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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洞徹九重天

作者:臥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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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對決(上)

瘋狂對決(上)

胡萍立刻學樣跟進。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你們都累了,下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攝魂大法,源出於小西天雷音寺……」七寶和尚說:「那是魔教中邪門武功,那些侍酒的丫頭們,都學會了這門邪功,看來和魔教中人,脫不了關係。」
人雖然是充滿著智慧的萬物之靈,但愚蠢起來,也實在可怕,絕不比一般動物聰明。動物雖弱肉強食,但牠們想不到折磨對手的方法。
段九沉不住氣了,雙手齊出,逼出內力,分助四人,但也只有兩人借助了內力,緩開了手腳。另外兩個,卻倒了下去。
再看段九全身冒出白氣,雪花都被逼離開去,偶有落在身上的,也會化作水氣流失,內功的精湛,似已到了寒氣難侵的境界。
事實上,頂峰上二十二個人中,也只有他和段九身上未結薄冰。
黑袍人接道:「聽口氣,你似是心中有些不服氣,是嗎?」
果然是春花宜人,春風解凍,四個冷厲、僵木的人,似已逐漸融化在四女的溫柔之中。
這時,坐在南首的客人,突然開了金口,道:「四位姑娘今年貴庚啊?」
他是個謹慎的人,不完全瞭解,就不肯硬充英雄。因此笑一笑,道:「段兄這部署,看來複雜新奇,最好能解說一下。」
北首一人脫下絲棉長袍,取下假髮頭套,露出一頭灰白的蓬髮和一身百綻大褂,道:「叫化子充員外,可真是打鴨子上架,說不出這份難過。喂!酒肉和尚,你那顆風吹日曬慣了的光腦袋,戴上假髮,能習慣嗎?」
「桃花!不用強嘴,也不要不服氣了。你們都習練過攝魂大法的,花了一個時辰,還無法使人家拜倒在石榴裙下,暢述出身份來歷,你可知道他們為什麼不言不語的坐著喝悶酒嗎?」
四個侍酒的少女,竟然不約而同齊聲回答,道:「十八歲。」
唯一好處是,此地雖有雪花飄落,卻無寒風吹襲。
兩個人同時抓住了對方繫在鷹頭上的索繩。
落著實地,兩人才發覺那是一座深谷之中,地上積雪數尺,兩側絕壁峙立,前後雖不見山壁阻擋,但目力所及,不見邊際。
人已經漂亮得拘魄勾魂了,偏偏歌聲又婉轉動人,叫你聽得如痴如醉。
你不相信嗎?好!你來聽聽流行在長安城中的一首歌謠:
寒風仍然的吹,大雪依舊的飄,關洛道上車馬稀。長安街頭行人少……
南刀段九,北劍胡萍,就是這樣的人。
「拔劍、抽刀,不是用來搏命?胡某人就想不通作什麼了。」
四女目光交轉,臉上泛起了一抹微笑,心中卻是暗暗忖道:「我還以為你們真是鐵打銅澆的人,原來也一樣能感受到艷色照人。那就好!只要你們開啟了一線心扉,就要你們跌入溫柔陷阱,嘗試一下春花四婢的厲害……」
「兄弟花了半年多的工夫,請教了不少瞭解這類巨鷹的人。與其待牠們力盡之後,迫墜而下,把咱們摔死,何不自己降落下去呢?」
「這一點胡兄可以放心。兄弟帶有食物,咱門省吃儉用,大概可以保持體能,真的遇上虎、豹之類的猛獸,倒是可以供咱們大快朵頤一番了!」
「什麼辰光了,還賣關子,」七寶和尚不耐的說道:「快把你肚子裏所有的雜碎全掏出來,看看那些有用。」
歌罷百花失顏色,餘音猶繞鐘鼓樓。
除非昔年策劃九華聚會的三位高人,重現江湖,登高一呼,重振盟約精神,「九華盟約」似是已消散飄零,受到了徹底的破壞,江湖上大亂萌始,又將開始了血雨腥風的爭鬥……
反而是四個客人的冷肅神情,感染了四位侍酒的美女,竟然也變的嚴肅起來,一進門就掛在臉上的嬌美笑容,也漸漸的消失不見。
「這就要咱們合作了。」
應付這種自然變化的能力,似乎是人不如鷹。
「胡兄,看清楚了吧?」
段九把索繩迅快的繫在腰間。
段九卻哈哈一笑,道:「怎麼?胡兄可是害怕了?」
兩個老的更絕,拂拭一下長髯上的積雪,竟然盤膝坐了下去,坐在逾尺厚的大雪上。
「胡兄果然細心得很。這種大鷹受到驚駭,性向是全力高飛。不過人重過鷹,它們能飛多高,段某也無法預料,如是胡兄沒有別的問題,咱們可以開始了。」
暗流在江湖上湧現,雖然表面上還保持相當的平靜,可是一股無形的壓力,已繃緊了各門派首腦人物的心弦。
「怎麼?段兄要用這兩隻大鷹對付我?」
囚鷹的大木籠,經過了特別的設計,打開之後,變成了兩個兩尺高木籃子。
「別叫大師,你要尊稱我,去了酒肉兩個字,叫我和尚就是。」
「不錯,段某那位師弟,雖然聰明絕頂,但他在武功的修為上,應該和兄弟還有一段距離,但雙方動上手,我竟然接不下他十招,刀法之奇,內力之強,勝我十倍,而且都不是南刀門中刀法。所以兄弟覺得,他的背後,必有一股支持的神秘力量。」
「洛陽居」的建築宏大、精巧,佈置也清雅宜人,以多種花樹組成花牆,分隔出歌壇、賭場、飯莊,各具特色的建築,佈局分明,互不干擾,卻又在千萬株不同的花樹環繞中,又把它串連成一個整體。
