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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洞徹九重天

作者:臥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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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勢詭異(上)

情勢詭異(上)

他瞭解鄧飛的為人,也知道他一身武功,高過自己很多,尤其是那雙魔眼,有過目不忘之能,不論是什麼武功絕技,只要他看過一次,就能記在心中,尋思破解之法。三十年前錢缺和鄧飛交過手,老叫化以「棒打哮天犬」擊敗鄧飛,但半個月後,鄧飛找上門來,錢缺被逼得步步敗退,只好再用「棒打哮天犬」一記絕招,卻不料反受所制。老叫化記憶深刻,以後就再未見過魔眼鄧飛,好像鄧飛突然間在江湖中消失了,想不到鄧飛重現江湖,竟然是洛陽居中的總管。
「這就是我們的誠意,」長衫文士也恢復了清明、冷靜,緩緩說道:「大總管是否能作個決定呢?」
「所以小弟也在為難。」
但事實上卻是鄧飛掌握了一切主動,他要韓霸去請王副總管,也可能是去調集更多的人手來,誰又能把目下敵寡我眾的現場形勢,給凍結住,等待變化。
但她們無法接近那中年豪客,因為兩個捧劍抱刀的青衣童子,分站在那豪客兩側,兩個隨行的健僕,挺立在豪客身後左右,除非兩個綠衣少女推開那童子、壯漢,否則就無法直接行到豪客身前。
「老韓!」王副總管淡淡一笑,道:「你把兩扇門關起來,用心何在?」
「武當派有這種絕技,老夫怎會未曾聽過?」
但聞鄧飛說道:「難道這洛陽居外,還佈下了一支伏兵不成?」
鄧飛兩道目光盯在韓霸臉上,道:「這是韓霸的形貌,還是你的面目?」
「說吧!你指名要見本總管,有什麼事?」
「大總管,」長衫文士笑道:「該不是想留下四箱黃金珠寶吧!」
張四姑冷冷說道:「別打如意算盤了,鄧飛不是幫我們,而是自求多福,現在我們要如何行動,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江楓接道:「洛陽居組合的複雜,連總管鄧飛也一樣弄不清楚。四季花婢獨樹一幟,尤其是冬婢梅花,孤傲自負,表面上對我敬重,但事實上,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眼中……」
中年豪客伸手取過酒杯,一飲而盡,卻把酒杯拋向桂花,去勢急勁,帶起一股嘯風之聲。
兩女已由兩人對話中聽出了一點眉目,清秀的臉上,微展笑意,但兩柄劍卻仍然緊抵在江楓的要害上。
「難道會是飯莊、賭場中的客人?」
「我想今天借此機會,把你我之間的身份、權位,弄個清楚,」鄧飛道:「免得今後再有拒抗令諭、擅作主張的事情發生。」
江楓神情凝重,低聲道:「大姐,來人至少三個?」
總管鄧飛的神情很平靜,緩步行到廳門口處,舉手揮動了兩下,圍守在廳外的鏢手、侍役,悄然散去。
張四姑道:「霜兒,和尚帶的兩個人年紀如何?」
韓霸疾退兩步,轉過身子,恭恭敬敬的抱拳一禮,道:「屬下眼拙,瞧不出來人身份。」
「不行,郭兄要擔當一個非常重要的工作,」江楓目光轉注到張四姑的臉上,接道:「大姐要再做一副韓霸的面具。」
但地下那座寬敞的大廳中,卻圍坐著那批離開洛陽居的中年豪客和一行從人。
他側身而過,步出了菊花廳。
長衫文士接道:「今日如是一擊不中,只怕難以再有機會。」
緊隨和尚身後的是兩個年輕人,竟是南刀門下的大弟子郭天同,和北劍門的胡元。
「不錯,鄧某人正在等待諸位表現出交易的誠意。」
韓霸低聲道:「這些人一派胡言,我去召集鏢手,把他們捉起來。」
鄧飛仔細的看了一陣,臉色大變。
「帶走?」鄧飛似是聽到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仰天打個哈哈,接道:「洛陽居開張以來,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新鮮,新鮮。」
江楓道:「是!」
坐在上位的中年豪客,打量了兩女一陣,冷笑一聲,道:「名字雖然俗了一些,但人還看得過去,就留下她們兩個吧!」
鄧飛點點頭,道:「聽說其人自視甚高,豈甘為我們效力嗎?」
這是易花手張四姑的傑作,老叫化變成了萬貫家產的豪客,胡萍、段九成了挑著黃金珠寶的從僕。張四姑改扮成那長衫文士。
老叫化接道:「怎麼一個佈置法?」
鄧飛點點頭,道:「說得也是。」目光凝注在韓霸的臉上接道:「韓副總管覺得這王龍的武功如何?」
只聽七寶和尚接道:「等他們商量完了、和尚就現身相見,兩個小子對和尚存了很大的戒心,而且眉目傳心聲,大有聯手合擊之意。直到和尚說出你們兩位,他們才算相信了和尚,」七寶和尚目光一掠胡萍、段九,接道:「所以和尚就把他們的帶回來了。」
韓霸迅快的收回右掌,王龍屍體栽倒。
去勢快,但卻沒有一點聲息。
這證明了洛陽居確有兩股力量存在,總管鄧飛站在明處,王副總管的一股力量隱於暗中。
韓霸平時的心力,都投注在總管、四季花婢和二十四個鏢手的身上,對王副總管並不太注意,大家身份相同,各有專司,彼此能夠和睦相處,不起衝突,已經阿彌陀佛了,但此刻韓霸不得不仔細的看看這位王副總管了。
韓霸冷笑一聲,雙手連環擊出,都攻向王龍右腕,很明顯是想搶王龍手中的竹符。
江楓心頭大大地一震,忖道:「青鳳竟然是另樹一幟,連總管也摸不清底細。」
長衫文士目光轉動,發覺那架住右手的人,竟是桂花,右手一沉,五指上翻,扣緊桂花的右腕。
王龍哈哈一笑,道:「老韓哪!剛出手時,果然嚇人。只可惜呀!這後勁變化,就大大的不對板了。」
錦袍人的兩道眼神在幾人臉上很仔細的瞧了一陣,道:「嗯!諸位都沒有帶面具。」
「是!江某人問得很清楚,韓霸不是他們訓練的子弟。」
「放心去吧!三五日內,他們還不會找上我的,再說,狡兔三窟,何況人乎!老夫數十年江湖歷練,豈會全無準備?」
上菜伙計緩緩把高舉木盤中的一盤佳餚放上木桌,垂手躬身的應道:「是客人有意要打碎玉杯了?」
韓霸道:「總管好重的一拳,王副總管只怕是活不成了。」
韓霸心中一動,忖道:「他如真的跪了下去,那就是拋去尊嚴,完全屈服在竹符的權威之下,只怕很難再激起他反抗的勇氣了。」心中念轉,沉聲喝道:「總管,跪不得!」
獨據首位的中年豪客,看了那長衫人一眼,微微一笑,道:「既然打不成、那就摔兩隻玉杯給我聽聽吧!」
「當今江湖上各大門戶,如論武功博大,技藝精湛,當以少林、武當為主。」鄧飛道:「但這兩個大門派,每一代都有數百名弟子入門,卻很少有傑出的人才出現江湖,我想是他們教授的方法有問題了。」
「不錯,」中年豪客接口道:「我們可以給你大總管三天的時間,能賣青鳳,立刻人貨兩訖;不能賣,也算交個朋友,告辭了!」當先舉步向前行去。
喝!真的是看輕他了,韓霸暗叫兩聲慚愧!
