷大半,對本對利,定可撈回,蕭大俠有什麼話,儘管請說,水裡水裡去,火裡火中行。」
毒手藥王道:「不錯,因此咱們必得未雨綢繆,早作準備。」
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黃色布包,道:「其實這張圖案完整無缺的收在我衣袋之中,不論你把我生擒,殺死,都可以很容易取去。」
蕭翎正待行向前去,看個明白,忽見那人身側飛起一道火光,直升高空,蓬然一聲,爆散出一片銀花。
蕭翎道:「什麼事?」
那單宏章竟是十分沉得住氣,人雖被孫不邪罩住,但卻毫無慌亂之感,左閃右避,始終不接孫不邪的掌力,長劍抽隙還擊,一面運氣護身,居然支撐了十餘合,還未傷在孫不邪掌下。
金花夫人淒涼一笑,道:「兄弟,話是兩句好話,只是說的太晚了些。」
孫不邪轉過身子,正待舉步而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來,低聲問道:「蕭兄弟,老叫化有一事不明,還得請教兄弟。」
抬頭看去,只見金蘭、玉蘭,各自手持長劍,並肩擋住去路。二婢一見蕭翎,齊齊欠身一禮,分讓兩側。
沈木風淡然一笑,接道:「別人怕你用毒,我沈木風卻不怕,你藥王心中有數。」
毒手藥王臉上肌肉抽動,欲言又止。
只見婉兒在沈木風耳邊低言數語,沈木風立刻臉色大變,挺起身子道:「當真麼?」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只是那位向壯士,身受重傷,生死未卜,哦!那一戰太慘烈了……」
蕭翎一則擔心父母,真又被沈木風拘禁百花山莊,二則怕把沈木風逼的太緊,促使四海君主和沈木風聯起手來,當下冷冷接道:「只怕道長沒有沉這巨舟的機會。」
毒手藥王冷笑一聲,道:「我毒手藥王也不會不留幾手。」
蕭大人搖搖頭,道:「經過之事,都由這位婉姑娘講給我們聽了,這事不能怪你……」
沈木風道:「趕回百花山莊。」
毒手藥王道:「他們已經來了。」
突然微微一笑,道:「但我相信沈伯伯決然不會傷我……」
中州二賈齊聲道:「一人留在屋中已足,我等都到屋外去。」
周兆龍一提氣,身子陡然離鞍而起,躍落在草叢之中。
婉兒道:「但女兒已在虎口之中,說亦無益了……」
沈木風冷哼一聲,道:「就算對了。」
沈木風雙目中殺機閃動,道:「小丫頭,我該先把你碎屍萬段。」
毒手藥王道:「沈大莊主請講。」
這些人似是早就預排好了方位,雖是由四面八方的一擁而上,但快而不亂,只見火光閃閃,迅快的把蕭翎包圍起來。
沈木風道:「如是動起手來,刀箭無眼,如傷到令媛,可別怪我沈某人手下毒辣。」
沈木風道:「太久了。」
婉兒道:「放他們先走,我留在這裡作為人質。」
耀如白晝的火把下,毒手藥王縱然想隱起身子,亦是有所不能,索性挺胸而立。
兩人一出手,威不可當,片刻已傷了七八名埋伏在草叢中的高手。但也激起了埋伏在草叢的百花山莊高手的反擊,弩箭暗器,如雨一般的打來。
蕭翎等緊隨身後,放腿狂奔。
兩個躍身而起,迎向孫不邪的黑衣大漢,生生被孫不邪掌力逼開兵刃,五指直插入前胸之中,當場氣絕而亡。
單宏章身子橫移,陡然間避開三尺,右手一反,快速絕倫的拔出長劍,呼的一聲,掃出一劍。
蕭翎接道:「既有自知之明,那就立刻撤走,免得血流五步,悔恨已遲。」
那婦人咯咯笑道:「不錯,你這人老眼不花,一猜就中……」
他攻出的劍勢,無一不是孫不邪的要害大穴,迫得孫不邪無法不讓避他的劍勢。
孫不邪道:「金花夫人用毒蛇當作暗器,奇毒無比,兄弟何以不畏,竟敢用手去接。」
申三怪陰森一笑,道:「你也是越活越長命啊!」
蕭翎心中暗道:這兩朵金花,長不過五寸,用來當作兵刃,未免是有些古怪,只怕那金花之中,別有妙用。心念轉動,劍勢突然一變,刺向金花夫人的長劍,突然中途易勢,化作金絲纏腕,橫向金花夫人右腕之上削去。
沈木風哈哈一笑,道:「你不要這樣自信,你那父親已和我劃地絕交,沈伯伯也不是大度之人,說不定就傷了你。」
蕭翎仗劍一躍,飛落到孫不邪的身前,低聲說道:「老前輩無恙麼?」
毒手藥王道:「咱們先行分配人手,那些人保護蕭大人夫婦的安全,那些拒擋強敵。」
杜九道:「如能讓他們拚個兩敗俱傷,倒可一舉為江湖除兩大害。」
沈木風面色沉重,緩緩說道:「你留此無用,不用了。」
那夫人笑道:「你可認識我麼?」
蕭翎眼看沈木風人手調配,愈來愈是嚴密,不禁暗中一嘆,忖道:拖延時間,對我有害無益,只有硬拚一場了,如能僥倖殺了沈木風,為武林除一大害,就算戰死此地,那也死而無憾了。
婉兒道:「我要留在這裡作為人質。」
沈木風無可奈何的冷笑兩聲,不再言語。
沈木風道:「咱們交往數十年,藥王能用之毒,我沈某人早已瞭如指掌了。」
玉蘭扶起蕭夫人,緊隨在中州二賈之後。
他已瞧出今日形勢,百花山莊雖非傾盡全力而來,但趕到高手十分眾多,而且後援必將源源而來,早一刻動手,也好多一分制勝機會。
那人恍如不聞,仍然縱馬急馳。
蕭翎道:「在下感激不盡。」
婉兒笑道:「嗯!一字不錯。」
孫不邪一提真氣,緩緩揚起右掌,道:「小心,你們兩人合力接我老叫化一掌。」
婉兒微微一笑,道:「沈伯伯,晚輩不會用毒,你不要害怕。」
金算盤商八閃身入室,接口說道:「蕭大哥拒敵要緊,兄弟揹著老伯趕路如何?」
婉兒舉起衣袖拂拭一下頭上的汗水,道:「你們聽到了,還不快走,等待何時?」
毒手藥王道:「這麼說來,沈兄連小弟的面子,也是不肯賞了。」
蕭翎道:「那沈木風在五彩巨舟之上,受盡奚落,回莊之後,必然要傾盡全力,來追殺我等。」
心念一轉,掌勢突然一變,剎那間,漫天掌影,籠罩了丈餘方圓,把單宏章罩在掌力之中。
毒手藥王道:「咱們義結金蘭,交非泛泛,這些年來,兄弟也為你耗了不少心力,百花山莊能有今日的盛況,擁有數百名悍不畏死的武士,睥睨武林,使人人畏懼,兄弟雖不敢自居首功,也算數一數二的出力之人了……」
沈木風道:「既無勝我的把握,為什麼一定要打?」
一對破損的木門,緊緊關閉著。