胡萍目光掃掠了門下弟子一眼,發現那飄落在他們身上的雪花受到體溫的蒸發,外為寒風逼迫,已然結成了一層薄冰,如若這冰層再加厚一些,結滿全身。任何人都無法支撐下去。
荒涼的大殿中,突然亮起了一道火光,點燃起一截臘燭。大殿中的景物,清晰可見。
「大爺誇獎……」桃花道:「侍酒奉客,賣笑廳堂,這個婢字,豈不是更適合我們的身份?」
四個客人齊齊點頭,似是很欣賞桃花這番辯解,齊齊端起酒杯,道:「說得好!四位請盡此杯,以表示我等人敬意。」
他們抵抗寒冷的辦法只有一個,就是提聚丹田真氣,運集功力,和酷寒抗拒。
事實上,絕大多數的人去看青鳳,就算坐在最前面的位置上,還有一丈多的距離。青鳳站在一座高高的台子上,一個人兩隻手臂接起來,也碰不到青鳳的繡花鞋。
※ ※ ※
他們不會和客人衝突,但卻保護客人的安全,兩個人一旦動手,他們就出現在中間,你永遠也打不到客人的。因你打出的一拳,會打到保鏢的身上,他們不會還手,卻忍著痛,勸你息怒停手。你那一拳已發洩了不少怒氣,又打到了別人身上,心中已有點慚愧不安,別人被打不還手,忍著痛勸你息怒,大部份的人會接受勸告,息爭了事。
段九一手揭開棉被,胡萍立刻大為寬心。
這樣一個集吃、賭、聲色之娛的地方,當然會常常引起爭執,但很快就平息下來,很難鬧到大打出手的境地,因為這裏有保鏢。
黑袍人接道:「他們在臉上塗了一層很厚的藥物,你們看到的不是他們本來的面目,自然無法記下他們臉形、神情。」
「我和尚的七寶拳,江湖上還沒有第二個人學過。」
這兩大武林高手,身上佩著刀、劍,但卻無法騰出一隻手來,拔出刀、劍斬割對方的索繩。單是維持那木籃的隱定,就迫使他們全力應付了。
胡萍沒有回答段九之言,兩道目光,卻凝注在棉被掩遮的事物之上。
「不行,我和尚早就想拏下來了……」取下假髮,露出了一個光禿禿的腦袋,雙手一揉,搓下了臉上塗的藥物,露出本來面目。果然是個和尚。
「是啊,也真難為牠們了,帶著比它們還重的兩個人,迎著風雪,飛行了幾十里遠,不知幾時才會降落下去呢?」
青鳳,就像是初升旭日泛起的彩霞,紅遍了整個的長安城。
胡萍一直靜靜的坐著,看段九為鷹醫傷,直到忙完坐下休息,才低聲說道:「段兄,我們可要燃堆火來,逐逐寒意?」原來,胡萍已把兩隻木箱拆開和_圖_書,堆在一側。
錢缺道:「說幹就幹,咱們立刻開始吧!」
「不用再提了,我會向總管說明,就說他們發覺抗拒不住攝魂大法時託故離去。」
這是一場對決,別開生面的對決。
今晚,飯莊部的貴賓廳,佈置的特別輝煌,廳中的八盞垂蘇宮燈,也全部點起,照得一片通明,花樹上也掛了燃起的風燈。
長安!多少人嚮往的地方,那裏曾經是冠蓋雲集,名利匯聚之地,雖然宋代時國都東移,但長安的市面,繁華依舊,夜夜笙歌到處聞。
但聞坐在北首的客人說道:「四位姑娘嬌媚可人,卻又身手不凡,不知是那位名師調|教出如此出色的高徒?」
「還沒有問出來,副總管就到了……」
但最使人留連忘返的,還是這裏的歌壇「洛陽樓」。
胡萍哈哈一笑,道:「回不去了,燕山黃葉谷的北劍門,早已非兄弟所有……」
兩個人似是已沒有襲擊對方的打算,而把所有的應變能力集中在維護自身的安全上。
「起來,起來……」黑袍人道:「我如沒有幫你們一把的意思,也不會大煞風景的闖進來了。」
「風乾的牛肉粉,數量雖然不多,但此物可口耐飢,在這等大雪封山的深谷中,也算是上等美味了。」
原來他們飛行到一座高峰背後,高峰擋住了凜冽的風勢。
「可是,總管會相信嗎?」桃花不放心地問。
忽然間,飄蕩不停的木籃穩定下來,雙鷹的飛速,也大為減緩。
「嗯!也該脫下衣服了?」
「兄弟也是一樣,老婆一聲令下,兄弟就帶人上路,原想摩天嶺這個地方,距武當不遠,也是武當弟子出沒的地方,我們對決之前,必有武當弟子出面阻止,想不到老雜毛們竟然全部冬眠了,不見一個出來。」
一聲冷笑過後。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道:「胡兄,該是過午的時刻了!」
鐘鼓樓,是長安城中一座古老的建築。在城的中心,晨鐘暮鼓,全城可聞。
這裏的一切,都盡量的講求完美。最好的酒菜、最好的陳設,讓客人有著最好的享受。
胡萍點點頭,道:「能不能斬對方的木籃呢?」
胡萍道:「攝魂大法,技止於此,倒是算不得什麼魔教神功了。」
但這些人都還筆直的挺立著。
「好辦法!胡某北劍門中只有燕雲三劍算得上是絕技。」
南刀段九輕輕吁一口氣,道:「兩個時辰到了吧?」
但這四個神情僵木的客人,卻是既會享受,又極會挑剔的客人,四個人喝了四種不同的酒,有的要熱燙,有的要冷飲,所以每個人都需要一個專司侍酒的美女。
設計這座建築的人,肯定是匠心獨具的一代大師。
桃花道:「不錯,只不過,春花四婢,夏、秋兩女,說到冬嘛,那就只有一位了。」
十個白衣人仿傚行動,脫下棉襖、棉褲,上身裸䄇,但卻伸手抓起佩帶的長刀,提在手中。
你如仔細看一下那四個侍酒的姑娘,就會發覺她們是經過嚴格挑選的人,個個貌美如花,動作靈巧,連高矮都相差不多。
段九咬牙出聲,冷冷說道:「郭天同,他們傷勢如何?」
另外兩個還可行動的南刀門中弟子,大概是留在那裏,照顧六個凍僵的同門。
※ ※ ※
「我會替你們擔待的了,回去休息吧!」
但聞「蓬蓬蓬」三聲輕響,又有三個人倒了下去。
這辦法,從來也沒有人用過。
胡萍看看地上的積雪,笑道:「積雪這麼厚,大概不會摔死的,但受傷恐是難免了。」