老叫化道:「魔眼鄧飛不是等閒人物,有他幫我們,確實增加了不少實力。」
「老叫化明白了,我會全力以赴。」
「一葉知秋,江湖上還有人敢捋虎鬚,而我們卻摸不清別人的底細。」
臉上幾條縱橫交錯的紋路,使他看上去有著一股冷酷嚴絕的味道,正是那位吩咐伙計帶他們進入菊花廳的人。
「師弟們都知道我入門最久,當然也知道我對師父的敬慕最深,」郭天同道:「所以他們沒有勸我,反而替我想好了應付掌門師叔的辦法,他們和胡元老弟的想法一樣,說我追覓師父,跌下懸崖。」
但聞蓬然一聲,雙掌接實,王龍身軀一晃,足下紅磚碎了兩塊,但鄧飛卻一連後退了四步,才拏樁站穩。
長衫文士加了一句好好的侍候、才打橫坐下。
「先遇上胡兄弟,」郭天同目注胡元,微微一笑,道:「雖然彼此尚有敵意,但因追覓師父的心意相同,彼此結伴而行。不料,因為一點誤會……就……就……」
他心中很急,不待人問,就仔細的說出了事情經過。
「本名江楓。」
這一掌沒有傷到菊花,卻激起了菊花的怒火,反身怒叱,飛撲而上,雙掌交錯,展開了迅如飄風的攻勢。
「先向郭天同做副面具,現在,我和錢老去見秦八公。」
「不錯,也中了春花四婢的暗算,怕他事後報復,來找麻煩,所以屬下又暗中點了他奇經脈穴。」
菊花竟不退避,右手翻腕橫切,左手「雙龍取珠」點向雙目,兩手並用,一攻一守。
「交易?」鄧飛呵呵一聲,道:「好!好!只要有價值,鄧某人絕不會讓諸位失望,說說看,什麼交易?」
長衫文士道:「兩位姑娘如果還不知趣,那就別怪在下連女人也要打了!」
「住口!」鄧飛忍不住了,臉色一變,道:「刺殺青鳳,只是江湖中突然事件,和武林大局無關,那不是有組織的反抗,參與的人也都是無名小卒。」
「什麼?魔眼在洛陽居中?」
「大姐給我這副人皮面具,使小弟這副尊容,看上去一臉的冷酷寡絕,女孩子們一個個避之唯恐不及。小弟辛苦了幾個月,只和春花四婢建立起一些交情,所以現在要重新佈置探查。」
韓霸突然發覺了一個秘密,這位王副總管是一位極有權勢的人,似乎是沒有把總管看在眼中,這和洛陽居的hetubook.com.com律例不合,不禁暗叫了兩聲慚愧。
但見張四姑毫無警覺,心中暗暗叫苦。
長衫文士仗著靈巧身法,連連避開了菊花十幾次的攻擊,卻也避得有些慌亂起來。
「傳了,」七寶和尚笑道:「和尚自從聽了你一席高論,頓悟前非,所以我傳了他們七寶拳。」目光轉到胡元和郭天同的臉上,接道:「兩位練得怎麼樣了?」
鄧飛也劈出一掌,擊向王龍後背,掌風呼嘯,帶起了一股強大的潛力。
「這要你總管開個價了。」張四姑說:「上天要價,就地還錢。不過,咱們帶來了相當多的一筆財富,也有誠意作成生意。」
「對!我也沒有看到!」鄧飛道:「符令在那裏?在那裏?」
「你還能瞧出些什麼?」中年豪客神情冷冷問道。
長衫文士突然出手,點向那伙計後背。
「如是他不肯答應呢?」
眼看著那一拳擊向左額,竟然抽不著手去抵拒,而且連閃避也無法做到,似是全身都被一種強大、奇異的力道定住。
那聲音似是由很遠的地方飄傳過來,但聲落人現,一個四十多歲,身著錦袍的大漢,已緩步行入菊花廳中。
「但兇手已被追殺,長安城中的幾十個經營歌壇妓院的店東主,為了生存,集資僱請殺手對付青鳳,只是出於生意上的競爭。」鄧飛說:「這件,不是早已結束了嗎?難道我們要大開殺戒,把那幾十個集資東主,全都處死不成?」
押解江楓的卻是兩個清秀絕倫的少女,一身淡青衣褲,青帕包髮,雖然衣著極其樸素老氣,但卻掩不住那股嫻雅清純的靈秀之氣。
「小女子是吃麵吃飯長大的,可不是被人嚇大的。」菊花冷笑一聲,道:「貴客真想打人,小妹就奉陪幾招吧!」
「在下韓霸,諸位是……」放低了聲音,接道:「大姐,兩個丫頭的武功如何?」
事實上,何止是張四姑,連胡萍、段九、老叫化這等老江湖,也聽得頭腦發脹。郭天同和胡元、吟雪、吟霜,更是聽得全神貫注,生恐聽漏了一句話,下面就聽不懂了。
「屬下還好,總管不用擔心。」
王副總管雙眉聳揚,停下腳步,道:「總管還有什麼吩咐?」
鄧飛略一沉吟,道:「你有可以信任的朋友嗎?」
鄧飛的魔眼中碧光閃動,淡淡一笑,道:「你真是武當門下弟子?」
「秦八公老謀深算,武功精湛,但他有一個致命的缺點,」江楓微笑道:「性喜漁色,見不得絕色美女。」
韓霸低聲道:「目前處境,如箭在弦,不得不發了。」身子一側,突然欺身而上,右手直扣王龍右腕脈穴。
「韓霸,看來你對老夫真的是十分忠誠了,」鄧飛微笑道:「你也是鏢手中人物,難道和他們出身不同?」
「住手!」黑袍人冷冷喝了一聲,秋花雙婢立刻飄身而退,齊齊躬身一禮,道:「韓副總管。」
洛陽居日進斗金,豪客不少,但像這樣大方的客人還未見過,他一路行入飯莊部,還沒有進入房間,已經付出了十二個銀元寶。
只聽一個低沉的聲音,傳入室中,道:「韓副總管,什麼人非要見本座不可?」
聲音清亮,婉轉嬌脆不輸秋花雙婢,但卻另有一股明朗的氣勢,使秋意淡散了不少。
秋花雙婢,展開了聯手合擊。
「酒肉和尚,這一次有你好玩的了,」老叫化笑道:「洛陽居的總管大人,就是魔眼鄧飛。」
長衫文士施展小挪移的身法,以閃避為主,偶而還擊一招。
鄧飛已年近花甲,王龍不過二十六七,如論內功修為,鄧飛強過王龍甚多才對。
江楓道:「總管可是不相信嗎?」
「大姐說的是……」江楓小心翼翼把取下人皮面具摺好,放入懷中。
「韓某被師門長輩迫害,不得不孤身出走,為暫寄萍蹤,混入了鏢手群中。」
互擊三掌的聲音,非常響亮。任何人想一下都會明白,那是一種預先約定的暗號。
現在王副總管卻突然推翻了他半年觀察組合而成的概念,這個人究竟是什麼身份呢?