這時,逍遙子已經長劍出鞘,十個青衣童子,已佈成一座劍陣待敵。
孫不邪迎上蕭翎,低聲說道:「那片燈光,可能就是百花山莊的援手,他們明火執仗而來,必然是精銳高手!」
毒手藥王冷冷說道:「江湖同道,大都說那沈木風寡情薄義,但老夫和他情義深重,相交甚久,今日之局,只要我出面一言即可解決……」
蕭翎臉色鐵青,默然不語。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你們慢慢商量,區區等待你們就是。」
生死危亡之間,眾目睽睽之下,一個弱不禁風的少女,談笑hetubook.com.com自若,深情款款,直讓蕭翎聽得又氣又窘,長嘆一聲,不再言語。
金花夫人道:「如果我一定要見呢?」
蕭翎道:「得孫老前輩相助,僥倖擊退強敵。」
那婉兒搖搖頭,道:「不成,你們都得走,少留一人,我們就多一分生機,留下蕭翎一人陪我,已經夠了……」
奇怪的是那單宏章雖然險象環生,但卻始終不招劍門雙英,和那些埋伏茅舍四周草叢中的武士出手相助。
蕭翎接道:「孩兒當盡我之能,替他們報仇雪恨。」
婉兒道:「那我也自然依約而行。」
蕭翎道:「諸位請留心他們施用火攻。」緩步向外行去。
孫不邪道:「好,就依兄弟之見。」
蕭翎道:「不錯。」
沈木風道:「你如何能保證不是騙我。」
逍遙子道:「不錯,以後呢?」
且說蕭翎揹著南宮玉,一陣急奔,一口氣跑出了十幾里路,回頭不見沈木風追來,才停下腳步,說道:「姑娘,可要休息一會麼?」
單宏章道:「晚輩是奉命而來,如若空手而回,實難交代。」
這時,已是夕陽無限近黃昏的時分,秋風蕭蕭,吹得四面枯草沙沙作響。
蕭翎想到她身體虛弱,這一陣急奔,自是承受不了,當下說道:「處境太險惡,在下只想帶姑娘逃命,忘記了姑娘大病初癒。」
蕭翎道:「什麼話?」
孫不邪道:「以後道長要開中州二賈的刑具,不知何故,又開了蕭翎身上的刑具。」
蕭翎在拋出布包的同時,人也飛躍而起,直向正南奔去。
毒手藥王道:「毒有千百種,諒你沈木風也難拒百毒不侵。」
逍遙子冷笑一聲,也不答話,揚帆而去。
沈木風緩緩說道:「兄弟可是有此信心,能夠勝得了我?」
蕭大人道:「大概也受了傷,百花山莊的數十名武士,群上齊攻,十分雜亂,老夫只見向壯士和馬壯士,力戰重傷之後,就被帶往百花山莊,以後都不知道。」
蕭夫人指著毒手藥王,道:「這一位,也是救你爹爹和我的大恩人。」
不過頓飯工夫,兩人已然清除了四面草叢中埋伏的高手。
婉兒望望四周高舉的火把,和那層層圍困的黑衣武士,柔聲說道:「沈伯伯人手眾多,你們很難殺出重圍……」
目光轉到沈木風的臉上,接道:「是麼?」
只聽丈餘外一片草叢中,響起了一陣陰沉的笑聲,道:「那七煞穿雲手,是老叫化看家本領,二莊主恐怕不易對付。」聲落人現,一個全身青衣的矮胖老者,擋在孫不邪的身前。
商八急行過來,蹲下身子道:「此刻形勢危急,老伯不用推辭了。」
南宮玉搖搖頭,接道:「不是,因為是你揹著我,我要暈了過去,豈不是無法享受這片刻的溫存了麼?」
蕭翎目光轉動,只見每一隻火把後,都跟著十個黑衣大漢,兩個人懷抱著連珠匣弩,八個人手執著兵刃。
沈木風回顧了身後的紅衣大漢一眼,道:「你們退下去吧。」
孫不邪道:「那申三怪武功,當年老叫化和他決戰黃山,苦鬥了一日夜,未分勝敗,以後聽說他傷在了少林高僧無我大師手中,就此銷聲匿跡,未再在江湖露面,想不到竟然潛隱於百花山莊之中,這申三怪昔年名震江湖,論盛名,不在沈木風之下,不知何以竟然甘為沈木風所用。」
周兆龍急急問道:「申兄傷的如何?」
心中念轉,口中又不得不應,只好說道:「姑娘說的是。」
蕭翎長長吸了一口氣,緩緩舉起右掌,道:「我記得沈大莊主曾經說過一句話,我蕭翎和沈大莊主,終是難免一場生死之鬥,既是難免,何不早作了斷,請出手吧!」
金蘭、玉蘭各仗長劍道:「兩位只能監視兩個方向,我等願盡薄力,相助一臂。」
大步行到蕭大人身前,蹲下身子,道:「爹爹請讓孩兒略盡孝心,揹著趕路。」
周兆龍哈哈一笑,道:「適才在下遇上沈大哥,怎的未曾聽他說過。」
他動作雖快,仍是無法完全避開,吃掌風邊緣掃中左肩,身不由主,一連後退了兩步,跌入了草叢之中。
蕭翎奇道:「可是因為在下及時停了下來……」
毒手藥王滾落下兩行淚水,緩緩說道:「孩子,你要自重了。」
毒手藥王道:「令尊、令堂和金蘭、玉蘭兩個丫頭,都是完好無傷。」
蕭翎飛身而起,一連兩個飛躍,人已追近快馬,右手一揚,山石破空飛出。
蕭翎長劍閃動,也向一處荒草叢中掃去。
舉手一揮,道:「讓開一條去路。」
毒手藥王道:「事情剛好和沈兄猜的相反,那蕭翎冒險替小女尋得靈藥,已然療好了她的痼疾,再有十天半月的休息,就可和常人一般的健康了。」
南宮玉緩緩睜開雙目,喘了兩口氣,笑道:「你跑的這樣快,又有寒風撲面,差一點就要把我凍死了。」
金花夫人道:「不要慌,我得先和我那兄弟打個招呼,咱們再動手不遲。」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蕭大俠的武功,單某已經耳聞面試,那確實高強的很,在下也自知不是敵手……」
蕭翎嗖嗖嗖,連出三劍,閃起了一片劍花,攻向金花夫人,口中卻冷冷答道:「周兆龍,咱們情意已絕,惹得我動了怒火,先取你周兆龍的性命。」
蕭翎冷冷說道:「在下也提醒你一句,在這茅舍之中,除了我蕭翎之外,還有幾位武林中聞名喪膽的高手,你們如想動手一試,那是自取死亡,蕭翎言盡於此,你如是不肯相信,那就不妨動手一試。」
蕭翎本想出口拒駁毒手藥王之言,但想到無辜父母,受此拖累,心中實是難安,但得父母無恙,縱受屈辱,亦是甘心。
蕭翎淡然一笑,道:「在下倒是想見識見識。」
沈木風道:「不過縱虎歸山,後患無窮,大丈夫要成大事豈可存婦人之仁,兄弟溺愛令媛,忽略了大局……」
百花山莊中追蹤而來的武林高手,大概是都藏在四周草叢中,一眼望不見人蹤。
沈木風道:「如今他們皆已離去,你答應老夫的事,也該實現了吧!」