「彼此,彼此,段某也有很多不解的事物,想請胡兄解說。咱們先找一處可以容身之地。再作詳談如何?」
「北劍、南刀,攜手同心,查明這股江湖逆流中潛伏的陰謀,段某就死而無憾了。」
「不錯,這就要胡兄開開眼界了。兒郎們,脫下衣服,看看摩天嶺上的寒風大雪,能不能凍死南刀門下的人。」
胡萍心中一動,道:「段兄準備幾時回蘇州段家堡去?」
每日午後開始,一天兩場,你就算花上五錢銀子喝杯茶,也只能坐一個時辰,聽完一場就得走。當然,你也可以不走,再聽一場的,但你需要再付五錢銀子。
是的!他們都是武林中人,而且,都是內外兼修的高手。假若不是有深厚的武功基礎,就算身著重裘,也耐不住這山頂寒風,而會被凍僵、倒斃了。
「是!」
如是再苦拼下去,南刀門下弟子,故難倖免,只怕自己門中弟子,也將有大部份僵斃之虞。
望著破空而去的雙鷹,段九低聲說:「海闊憑魚躍,天空任鳥飛,看來牠們比我段某人自由多了。」
他們雖然都穿著棉襖、棉褲,但都盡量紮結的貼身俐落,衣服的顏色,也清楚分明,一方淺藍、一方銀白,但都已被飄落的雪花掩遮去十之七八,冷厲如刀的寒風,吹飛起身上一片積雪,立刻又被隨來的一片雪花補上。遠遠望去,似是被堆起的雪人。
段九冷冷說道:「這是產自十萬大山的巨鷹,爪利力強。有一次飛行千里之能,喜食毒蛇,故而口內爪上,皆有劇毒,但這摩天嶺上,寒風如剪,牠在這樣的天氣下,能飛多遠,兄弟就不敢論了。」
「好!老叫化的『棒打哮天犬』,也算是不傳之秘。」
「不許多想,帶你師弟們下山去吧!凍傷的立刻就醫,如果救不活,就把屍體運回江南。厚予埋葬,每人送紋銀三千兩,安撫他們的家屬。」
凜冽的寒風,無情地吹颳著,像刺骨的鋼針,裂膚的利刃。來自江南的南刀門弟子,始終是比不過成長在風雪中的北劍門弟子,兩個人已倒下去了,激起了一片飛雪。
另外兩人也除去臉上藥物,竟是南刀段九、北劍胡萍。
「真的?」段九驚喜的說:「他們如依原路下山,估算六個時辰,便可到達一處集鎮,六個人都可得救了。」
他們佩帶著兵刃,藍衣的佩劍,白衣的佩刀,看上去似都是武林中人。
桃花道:「婢子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春花有四婢,夏、秋各有兩位姑娘,冬花為魁,只有一人,梅傲霜雪,再無別的花,可在澈骨寒冷中和它競艷了……」
南刀、北劍對決摩天嶺的事,在江湖上哄傳開了。胡萍、段九乘鷹升空,消失在茫茫風雪之中,所幸門下弟子沒有什麼傷亡,雖然對決的過程仍然遵守了「九華盟約」,未以白刃相見,但卻吹皺了二十年江湖上平靜歲月,首次以門戶中精銳,作集體之爭。
四女又深深一揖,才轉身離去。
段九微微一笑,道:「你說發現了一條重要線索,不知可否再說得明白一些?」
胡萍默立片刻,跨入木籃,段九也緊隨著跳入籃中。
「胡某人實在想不出,不動刀、劍搏命,你段兄會有什麼辦法,能使胡某和門下弟子們認輸。」
向下看去,一片皚皚白雪,飛舞的雪花混亂了視線,看不清眼前數丈之物。而且強風吹飄過來的雪花,打在臉上,竟然有隱隱作痛之感覺。
任是胡萍有著豐富的江湖閱歷,一時間也看不懂這些安排的作用何在。
「段某的辦法,可以讓你胡兄拔劍,當然,我也可以抽刀,不過不是用它殺人!」
「段某人也和胡兄一樣,我個人赴湯蹈火,生死不計,但南刀門中,恐怕已經沒有肯聽我命令的人了。」
洛陽女兒長安游,一曲銷人萬古愁;
段九點點頭,道:「天同,立刻率領你師弟們,回到蘇州段家堡去,一切向你們師叔請示,聽命行事……」
段九道:「大師,段某想先請教一件事?」
「你們還是不相信?是嗎,好!我再問你們一件事,那四個人長相如何?如果他們換了衣服,再見面時,你們是否能認得出來?」
但胡萍也猜不透段九的設計,究竟他要用什麼出奇方法對付北劍門。
「胡兄,我看這兩隻m•hetubook.com•com巨鷹氣力將盡,很難再向前飛了……」
「洛陽居」不在洛陽,而在長安。
春花四婢齊齊一呆,道:「這……」
但他並未立刻決定,沉吟了一陣,道:「這樣吧!段兄先把比試的部署安排妥當,兄弟再選也不遲。」
胡萍乾笑一聲,道:「只要段兄劃下的道兒公平,胡某捨命奉陪。」
「好厲害攝魂大法……」南刀段九嘆口氣道:「如非早得七寶大師指點,凝神運功抗拒,今晚上一定會栽在那四個丫頭的手中。」
胡萍仔細打量了一陣,心中似有所悟,但還不是完全瞭解。
胡萍大笑接道:「可是兄弟牽的是你段兄的鷹啊!」
「洛陽居」開業不過半年,但已搶盡了長安市面的繁華風光……
無意中露出了破綻,顯然站在東首的少女,是四女中的領頭人物。
不知那一刻開始,橫梗在兩人之間的仇視,已在無形中化解了。
「這一點,段兄不用擔心,我看他們的內功已有相當的基礎,體能優於常人,只是被寒氣內侵,凍得僵倒下去。十二個時辰之內,灌上一碗薑湯,休息一兩天就可以復原了,如得大夫處方下藥,復原更快。」
胡萍淡淡一笑,道:「段兄,勝負乃兵家常事,認了吧!大丈夫能屈能伸啊!」
回頭望北劍門下,九個人中,有七人能夠自己取衣穿著,另外兩個雖然手腳不聽使喚,但身子還可扭動。
「好!咱們易容改扮,遊行江湖,追查個水落石出。」
「正是如此,我那老婆雖也習過武功,但絕非胡某之敵。誰知一動上手,我就招架不住,不到十招,就被她擊落長劍。逼我交出實權。自是藝有所宗,但胡某費盡心機,卻查不出一點痕跡。」
「可以,除人之外,都可以斬割、破壞,只要胡兄覺得這對自己有利就行。」
