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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劍鵰翎

作者:臥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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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黑石穴中藏異人

第四十五章 黑石穴中藏異人

金花夫人道:「你們如記得來路,快些照原路出去,咱們要找一個山洞之中躲避。」
商八暗暗驚道:「這是什麼規矩!」
蕭翎心中似是有些不服,凝神戒備,望著那草坪正中,凝立不動。
商八道:「也許那黑穴主人,已為大哥迴旋刀法擊中,早已悄然而退了!……」
只聽那黑衣人悶哼一聲,一口黑血噴了出來,閉目而逝。
目光緩緩由幾人臉上掃過,接道:「那是盛產南疆的奇毒之物,江湖中,施用毒物之人雖多,但很少有敢輕捋虎鬚,去捉血蠅。」
商八拉著蕭翎鑽入帳中,道:「咱們先瞧瞧情形再說,如若那血蠅不能傷人,咱們再出來不遲。」
商八道:「好小子,竟然還有兩手。」
王方道:「那一定是黑穴主人了。」
商八哈哈一笑,道:「不錯,有點道理。」
當下說道:「這樣悠長的時光中,張兄何不想法斬斷腿上牛筋呢?」
張自安急急說道:「不可動手,就算你一掌震死幾隻血蠅,但如擊壞紗帳,使他飛了進來,咱四個人,誰也別活了!」
黑穴主人道:「這些年來,我很少離開黑穴,只是從別人口中聽得蕭翎之名,卻是不知詳細內情,不過中州二賈,昔年倒是有過一面之緣,確是大大有名的人物。」
心念轉動,手法突變,左手一招巧打金鈴,全力擊出,右手一招金絲纏腕硬向那黑衣人的左腕之上扣去。
那人搖搖頭,又忽然點點頭,嘆息一聲,道:「也可以這麼說了。」
商八把手中一把匕首,交給王方,道:「王兄,這紗帳之內,不能用手對付血蠅,用這個對付鑽入帳中的血蠅。」
張自安道:「有幾種藥物,調和之後,產生出一種奇怪的香味,血蠅聞得那香味之後,就遠遠避開不敢相犯。」
商八望了蕭翎一眼,道:「可要帶著這位張兄走麼?」
商八道:「金翅蜈蚣,在下倒是聽人說過,那血蠅,卻從未聽人說過。」
張自安道:「也不能算它是本藥書,因為它記述的範圍很廣,尤以記述鍊毒,解毒之法,都是些未曾聽聞的怪事,那著書之人,不但胸羅甚博,讀過萬卷書,而且還行過萬里路,足跡遍天涯,在那字行之間,分記著數十種奇毒之物的出處和捕捉之法。」
那輪椅十分怪異,四周都用竹子撐了起來,在那竹子四周,幔佈綠紗,一個身著藍衫,頭戴方巾面色蒼白的中年人,端端正正的坐在輪椅之中。
蕭翎緩緩伸出手去,低聲對王方說道:「把閣下手中匕首借我一用如何?」
蕭翎道:「我不信那血蠅和金翅蜈蚣,當真厲害無比,能夠吃人。」
蕭翎道:「咱們困守這紗帳之中,豈是長久之策,必得想個法子,離開此地才行。」
張自安搖搖頭,道:「不用了,我雙腿被他們綑了數年,行血早斷,經脈恐已枯去,就算割去腿上綑的牛筋,只怕也是無法行動了。」
黑穴主人道:「事情最簡單不過,諸位如答允入我黑穴,為我所用,只需服下一粒藥物,就五官之中,毀去一樣,或鼻或目,隨便諸位選擇,那就算是我黑穴門下弟子。」
那黑衣道:「你是什麼人,在下和你素不相識,怎的稱兄道弟起來。」
蕭翎等人正疑惑金花夫人何以會認識黑穴主人,只聽一個男子聲音道:「那裏困的是中州二賈中的商八,和蕭翎……」