鄧飛緩緩轉過身子,慢慢行到廳中,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下。看得出來,他是藉著緩慢的動作,以平息心中的怒火。
「我也這麼想,」長衫文士說:「如果因為這四箱黃金珠寶引起什麼誤會,只怕對貴店的聲譽,是一次致命的打擊了,何況我們東主迷戀青鳳至深,明天我就來聽大總管的回音。」
「大師帶著胡元、胡萍和段九易容更名,由兄弟引入洛陽居。」
「是!」江楓低聲道:「長安秦八公,領導一股很強大的實力,如若我們能把他引入掌握,關洛道上的一舉一動,便都在我們的監視之下。」
張四姑右手輕揮,攔住了老叫化等三人,望著有點狼狽的江楓,笑道:「喲!這不是洛陽居中的韓副總管嗎?」
「我想……」韓霸低聲道:「他正在和屬下比拚內力,那裏還有能力避開這一拳呢?」
張四姑目睹江楓離去,也有些茫然的感覺,不知該如何處理目前這個混淆不清的場面。
「好,好!洛陽居果然是藏龍臥虎之地,一個侍酒的丫頭,也有著如此的身手。」
韓副總管,是主管洛陽居飯莊部的首腦。
王副總管接道:「只怕還沒有認出他們的身份,摸清楚他們的底子吧?」
站在一旁的江楓聽得心頭一震,忖道:「我每天戴著面具和他見面,不知他是否早已瞧了出來?」
這和他日前在風雪小館之中,縱論江湖大事的豪壯氣勢,完全判若兩人。
「好!你小心了。」長衫文士右手一揮,拍了過去。
右首少女道:「張姨,你就同意雪姐一次嘛!我也贊成雪姐的意見。」
張四姑道:「我們大夥兒全進入洛陽居,也是不足分配,何況,這裏不能沒人坐守。」
兩個中年健僕,挑起了四個木箱,緊隨身後。
兩女仔細看了江楓一眼,臉上立刻泛現出一股甜美的笑意。
兩女似是沒有想到還有這件麻煩。不禁微微一呆,不知該如何回答。
菊花連出奇招,中年豪客卻低聲的叫了出來。
長衫文士應了一聲,伸手抓起兩隻玉杯,摔在磚地上,響起兩聲脆鳴。
「我也覺得奇怪,洛陽居中的四季花婢、二十四位鏢手、八十四個捧茶上酒的伙計,都有一身不錯的武功,」鄧飛沉吟了一下,道:「這些人應該不會是他的幫手才對,但除此之外,那裏還有人呢?」
鄧飛突然嘆息一聲,道:「你可知道咱們闖下了殺身的大禍嗎?」
「你是首座弟子,」段九說:「如不能帶隊回去,要他們如何向師叔交代?」
吟霜側著臉兒,望著江楓,笑一笑道:「比江大哥大一些,比段叔叔卻年輕多了。」
「是在下的面目。」
一個穿著黑色長袍、臉色冷厲的年輕人匆匆迎了上來,一抱拳,道:「幾位客人?」
「那就好了,看老夫替你出氣。」鄧飛身子一側,疾如飄風般欺身而上,右掌揚起,還未劈下,王龍又舉起了竹符,道:「鄧總管,你該知道抗拒這竹符令的後果,王某人再給你一次機會,跪下聽命。」
張四姑舉手按唇,道:「有人來了。」
「唉!如若於拖延下去,不解他的奇經傷脈,秦八公就可能終身殘廢了。」
一個人,卻帶了五個從人伺候。
右邊一個稍矮一點的少女,笑道:「知道是有點知道,不過張姨告訴我們人心難測,洛陽居中的人更是變化莫惻,我們不得不小心一些。」
張四姑道:「我明白,順便督促她們學習快速易容手法吧!」
「慢一些!」鄧飛一橫身,攔在門口處。
那中年豪客眼看形成僵局,冷笑一聲,道:「買賣不成仁義在,總管就算不願交易,也不用強把我們留在洛陽居吧?」
菊花廳的特色是四壁掛滿了彩繪的菊花,畫工的精細幾可亂真。
只見人影一閃,吟霜已穿入廳中,道:「張姨,和尚伯伯回來了,還帶了兩個人來。」
張四姑雙目盯注在鄧飛身上瞧看,似是要看清楚他身上每一個具有特色的地方,口中卻淡淡的說道:「總管要我們如何表現誠意?」
韓霸心中一動,忖道:「難道王龍另有一套方法,能使這洛陽居的人手在突然之間,只聽他一個人的命令?這真是一種非常可怕的安排了。」一念及此,頓覺背部冒起一股寒意。
「你們退下去。」黑袍人低聲說道。
原來,韓霸掌指搭上王龍右腕時,心中突然一動,忖道:「我如果表現的鋒芒太露,只怕會引起鄧飛的懷疑。」心中念轉,去勢一緩。
韓霸心中暗道:「這方面我的估算,倒是差距不大。但不知二十四位鏢手的武功,比起那秋花雙婢如何?」他見識過秋花雙婢的武功,應列入武林中一流高手,如論技藝的博雜,尤為難得。
鄧飛也為那金光、寶石引得微微一怔。
王龍右手揚起一揮,切向韓霸右腕,掌緣觸及了韓霸手背,韓霸失聲而退。
客人的架子大,賞賜也多,只要店裏的伙計們躬個身、行個禮,就接到一錠十兩重的銀元寶。
但聞鄧飛笑道:「當然,當然,諸位如是誠心交易而來,雖然有點冒失,但洛陽居是接待八方行旅的地方,如非必要,我們絕不會得罪客人。但如諸位是誠心砸場子的,那就又當別論了。」
和_圖_書最為沉著的倒是那兩個捧劍、抱刀的童子,他們神情壯肅,內心也充滿著躍躍欲試的鬥志,形諸於外的是一個大無畏的凜然氣勢。
「那怎麼會,」鄧飛道:「洛陽居是長安城中的名店。」
「有道理,江湖險惡,不能不防人一著,你們表現的機智、冷靜。已足可擔當大任了,」江楓說:「看來要兩位……」
錦袍人一皺眉頭,道:「諸位都面生得很。」
江楓點點頭,道:「總管,咱們人手太少,各方面都照顧不周,何不約請幾個人,進入洛陽居中,作為臂助?」