當然,也會遇上一些存心鬧事,軟硬不吃的人,別人越勸,他就越火,大吼大叫,踢桌子砸碗,他們也不會和你對打對罵,最多是把你架離現場。
總之,這裏建築華麗,又極盡園林之勝。
「如若再給我們一個時辰,婢子相信能套問出他們的身份來歷。」桃花低聲回答。
這裏本是長安城中的銷金窟。
段九苦笑一下,道:「咱們早了一步,看樣子牠們已近力竭,只可惜失去了嘗試一次由百丈高摔下來的滋味如何。」
「玩命?哈哈,段兄,別忘了『九華盟約』第一戒,不准出刀殺人啊!拔刀殺人者死!難道段兄要背棄盟約,來一場刀、劍拚搏?」
「段兄不用難過……」胡萍微笑著說:「胡某門下,也凍傷了兩個……」
「唉!可怕處也就在此了。千百年來,江湖上紛爭不息,但卻從沒有一次像這樣的詭秘難測……」錢缺嘆息一聲,接道:「少林、武當也宣佈閉關自守,不再理江湖中事,放眼當今武林之世,還有什麼人能出面主事……」
兩個是南刀門下。一個是北劍弟子。
「漠北的大鵬、燕山的鷂鷹,胡某見過不少,但這南蠻大山中的產物,兄弟還是初見。不知這對蒼鷹受驚之後,反應如何?」
錢缺道:「胡兄,不能低估魔功,那幾個丫頭的功力尚淺,威力不大,所以她們要借用那飛揚的秀髮掃在受術者面頰之上,以助攝魂的威力,長安秦八公功力何等深厚,但都栽在了那些小丫頭的手中……」
「所以他們才能在長安縱橫自如……」錢缺說:「關洛江湖道上,已無人敢出面干預,老叫化就是由秦八公那裏探得消息,才要諸位在臉上塗了一層很厚的藥物。」
胡萍瞧不出拏來的是什麼東西,立刻以手勢下令門下弟子戒備。
「好!天同,打開鷹籠,繫上鷹韁。」
胡萍、段九突然都有一種感覺,他們練了幾十年的武功,具有相當的成就,自覺得已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現在卻有著身陷冰窟的寒意。
「這是怎麼一個說法……」西首的客人問道:「桃花姑娘能不能詳為說明一下?」
雪封大地,一片銀白,西風如剪,刺骨生寒。
那兩隻巨鷹雙腿上繫著重物,似是受了重傷,落在地上,已難站立,全身撲伏在雪中,羽毛顫動,好像十分痛苦。
「說真的,胡兄,我倒是不希望你摔下去了。」
「這……這是為什麼?」
段九並無驚奇之色,微微一笑,道:「落入了什麼人的手中?」
先穿好衣服的兩個弟子,施展了一陣拳腳,活開血脈,才幫助同門穿上衣服。
另外三女,緊隨桃花,也跪了下去。
「多謝胡兄指教,這就使兄弟安心多了。」
「老叫化雖然名叫錢缺,可是錢缺德不缺……」
絡繹不絕、接踵擦肩的人潮,湧入了洛陽居。十之八九是為了來看看青鳳之美,聽聽那消人愁苦的歌聲。
「段兄言重了,胡某相信段兄和門下弟子,個個內功精深。區區一點風雪,豈能傷到他們?」
「好!好!四位是同年了,都是十八歲?十八的姑娘一朵花,青春年華,艷色照人,老夫為四位姑娘浮一大白。」說話的是坐在西面的客人,他端起面前酒杯,一飲而盡。說話聲音雖然也冷冰冰的,但言詞之間,已大讚四女之美。
其實,兩隻巨鷹飛得也很吃力,但它們卻有著順應自然的本能,忽然間改變了方向,順風而飛,飛行的路線,也隨著風勢旋轉變化,以節省體力。
南刀、北劍門下弟子,雖然個個頷首領命,但卻肅立在原地不動。
江湖道上的人物好客,朋友往來,自然需要盛大的招待一番,而「洛陽居」這種地方便最為適合。豪華雅致、應有盡有,吃上一餐飯,會使人終身難忘,很可能全國也沒有第二個這樣的地方,至少,在關洛道上,找不出第二家來。
「師父、弟子想……」
「對!不讓武林先賢專美於前,胡某捨命奉陪,但得留名江溯,何懼重重險阻,明天,咱們就準備下山。」
「段某是何等人物,豈會背棄天下武林同道一體遵守的盟約?段某如是背盟棄約的人,也不會讓我這等生長在杏花江南的弟子們,承受這等寒風透肌之苦了。」
不過人也會想出很多理由去解釋他們的愚蠢行為,他們破壞了別人的幸福。美好。卻又能說出一番動聽的理由。
「操縱蒼鷹的升降。全在頸間絲索之上,絲索斷去,人的生死,就由鷹作主了。」胡萍低聲的說。
兩人並帶著受了重傷的蒼鷹入洞。段九已有養鷹的經驗,故此拔刀斬斷雙鷹腿上索繩,扭斷頸間鋼環,在傷處敷了藥物,輕撫著鷹背,道:「兩位食量驚人,可惜此地無物可供,你們束縛盡去,又可翺翔長空,還你自由,養息一會,自己去吧!」說罷把兩隻蒼鷹移放洞口。
黑衣人掩上木門,轉身行近桌前,躬身說道:「四位大爺要加添酒菜嗎?」
演唱的歌姬,有南國佳麗,也有北地胭脂,個個都有著秀麗的姿色。歌聲好,人也漂亮,使人聽得悅耳,看得出神。
「那倒不難。胡兄只要牽動繫在巨鷹身上的索繩,它們就會向下降落,不過不能太過用力,要是勒得太緊,它們呼吸不暢,無力展動雙翼,跌落下去,那就……」
「哼!胡兄,用不著說風涼話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你想出這種比試的辦法,真夠高明,也夠歹毒。就算南刀門下弟子凍死光了,我也要撐過這一陣,到了第二陣,就由兄弟作主。胡兄,有你好瞧的了。」
「兄弟確有一些算計,只可惜少算了一件事,就是摩天嶺上的風力,竟是如此強大。不瞞胡兄說,現在的情形,兄弟只能全力自保,連拔刀的時間也抽不出來了……」
「對!他們在運功抗拒,而且已經戰勝了你們,他們看到了你們筋疲力盡。興致索然的神情……」黑袍人緩緩說道:「才展開反擊,套問你們胸中之秘,如若我再不現身,只怕你們要盡吐所知了。」
七寶和尚笑道:hetubook.com.com「妙啊!妙啊!老叫化會用劍,酒肉和尚會用刀,這才是廟後面有個洞,廟(妙)透了。」