沈木風微微一笑,接道:「不錯,兄弟也該知道為兄此來,已有了萬全之策。」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如肯改變心意,此刻猶為未晚。」
南宮玉微微一笑,道:「不過沈大莊主乃是大智大勇之人,決然不會為小失大,為了想殺咱們兩人,誤了他江湖大業。」
孫不邪道:「老叫化子說一人之力,不是那沈木風的敵手,對是不對?」
當先轉身而去。
蕭翎暗數那火把,計有二十四把,沈木風和未現身的高手,還不算在內,單是這黑衣武士已經有二百四十人之眾,加上手執火把的黑衣大漢多達二百六十四個。
這一掌勢道之強,有如巨浪排空而下,單宏章急急縱身,橫向左側躍出。
金花夫人臉色一變,道:「你要找死!」
那些黑衣武士,在距離幾人丈餘左右時,停下了身子。
逍遙子道:「這麼說來,孫兄是不肯履行那承諾之言了。」
蕭翎冷笑一聲,左手一揚,竟然生生把那條小蛇抓住。
蕭翎道:「來此作甚?」
蕭翎俊目中神光一閃,道:「你自忖有這一份能耐麼?」
逍遙子道:「你答應了貧道開了蕭翎和中州二賈的金鎖刑具之後,合他們之力,生擒那沈木風,言猶在耳,忘懷了麼?」
蕭翎道:「藥王武功高強,如此說來,必已胸有成竹,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蕭翎擔心驚擾到父母,如非得已,亦是不願動手,冷笑一聲,道:「什麼事,你說吧!」
只見正東方黑衣武士紛紛讓到兩側,沈木風帶著八個紅衣大漢,緩步走了過來。
毒手藥王一見女兒掙扎起身,心中大急,道:「婉兒,快快給我坐下。」
婉兒嫣然一笑,目光又轉到蕭翎的臉上,道:「快些要他們走啊……」
金蘭突然接口道:「是單宏章的聲音。」
強敵環伺,生死瞬息之間,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子,卻有著無比的鎮靜和從容,舉手理一下夜風吹亂的長髮,笑道:「那也好,沈伯伯為人雖然陰險惡毒,但卻是聰明絕倫的人,兩害相權取其輕,他不會為了殺咱們洩一時之忿,誤了他江湖霸業……」
蕭翎道:「我已和那沈木風當面絕交斷義,不敢當得周二莊主這般招呼。」
蕭翎略一沉吟,道:「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勝過我蕭翎手中長劍。」
沈木風兩道目光,凝視婉兒臉上,道:「你就是會用毒,我也不怕。」
周兆龍笑道:「三弟言重了,為兄也不是輕易就能被人殺掉,當今江湖之上,欲殺為兄之人,何至百數十人,可是為兄的不是仍然好好的活在世上麼?」
逍遙子見孫不邪不承認答應相助之事,不由氣得臉色鐵青,道:「你當時是怎麼說的?」
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綠衣,胸繡金花的美貌婦人風馳電掣而來,眨眼之間,已到孫不邪的面前四五尺處。
孫不邪道:「不是我老叫化輕藐你,如若單憑武功,你決非那沈木風的敵手,此刻你所以自認稍佔優勢,那是因為你們人多勢眾,又在船上,沈木風不會水中功夫,才肯這般忍氣吞聲……」
金花夫人道:「不錯啊!」
轉臉望去,只見毒手藥王那多病的女兒,突然掙扎而起,用手抓住金蘭的右腕,道:「姊姊扶我過去。」
婉兒道:「他如知道,定然要好好罵我一頓,自然不能讓他聽到了。」
孫不邪暗提真氣,呼的一聲,劈向前面一堆草叢之中。
沈木風微微一笑,突然轉身,低聲對黑白二老道:「咱們走啦。」急奔而去。
毒手藥王不讓沈木風再接下去,搶先說道:「沈兄對兄弟了然甚深,小女婉兒,乃兄弟性命所繫,那蕭翎三番兩次,相救小女,兄弟是不得不報答他了。」
毒手藥王冷漠地說道:「老夫已經想過了,不敢再勞沈大莊主以兄弟相稱。」
孫不邪道:「難道老叫他還怕你不成!」
蕭翎素知商八智謀多端,突說此話,必有原因,但情勢已成騎虎,實難自找台階,一皺眉頭,默默不語。
目光一轉,望著劍門雙英,道:「你們兩位一齊來吧!」
沈木風道:「好!就此一言為定。」
語音微微一頓,高聲說道:「沈兄,瞧到兄弟了麼?」
話未說完,突然翻手拍出一掌。
中州雙賈、金蘭、玉蘭,迅快的放下了蕭大人夫婦,毒手藥王也放下了愛女,環護在三人四周。
南宮玉緩緩閉上了雙目,不再言語,黯淡的星光之下,只見兩行瑩晶的淚珠,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蕭翎這一劍,本可斬斷金花夫人的右腕,但他心地慈善,劍勢將要觸及金花夫人右腕之時,突然一轉長劍,平平的拍在金花夫人的手腕之上。
沈木風突然仰天一陣大笑道:「想不到我沈木風一世英雄,竟然被一個困於病魔的柔弱女子,逼的步步失算。」
孫不邪低聲說道:「藥王,那沈木風隱在暗處,分明早已瞧到了你,不知何以竟然裝作不見。」
孫不邪微微一笑,道:「不用找了,只有一個小毛賊,行近了茅舍,已被老叫化這一掌送上西天去了。」
商八道:「那東海神卜司馬乾呢?」
婉兒道:「爹爹啊!此刻女兒m.hetubook.com.com就在沈伯伯的身側,他只要舉手劈下,立時可把女兒擊斃,量爹爹也是不能搶救得了……」
毒手藥王道:「今日情勢已是難免一戰,也許百花山莊中人,早已在茅舍外面,列隊等候了。」
蕭翎淡然一笑,道:「你可是奉那沈木風之命而來麼?」
掌勢正待劈山,突聞一陣咯咯嬌笑傳來。
蕭翎心想再勸她幾句,但想到此刻多說一句話,就可能多上一分麻煩,裝作不見,背起南宮玉,又舉步向前行去。
沈木風道:「網開四面,你們自己選一條路走吧!」
一股強猛的掌風,直撞出去。
原來,蕭大人夫婦和婉兒,都在中州二賈、金蘭、玉蘭四面環護之中,這婉兒站起身子,無疑脫離了幾人的保護圈。
婉兒有氣無力地說道:「我說了很多話,已經很累了,你要是不肯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蕭大人瞧了蕭翎一眼,道:「你起來。」