帳上集聚的血蠅過多,層層密密,把所有的天光,盡皆隔絕,宛如被困在一座小暗室中。
凝神聽去,久久不聞一點聲息。
蕭翎道:「張兄,在下有幾句不中聽之言,說出口來,還望張兄不要見怪。」
商八一沉丹田真氣,疾落實地,立時揮掌過去,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工失,挾雜著擒拿手法,和那黑衣人展開了一場惡鬥。
那黑衣人臉上本來是一股倔強不屈之色,聽完蕭翎之言,突然微微一歎,道:「不錯,是被人削去了。」
張自安道:「那黑穴主人有一隻藏居血蠅的黑籠,如若他躲在樹後,待你出了紗帳,陡然放出了血蠅,那時你再想逃回紗帳,只怕已來不及了。」
蕭翎道:「怎麼?可是有一種藥物,能夠制服血蠅是麼?」
蕭翎道:「我很好。」
那黑衣人刀法十分詭奇,變化萬端,很難揣摩,商八連出了兩次險招,都未能奪下他的兵刃,心中又是驚奇,又是焦急,暗道:如若不能把此人生擒,如何向大哥交代。
王方道:「不錯,正是那黑穴主人的口音。」
黑穴主人道:「那蕭翎個性倔強,不肯入我黑穴門,看來只有擊破他們那護身紗帳?讓血蠅飽餐一頓了。」
蕭翎疾快的套上千年蛟皮手套,說道:「商兄弟你照顧下面,別讓血蠅抵隙而入,王兄你請照顧上面。」
但聞王方失聲叫道:「血蠅來了。」
抬頭看去,日光照射在樹梢之上,天色也不過剛過午時不久。
那黑衣人搖搖頭;道:「太晚了。」
張自安急急說道:「有人故意放出血蠅,諸位多多小心了,當心四面紗帳,那血蠅腹有奇毒,只要被他們咬上一口,必死無疑。」
蕭翎凝目查看,只見那血蠅全身墨綠,而且翅力強勁,飛行迅快,有如電掣流矢一般,交織在一片空曠的草地之上。
目光轉hetubook.com.com到張自安的身上,接道:「張兄,可有良策,除去紗帳之外的血蠅麼?」
蕭翎正待答話,突然啪一聲,一道寒芒,破帳而入。
口中卻說道:「姊姊行走不便,小弟理應效勞。」
又過了片刻,遠處突聞一片奇異的怪嘯傳來,那群集於紗帳上的血蠅,突然掉頭飛去,片刻間一個不剩。
他的動作奇快,張自安原想出口招呼他不要碰那血蠅,話還未說出口,蕭翎已然捏死了兩隻血蠅,而且已把紗帳洞口封了起來。
張自安打量蕭翎一下,哈哈一笑,道:「蕭兄等想都是武林中的高人了。」
兩人對答之間,那血蠅已然蝟集於紗帳之上,霎時之間,落的不見空隙,遮去了天光。
商八道:「四海皆兄弟,在下稱你老哥子,那是不會錯的了。」
蕭翎道:「原來是張兄,在下蕭翎。」
張自安搖搖頭道:「你沒有機會的,出此紗帳一步,即將受到那血蠅四面八方的圍攻,只要你被叮一口,在一盞熱茶工夫之內,毒性即將發作,全身麻痺,武功盡失,那時,只有被血蠅吸盡全身精血而死了……」
商八道:「會幾手粗淺的武功。」
張自安道:「兄弟所知,都是那本奇書上記載的單方,對醫道卻一竅不通,如何能為人治病療疾,但奇的是那單方靈驗無比,竟有著藥到病除之效,在下越是推拒,他們越是苦求,迫不得已,只好立下一條禁例,凡重病奄奄垂死之人,我才肯施救,這一來雖然清靜了一些,但我的聲名早已傳遍江湖,五年之前一個深夜,被人綁架至此,要我為他們飼養幾種奇毒之物,就把我綑在這張輪椅之上,事情經過似很複雜,說來就是這麼簡單。」
商八道:「大約在兩丈開外。」
張自安點點頭道:「單就形狀而論,確和一般蒼蠅相似,只是體積要大了很多,而且其嘴似蚊,十分尖硬,所謂血蠅,那是最喜食血之物了。」
黑衣冷哼一聲,道:「既是素不相識之人,那就不用叫的這般親熱了。」
王方接口說道:「不知是不是黑穴主人?」
只見數十支長長的細口,由那紗帳空洞中伸了進來,向蕭翎手上叮去。
只聽張自安輕輕歎道:「好厲害的毒物。」