就算你不會賭博,也不喜歡喝酒和品嚐佳餚美味,單是在花樹環繞的青石小徑上,行走一番,看看那四季不同的花色,聽聽花樹林中飄散出的悠揚樂聲,也夠讓你心曠神怡了。
兩人躍出木籃,伸展一下手腳,同時長長吁一口氣。
但洛陽樓中一千多個座位,卻是天天人滿為患,座無虛席。
刀、劍可以殺人,大風雪中的酷寒,也會把人凍死,凍死的滋味,絕不比刀、劍殺死好過。
四女一般的心意,不禁精神一振,嫣然一笑,同時挽起酒壺,替四人斟滿酒杯。
「是!」郭天同雙手揮動,熟練地開了鷹籠,又在鷹頸的鋼環上,繫了一條三丈長短的絲索。
對面站立的藍衣人,也開始解去衣帶,脫去上衣和棉褲,也抓起了佩帶的長劍。
奇怪的是摩天嶺的頂峰上,竟然站著有人,而且,是很多的人,兩排相對。各有十人。
如果,段九救不活凍僵的六個弟子,南刀門的實力,將消退一半,他們都是南刀門手下的精英。
另一個特色是,這裏的茶房、堂倌、保鏢和整理花樹的工人,都很年輕,但處事老練,脾氣溫和,和一般年輕人的毛躁不同,他們似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才能有這樣的成就。
他們穿著便服,形同客人,混在人群中,很難看得出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裏的堂倌、茶房,都很勇敢,有人鬧事,他們就丟下手中的工作趕過去勸解。
「給他們吃下一顆護心丹,他們凍僵了,未必就會凍死!送他們到篷帳中去,把我準備好的東西帶來。」
「不許多說……」胡萍冷厲地喝止住門下的弟子,回頭對段九說道:「段兄,可有什麼話吩咐門下?」
另外三位客人魚貫相隨,離開了貴賓廳。
沒有人知道這座洛陽居的老闆是誰,也沒有人關心這件事情,大家關心的只是青鳳。
胡萍苦笑一下,道:「北劍門在我手中失去,奪去我掌門之權的,是我同床共枕二十年的妻子,我實在想不出北劍門中還有幾個人能聽我的命令,所以錢老計算人手時,只能算我胡某一個人。」
洛陽樓建築在叢花環圍之中,花色悅目,清香傳送。這裏供應清茶、細點,是洛陽居中花費最少的地方。但一個人坐上個把時辰,泡杯茶,吃一盤瓜子、細點,也要花上五錢銀子,這已是夠一個節儉人半月的開銷了。
但最紅的一位歌姬,名叫青鳳,據說是來自洛陽。

東首客人探手入懷,取出一錠黃金,道:「這十兩黃金,大概夠這一餐之費了吧!」
暗中盤算過場中情勢,胡萍乾笑一聲,道:「既然段兄認為約定的時限已到,就算是到了吧!」
胡萍接道:「雖是早已有了戒備,但胡某人還是差一點把持不住,說來慚愧得很,若非神丐錢老早握智珠,深明內情,今晚上就被人家擺平在洛陽居了。」
她們一色穿著藍緞子繡紅花絲棉夾襖,藍緞子綠花羅裙,一般的巧笑倩兮,嬌媚動人。走動時,柳腰欵擺,蓮步細碎,斟酒時,舉止輕柔,動作熟巧。
他們佩帶著刀劍,但都不用刀、劍搏殺,而是要在臘月的大風雪中,摩天嶺絕峰之頂,脫|光了衣服,比賽忍耐寒冷的本領。
「師父、這……」北劍門下十個弟子,九個都還是活蹦活跳的人,一個受到凍傷,亦可行動,正在活動血脈,看樣子也無大礙了。
但見南刀門下首徒郭天同,帶著一位師弟,各舉一個很大的棉被圍遮之物,大步行了過來。
「說得也是。不過北劍門下弟子。可也是血肉之軀,他們不是鐵打銅澆的人,這些寒風大雪,一樣侵襲著他們的肌膚的。」
但現在,費賓廳吃酒的四個客人,就擺了一副嚴肅的面孔,四個人四副冰冷的神情,不見一點的笑意,在最豪華、最輕鬆的場合裏,拉長著一張臉,一點不為四個侍酒美女的嬌美所動,一付視若無睹的樣子。
沒有一語慰問,也沒有一聲嘆息。
「胡某可以擔保,他們不會有什麼損傷,也許下了摩天嶺,避開峰頂酷寒,以他們優越的體質,自己就會醒過來,連大夫都不用看了。」
「請說。」
但聞蓬然輕響,那緊閉的木門,突地被人推開。一陣寒風吹了進來,也帶進來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年輕人。
乖乖,只那麼一刻工夫,這些人的身上,已佈滿了雪片。
「老叫化十年前就覺得江湖上情形不對,但卻又瞧不出那裏不對,但老叫化卻感覺得到一股洶湧的暗流在江湖翻騰,所以我潛蹤隱形,消失江湖,希望在暗中能查出一點眉目。可悲的是老叫化走遍了大江南北,花費了七八年的工夫,卻找不出一點可資追查的線索……」目光一掠七寶和尚,接道:「直到有一天,遇到了酒肉和尚一個人躲在九華山中……」
錢缺道:「好!有錢好辦事……」目光一掠七寶和尚、段九、胡萍,接道:「老叫化把酒肉和尚拖下了九華山,查訪這一股洶湧暗流的源頭,是老叫化知道和尚的為人,酒肉穿腸過,佛在心頭坐,表面是大廟不收、小廟不留的野和尚,但他胸懷的救世心願,卻是常人難及萬一,否則,天下大山萬千,他為什麼要躲在九華山中?他就是希望能遇到一些什麼,老叫化找上他,卻沒有一套明顯的作法,因為,老叫化一直找不出江湖病源何在,我們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在暗中摸索。但現在情勢不同了,有了你們兩個一門首腦加盟,這就得把事情說個清楚才行了。」
桃花急急說道:「四位大爺剛剛引起談興,怎麼就要走了呢?」
可是,人能想到,人會折磨別人,也會折磨自己。