婉兒心中大急,用盡了全身之力,喝道:「爹爹啊!你留這裡也未必能救女兒,留此何益,再不肯走,女兒就先死給你瞧瞧。」
孫不邪腳落實地,大喝一聲,雙手齊振,兩具屍體直向周兆龍打了過去。
只聽沈木風仰臉大笑一陣,道:「就算你說的不錯,真在我沈木風身上下了奇毒,但還有半年才發作,可是你毒手藥王,卻難逃今日之危!」
婉兒道:「你還記得麼?」
毒手藥王道:「這人必是百花山莊中埋伏於此的暗樁。」
目光轉到蕭翎身上,道:「令尊、令堂又被沈木風的屬下擄囚於百花山莊!」
蕭翎道:「你有什麼本領,儘管施展就是,彼此動手相搏,非死即傷,誰也不用手下留情了。」
沈木風重重咳了一聲,道:「只要妳不騙我,自然不會傷妳。」
轉眼望去,只見蕭翎手中長劍,有如神龍出雲,閃起朵朵劍花,把金花夫人圈在一片劍光之中。
孫不邪心中暗忖:像這般靈巧的暗器,倒是罕聞罕見之事。
蕭翎道:「母親說的是,現在已離險境,也該休息一下了。」
金花夫人怒道:「不論武功如何高強,內功如何深厚,但只要中了我金花上劇毒,也難挨過片刻時光。」
沈木風呆呆的站在一側,有如木刻泥塑一般,目注群豪而去,一直不發一語,此刻再也忍耐不住,冷冷的說道:「你們的話,等一會再談不遲,老夫耐心雖好,但也有一定的限度。」
孫不邪道:「百花山莊中,高手眾多,如是他們趕來之人過多,咱們殺之不盡,豈不是永遠要被困在此地了。」
毒手藥王一張臉本就難看,此刻是冷若堅冰,一字一句的說道:「不論何人,傷了小女,老夫決不饒他……」
那婉兒舉起枯瘦的右手,理一下頭上散髮,嫣然一笑,道:「爹爹啊!你不是一向稱讚女兒聰明有才智麼?」
杜九冷哼一聲道:「這小子還沒有死。」縱身跳了過去。
孫不邪道:「這個老叫化自然奉陪。」
蕭翎道:「此事說來話長,日後晚輩再詳細告訴老前輩。」當先自左躍去。
兩人幾句之言,可算是道盡了江湖上的險惡風波。
蕭翎怒道:「不勞閣下費心。」
沈木風仰天大笑一陣,道:「三弟,你當真要迫為兄動手麼?」
蕭翎道:「那你意欲何為?」
周兆龍一帶馬韁,勒轉馬頭,道:「走!」健馬疾向前面奔去。
蕭翎移動一下身軀,取了一個適中的角度,剛好攔住沈木風和他身後八大血影化身,緩緩說道:「在下自信有突破此圍之能,還望老前輩依從在下之意。」
商八手執金牌而回,低聲對蕭翎說明經過。
單宏章乃是沈木風首座弟子,為人陰沉多智,頗有乃師之風,當下淡淡一笑,道:「蕭大俠既然再三說明,早已和百花山莊情意斷絕,我單宏章也不便再厚顏攀親論交了……」
目光流動,四顧一眼,道:「你至多把我殺死,蕭翎一定可以突圍而出,此刻,你已經站在不利之地,何苦不多讓一步。」
群豪都不知她對那沈木風說的什麼,但聞那沈木風答允撤除四周的黑衣武士,個個聽得心中驚異不止。
在百花山莊之中,蕭翎已經領教了這些黑衣武士的厲害,他們武功雖然不能列入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但卻一個個悍不畏死,動起手來,有如中了瘋魔一般,前仆後繼,勇往直前。
蕭翎道:「道不同難相為謀,咱們兄弟情意早已斷去,用不著再稱兄道弟了。」
孫不邪看蕭翎一直沉吟不語,不住說道:「蕭兄弟在想什麼了呢?」
蕭翎站起身子垂淚道:「孩兒數番連累父母受驚,衷心難安……」
蕭翎一揚長劍,道:「在下由左側繞出茅舍,老前輩由右側繞出茅屋,在茅舍後面會合,此舉雖然未必能夠盡行清除四面埋伏,但只要能夠把他們清除部分,亦可減去大部危險。」
金蘭欠身一禮,道:「婢子遵命。」追在毒手藥王之後,奔向正南而去。
毒手藥王道:「沈木風謀你之心甚切,咱們不宜在此多留。」
左手一揚,布包挾帶一陣疾風,直向旁側飛去。
逍遙子道:「正是此意,那沈木風為害江湖,作惡多端,兩位就是不願履行答應貧道的諾言,也該出手殺了他,為武林除一大害。」
蕭大人突然接口說道:「還有一位馬壯士,身受幾處劍傷,仍然浴血苦戰,終於不支倒下。」
沈木風道:「彼此已成敵對,我沈木風也不用再隱瞞了,未雨綢繆,我早對你暗下毒手,使你身受暗傷,只要一年之內,你不和我沈某見面,那暗傷即將發作。」
孫不邪冷冷說道:「老叫化久聞你的大名了,今日能有機會領教,也是一大樂事。」
蕭翎道:「在下這裡先行謝過。」抱拳一個長揖,目光轉注在毒手藥王的臉上,等待回答。
蕭翎道:「你要助紂為虐,還談什麼情非得已。」
蕭翎冷冷說道:「在下說此事也就是了,聽與不聽,悉憑尊便。」
孫不邪掌勢劈下,應手響起了一聲馬嘶,一匹健馬,生生被孫不邪掌勢擊斃。
蕭翎一伏身,躍出茅舍。
單宏章道:「迎接三莊主的雙親,返回百花山莊。」
孫不邪一沉丹田之氣,向前衝奔的身子,突然停了下來,揚手劈出一掌。
逍遙子道:「可是諸位此刻,都已置身大江之中,這五彩巨舟上的男童女婢,個個都精通水性,幾位如是迫的無奈,只好拼著沉了這艘五彩巨舟,在水中生擒諸位了。」
南宮玉道:「日後的事,日後再說吧!」
他的武功,得自沈木風的親授,劍路詭奇辛辣,這一劍由底向上翻擊而出,指擊向孫不邪右肋的要穴。
金花夫人右腕一挫,避開劍勢,左手金花突然探出,疾向蕭翎前胸點來。
蕭翎道:「晚輩手上戴有千年蛟皮手套,不畏刀劍,區區毒蛇,自然不放在心上了。」
婉兒回過頭來,道:「爹爹、蕭郎,但請放心,沈伯伯決不會傷我。」
蕭翎心中暗道:你如施毒,白天和夜晚有何不同呢?心中疑竇叢生,但卻未說出口來。
他身材本就十分瘦小,再加一身黑衣,和那一臉僵硬的肌肉,緩步行來,直如一具行屍走肉。
蕭翎橫身攔住去路,道:「大莊主如是不肯履行承諾之言,只怕沒有這麼容易離此。」
沈木風一沉吟,道:「商八手執有我敕令金牌,不論何時,你們都可以暢行無阻的去百花山莊,小兄要先走一步了。」
草叢中寒光一閃,一柄單刀迎了出來,接下了蕭翎的長劍。
只聽一聲悶哼,埋伏在草叢中的一個黑衣大漢,吃孫不邪的掌力擊中,滾出草叢外面。
逍遙子道:「如是貧道為世除害,和那沈木風動手相拼,孫兄該將如何?相助那個?」
蕭翎胸中熱血沸騰,俊目閃閃放光,咬牙說道:「我蕭翎必要為他們報此深仇。」