說著話,揚起左手,一下揭開了那黑衣的臉上黑布。
商八微微一笑,道:「如若至此而已,那也當不得毒物二字。」
那黑穴主人道:「血蠅和金翅蜈蚣,不過是區區飼養的兩種毒物,那也算不得什麼厲害之物,話雖如此,但諸位如想躲過血蠅毒咬,亦非易事了。」
張自安道:「說來慚愧,到今日為止,我還未曾見到那主人之面,每次他和我談話的時間,在無月的黑夜,而且他們站在很遠的地方和我談話,不過我可以確定他們是一男一女。」
商八心中暗道:「這人和我有過一面之緣,不知是何許人物,怎的一點也想不起來。」
但那金花夫人雙腿無力,奔行起來十分艱苦,蕭翎無可奈何,只好把金花夫人一把抱起趕路。
金花夫人道:「不錯,只要你能生擒了他,立時可揚名四海,立萬江湖。」
蕭翎低聲問道:「張兄,這是什麼人?」
張自安道:「那奇書之上,記得明白,只是有兩種主藥,得之不易;在下雖會調製,但卻難為無米之炊。」
商八一皺眉頭,道:「奇怪呀!那黑穴主人難道會無聲無息的退走了麼?」
蕭翎看他十分和氣,不似在初見時那等怪模樣,當下一抱拳,道:「請教朋友貴姓?」
左手劈出一掌,封閉刀勢,右手施拿擒拿手法,只向那黑衣人握刀右腕抓了過去。
蕭翎道:「好,你再逗他說話,我要辨出他停身方位。」
商八應了一聲,緩步向前行去,一面拱手說道:「咱們兄弟很久不見了,你老哥子好啊!」
商八道:「看情形大約是不會錯了,她對別人惡毒,但對你卻是與眾不同。」
黑穴主人道:「有什麼可惜的?」
張自安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氣,道:「兄臺盛情,在下感激不盡。」
那冷漠聲音應道:「在下黑穴主人。」
金花夫人道:「我說的句句實言,你如不肯相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商八突然探手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道:「我先割斷張兄腿上的牛筋如何!」
商八道:「那是一本什麼書,記述些什麼事,竟能使張兄全神貫注,廢寢忘食?」
王方也不謙讓,伸手接過了匕首。
張自安道:「原來養有數十種之多,經過幾年選擇淘汰,目下只餘兩種毒物了。」
商八道:「那些毒物現在何處?」
張自安急急說道:「諸位快請進入這紗帳之中,那血蠅就要出現了。」
商八道:「閣下可能說出我們的名字麼?」
蕭翎道:「這女人心機難測,誰知她在鬧的什麼玄虛呢?」
張自安突然撩起膝蓋上紅毯道:「我雙腿被人綑在這輪椅之上,寸步難行,在這等密林之中,輪椅也只能在這甚小空隙之地,來回走動一下了。」
語語聲微微一頓,高聲說道:「閣下什麼人?」
蕭翎道:「當真有此等事。」
商八微微一笑,道:「朋友用一塊黑布把頭臉蒙起,不知是何用心,難m.hetubook.com.com道確有見不得人之處麼?」
張自安臉色一變,揮手說道:「諸位請快躲起來,有人來了。」
黑穴主人道:「為什麼?」
只聽那黑穴主人又道:「王方,你膽敢背叛於我,那是死有餘辜了。」
商八心中一動,道:「張兄,可會調製那藥物麼?」
商八怔了一怔,道:「還有一位呢?」
蕭翎道:「什麼人,要你飼養這兩種毒物?」
蕭翎道:「這個你怎麼知道?」
商八望了蕭翎一眼,低聲說道:「看來,他是故意引誘咱們到此了,但兄弟確未聽聞過黑穴主人之名,這其間只怕是別有內情。」
張自安道:「我想他不是塗有解藥,使血蠅不敢相侵,就是也躲在紗帳之中。」
目光卻投注到那輸椅上中年人的身上,只見他膝上掩蓋著一條紅毯,身旁放著一個網罩。