「你死了,段某一個人在這大雪封鎖的深山中,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豈不是寂寞得很?」
桃花道:「他們究竟是什麼人呢?」
呀!竟然那裏還有兩個人,他們盤膝而坐,大雪掩去大部分的身軀。如果他們不說話,還真不容易被人發覺。
七寶和尚接道:「我和尚在山中每日吃肉飲酒,好不快活,卻被你老叫化又拖入紅塵之中,重受人間疾苦,唉!我和尚不知那一次唸錯了經文,才交了你這個既窮又老的叫化子,真是交友不慎啊!」
大廳的四角,燃燒著四盆炭火,那是上好的精炭,經完全燃燒之後,搬入貴賓廳的,使得門窗緊閉的大廳中,沒有一股炭火的烟燻氣味。
錢缺微微一笑,道:「咱們四個人是星星之火,能不能一燒燎原,要靠七分運氣,三分本領了。今晚那席酒,喝得我膽戰心驚,對手之強,出人意料。那位黑衣人的年紀不大,但一身修為之精,老叫化就甘拜下風,說不定一朝火拚,就弄得老命不保。七分運氣靠天命,三分本領在人為,老叫化的意思是由此刻起,咱們四個人各將壓箱底的本領,拏出來互相傳授研究。南刀有北劍之長,北劍有南刀之威,老叫化有酒肉和尚的七寶,和尚會老叫化的把式,集四家絕技於一身,大家不得藏私……」
「更簡單。段某的鷹頸絲索,交在胡兄手中,胡兄亦然,所以雙方的蒼鷹均無法飛得太遠,當然,胡兄可用手中之劍斬斷絲索。那就雙鷹分飛,各不相關,生死亦是各憑運氣了。」
絕峰之上,沒有漏斗流沙計時,漫天陰雲蔽空,也無法看清日影計算辰光,只能憑猜估算了。
胡萍心中奇道:「蒼鷹能飛多遠,和比試有什麼關係?難道要比賽騎鷹不成?」
「這種鷹生性堅強,除非咱們跌摔下去,還它們自由,否則讓牠們帶著如此沉重之物,牠們決不會認輸的,必會飛到力盡墜斃……」
何況,天色已暗了下來,兩個時辰的約定是該到了。
「好不到那裏去了!我疼愛了十幾年的師弟,忽然露出真正的面目,一舉盡奪南刀門和*圖*書的實權,我段某人兩年之前,已經是個掛名的掌門人了。就連這一次約鬥胡兄,也是奉命行事。」
這四個天南地北,互不相干的武林人物,因為有著同一的目的,彼此肝膽相照。開始互相傳授絕技。
胡萍點點頭,佩好長劍,回頭對圍守身側的弟子道:「我和段兄乘鷹遨遊,不管生死,都不許你們插手。蒼鷹飛起,你們就離開這裏,回到燕山黃葉谷去。如若三個月後,為師仍不回燕山,一切都聽你們師娘作主。」
「南刀門下無降兵,胡兄,別忘了熬過這一陣風雪之苦,段某人也有一番玩命的安排!」
洛陽樓中也設有特別的雅座,垂簾間隔,視界廣闊,有專門侍候的美麗丫頭。她們溫柔有禮,巧笑倩兮,不過價錢就貴得嚇人了。
他們各帶著門下十個最傑出的弟子,千里迢迢的跑上摩天嶺,來比賽忍受大自然孕育出來的酷寒風雪。

「賣笑廳堂,這是表明了賣笑不賣身了?」接口是坐在南面的客人,語聲中已沒有那股冷冷的味道。
雖然,他們選的都是門下武功最好的弟子,畢竟是藝業有深淺,功夫有高低,北劍門下,一樣有難熬酷寒的人。
「不知道……」黑袍人道:「本來希望你們用攝魂大法套問出他們的身份……」
段九接道:「兩位不用為銀子憂慮,段某人心中早有準備,離家時帶了一些銀票,足夠咱們四個人數年用度了。」
段九道:「那就好了。這點寒冷,兄弟還可承受。此刻大雪滿山谷,尋找乾薪不易,不如暫存起來,以應急需,不過咱們在離此之前,要把它完全焚燒,不能留下痕跡……」語聲稍頓,接道:「想不到南刀、北劍一場瘋狂對決,落了這麼一個好的下場。唯一使段某不安的是門下十個最傑出的弟子,竟有六人凍死,對段家堡的實力,是一個很大的挫傷……」
兩人由開始時僵峙的對決,突然間轉變成了朋友,彼此謙讓關懷,簡直是相敬如賓了。
「胡兄能舉一反三。果然是識見非凡。最好是能把對方手中絲索奪了過來,來控制自己蒼鷹的升降,不過雙方手中都有兵刃,你斬索,我封擋,奪過來只怕是不太容易,因為咱們要遵從『九華盟約』,刀、劍只能斬割對方的絲索,不許攻擊人身。」
桃花流下淚來,道:「今天的事……」
「放心,絕對公平,這對蒼鷹,都是雄鷹,但為讓胡兄安心。你先選一隻。」
七寶和尚突然哈哈一笑,道:「老叫化,別想得那麼壞,和尚的看法是,目下正是揭穿這件席捲江湖大陰謀的一個契機,過去是一股暗流,現在,已經可以見到面上的清溪水了,胡、段兩位掌門人,就是一個好例子。我相信,覺醒的武林同道已是大有人在,吾道不孤,後繼有人,何況,我們已經發現一條重要線索,我和尚認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咱們四個人,要研討一下進行的計劃和準備工作。」
「好!胡某人再請教最後一個問題?」
黑袍人笑一笑,道:「用不了,還要找回一些銀兩。」
說他們不冷,很難叫人相信。因為他們的身軀微微的顫動著,嘴唇也凍得發青,但他們能忍耐,沒有一個倒下去,也沒有一個人叫出一個冷字。
「南刀門的反手一刀。為敗中求勝之學,會此一刀者,只有段某一人。」
南刀、北劍,各選十名門下武功最高的弟子,作這場瘋狂的對決。
南刀段九睜開微閉的雙目,看了一眼,又緩緩閉上了眼睛。
段九哈哈一笑,道:「大丈夫生而何歡,死而何懼。胡兄,請啊!」
東首客人看看四女臉上驚恐神色,站起身子,道:「不用了,酒已八分,再喝就醉了,結帳吧!」
「大爺以為呢?」桃花語氣曖昧的笑一笑,道:「弱女可欺,如是遇上了財大氣粗、不擇手段的爺門,婢子們真還不知道如何去抗拒那沉重的壓力呢?」