金花夫人道:「姊姊滿身毒物,兄弟你早已知道了。」
他目睹蕭翎飛躍的身法,心知追亦不及,但內心之中,卻更堅定殺死蕭翎之決心。
婉兒回過頭去,望了蕭翎一眼,道:「蕭郎,求你聽我一句話好麼?」
蕭翎道:「家父母可都安好?」
金花夫人道:「唉!糊塗的小兄弟,你這般逼迫於我,我是只有開罪一途了。」
這是一棟荒蕪的農舍,矗立在一片雜草叢生的原野中。
居中一人,年約二十五六,背插長劍,正是沈木風的大弟子單宏章。
婉兒嘆道:「你英雄氣概,戰死於此,那也罷了,可是你的二老雙親呢?難道也要他們陪你死於此地麼?」
目光轉到中州二賈和毒手藥王臉上,道:「有勞兩位兄弟和藥王,保護家父母和婉姑娘……」
婉兒搖搖頭道:「這話很機密,不能讓人聽到。」
原來蕭翎出手甚重,那人又被擊中背心要害,但他仍然在絕氣之前,發出煙花信號。
毒手藥王搖搖頭道:「如若是強敵大隊趕到,必得先把他們殺退之後,咱們才可上道。」
孫不邪輕輕咳了一聲,道:「毒手藥王,你還沒有死啊!」
只聽外面兩聲犬吠,傳了進來。
毒手藥王道:「不錯。」
那金蘭見到沈木風,早已嚇得兩腿發軟,舉步維艱,但想到婉兒一個不會武功的柔弱女子,都不怕死,自己還怕什麼?一咬牙,硬著頭皮對沈木風走了過去。
毒手藥王接道:「再加上這二百多個身受禁制,悍不畏死的黑衣武士?」
目光轉動,只見四周環圍的黑衣武士,已然拔出兵刃,舉起強弩。
那人悶哼一聲,滾落馬下,摔倒路旁。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這個麼?老叫化想是想答應的,只怪道長動作太快,一下就開了蕭翎身上刑具,老叫化還未及答應呢,你雜毛老道仔細想想,是也不是。」
蕭翎道:「正是此意。」
只聽周兆龍哈哈大笑,道:「兩位打的客氣的很啊!不像是動手相搏,看上去倒像故友重逢,久別敘舊。」
毒手藥王道:「老夫也早已對你暗中下毒,不出半年,那毒性即將發作。」
蕭翎回顧了毒手藥王一眼,道:「可是這棟茅舍?」
但見四周那黑衣武士,紛紛向後退去,片刻工夫,皆盡撤完。
南宮玉嫣然一笑,道:「如是沒有騙你呢?」
逍遙子道:「什麼事?」
蕭翎道:「多承相讓,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長劍一揚,刺了過去。
待那沈木風接過布包,蕭翎已帶著南宮玉走的蹤影不見。
蕭翎冷然說道:「未必見得。」左腕一振,手中小蛇,突然向那申三怪打了過去。
蕭翎道:「你不肯聽我好言相勸,早晚是免不了一場惡戰,多言無益,請亮出兵刃吧!」
孫不邪連攻兩招,都為單宏章巧妙的讓避開去,不肯硬接他的掌力,心中暗道:這小子武功不弱,今日如不把他制住,老叫化一生英名,豈不是陰溝裡翻船了。
蕭翎知那金花夫人身懷毒物甚多,叫人防不勝防,縱身一掠,搶在了孫不邪的前面,說道:「老前輩已勝了一陣,這一陣讓給我蕭翎吧!」
蕭翎翻腕抽出長劍,道:「我和孫老前輩,先去迎殺他們一陣,兩位賢弟,暫助藥王保護住父母……」
蕭翎沉聲喝道:「夜色幽暗,破圍不易,老前輩快請回來,從長計議。」
蕭翎抱拳一和_圖_書個長揖,道:「多謝老前輩了。」
只見沈木風身後排列的八個紅衣大漢,突有四個人舉步而行,分散在正北、正西和正南三個方位之上。
雙方又鬥了數回合,孫不邪突然大發神威,大喝一聲,一掌擊出。
孫不邪道:「如若老夫猜的不錯,妳就是那苗疆的金花夫人。」
孫不邪呆了一呆,道:「你一人要獨戰沈木風和他那八大血影化身麼?」
蕭翎黯然說道:「姑娘只管吩咐。」
孫不邪心有不甘,揚手一記劈空掌,直向金花夫人打去。
船行近岸邊之後,沈木風和黑白二老當先躍下巨舟,蕭翎、孫不邪以及中州二賈,也緊隨著躍下巨舟。
蕭翎道:「你可知道他們追的是什麼人麼?」
毒手藥王打量室中形勢一眼,低聲說道:「蕭大人請移向左側屋角,那地方牆壁較為堅固,不畏強箭。」
孫不邪冷笑一聲,道:「沈木風,你還有顏面再來見老叫化麼?」
入手光滑,已然覺出不對,急急揮手拋去,已自不及。
毒手藥王一改往昔冷漠之態,向沈木風懇切地道:「虎毒不食子,梟獍有親情,兄弟雖有毒手,但亦有愛顧小女之心,寧叫子不孝,不為父不慈,那蕭翎救了小女之命,在兄弟感覺中,施恩之重,尤過救我之命,還望沈兄賜給兄弟一個薄面,放了他們。」
孫不邪道:「逍遙子一時失算,開了蕭兄弟的金鎖,已是後悔不已,開你們中州二賈刑具,更是為勢所迫,情非得已,以他的老謀深算,沈木風的陰沉險惡,決不會讓咱們坐收漁人之利。」
南官玉笑道:「大莊主言重了。」
身懸半空,打了一個轉身,頭下腳上,直對周兆龍撲了過來。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來日方長,區區也不急在一時,孫兄怎麼說,沈某人悉依所言。」
蕭翎道:「既然不肯撤走,那是未把我蕭翎看在眼中了。」
一著陸地,幾人都不覺仰臉長吁一口氣,有著恍如隔世之感。
商八道:「就在左側一片草叢之中。」
金花夫人左右雙手各握一朵金花,眼看蕭翎長劍刺來,立時一揚右手金花,迎向劍勢。
孫不邪道:「這個,老叫化倒是難以決定,必得仔細想想才行。」
蕭翎道:「為什麼?」
孫不邪道:「道長可是想要我們助你對付沈木風?」
婉兒微微一笑,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殺了我一個毫無武功的弱女子,你划得著麼?」
蕭翎道:「在下亦想同往百花山莊一行,去見父母一面。」
那婉兒說話太過用力,體力不支,雙腿一軟,向前栽去。
申三怪眼看一條黑影飛來,也不知是何暗器,但他自恃武功高強,又眼看蕭翎敢出手接住,也不甘示弱,伸手接住。
蕭翎道:「姑娘呢?」
沈木風道:「你要老夫等到幾時?」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老叫化子一向是不用心機,還是由蕭兄弟做主分配吧……」