「只怕沒有那麼多時間了,兩位加把勁,三天把它學會。」江楓目光轉注到酒肉和尚的身上,接道:「大師也請費點心力,三天之內,一定要督促他們學得純熟。七寶拳蘊含了拳勢變化的精要,不但每一招可以獨立拒敵,學到熟能生巧時,可以因時制宜,自創變化,是拳法中難得的奇學。」
出手一擊,快如電光石火,不但王龍有著招架不及之感,就是鄧飛也看得呆了一呆,暗道:「好快的一招擒拿手法。」
「王龍,你請的人到了沒有?」鄧飛冷冷的說道:「希望他們有能力保護你吧!」
兩個中年健僕是胡萍、段九改扮的,這些人都有著豐富的江湖閱歷,經歷過大風大浪,但卻很少把自己置於死地而後生的絕境,一旦計劃在進行中有些變化,都有著一分惶惑不安。
江楓對兩女點點頭,道:「現在情勢有變,我特地趕來和諸位商量一下的。」
他雖然是引進自己的人。但語意婉轉,聽得鄧飛心中十分舒暢,笑一笑,道:「好!你去找人吧。只要他們藝有專精,又肯忠心效命,我來想辦法安插他們。」
「火候是差一點了,」七寶和尚說:「但拼起來,卻是又猛又狠,所以和尚就在路上傳了他們一些武功,胡元學了『燕雲三劍』,郭天同也學了『反手一刀』,都是他們本門的武功。」
「以後呢?老叫化是否要留在秦八公那裏?」
往事像烙印一般,深植在錢缺的心中,也使得這位風塵義俠,生出了極大的驚駭,氣勢上大為減弱。
洛陽居的生意,因青鳳被刺,受到了相當的影響,但只不過五天的時間,青鳳就傷勢痊愈,重新登合,盛況也立刻恢復。
左首少女道:「江大哥如此年輕,我們叫他江叔叔,豈不是太吃虧了?」
這股幽怨的神情,配合著婉轉聲音,誘動人無限惜憐。
江楓看了胡元和郭天同一眼,道:「兩位大概要幾天才能把七寶拳學得運用自如呢?」
「總管如是指王副總管的事,咱們對他的死不認帳,說法一致,也許可以應付過去。」
「這一點他知道嗎?」鄧飛道:「這些成名人物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除非是老命不保,我看他很難會和我們合作。」
「真把我聽糊塗了,」張四姑說:「洛陽居究竟有沒有一個真正當家作主的人?」
胡萍、段九,相視一笑,齊聲說道:「多謝大師……」
江楓微微一笑,道:「大叔、大哥都不重要,你們自己想叫什麼就叫什麼吧!」
「可是他那雙碧光閃閃的魔眼,洞察細微,任可易容藥物和人皮面具,都無法逃過他的雙眼。」
錦袍人嗯地一聲,右手微微一擺,韓霸立刻退到錦袍人的身側,垂手而立,狀極恭順。
「喂!江大哥,你自己說吧!」右首少女叫道:「要我們叫你江大叔呢,還是叫你江大哥?」
自古以來,黃金珠寶都是最動人心之物,尤其是大量的珠寶黃金放在一起,當真是耀眼生花,目為之奪。
郭天同,胡元聽得呆了一呆,忖道:「這小子是什麼人?口中沒大沒小的,徒弟武功,怎麼能比師父?」
鄧飛身驅顫抖,雙目凝注在竹符上,一張臉漲成了紫紅色顏。左手一撩錦袍,似是就要跪下。
但見寒芒一寒,左首青衣童子的寶劍突然出鞘,遞到桂花面前,道:「把酒杯放在劍上。」
「你是說,你九位師兄都願意替你說謊?」胡萍有些驚奇說:「怎麼會呢?他們都是你娘的心腹。」
雙手一合,揉搓了一下,整個的竹符化作碎粉,灑落地上。
張四姑道:「好了,這件事不用爭啦!我也懶得再管,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鄧飛道:「他來這裏吃過飯?」
「說得也是。」王副總管舉手互擊三掌,笑道:「總管想幹什麼?現在可以說了。」
韓霸低聲道:「總管,不是真的準備把青鳳姑娘賣給他們吧?青鳳姑娘可是一株搖錢樹啊!」
七寶和尚接道:「不要為難,下面的由我和尚說吧!這兩個楞小子,就在摩天嶺下面一座山谷中,動手打了起來,好像要讓南刀、北劍的武功,在他們手中分個勝負出來。幸好和尚已學過你們的劍法刀招,一看就認了出來,看他們打得很認真,和尚連架也忘記勸了,就來個坐山觀虎鬥。眼看天色入夜,和尚也正想現身招呼他們,這兩個小子,突然停了下來,兩人竟然打起商量來了。」
張四姑看得有些想笑,暗道:「江兄弟啊!你也真是太委曲自己了。」
菊花的臉色一變,冷冷說道:「看起來,諸位不是來吃酒,而是誠心找麻煩了!」
「慢著,」中年文士道:「菊花廳是不是最好的房間?」
「江楓一切聽從總管吩咐。」
七寶和尚接道:「他們根本就沒有回燕山黃葉谷和蘇州段家堡,他們留在摩天嶺追覓你們兩人的下落。」
「我要騰出身子去見秦八公,也要闊氣一番到洛陽居會會冬婢梅花。不過,最重要的是去查查青鳳的底子,這丫頭在洛陽居身份獨特,連鄧飛也不知道她的來路。」
長衫文士的身軀側轉,暗含小挪移的靈巧變化,只是那麼一轉,不但避開了菊花的凌厲攻勢,人也閃到了菊花身後,右手拍出,擊中菊花的右後肩上。
這是震撼的回答,鄧飛也聽得一怔,沉吟良久,才緩緩說道:「怎麼混進來的?」
何況別人帶了大批黃金珠寶,確實全心交易而來,雖然交易對象是名滿長安的歌姬青鳳,有些匪夷所思,但卻是公平商談。
魔眼雖然能洞察細微,但韓霸精巧的人皮面具,掩去了臉上的神色變化。
「好啊!」吟雪說:「昨天,我們扮成兩個開道重子,玩得很過癮。」她看看張四姑,突然住口不言。
「這個……這個……」鄧飛的主動頓失,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答。