賭場中,設有各種賭檯,最齊全的賭具,而且賭得十分自由,你可賭一兩銀子的小注,也可賭十萬兩一注的豪賭。
鄂西摩天嶺絕峰之頂,寒風的凜烈,尤強十倍,深澗奇峰的景物,也全為大雪覆蓋,除了偶而可見一兩隻鷂鷹掠空而過外,連走獸飛禽,也都在逃避這風雪交作的酷寒,躲在巢穴中。
桃花道:「四個人全像頑石雕成的人,一直冷冰冰的喝悶酒,我和三位妹妹施出了渾身解數,他們竟然不為所動,磨菇了一個多時辰,剛剛讓他們打開話匣子,還未引入正題……」
「好是好啊!可是這種扁毛飛禽,聽不懂人話,胡某又不會鳥語,如何能令牠們落地呢?」
但寒風大雪卻阻不住湧往「洛陽居」的人潮。
兩個人的運氣不錯,花費不到一個時辰,就找到一座山洞。洞雖不大,但亦足夠兩人棲身之用。
「胡兄慢慢的想吧!兄弟暫時不會告訴你。」
「副總管恩情如山,春花四婢感戴莫名,日後如有機緣,定當報答。」桃花無限驚恐的說。
但能夠遵照行動的,就只有兩個人,餘下的四人,雖未摔倒下去,也已被凍的全身僵硬,無法行動。
「說得也是啊!咱們天南地北,相隔數千里,當真是井水不犯河水,想想這一番相約對決,實在是無意義得很。」
「胡某人也帶了數萬兩銀票,可以補段兄之不足……」
兩人同時開始,小心翼翼地收緊索繩,果然雙鷹同時下降。距地還有數丈,已難控制,直墜而下。
段九道:「胡兄作何打算?」
桃花突然跪了下去,道:「副總管成全,婢子們已盡全力。」
但聞羽翼搧風,兩隻站在洞中的蒼鷹,已悄然行出洞外,展翼而去。
胡萍知道段九搭起了一座篷帳,絕不是為了防寒之用,因為段九根本就想不到,他胡萍會想出了這麼一個比試的辦法。
仔細看去,只見鳥籠上有兩條絲索。繫在蒼鷹的腿上,鷹頸之間,還套了一個鋼環。
「其實很簡單,以胡兄之能,恐是早已瞭然於心,但既要段某解說,兄弟是恭敬不如從命了……」段九長長吁了一口氣,接道:「這木籃繫在雙鷹的腿上,你我站在籃中,驚飛蒼鷹,然後各出兵刃。斬斷對方的絲索,逼使對方跌摔下去。至於跌落在什麼地方,是生是死,那就各憑天命了……」
他們低估了大自然的威力,陸地上人力可以抗拒的風力,升空之後,風的威力似是增強了很多倍,挾帶的寒氣,也似是更強大了。
「難道,難道……」桃花道:「他們在運功抗拒我們的攝魂大法?」
原本他們都覺得自己很強大,數十年苦練的武功,已激發人類隱藏的潛能,他們自信已能生裂虎豹,力敵百人。但現在卻有著不如一隻飛鷹的感覺,人的力量,竟是如此,只不過升離陸地一百多丈,就完全失去了主宰自己的能力。
四個青衣少女,守在廳中司酒,每個人都拏著酒壺,分裝著不同的酒,客人一乾杯,不用招呼,就立刻替你斟上。
「老叫化不敢肯定,不過那裏最可疑,也是目下唯一可以追索之處。」
也許,七步成詩的曹植,寫了一篇洛神賦,描述洛神之美,使人認為這座九朝古都,真的能孕育出絕世美女。
「秦八公也栽在『洛陽居』了?」胡萍大吃一驚的說:「那我們能逃過這一劫,真是幸運極了。」
原來,那是兩個很大的鳥籠,各裝著一隻巨大的褐色蒼鷹。
「不錯,十天半月,是可以撐得過去,只是餓了如此之久,體能消退,一旦遇上猛獸,豈不成了它們口中之物?」
「怎麼?段兄帶有乾糧?」
春花四婢細想四位客人形貌,個個臉色冷硬,神情僵木,竟然沒有一點表情,沒有一點可以記憶的地方,不禁為之一呆。
「看來段兄對這兩隻大蒼鷹,倒是十分瞭解啊!」
黑袍人神情冷峻的看著四人遠去,才掩上廳門,冷笑一聲,道:「他們是什麼身份?」
「胡萍,等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下希望你遠能笑得出來!」段九的臉上,泛現出一片狠酷之色。
胡萍很得意這份出人意外的聰明設計,果然令他大獲全勝。
東首客人笑道:「桃花姑娘,有春必有夏,繼之秋、冬,春風四花為首,另必有夏、秋、冬三季花魁了。」
也許,他們心中有著難言隱痛,把生死付之一博。
凜冽的西風,把兩隻繫在鷹身之下的木籃,吹得東飄西蕩,隨時可以完全的翻轉過來,迫使兩個人一手抓住木籃,一手抓住維繫木籃的索繩,以保持身體的平衡,兔於跌落之危。
這對待別選捉的巨鷹,力量果然強大,起飛之後,很快把兩人帶入百丈高空。
七寶和尚接道:「咱們坐息一陣。就開始互傳技藝,盡一月之功,學練純熟,再到『洛陽成』去探聽消息。」
這就是江湖豪傑的草莽性格,生死盡付談笑中。
「查!查不到水落石出,胡某死不瞑目。」
但她們舉止快速,行走時一對小蓮足有如滑轉的飛輪,穿花蝴蝶似的游走在客人的身側。鬢間飄垂的兩綹長髮,隨著她們快速移動飄飛,似有意無意的輕拂在酒客臉上。動作之美,已到了一種藝術的境界,很少酒客能在她們的挑逗下,擺出一副嚴肅面孔。
「要謝也該謝謝老叫化子,我和尚不敢掠美,這消息是老叫化挖出來的,我和尚只是受他之許,轉告兩位……」
春花四婢看了來人一眼,身子震顫了一下,急急挽起酒壺,替四位客人斟酒。
胡萍突然嘆息了一聲,道:「段九,你想出了這等奇怪的對決方法,想必是早已深思熟慮,計劃周詳,你有什麼對付胡某人的辦法,可以施展了。此地白雪堆積,一片荒涼,就算你動刀殺了我,也不會有人知道啊!」
段九忍下一口氣,喝令門下穿上衣服。
「段兄放心,胡某人說出口的話,如板上釘釘,絕不後悔。不過這公平二字,卻是最為重要!」
他們是茶房、堂倌,似乎也負責保鏢的工作。
胡萍點點頭,道:「那繫在蒼鷹頸上的一條絲索呢?」
這番後曲折有致,但桃花立刻接了下去,道:「幸好婢子們還未遇到過這種事情?」