激鬥中突聞蕭翎大喝一聲:「撒手!」
毒手藥王道:「救人救活,兄弟既是救了蕭翎的父母,自然不願看到再被沈兄擒回百花山莊,但得沈兄撤除四周黑衣武士,放他們父子離去,錯過今夜,兄弟決不再過問蕭翎的事。」
蕭翎突然想到,各大門派之中,都有沈木風派出的奸細,至少對各大門派的舉動,都可瞭如指掌,如是那奸細參與機要,對各大門派的情勢,自然是更為瞭然,沈木風自然是百戰百勝了。
但聞沈木風說道:「蕭翎救了我那賢侄女的性命,兄弟你也救了他的父母,又毒死我百花山莊十二名武士,兩事相抵,那也算恩盡債清了。」
只聽沈木風那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蕭兄弟,區區百餘名黑衣武士,為兄的亦知是困你不住,但在四十八張連珠匣弩之下,兄弟如想保護令尊、令堂,只怕不是容易的事。」
毒手藥王道:「那農舍亦非安全之地,咱們得早些趕去。」
蕭翎搶前兩步,拜伏地上,道:「不孝兒叩見雙親。」
南宮玉微微一笑,道:「到了。」
沈木風目光轉動,沉吟不語。
南宮玉道:「慌什麼呢,他們還未去遠哩!」
沈木風道:「你說吧!」
金花夫人笑道:「幫他捉人而來。」
商八道:「強敵已到,只怕已經走不及了。」
蕭翎一咬牙,沉聲對毒手藥王和中州二賈等說道:「諸位請帶蕭某雙親先走,我蕭翎留在此地陪伴婉姑娘。」
又行四五里,到了一叢雜林旁邊。
金花夫人右手收起接在手中的毒蛇,左手一揮,推出一掌。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蕭兄弟,咱們上次在百花山莊中和數百武士對抗,那一戰當真是打的痛快淋漓,老叫化一直是唸唸難忘,今日舊事重演,老叫化豈可失之交臂,我留在這裡陪你。」
蕭翎道:「好,老前輩背起令媛,咱們立刻動身。」
孫不邪冷冷接道:「不能算,老叫化沒有答應,就是沒有答應。」
毒手藥王突然一抱拳,道:「沈兄,小弟留此作為人質,放了小女如何?」
金花夫人疾挫左腕,收回金花,冷冷說道:「我這金花淬有劇毒,你可是不想活了。」
金蘭、玉蘭互望了一眼,不再堅持。
孫不邪重重咳了一聲,道:「你毒手藥王,一生來只作做了這一件好事。」
蕭翎手中長劍成了一團翻滾的罡氣,向那暗器濃密之處衝去。
只聽逍遙子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孫不邪,你乃丐幫中碩果僅存的長老,聲譽重江湖,貧道相信你出口之言,決不會賴。」
孫不邪道:「如若等到天色大亮,咱們故然可以看清楚敵人暗器,但敵人亦可看清咱們,其間的利弊得失,還望兄弟忖量一番。」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只怕我那賢侄女病情已入膏肓,蕭翎也有心無力。」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想逃麼?」縱身躍起,直向單宏章撲了過去。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托福,托福,趁他們混亂之間,咱們得快些走了。」
只聽鈴兒叮噹,周兆龍華衣駿馬,急馳而至。
一股暗勁,疾湧而至。
蕭大人一皺眉頭道:「這如何敢當。」
孫不邪道:「你且說出來聽聽。」
金花夫人目注蕭翎,輕輕嘆息一聲,道:「兄弟呀!你當真要和我動手麼?」
沈木風為難地道:「你爹爹也不能聽麼?」
孫不邪順手抓起自己掌力劈死的健馬,揮手搶動,射來弩箭,大部射在馬屍之上。
蕭翎道:「姑娘叫南宮玉,是麼?」
毒手藥王道:「這個兄弟不敢,不過,有一件事相求沈兄。」
毒手藥王道:「諸位說的誠然不錯,但老朽之意,還是守在此地的好,今日之戰,不是勝敗之分,而是要如何保護蕭大人夫婦的安全為主,只要咱們能夠守到天色入夜,老朽就可施毒退敵了。」
只聽一個沉重的聲音傳入室中,道:「眼下這座茅舍,已被我等重重包圍住,二十張強弓,二十張匣弩,分佈在茅舍四周,別說人了,就是飛鳥也難飛過。」
孫不邪道:「哈哈,想不到你沈木風今日竟然對老叫化百依百順。」
沈木風眼看那紅衣人,消失於夜色之中,才緩緩說道:「姑娘還有什麼條件麼?」
孫不邪棄去馬屍,倒躍而退,落在蕭翎身側,低聲說道:「何不趁敵方幾個首腦人物受傷之時,藉機破圍,衝出險地。」
南宮玉豪情無倫,毫無畏懼之色,回顧了蕭翎一眼,笑道:「沈大莊主一心要把我和令尊、令堂生擒回百花山莊,如今心願難償,心中定然是十分氣憤。」
沈木風怔了一怔,道:「什麼話,姑娘儘管請說就是。」
逍遙子心中雖是激怒異常,但卻不敢隨便出手,蕭翎的武功,他已見過,那是高強得很,孫不邪和中州二賈,又是久負盛名的人物,這四人如若反助那沈木風,優劣之勢立時將倒置過來。
孫不邪早已久聞那金花夫人是一位用毒的能手,心中已暗生警覺,聽得蕭翎呼叫之言,立時一提真氣,撲向周兆龍的身子,突然又向上升起了五六尺高,懸空一個大轉身,疾退了一丈多遠。
沈木風一皺眉頭,道:「姑娘不要激起老夫的怒火,我可能要改變承諾之言。」
商八道:「請問藥王,那神偷向飛何在?」
喝聲中雙掌連環劈出,呼呼勁風山湧而去。
這條小蛇奇毒無比,申三怪武功雖高,也是無法承受,頓覺右臂一麻。
毒手藥王冷然一笑,道:「八大血影化身。」
只聽蕭翎高聲喝道:「單宏章,你藏頭露尾,算得什麼英雄人物。」
沈木風道:「你答允老夫的事,也可兌現了吧!」
蕭翎默查情勢,已然箭在弦上,如騎虎背,難免一場生死之搏,當下一揮寶劍,高聲說道:「沈木風,你在江湖之上,享了數十年的聲譽,男子漢大丈夫,也該有點英雄性格,不論今宵結果如何,我蕭翎願以手中長劍,和你決戰一場,想來沈大莊主不會推辭了。」
申三怪冷冷說道:「三十年前,咱們在黃山一戰,未分勝敗,今日這一戰,卻定要分個生死出來不可!」
蕭翎長長嘆一口氣,道:「玉姑娘,過去的事,不提也罷!咱們先得去找到令尊要緊。」