王方早已驚嚇的六神無主,伸出手去,把匕首遞給蕭翎。
張自安道:「自然有了。」
王方突然接口說道:「那黑穴之中,一男一女,男主人如受了傷,那女主人只怕就要趕來。」
蕭翎低聲道:「金花夫人施展傳音之術,要我返回紗帳。」
只聽一陣哈哈大笑,道:「還想躲起來麼?」
蕭翎冷笑一聲,正待反唇相譏,卻為商八搖手阻止,低聲道:「對付這等惡毒之人,不用和他們談什麼江湖道義了,兵不厭詐,讓小弟對付他吧……」
蕭翎道:「在下這手套與眾不同,縱然是利刀刺到也難傷得。」
凝目望去,原是一把柳葉飛刀。
此人對那黑穴主人人似是十分敬畏,但此刻卻突然振作起來。
張自安道:「在下研究入迷,忽生奇心,備了川資,帶著一個長工,遠行雲黔,依照那書記述之法,果然捕得了一十三種奇毒怪蛇而歸。」
她雙腿乏力,似是無法支持體重,身子搖了兩搖,幾乎摔倒在地上。
蕭翎輕輕嘆息道:「如若他是躲在紗帳之中,在下或有對付他的辦法,如是塗了藥物,那就不容易對付他了。」
這聲音傳入蕭翎和商八的耳中,都不禁為之一震。
張自安眼看商八赤手空拳,生擒了那用刀的黑衣人,心中大是羨慕,道:「唉!如若在下早幾年能學一點武功,也不會被他們擒住,聽憑擺佈了。」
目光一掠那黑衣人道:「你的鼻子可是被削去了麼?」
蕭翎正待揭帳而去,突聞張自安道:「蕭兄,等候片刻再出紗帳不遲。」
商八附在蕭翎耳邊說道:「金花夫人定然在想法子救你了。」
商八心中一動,道:「為什麼?難道這血蠅怕冷麼?」
蕭翎輕輕嘆息一聲,道:「黑穴主人手段的殘忍,尤過百花山莊……」
商八微微一笑,道:「那就行了。」
商八道:「看來這片濃密森林中,怪事甚多,咱們要留心一點了。」
張自安道:「很像那主人口音。」
黑穴主人哈哈一笑,道:「這麼說來,那是不能讓那蕭翎死了。」
張自安道:「在下腿上綑縛的牛筋,在諸位眼中,也許不算什麼?但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之人,要想弄斷在腿上的牛筋,自非容易之事了。」
金花夫人道:「這人說的不錯,咱們得快些找一處可資藏身之地。」
蕭翎奇道:「什麼行了。」
蕭翎右手緊握匕首,緩緩說道:「我蕭翎半生來,從未暗算過人,今日情形不同,只好施展一些手段了。」
商八高聲吟道:「老兄自號黑穴主人,而且居住在這等暗無天日的森林之中,終年不見陽光,想來定然是一個見不得天日的人了。」
蕭翎道:「是些什麼毒物?」
但絲織的紗帳,也被匕首劃了一道口子,兩隻血蠅,鑽了進來。
這時,紗帳四周,都已集滿了血蠅,一股強烈的腥臭之氣,撲入了紗帳之中。
但聞那黑穴主人道:「夫人說的不錯,高見實叫在下佩服。」
蕭翎道:「為什麼?」
目光轉注到張自安的身上,道:「他何以不畏血蠅。」
蕭翎手法奇快,又戴著千年蛟皮手套,不畏鋒毒,右手一抄,已接在手中。
那人似是未料到有如許多人,不禁微微一怔。
金花夫人道:「因此,咱們得快些逃走,據我所知,那黑穴之中,只怕還有很多武林高手。」
商八心知蕭翎迴旋手法,乃千古一絕,心中暗道:但願這一刀能傷了那黑穴主人,也好集中全力對付這雲集的血蠅。
蕭翎道:「救人施藥,也是大大的善事,張兄何樂不為?」
蕭翎道:「為什麼?」
只見那人推動輪椅,緊靠那草地旁邊而行,轉到商八等身丈餘左右事,停下身來。
這等裝著,看上去不倫不類充滿著詭異。
其實商八明知問他是白問,但卻情不自禁的問了出來。
那黑衣人的身手不弱,眼看商八撲了過來,右腕突然一翻,拔出一柄短刀,疾向上面迎去。
聲音突然低了下去,難再聽到。
蕭翎道:「他飼養這批毒物,必然有著惡毒的作用了,為了免得為害人間,在下想把這群毒物,一起毀滅,不知張兄有何良策。」