「是!韓某很快回來。」韓霸閃身破窗而出。
「只為了買去青鳳,」鄧飛道:「再說,我瞧不出他們的身份來歷,就可以判定他們絕不是武林道上的有名人物。」
鄧飛已曲彎雙膝,韓霸及時喝止,鄧飛雙腿一挺,又直直的站好,道:「老夫是總管身份,豈有身受副總管要脅之理?」
鄧飛一怔之後,哈哈大笑,道:「好!人證死了,物證也消失,至少我們可以說得十分明白。」
「對!如能先控制住洛陽居,效用非常之大,只可惜我們人手太少,很難分配,」江楓道:「只怕大姐和雪、霜兩位姑娘,也得出動了。」
「不錯,」江楓道:「幫助他重整關洛道上的江湖實力,看看有多少可用的人,收集武林道上的傳言和消息,當然也要相機爭取人才,隨時和大姐聯絡,非絕對可以信任的人,不要把他引入風雪小館。」
抱刀的青衣童子一皺眉,舉步要動,卻被那捧劍的童子以目光攔住。
那是上好白玉,雕工也很精細,碎裂的聲音也十分悅耳。
雙方暫時形成了一種沉默的對峙。
「帶客人到菊花廳去。」長袍人自己作了主張。
兩女微一躬身,道:「秋花雙婢,菊花、桂花,請大爺指教?」
張四姑格格一笑,接道:「好啊!這才叫吃癟呀!你在洛陽居混了幾個月,連一個花婢也沒搭上啊?」
化名韓霸的江楓,迅快地作了決定,不論王副總管的實際權勢如何,他已決定站在鄧飛這邊,如若一舉擊殺王副總管,鄧飛和他利害一致,必然會商討應對之策,至少,可以對這個組合有多一層的瞭解。
「那就更不能放走他們了。」王副總管道:「四箱黃金珠寶,價值至少在百萬兩銀子以上,如能留下它,豈不是一件大大的功勞?」
長衫文士點點頭,道:「厲害,果然是藝業精湛,非同小可。大姐也幾乎全力施為了。」跟著提高了聲音,道:「我們要見洛陽居的總管。」
「如若價錢合適,青鳳姑娘又何嘗不可以賣了呢?」
「我是聽命行事,」韓霸冷冷的說:「總管大人要在下關上廳門,我就只好關上了。」
「不可能吧!」韓霸低聲說道:「屬下遁出廳外去查看一下,但王龍的屍體……」
鄧飛道:「好!第一,還用你韓霸的名字。」
「這不怪你們,一路上急走緊趕,也沒練拳的時間。」
但見他們膚色淡黑,濃眉大眼,雙唇厚實,一副男兒氣概,不禁心中暗笑,聽聲辨貌,竟有著雌雄難辨的誤差,緩緩把酒杯放在劍上。
那中年豪客雙目盯著看著菊花的攻勢,口中喃喃自語:「嗯!這一招頗像少林的羅漢拳,辰州言家門的『破棺手』,鷹爪門的『鎖喉三爪』……」。
什麼樣的準備,鄧飛沒有說,江楓也沒有問,彼此之間,雖然各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保留。但同心拒敵這件事上,卻取得了一致的識見。
「鄧某想先看看諸位準備用什麼東西購買青鳳呢?」
他心中明白,郭天同和胡元的每一句話都關係重大,不能有所疏漏,如果兩人搶著說話,那就很難聽得清楚,所以胡萍在垂詢胡元時,段九即停下等待。
「會不會是跟著你來的?」張四姑道:「鄧飛這個人陰得很,不能太相信他。」
片刻工夫,酒菜齊上,兩個綠衣綠裙的美麗少女,也緩步入廳。
「總管放心,屬下用的手法是武當派中的絕技,截脈震穴法,受傷的人。不會有大的感覺,但脈穴傷勢,卻是越來越重,三個月後,傷脈枯萎,傷穴也將因長久缺血枯死,就算大羅神仙,也無漢醫治了。」
那高居首位的豪客,似是真的很喜歡看人打架,竟是看得全神貫注。
鄧飛望著韓霸的背影,沉吟不語。
鄧飛急道:「你們要走嗎?」
韓霸回入廳中時,王龍的屍體已化作了一灘血水,消失不見。
「這個……」韓霸猶豫了一下,轉身而去。
他號稱魔眼,有過目不忘之能,一望之下,能把一個人的面形、特點,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一般的易容手法,人皮面具,都很難逃得過他銳利的目光。
一隻纖纖玉手,橫裏飛來,架住了長衫文士的右手。
菊花道:「這些人是誠心來找麻煩的,摔杯打人,全不講理。」
但見掌指交錯,招術轉瞬之間,就在攻勢頓挫之時,完全掌握了變化的先機,立刻阻遏了菊花的惡毒攻勢。
他右手高舉菜盤,左手握著酒杯,笑道:「這白玉杯瑩淨潔白,給摔破了,實在可惜。」
現在豈不就是這種局面?他們來洛陽居本有所為,怎知被鄧飛拏話套住,主動的出擊,卻變成了被動的被困,讓人家有充分的時間佈置。中原武林中各大門派。大概都有這個毛病。
江楓嘆氣一聲,道:「就表面上看,兄弟也一直這麼認為,洛陽居的一切由總管鄧飛作主,但今天你們放手一鬧,才又揭開了一層外衣。秋花雙婢的武功之高,大出了我意料之外;管理賭場的副總管王龍,為你們帶去的一批財寶和總管起了衝突,突然自暴身份,好像他才是真正主持洛陽居的首腦。眼看鄧飛就要屈服在他取出的竹符令下,兄弟只好出手,誘使鄧飛殺了王龍,毀去竹符令,才知道洛陽居中是那麼複雜。但青鳳和梅花,似是兩個重要的人物。」
胡萍心中一動,忖道:「江楓好靈的耳目,他竟然聽得出有三個人來。」
雙方交談的聲音很大,尤其是那長衫文士的聲音,連附近的客人,都聽得很清楚,不少人跑到門外觀望。圍守在菊花廳外的鏢手、侍役,更是聽得清楚,大總管既然沒有下令阻攔,自是不便出手。
「我知道,既是找麻煩的,用不著你們費心了,下去休息吧!」韓副總管輕輕一揮右手。
但韓霸想不通的是,王副總管這股力量隱藏於何處?