蕭翎道:「你如還認識我是百花山莊中的三莊主,那就立刻撤走四下埋伏的人手。」
南宮玉望著沈木風身後的紅衣大漢,緩緩說道:「大莊主既然撤退了四周的黑衣武士,自然也不用留下那些紅衣大漢了。」
沈木風道:「我如答應了你呢?」
婉兒道:「說給我聽聽好麼?」
四周的黑衣武士,應聲後退,東、南、西、北,各讓出一條路來。
目光轉向沈木風的臉上,冷冷說道:「你沈大莊主的意下如何?」
只聽孫不邪高聲接道:「蕭兄弟,不用多費唇舌了,老叫化先把三人收拾了。」
蕭翎轉頭望去,果見毒手藥王帶著商八的黑毛虎獒,緩步走了過來。
毒手藥王瘦削的臉上,肌肉一陣抽動,左手緩緩拉起一片袍角,右手一探,疾快無比的搶過金蘭的寶劍,颼的一劍,斬了下來,緩緩說道:「割袍斷義,此後,誰也不用再存情義。」
單宏章回顧了劍門雙英一眼,拱手對蕭翎說道:「除了我等三人和四周潛伏的百花山莊武士之外,百花山莊中的後援,即刻就可趕到。」
逍遙子默查敵我形勢,勝算甚少,略一沉吟,竟然下令巨舟靠岸。
沈木風道:「老夫付出的代價,不能算小了……」
單宏章舉手一禮,道:「單宏章見過三莊主。」
蕭翎暗念道:看來這位難擋一指的弱女子,當真是把沈木風制服了,不知她用的什麼法子,竟然能有此等奇效,心中想問,但又怕她不便言明,只好悶在心中。
蕭翎冷冷說道:「不用,我早已和沈木風斷義絕交,已非百花山莊中人,閣下不用對我多禮。」
排列於沈木風身後的紅衣大漢,一語不發,轉身向後退去。
孫不邪一躍而起,喝道:「周兆龍,你還想走。」帶起一陣疾風,急撲而下。
蕭翎道:「老前輩有何良策?」
婉兒一雙圓大的眼睛,轉注到蕭翎臉上,嫣然一笑,道:「怎麼?你怕我死了麼?」
沈木風陰森一笑,道:「三弟不用生氣,那老叫化和毒手藥王,大約是自知無能保護令尊、令堂破圍和_圖_書,故而不敢答應。」
毒手藥王臉色一變,冷冷接道:「兄弟一生之中,從未對人說過這般乞求之言,沈兄竟是這般寡情薄義,那是逼迫兄弟斷情絕義了。」
南宮玉道:「好!那就再等一盞熱茶工夫吧!」
語聲甫落,草叢中突然站起三個勁裝大漢。
南宮玉接道:「百里行程半九十,這最後一步你若不讓,豈不是前功盡棄?」
蕭翎道:「那倒不是,沈大莊主武功高強,我蕭翎早已耳聞目睹,今日之戰的勝負之數,我蕭翎毫無把握。」
蕭翎道:「不成,我蕭翎堂堂男子,豈肯做出此等事來,今宵寧願戰死於此,埋骨荒野,也不能聽從姑娘之命。」
但見火光連閃,片刻間,亮起了數十支火把,分由四面圍了上來。
眼看兩具屍體飛來,立時揚手劈出一掌,把兩具屍體震落一側。
周兆龍一勒馬韁,健馬突然轉頭,向左奔去。
語聲甫落,突見火光一閃,林木中突然亮起了兩隻火把。
蕭翎呆了一呆,半晌答不出話。
蕭翎心中暗道:此時此情,險象環生,那沈木風不肯下手傷你,也就罷了,難道你非要激得他傷你不可,距離如此之近,他如陡然出手,只怕我也救你不了。
沈木風冷冷說道:「姑娘,四面圍守的武士已撤,老夫已再三讓步了。」
婉兒道:「那很好,請伯伯附耳過來,我和你說幾句話。」
沈木風是一代梟雄之才,任那南宮玉冷嘲熱諷,始終是一語不發,神態嚴肅,木然而立。
毒手藥王搖搖頭道:「你老叫化掌力雄渾,護他們突圍最好,我陪蕭大俠留此,也好一施毒手。」
目光轉到孫不邪的身上,道:「老叫化子,你可有拒敵良策?」
孫不邪低聲說道:「就目下情勢而論,咱們這幾人,實有著舉足輕重之勢,幫助沈木風,這四海君主也自知沒有取勝把握,如是倒向逍遙子,沈木風亦自知甚危,不過,不論咱們幫助那個,都是以仇結仇,殺了沈木風,四海君主也不會放過咱們,而就用謀制衡而言,今日之局,最好能保持它一個微妙的平衡。」
孫不邪搖搖頭道:「還有一事,你牛鼻子老道,不可不知。」
蕭翎突然橫裡一躍,擋在艙門口處,說道:「道長最好能下令讓他們改帆靠岸。」
蕭翎也不知她心中想的什麼,只好糊糊塗塗地接道:「不錯。」
蕭翎道:「只此一策,為敵為友,全憑你一念而決了。」
蕭翎冷冷說道:「你在苗疆,也是一方之尊,犯不著聽那沈木風之命,為他效力賣命,如肯聽我良言相勸,不如就此轉回苗疆去吧!」
劍門雙英同時大喝一聲,又劍一齊出鞘,交叉擊出,各攻一招。兩柄長劍交錯出一片寒芒,擋住了孫不邪的衝擊之勢。
逍遙子道:「貧道為什麼要開那蕭翎身上刑具呢?」
沈木風冷冷說道:「不是我沈木風及時登上了那五彩巨帆,四位只怕亦難生離巨舟。」
孫不邪接道:「咱們為脫此危難,倒是得和那沈木風暫時合作一下了……」
沈木風望著蕭翎消失的方向,長長吁一口氣,緩緩回身行去。
金花夫人避開話題,道:「既是你雙親,也該帶我見見才是。」
只見金花夫人打出之物,忽然在空中自動一閃,身軀盤成了一盤。
沈木風暗中提聚了功力,想要出手,但心中卻又對蕭翎那莫可預測的武功,有所顧慮,出手一擊,擊斃那南宮玉並非難事,心中念頭輪轉,臉上卻不露聲色。
只見周兆龍勒住馬韁,一揮手,道:「三弟久違了。」
單宏章道:「百花山莊一向是令出如山,在下奉命而來,只有盡力而為,至於是成是敗,那就非我所計了。」
單宏章和劍門雙英,大約都知道孫不邪的厲害,覺出暗勁直逼過來,立時縱身向旁讓避開去,不敢硬擋銳鋒。
孫不邪運足內力,發出掌勢,像排山倒海一般,擊向草叢之中。
申三怪半生在江湖之中走動,經驗廣博,心知此刻乃是性命交關之時,那裡還敢逞強、接過丹丸,一口吞下。
蕭翎道:「我看是不用見了。」
孫不邪緩步而出,道:「不錯,老叫化如是答應了什麼,自然是火裡火中去,水裡水中行。」
蕭翎輕輕嘆息一聲,道:「晚輩之意,先掃蕩四面埋伏之敵,然後再帶家父母破圍不遲。」
幾人心知未離險境,奔行甚快,片刻間已然走出了四五里路。
婉兒扶在金蘭肩上,道:「不用爹爹多管,女兒自有讓他撤退黑衣武士之策。」緩步向沈木風行了過去。
孫不邪目光轉動,望望沈木風,又望望逍遙子,笑道:「照老叫化的看法,今日這場架,不用打了。」
毒手藥王輕輕咳了一聲,道:「老夫已和沈木風斷義絕交,心中已無顧忌,不管什麼話,只管說出就是。」