張自安雖是一介書生,但對生死之事,卻是看的十分淡然,神色十分鎮靜,淡淡一笑,道:「眼下唯一之策,只有等到深夜天寒之時,他們可能自行散去。」
和-圖-書翎道:「就憑仗著這一群血蠅之力麼?」
蕭翎道:「那地下的血蠅和金蜈蚣,不知有多少數量?」
這時,王方已然應聲揭開紗帳,鑽了進去。
蕭翎道:「聽張兄的口氣,並非自願留在此地了。」
王方輕輕咳了一聲,道:「如若他們愈集愈多,衝破了紗帳如何是好。」
蕭翎道:「好!我扶著姊姊趕路。」
蕭翎道:「其名血蠅,顧名思議,那是和一般的蒼蠅類似了。」
黑穴主人縱聲一陣大笑,道:「如是普普通通的人,在下也不會這般對待你們了。」
足足過了一盞茶工夫之久,仍然不再聞那黑穴主人的聲息。
但聞金花夫人說道:「那蕭翎崛起江湖時間雖然很短,但卻已經名噪武林,你如讓血蠅吸去他身上之血,別人聽了,也是不信。」
就在說上兩句話的工夫,已然有千萬隻血蠅,飛了出來,十餘丈方圓的草坪上,盡都是游飛的血蠅,嗡嗡之聲不絕於耳。
那黑衣人刀勢一轉,劃出一片光圈,護住了身子。
商八心中暗暗笑道:學武功豈是簡單的事,你就算練上三五年的武功,也是照樣被人擒來,只怕本身所受,更是淒慘一些。
商八道:「不要緊,張兄如若不能行走,在下揹你走就是。」
黑穴主人道:「大名鼎鼎的蕭翎,是麼?」
黑穴主人冷然一笑,道:「在下修習的武功,與眾不同,豈是常人所能瞭然。」
蕭翎道:「他一口能叫出咱們姓名,實是叫人懷疑。」
揚掌欲劈。
蕭翎凝目望去,只見一個全身黑衣,臉上也蒙著黑巾的人,由林中繞了出來。
張自安道:「就在這片草地下。」
蕭翎道:「不錯,她怎會到了此地,難道這黑穴主人,也是和那沈木風有關不成……」
原來,已有數十隻血繩,嗅得幾人氣息,直向這紗帳上飛來。
張自安道:「這個在下如何知道?」
商八急揮手中枯枝,嗤嗤兩聲,擊落了兩個乘空而入的血蠅。
這時,商八距他只餘下丈餘,陡然大喝道:「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叫你老哥子不高興,那我只有叫你兔崽子了。」
蕭翎道:「在下蕭翎,兄臺不用害怕,只要能把那黑穴主人的事跡告訴在下,在下負責你安全離此就是。」
張自安點點頭,道:「一點也不錯,我照那書上飼養之法,不但把那一十三種的奇毒怪蛇盡皆飼活,而且還把他們野性馴化,供我役使。」
商八道:「張兄,這血蠅果然惡毒,不知有什麼制服它的法子。」
原來,幾人停身的紗帳之外,集滿了血蠅,無法瞧得帳外景物。
那人道:「這地方不是我居留之地,但我卻已經停住了五年之久,你說這地方算不算是我居住之地呢?」
蕭翎不用去分辨,已聽出是金花夫人的聲音,施用傳音之術示警,來不及多加思索,反身一躍,重又回入紗帳之中。
蕭翎聞聲驚覺,轉眼望去,只見那紗帳外一具屍體之上,爬滿了血蠅,但見那屍體很快的縮了下去,片刻間只餘下一層皮包骨頭。
原來那黑衣人臉上有一個大洞,竟是沒有鼻子。
說話之間,五指加力,那黑衣人倒是聽話的很,乖乖的把手中單刀扔下。
王方一挺胸道:「兄弟當先開路。」
說話之間,突聞一陣輕微的嗡嗡之聲,傳了過來。
張自安道:「這就怪在下好奇之心過重,從小喜愛讀那些奇奇怪怪的書,因而成癖,到處搜購奇書,在下家中薄有田產,衣食無憂,每日讀書自娛……」
商八一推蕭翎。低聲說道:「大哥快請躲入帳中,此事冒不得險。」
蕭翎目光一掠那黑衣人,道:「掀去他臉上的黑紗。」
商八輕輕嘆息一聲,道:「目下江湖隱伏的殺機,可算是千百年來,從未有過的暗淡時間,遍地陷阱,漫天風煙,大哥恰如風煙中的一輪明月,但望得道多助,早竟全功……」