鄧飛隨著向前奔衝的身子,一拳擊了過來。
中年文士掃了兩女一眼,冷冷說道:「叫什麼名字?」
「不錯,不錯,總管一語道中,他們不知因材施教,不知道選擇技藝,人人都從一定程序開始,進度緩慢,使才華卓絕的弟子們提不起興致。屬下就是因此事和兩位傳藝師叔起了衝突,被他們多方設計陷害,逼得我亡命天涯。」
鄧飛搖搖頭,道:「不會的,一定有一批人手藏在洛陽居中。」
兩個觀戰的中年健僕,相互望了一眼,暗暗點頭。
「人呢?」韓霸口氣一轉,道:「他們絕不會甘心的放棄那筆龐大的財富?」
念轉至此,冷汗浹背,大喝一聲,道:「打開箱子。」
「總管,請恕韓某多慮,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總管若知曉那些人在洛陽居的身份,韓某就可以想辦法除去他們。」
王龍冷笑一聲,道:「老韓,我已經對你手下留情,你卻自要尋死……」推出的掌勢,已迎上了韓霸的右掌,心頭大大一震,話也接下下去了。
綠衣飄動,桂花閃退三尺,笑一笑,道:「大爺,諸位是來吃酒的,還是來打人的?我們都是侍應客人的酒女,那裏禁得起大爺們的拳腳。」
兩人的答覆均不約而同,看來兩人的才慧,也是在伯仲之間。
「不錯,但那是對敵人,不是對我呀!」
「但他看不透大姐的易容手法。」江楓一臉無奈的神色,緩步而入。
「江湖交往,道義為先,大家各支各的就是了。」老叫化說:「我看江老弟這個模樣,要雪、霜二位侄女叫他叔叔,也太委屈兩位丫頭了。」
「和韓某說也是一樣,如是韓某人作不了主。自會向總管請示。」
「這也是我主張留下他們的原因,」王副總管說:「青鳳被刺……」
張四姑笑道:「這就好了,證明我這些日子裏的教誨成功了,咦!兄弟,要她們出手狠一點,不要留給人反擊的餘地,不是兄弟你給我的寶貴意見嗎?」
「當今武林之中,能逃過我這一雙眼睛的人,相信不會太多,不過他們確實面生得很。」鄧飛道:「難道王副總管已知曉了他們的來歷?」
雪、霜兩女身子一閃,人已穿出廳去。
「所以這方面要總管多多指點,屬下才能配合得好。」
鄧飛點點頭,道:「你的姓名呢?」
「一位!」長衫文士答道:「要你們洛陽居最好的宴客房間。」
「那就只好先殺了他。」江楓說:「總管請小心一些。屬下會盡快商請朋友們進入洛陽居來,一有消息。立刻向總管報告。」
直到此刻,那喝叫大爺的聲音才傳入耳際。
「傷得重嗎?」鄧飛流露出無限關切之情,望著韓霸。
「王龍死不足惜!只是這一拳,他怎會閃避不開呢?」鄧飛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現在我們已是風雨同舟,生死一體,你放開手去準備吧!老夫力所能及,自會全力支援。至於,這個神秘組合中的事,看似簡明,實則深遠莫測,老夫也無法說得清楚,以後我會把知道的內情資料,全都告訴你。」
張四姑打量過廳外形勢,目光又轉注到鄧飛的臉上,冷笑一聲,道:「聽總管的口氣,似是心有所疑了?」
「這一次呢?能攜帶百萬價值的珠寶、黃金,絕不是突發事件了。」王副總管冷冷的說:「他們是有備而來。」
桂花一皺眉,道:「這位大爺,你四十多歲了吧!欺侮一個女孩子,也不覺得丟人嗎?」
韓霸心中忖道:「不能讓鄧飛失去了信心。」閃電欺上,拍出一掌。
「來人已去,王某也不願再和總管爭執了,在下告退。」
韓霸突然欺進三步,搗出一拳,這就逼得王龍不得不出手還擊。
「好!我和尚是比葫蘆畫瓢,江老弟,你要先頂示一條明路。」
胡萍、段九、老叫化都早把七寶拳學會了,但他們都不知道這套拳法,竟是如此的神奇。
韓霸心中一動,忖道:「排除異己!這麼說來,這個神秘組合之中,還有不少存在於世的武林高手。」心中念轉,人卻伸手取過仍然緊握在王龍手中的竹符令,道:「咱們都沒有看到什麼竹符令,屬下也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江楓接道:「大姐,她們劍上凝聚了很深的內力,稍一不慎,就要把小弟內腑洞穿。你說她們心中純潔、善良,我看不是那麼回事了。」
「總管可能誤解了敝東主的意思。」改扮長衫文士的張四姑說道:「這是交易,要雙方同意,我們不是擄人,是買人。」語音低沉,完全是男子的聲音。
老叫化心中明白,魔眼鄧飛正在不著痕跡的集中實力,那位王副總管,也不知道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是和鄧飛一樣早年息隱的凶人?還是他們訓練出來的新秀?但不論如何,一定是一位很難纏的人物?