孫不邪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這也算不了什麼大事啊!」
毒手藥王抬頭望了那火花一眼,道:「咱們行蹤已洩,必得改變方向才行。」
沈木風回過頭來,望了那五色巨舟一眼,高聲說道:「逍遙道長,我沈木風已經登上五彩巨舟領教過了,如是道長有膽,請到我百花山莊一敘。」
沈木風兩道森寒的目光,緩緩移射在蕭翎的臉上,道:「就今宵情勢而論,我已掌握了必勝之機,再和你以命相搏,豈不是有些不智了麼?」
毒手藥王道:「那是以後的事了,眼下危機未除,老夫為了拯救令尊、令堂,迫的施下毒手,連傷百花山莊一十二名高手。」
沈木風冷哼一聲,道:「可惡的丫頭,今宵縱然放過你,日後也決不饒你。」
沈木風長長吁一口氣,道:「小丫頭,你如騙了我,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活活捉住,讓你嘗試一下那人世間最難忍受的痛苦。」
忽然間,蹄聲得得,一匹快馬,從幾人身側丈餘左右處窄道上疾馳而過。
只見那重重包圍,嚴密無比,每一張匣弩,配合了四個手執兵刃的黑衣武士。
金花夫人道:「難道除此之外,就別無良策了麼?」
這孫不邪昔年在武林中,素有鐵掌之譽,以掌力雄渾,名震大江南北,這數十年隱息未出,武功從未丟下,功力反而更見精進,這一掌雖非全力擊出,也是凌厲驚人。
商八、杜九,緊隨孫不邪的身後,出了茅舍。
抬頭看去,只見蕭翎手執長劍,站在室外丈餘一塊大石之上,正自流目四顧。
蕭夫人雖然是被金蘭揹著趕路,但是連夜奔走,已感不支,低聲說道:「翎兒,咱們休息一會再走如何?」
這兩大高手,全力施為之下,威勢驚人無比,百花山莊隱伏在四周草叢中的高手,人數雖然多,也是經不起兩人全力搏殺,片刻之間傷亡逾半,餘下之人自知難敵,紛紛起身,四下奔逃。
蕭翎心中焦急,未待毒手藥王話完,右手已然伸了出去,推開木門。
南宮玉微微一笑,道:「不用打壞主意,我把那圖案,分成了幾處藏好,你就算殺了我,搜取得一部分,也無法把它拼對起來。」
毒手藥王冷冷的瞧了孫不邪一眼,道:「你老叫化,總歸要死在老夫前面。」
孫不邪一皺眉頭,道:「百花山莊的信鴿。」
毒手藥王大吃一驚,道:「為父的和他交往數十年,助他建立百花山莊,但他一點也不肯給予為父面子,我已和他斷袍絕交,如何還會聽你的話……」
蕭翎暗暗嘆息一聲,忖道:數十年的莫逆之交,彼此皆是暗下毒手,聽起來實叫人心身皆顫。
蕭翎心中暗道:此時何時,還再談這些不相干的事情,口中卻應道:「不錯。」
金蘭背起蕭夫人,商八背起蕭大人,毒手藥王抱起女兒,蕭翎仗劍開路,杜九和玉蘭聯袂斷後,一齊衝出茅舍。
南宮玉道:「你已經答應了不傷害我們,撤除四周的武士,這又有何不可。」
蕭翎神情肅然地說道:「在下出手對付沈木風,兩位也不用出手相助了,請帶中州二賈,和金蘭玉蘭,全力破圍而出,以兩位老前輩的武功,想那百花山莊的武士,決難攔住你們,破圍之望甚大。」
南官玉微微一笑,依言伏在蕭翎背上。
金花夫人接道:「此刻,他已無再戰之能,必得養息兩日。」
婉兒道:「快帶你雙親和大家向正南方去。」
毒手藥王眼看愛女固執如此,只急得滿頭大汗,直向下滾,急急說道:「婉兒!那蕭翎說的不錯,生死大事,豈是開得玩笑的麼?快快退回去吧!」
轉眼望著蕭翎,揮手說道:「蕭兄弟,看見姊姊,怎的連個招呼也不肯打。」
那八個紅衣大漢,每人都揹著一個特製的巨劍,面色冷木,毫無表情,直似剛由棺材中拖出來八具行屍。
商八道:「還有一個不妥之處,那就是如他們施用火攻時,咱們據守在這座茅舍中,豈不是要吃大虧。」
金花夫人手中兩朵金花,已然被蕭翎手中長劍逼的施展不開,險象環生,隨時有傷在蕭翎劍勢下的危險。
蕭翎正待答話,商八突然接口說道:「沈大莊主睏倦之身,大哥勝之不武,咱們既有敕令金牌可去百花山莊,今日之戰,不打也罷。」
數里行程,轉眼就到。
金花夫人疾躍而起,右手一探懷中,素腕揚動,一條小蛇,直飛過來。
單宏章左右各站一人,穿著一色的淺灰勁裝,左面一人長軀黑髯,右面一人白面無鬚,正是那劍門雙英中追風劍裴百里,和無影劍譚侗。
毒手藥王道:「老朽父女亦受蕭大俠甚多恩德,此舉只不過略作補報罷了。」
單宏章道:「我要提醒蕭大俠一件事,在下和劍門雙英除外,還有四十位隱伏在這茅舍四周,他們都帶有強弓匣弩,大都是淬有劇毒,中人必死,蕭大俠武功高強,自是無法傷到你蕭大俠,但是令尊、令堂,都非武林中人,一旦動起手來,演出流血慘劇,只怕要誤傷兩位老人家,那時,在下亦是無法攔阻的了。」
金花夫人道:「我既不願與你為敵,又不能不聽沈木風的嚴令,實叫人不知如何才好……」
蕭翎訝然接道:「不在百花山莊?」
沈木風道:「這麼說來,為兄的得向你致賀了。」
沈不風道:「不錯,你幫我建立百花山莊的基業,難道你要再幫別人把它毀去不成。」
孫不邪一振手腕,投過來手中長劍。
毒手藥王道:「蕭翎救了兄弟小女之命,兄弟救出了蕭翎的父母,如若沈兄肯予高抬貴手,撤走四周的黑衣武士,放走蕭翎,兄弟就算還清了蕭翎的情債,此後,咱們仍是好兄弟,但等小女弱軀復元,兄弟要盡我之能,在三五年內,把小女培育成出類拔萃的武林高手,那時兄弟父女,都將會傾力相助沈兄,完成雄霸江湖之願。」
孫不邪冷笑一聲,道:「你還想逃去……」
南宮玉道:「沒有啦。」
那少女正是毒手藥王的女兒。
金花夫人道:「百花山莊的逃犯。」
單宏章道:「在下未得師父之命,這晚輩之禮,理不該廢。」
蕭翎道:「這些恩情,孩兒自當點點滴滴,記在心中。」
沈木風低沉地一笑,道:「就算他們能夠殺出重圍,也無法帶出姑娘和蕭翎雙親。」
毒手藥王道:「過獎、過獎。」
蕭翎雙目盯注在金花之上,左手一抬,疾向金花之上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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