張自安道:「是一本古書,什麼人手著之書,因面底破失,已無從查考,上面記述的,都是醫道,單方,煉毒,解毒,以及飼養各種毒物之法。」
張自安略一沉吟,道:「不錯,在下似乎聽到過黑穴這個名詞。」
黑穴主人道:「在下不在武林中現身也就罷了,一旦出現江湖,必將使武林震駭,天下驚服。」
蕭翎點頭應道:「不錯。」
商八搖搖頭,道:「果然是聞所未聞的事。」
蕭翎道:「難道咱們就這樣守上幾個時辰麼?」
蕭翎縱目望去,只見他雙腿之上,都被牛筋,密密綑起,大約年代過久的關係,那牛筋已經變成了紫墨之色,心中暗道:這牛筋雖然牢固,但如是身有武功之人,費上三五年的功夫,應不難把它弄斷。
張自安看數十支血蠅,叮在蕭翎的手背上,他竟是若無所覺一般,也就不再言語。
那人道:「賤姓張,草名自安。」
商八一面運足目力,默查四面紗帳,一面低聲對張自安道:「張兄,你既知飼養血蠅之法,定然也知道逐退血蠅之法了,咱們如被長困於紗帳之中,亦非長策。」
商八低聲對蕭翎說道:「這人不肯從草地中穿行而過,卻沿著草地轉了過來,看起來,這片青草地中,確然是有些問題了。」
蕭翎道:「請教張兄,目下這兩種毒物,如何稱呼和_圖_書。」
張自安道:「如僅只此,他們也不會費盡千辛萬苦,把一群毒物飼養在這裏了。」
張自安道:「不要緊,這紗帳乃是一種上好的熟絲織成,相當堅牢。」
蕭翎沉吟了一陣,道:「縱然難免遇上些凶險,那也是強過呆在這紗帳之中。」揭開紗帳,飛躍而出,只聽柔柔細音,傳了過來,道:「快些退回紗帳中去。」
商八道:「黑穴主人,在下走遍了大江南北,怎的從未聽過此名。」
寒芒過處,數隻血蠅,被斬兩段。
正自納悶之際,突聞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那裏面困的什麼人啊!」
但聞張自安叫道:「兩位快請進來,再晚片刻就來不及了。」
商八道:「她如不是胸有成竹,決不會要你返回紗帳中來。」
金花夫人道:「不錯啊!看起來,你還算有些見識,但我身上,就帶的有苗疆的人面蜘蛛。」
金花夫人道:「要想法生擒他,縱然用些心機,拖延一些時間也是不妨,因為蕭翎……」
商八突然向前行了一步,一掌劈了下去,只聽轟然一聲大震,張自安坐的木椅,被商八一掌劈的碎了一半,說道:「在下揹著張兄趕路。」
張自安道:「這血蠅有兩種特性,一是食量驚人,十二個時辰之內,不進食物,立時翅軟腿柔,再無傷人能力,一是畏懼寒冷,不能久見天光。」
蕭翎當先行出紗帳,金算盤商八緊隨蕭翎身後,行了出來,日光下,只見金花夫人面色蒼白,不見一點血色,頭髮散亂,似是剛剛醒來。
商八道:「可是有很多人,要去瞧那毒物麼?」
金花夫人微微一笑道:「兄弟呀!你這樣抱著我不怕有人吃醋麼?」
張自安道:「此時此刻,誰也難有良策,只有等他們進入地下巢穴中時,放起一把火,活活把他們燒死。」
金算盤商八記路之能,江湖上很少有人能夠及得,不停出口招呼著王方折轉方向。
張自安道:「最大的煩惱,還是在下無意間施以毒攻毒之法,醫治好一位鄰居的毒瘡,想不到因而竟聲名大噪,一傳十,十傳百,求治之人,絡繹不絕,戶限為穿,且有不遠千里來求之人……」
商八道:「我等入你黑穴之門,不知要如何一個入法?」
張自安道:「據在下所知,只有苗疆的人面蜘蛛,可以制服血蠅。」
商八道:「那是一本藥書了。」
金花夫人咯咯一笑,道:「蕭翎麼?他專門和我們作對,今日如是被你生擒,那可是一件大大的喜事,也將是一件震動江湖的大事。」
蕭翎道:「就算咱們能夠耐心等待,那黑穴主人,也未必會給咱們等下去的機會,如其受困帳中,任人宰割,為何不奮力而去,和他一決雌雄。」