「老婆……」胡萍臉上微現忿怒之色,說:「段兄想不到吧?同床共枕的二十年的老婆,竟是謀霸我北劍門的元兇。段兄呢?」
胡萍忽然間變得小心起來,仔細看了兩隻蒼鷹,果然一般神駿,連大小也幾乎一樣。
因為,這裏有最好的歌姬演唱。
「那就送給春花四女買點胭脂花粉吧。」舉步向外行去。
「對!這一點,老叫化早已想好了一個腹案,請三位指教一下……」
「是!」郭天同是南刀門下的大弟子,指揮三個還能活動的弟子,背起兩個氣息猶存的師弟,又挾起另外四人,奔向篷帳。
但像段九、胡萍這樣成名的江湖大豪,率領著一個門戶,都決非草莽生性能夠成此大事……
更震動武林人心的一個消息,緊接著傳入了江湖。二十年前主持「九華盟約」的少林、武當兩大門派,突然宣佈關閉門戶,不再理會江湖中事,也不再收錄弟子。
這些人是不是瘋了?在凍死人的大風雪中站了半天,還嫌不夠過癮似的,竟然脫下了衣服,只留下內褲、靴子,迎著刺骨裂肌的寒風,鵝毛似的大雪。
胡萍吃了一驚,道:「你是說武當派和咱們一樣,掌門人早被架空了?」
這真是瘋狂的對決,但過程卻又完全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好!丈夫一言,駟馬難追,希望胡兄不要後悔才好。」
老少二十二個人,一般模樣,光著上身,裸著雙腿,站立在風雪中。
「婢子桃花……」在三女六道目光逼視之下,桃花無法不開口了,輕啟櫻唇,婉轉吐出一縷嬌甜的聲音,道:「春花四婢,只習歌舞,不會武功,大爺只怕是看走眼了。」
語氣平和,似是那顆堅冷之心,已為溫柔軟化。
胡萍道:「這麼說來,那『洛陽居』就是策動江湖混亂之源了?」
可是他們的僵木和冷漠,卻又深深刺傷了四位姑娘職業上的尊嚴。因為,她們施出了全身的本領,竟無法博取到客人一抹笑意,極盡嬌柔,也無法獲得一下青睞,這就使四個姑娘覺得索然無味,再也提不起逢迎客人的興致,懶洋洋的站在一側。
第一個說話的人,霍然站起,抖落一身積雪,露出一身銀白衣服,哈哈一笑,道:「胡兄久居北國,不畏風雪,可是認為兄弟和門下子弟,擋不住這點風雪之寒嗎?」
說話的聲音,雖然冷若冰霜,但總算開了口。
但見秋波流轉,分站在南、北、西方位上的三位姑娘的目光,齊齊投注到東面少女身上,似是等待她的決定。
四個人圍燭而坐。正是那四個喝酒的客人。
這裏的保鏢,不是擺樣子的,他們是真正的介入客人之間的衝突糾紛中,以維持安寧,所以他們沒有穿著制服,免得讓人一眼就能瞧出身份。
段九大喝一聲,拍出雙掌,巨鷹受驚,展翼起飛,但木籃沉重,一飛不起,向前跳躍了一陣,才飛離峰頂。
但聞段九說道:「胡兄,這一次不用門下弟子參加,而由兄弟和胡兄一決勝負,不知胡兄的意下如何?」
段九道:「對!我們一個月消息杳然,給他們一個莫測高深。」
不論「招魂定情,洛神清思。」洛水之神的傳說,是真是假,但青鳳姑娘之美,卻是有目共睹的,真是容色無匹,嬌媚絕倫。
黑袍人打斷了桃花未完之言。接道:「我如再不來,只怕你們胸中所知,全要被人掏走了。」
「你這算什麼設計,連自己也坑進來了!哈哈,等一下我跌下木籃摔死了,你段兄一個人,馭駕雙鷹,在空中好好遊玩一番吧!」
「七師弟、九師弟,還有氣息,五、六、八,十四位師弟,似是被凍死了。」
這兩個人年齡大一點,都已是四十幾歲了,胸前飄動著長髯。
這一陣比試,南刀門下敗得很慘。
沒有看過青鳳的人,寧願餓上三天不吃飯,也要省下五錢銀子看一眼;沒有聽過青鳳歌聲的人,不惜賣了三分地,也要去聽一次。看過了,還想再去看、再去聽,這就是迷戀!被青鳳的人和歌給迷住了。
他又伸手扶起桃花和另外三個女婢。
「可惜少了一罎老酒……」胡萍嘆息一聲,道:「段兄,兄弟心中有不少疑問,想向段兄請教,不知願否見告之?」
「只怕段某有家歸不得了,胡兄呢?準備幾時離開?」
「說得也是……」坐在東面,桃花身旁的客人笑道:「四位步履輕盈,對歌舞一道,必然下過一番工夫了。嗯!春花四婢,果然使人有如沐春風的感受,只是這個婢字,用得太謙了一些。以四位姑娘之美,用上春花四嬌,那就更為貼切了。」
但最使胡萍不安的是,十名北劍門人中,有一個是他的獨子胡何元。
胡萍道:「原來如此。」
但胡萍安心的是,目下段九實力大損,不管怎麼比試,北劍門都佔了絕對的優勢。
四女也不推辭,接過酒杯,一口喝下。
段九點點頭,道:「胡兄果是有心人,這裏距武當三元觀,不過二百里,正是武當弟子巡弋之區。兄弟來此赴約時,雖一路招搖,卻未驚動武當弟子,是不是有些可疑呢?」
這裏的飯莊中有最好的酒菜,也雲集了各地名廚,只要叫得出名字,他們都能燒得出來,還絕對保持了原有的風味。所以這裏是長安城中最貴的一家飯莊,但也是最好的一家飯莊。
段九仔細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形勢,道:「以雪代水,大概可以活個十天半月,如能找一處山洞躲避風雪侵襲,就不會活的太苦了。」
「段某亦有此心。我設計這飛鷹對決,就存了借機隱身的打算,倒也天從人願。再得胡兄合作,使兄弟信心大增。」
他口中說著話,人卻是領頭行動,雙手揮動,解帶寬衣,片刻之間衣褲盡除,只留下一條短褲和腳上的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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