看胡萍父子停下,段九才冷冷接道:「說吧!天同,要簡單明瞭,叫人聽得清楚!」
「不是,最大的貴賓廳已經有客人定了,」黑袍人道:「菊花廳有菊花廳的特色,諸位何不去看看再說?」
張四姑心中暗暗嘆息,口中卻說道:「他叫張姨大姐。你們叫他江大哥,這個輩份怎麼論法呢?」
段九點點頭,接道:「你們怎麼遇上七寶大師呢?」
「好!想來那韓霸也是他們收用的江湖人物了?」
忽然間房門呀然,一個黑袍人緩步而入。
韓霸由鏢手跳上副總管的職位,只憑總管一句話,就魚躍龍門,所以他一直認為,這裏的一切事務,都由總管決定。
「嗯!差的遠了。」中年豪客說:「在下是想把人帶走!」
老叫化改扮的中年豪客,目睹了秋花雙婢的武功,雖然心中十分驚奇,但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怕之處,大不了放手一搏,衝出洛陽居,應該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因為這不是用來決生死的武功,所以沒有人會注意,而且練起來又要耗費相當的時間,所以各代弟子都不肯下工夫,現在也只有兩位門中長老會了,」江楓嘆口氣,道:「武當門中本代弟子,恐只有屬下一個人會了!」
但見七寶和尚微微一笑,道:「高明啊!老弟就是才慧絕世的人,不練上三五年七寶拳,也體會不出它的神妙之處,你和圖書老弟怎會看得出來,而且一語道破?」
老叫化突然想到了江楓說過,中原武林中傳承法則,把充滿著才華朝氣的少年子弟壓縮成方方正正的小大人,遇上了非常的變況,竟不知振起應變。
只可惜不容他看的仔細,那打開的箱蓋已合了上去。
胡萍、段九扶起兩人,同時問道:「怎會是你?」
王龍眼看著那鐵錘一般的大拳擊中了左額,感覺中也聽到了頭骨碎裂的聲音。
「洛陽居中的人,都在鄧某的管轄之下。」他突然住口,目光在閃動,看看四隻放在中年豪客身側的描金箱子,接道:「閣下可是想請青鳳姑娘侍候一段小曲碼?何不到洛陽樓去,那裏有雅座……」
張四姑目光轉動,果然發覺了菊花廳外,人影閃動,除了穿著黑色衣褲的侍役之外,還有一些穿著不同衣著的人。看來,這些就是專以對付入侵敵人的鏢手了,不知專做保鏢的人,武功是否要高一些?
原來菊花這十幾招的攻勢,竟然用出了十幾種路數全不同的武功,每一招都是各大門派中的殺手奇學。
當然,那箱中的黃金、珠寶,只有上面一層是真的,下面用黃綾掩遮的,都是堆集起來的磚石。
江楓笑道:「我會猜,心中有急事的時候,便會猜得又快又準。現在我們先來研究一下洛陽居中的工作,」目注七寶和尚,道:「這一次要勞動和尚你了,帶著胡老弟和魔眼鄧飛打次交道。」
但聞鄧飛接道:「至於王副總管的事,就說他和老夫言語衝撞,對了一掌後,破窗而去。」
鄧飛回顧了韓霸一眼,道:「去請王副總管來。」
「殺!死無對證,那批財富,就沒人知其下落了。」
第六天中午時分,洛陽居來了一個氣派奇大的中年客人。
鄧飛呆了一呆,道:「你也算心狠手辣了!」
兩女還劍入鞘,齊齊躬身一禮,道:「對不起啦,江叔叔。」
那張精巧絕倫的人皮面具,幾道明顯的交錯紋路,把一個魅力四射的美男子,變得面目陰森。
局勢變化成如此一個形勢,完全出了老叫化意料之外,魔眼鄧飛的出現,最使錢缺吃驚。張四姑拖延時間,不作決定,也使老叫化頭疼不已。
張四姑道:「我呢?」
中年豪客略一沉吟,道:「洛陽居中有一位青鳳姑娘,總管能不能代他做主?」
他已為那黃金、珠寶心動,但又不能真的賣了青鳳。
江楓道:「大和尚應該多傳他們一些武功才是。」
鄧飛也很沉著,當然韓霸也保持著相當的冷靜。
鄧飛揚起的右手,又緩緩放下,雙目凝注在那竹符上。
但自魔眼鄧飛現身後,錢缺的心中有了很大的變化。
黑袍人招招手,立刻有一個穿著黑色棉褲棉襖的年輕伙計跑了過來。
「菊花廳外沒有埋伏的人手,也沒有圍上來的陌生人,」韓霸說:「王龍只是在虛張聲勢。」
「對!看起來,江老弟說的不錯,下一代中有點才華的年輕人,如果老一代不把他們丟在醬缸裏。他們會發展得更好一些。他們商量在子夜之後,再比試一百回合,如若仍然不分勝負,就暫時停手,合力尋找師父下落,以一個月為期。如若找不出線索,大家就各憑本領,在摩天嶺上拚個生死,那一戰將是不死不休。」
「慢來,」張四姑說:「先把你臉上那張面具拏下來、讓她們先看看你的真面目,再談別的。」
鄧飛點點頭,道:「幸好老夫瞭解的夠多,但也不能不作最壞的打算。」
鄧飛臉色一變,似想發作,但卻強自忍了下去,道:「王副總管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平白無故的把客人的財物搶過來了?」
但急勁的酒杯,卻被推門而入的上菜伙計,一伸左手接入了手中。
王龍道:「符令所至,一體遵從。鄧飛,還不跪下聽命?」
長衫文士淡淡一笑,道:「說的好,好男不跟女鬥,你找個男人來吧?」
「那你就更要小心觀察了,看看他們對你是否還像過去的尊重,是否有敵視之心。」
「總管的意思是大家拉下臉來說個明白了?」王副總管說:「這只怕對總管不是一件好事。」
他發覺了韓霸的武功,比他預作的估算高出了很多,但此時此刻卻又是個更好的幫手。
「張姨,他說認識你,」左側的少女望著張四姑說:「我還是不放心,所以押著他進來見你。」
那中年豪客和站在身後的兩個中年健僕,六隻眼睛全瞪得圓圓的,看三人動手頗為神速,但臉上的神情,卻是一片冷肅。
「大爺,他只是一個捧酒上菜的下人。」
那中年客人不但氣派大,而且架子也大,對一路行禮迎接的伙計們,看都不看一眼,只由那隨行長衫文士作主派賞。
風雪小館的酒招已被收起,小小的瓦屋緊閉雙門,看上去一點也不起眼,沒有人會注意到這間矗立在荒林之畔的小瓦屋。