商八道:「這些毒物可有名字麼?」
商八揹著張自安緊隨在王方身後,蕭翎扶著金花夫人斷後而行。
商八左手一探,撿起了單刀,右手拖住那黑衣人,再向蕭翎身側行去。
這寸寸死亡的沉寂,把一個久走江湖的商八,也鬧的有些茫然不解,望了張自安一眼,道:「這是怎麼回事?」
張自安道:「那血蠅之口尖銳異常,縱然帶有手套,也是難以防止。」
凝目望去,不禁使人一呆。
他心急之下,左手掌力甚強,那黑衣人想回刀相救,卻被商八的掌力,把刀勢逼住,右手抵隙而入,一把扣住黑衣人的左腕,哈哈一笑,道:「好小子,你能和商老大走了十招,那也算不錯,還不把單刀給我扔下。」
抬頭望去,只見一輛輪椅,緩緩由林木中轉了出來。
蕭翎被商八拖入了紗帳之中,剛剛站好身子,那廣大的草坪中間,突然裂開了一道三尺見方的洞門,一群寸餘長短的黑蟲,泉湧而出。
王方望了商八一眼,道:「如若咱們被他生擒,不知要受些什麼酷刑,在下寧被血蠅生食,也不願再落他的手中了。」
蕭翎輕輕嘆息一聲,道:「張兄不是武林中人,何以會被人如此擺佈呢?這等情形,決非一個普通之人報仇雪恨的手段。」
張自安道:「這兩種毒物……相較之下,那血蠅之毒,尤勝過金翅蜈蚣……」
語聲微頓,突然又接口說道:「除非你能把全身都罩在一層刀槍難入的衣著之下。」
蕭翎點點頭,道:「商兄弟,你聽他聲音,距此約有好遠。」
商八道:「那金花夫人聰明絕倫,滿身都是劇毒,又能施下辣手,他如是存心救你,必然能想出辦法。」
他卻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大約是十年之前吧,我搜購一本奇書,那本書原為一代書聖時天道所有,上面有他親筆批註字跡,不知如何流露出來,在下無意購得,一讀之下,廢寢忘食,全神貫往,苦研數年……」
商八閱歷豐富,入幕之時,隨手折了一段枯枝,長不過尺許,大約有鴨蛋粗細,握在手中。
話未說完,突間冷厲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張自安,你在和何人說話。」
驚懼之情,溢現於言詞、神色之間。
但那血蠅悍不畏死,聞得幾人身上氣息,不停向紗帳之中猛衝,遇得空隙,更是搶向紗帳之中鑽來。
也不待張自安答應,連人帶一半椅子揹了起來,大步向前走去。
商八道:「咱們先中奸計,被困於斯,不論www.hetubook.com.com施展什麼手段反擊,都不能算是暗施算計。」
商八低聲說道:「那不是金花夫人的聲音麼?」
蕭翎淺淺一笑,心中暗暗忖道:此時此刻,她還有心開玩笑。
金花夫人笑道:「不要緊啦,大概是不會死了。」
金花夫人冷笑道:「血蠅雖然惡毒,但我金花夫人看來,算不得什麼利害之物,你可知天生萬毒,一物降一物麼?」
蕭翎急急拋去手中飛刀,騰出右手,把紗帳被那飛刀穿破之處,抓了起來。
張自安道:「一種名叫血蠅,一種叫金翅蜈蚣。」
只見一隻玉手,伸了過來,揭開紗帳,道:「現在可以出來了。」
蕭翎心中大感奇怪,低聲對商八說道:「這人有些奇怪,為什麼要把輪椅四面,撐起紗帳呢!」
蕭翎疾快的伸出手去,扶住了金花夫人,說道:「姊姊傷勢好一些麼?」
張自安道:「蕭兄有何教言,只管請說。」
商八重重咳了一聲,拱手說道:「這地方可是朋友你的居住之處麼?」
商八道:「怎麼?紗帳外果有埋伏,是麼?」
蕭翎道:「和我的判斷相同……」
這時,他雙手分捏了兩處紗帳破口,如是那黑穴主人,再發暗器,擊破了一處紗帳,血蠅鑽了進來,四人都難逃那血蠅毒口,奇怪的是,那人發了一刀之後,良久竟沒有再發暗器。
張自安道:「不用了,在下雙腿殘廢,行動不便,你們快些逃命吧!」
黑穴主人道:「如是我沒有看錯,閣下是中州二賈的老大,金算盤商八。」
金花夫人道:「因那蕭翎的名氣太大了,你如真殺了他,不要說別人難以相信,就是我金花夫人未曾見他之面,也不相信他會被你血蠅所困。」
蕭翎低聲說道:「別讓他跑了,最好能把他生擒起來。」
金花夫人似是有意讓蕭翎等聽到,故意提高了聲音,道:「這樣未免太可惜了。」
張自安道:「不能用手和那血蠅相觸,以免沾上劇毒。」
那黑衣人微微一楞,還未及還口,商八已飛躍而起,一招「蒼鷹搏兔」,直撲過去。
張自安道:「除了讓牠們自行散去之外,在下想不出良策了。」
商八望了蕭翎一眼,茫然說道:「這是怎麼回事呢?朋友可否說的清楚一些。」
口中卻高聲應道:「閣下可知我等姓名嗎?」
蕭翎回顧了商八一眼道:「這黑穴主人的手段如此惡毒,咱們豈能坐視,必得設法掃穴犂庭,一舉把他的基業摧毀,免得他在百花山莊,四海君主之外,又多了一個為惡江湖的大患。」
蕭翎早已有備,右手一揮,生生把兩隻血蠅捏死,左手卻疾快的捏住了紗帳破裂之處。
張自安正待答話,突聞一個冷漠的聲音,傳了進來,道:「爾等已然被血蠅所困,只要在下隨手發出一件暗器,擊破紗帳,血蠅乘隙而入,侵入紗帳,諸位都將為那血蠅吸乾體內之血而死,這血蠅千千萬萬,漫天皆是,諸位本領再大,也是無法抗拒。」
蕭翎道:「姊姊怎會認識那黑穴主人呢?」
金花夫人道:「被我暗施算計,用毒蛇咬了他一口,不論他武功如何高強,也難活過一十二個時辰的了。」
談話之間,突聞金花夫人嬌笑之聲,傳了過來,道:「蕭兄弟,你沒有受傷麼?」
商八對著身側虎獒,低嘯數聲,那虎獒突然轉身疾奔而去。
黑穴主人道:「有這等事。」
金花夫人道:「說來話長,可謂一言難盡,此地不是談話之處,咱們先找一處藏身之地,再告訴你不遲。」
張自安道:「在下看那馴蛇之法甚靈,又動了好奇之心,一年後,又照那書上所說,進入川中,果然又擒得了幾種奇毒之物,這一來,在下擅養毒物之名,立時傳遍了鎮里之間,但也因此招來了很多煩惱……」
商八接道:「你可曾試過麼?」
黑穴主人道:「但那蕭翎生性倔強,不肯投入我黑穴門下,留著他豈不是一個禍患。」
張自安大驚失色的叫道:「蕭兄,不能讓那血蠅叮上。」
蕭翎微微一笑,道:「不要緊,在下戴有手套。」
張自安道:「既是如此,你得快些走了,此時此地,那黑穴女主人如若放出血蠅,你們縱有人面蜘蛛,也是難以應付。」
只聽那冷漠的聲音,重又傳來,道:「適才在下之言,諸位想是已經聽到了,眼下諸位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是任我打開紗帳,讓那毒蠅乘虛而入,吸去體內之血,一是聽我之命,入我黑穴之門,為我所用。」
這時,紗帳中四個人,全部屏息凝神而立,聽不到一點聲息。
張自安道:「金翅蜈蚣,約在千隻以上,那血蠅就無法算計了,約略萬隻。」
張自安道:「唉!諸位是我五年來唯一遇上的人,平常之日,在下是只能瞧瞧猛獸、珍禽,打發這個寂寞歲月。」
蕭翎已從無為道長等口中,聽過她相救之事,心想說幾句感激之言,又不知從何開口,輕輕嘆息一聲,道:「那黑穴主人呢?」
張自安道:「如是那黑穴女主人,帶上一籠血蠅,追蹤你們,只怕天下無你們可以藏身之地。」
蕭翎早已暗中運起功力,凝神傾聽,辨出黑穴主人停身之位,突然一揮右手,匕首穿帳而出。
金花夫人道:「你可知那蕭翎在當今江湖上的名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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