對七寶和尚,郭天同和胡元似有著無比的敬重,躬身應道:「弟子愚笨,七寶拳尚未能練得純熟。」
洛陽居自從開張以來,從來沒有人公然帶著兵刃進入歌台飯莊的,雖然洛陽居沒有不准客人帶兵刃的規定,但到這裏的人,大都是赤手空拳。
但這一掌硬拚,王龍是顯然的佔了上風。
敢情江楓是被人押進來的。
剎時間,寶光耀目,滿室生輝,敢情這四隻箱子中裝的全都是黃金珠寶。
「總管,江某人知恩圖報,早已自認是總管心腹了。今日之事,總管一日瞭然,當知江某所言不虛。」
「你自覺才華卓絕嗎?」鄧飛乾笑兩聲,道:「不論你出身那一門派,但確是一個胸懷韜略、機智多變的人物。老夫這雙魔眼,能看穿江湖上各種胸懷機詐的人心,易容藥物、人皮面具,都無法逃過我一眼的鑑定,你竟然蒙蔽了老夫數月之久,反把你視作心腹。」
韓霸帶著王副總管趕到菊花廳時,那中年豪客已帶著從人去遠,離開了洛陽居。
段九接道:「江老弟,別把我跟胡兄看成一派掌門人的身份了,只要能用得著我們地方,不論什麼樣的身份,我們都樂於效命。」
但聞七寶和尚大聲叫道:「累死和尚了,我這一來一往,跑了一千多里,只不過五六天啊!你們算算看,和尚要每天跑三百里,算不算是勞碌奔波呢?」隨著呼喝聲,酒肉和尚步入了大廳。
黑袍人道:「春、夏、秋、冬,四季花婢,似是一季強過一季,但秋花雙婢,能和大姐交手數十招,倒也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看來冬梅那個丫頭,更有些莫測高深了,也許她們也是派駐在洛陽居主力之一。」
大概魔眼鄧飛也有同樣的困惑,所以雖明知王副總管在招請伏兵,卻靜靜的坐著不動,希望看看出現的都是些什麼人物。
「要他扮成韓副總管?」張四姑奇道:「那你呢?」
但他沒有說出來自己的想法,他要隱藏武功,也要隱藏智慧。
此時室中人都已除去了易容藥物,恢復了本來面目。
「多謝總管厚愛,屬下這就去和幾位友人商量,順便說服秦八公。」
郭天同和胡元都是聰明機警的人,兩人經過這一陣觀察,發覺江楓的年紀雖輕,但卻是很受尊重,頓然收斂起輕視之心,齊聲應道:「七寶拳雖然只有七招,但卻是化繁為簡的絕學,看似簡單,學來卻不容易,大概要十天左右,才能習練純熟。」
錢缺哈哈一笑,道:「你跟著老叫化吧!」
「兄弟,總管的武功如何?」這一次用的本音,柔柔脆脆,竟是張四姑的聲音。
「我老叫化呢?」
須知張四姑的易容手法,妙在顏色調合,著手處在改變一個人的神韻,淡淡幾筆,畫龍點睛,使一個人形貌完全改觀。
兩個綠衣少女,長得相當的漂亮,但綠衣綠裙,卻挑起了一種淡淡的蕭索韻味。
「他們走不了的,」鄧飛微笑道:「除非本總管允許他們離去。」
也許真有人帶了傢伙,但都隱藏於長衫之下,或藏在包袱之中,像這樣明目張膽的捧在手中,還真是第一次。
不過,最意外的還是正值重要關口,韓霸卻被鄧飛遣派離去。
「是!那些受了凍傷的師弟們,在山下養息了兩三天,就大都痊癒,我要他們先回蘇州段家堡去,我則留下來追查師父的行蹤。」
「不敢欺瞞總管,在下是混進來的。」
秋花雙婢不敢多留,躬身而退。
韓霸大吃一驚,暗道:「這竹符代表了什麼?怎麼有如此的權威,鄧飛在拒抗過一次之後,仍然無法具有抗拒第二次的力量。」立刻高聲說道:「那只是一塊竹片罷了,我沒有看到什麼符令。」
兩個青衣童子開道,一個抱刀、一個捧劍,還有兩個隨行的中年健僕,分挑了四個描金箱子,再加一個長衫文士隨侍身側。
「來得好!來得及時,」江楓打斷了胡萍、段九未完之言,接道:「和尚,你說他們的武功,比他們的師父如何?」
「是嘛!」左首的少女接道:「就算我們叫他江大叔,他也不好意思答應,大家年齡差不多。」
王龍淡淡一笑,道:「他們來了,只不過還沒有現身出來。總管,事情還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之前,我希望你多想想,我王龍才是真正管理洛陽居的人,你只是應聘的掛名總管。」
鄧飛接道:「當然不會,不過王龍也不會虛言恐嚇,一定有一批只有他才能和圖書指揮的人手,埋伏在左近。」
這三個人,似乎都充滿著自信心。
江楓感覺到那劍尖上透出的冷厲劍氣,侵入肌膚。心中暗暗佩服兩個年輕的丫頭,竟已有如此成就,以真功實學而言,兩女的成就,已肯定的超越四季花婢。當然,四季花婢具有的博雜技藝,也許就非兩女能及了。
兩人一眼看到胡萍和段九,立時大叫一聲:「師父。」撲在兩人身前跪下。
長衫文士在菊花凌厲攻勢中,似是也打出了怒火,開始展開反擊。
「不行,你不過一個區區的副總管,能作幾分主意?我們非見總管不可。」中年豪客改以很低的聲音接道:「乖乖,不得了啊!老叫化瞧她們用的十幾種的武功,都是中原各大門派的奇學,還有一部分,連老叫化也瞧不出來。」
「小的該死!」轉身向外行去。
老叫化喝了一口茶,道:「魔眼鄧飛有過目不忘之能,老叫化子和他見過了好幾次面,只怕他早已認出我了。」
「他們大鬧菊花廳,強買青鳳,是誠心誠意來找麻煩的。」王副總管說:「留下他們的黃金、珠寶,濟我們之需要,懲惡取財,何愧之有?」
原來他和韓霸觸接的右掌,似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引著,不但右掌無法抽動,連全身似乎都無法移動了。
江楓怔了一怔、道:「怎麼?你們早知道我是誰了?」
鄧飛冷冷接道:「我們組織嚴密,豈可隨便混進來的。」
江楓道:「多謝兩位。」
「就算是的,我們也沒有辦法把他們召入這菊花廳中。」
「也許他們是同情孩兒一番孝心吧!他們確實都親口答應了我。」
韓霸微微一怔,忖道:「看來他這個總管,果然是徒具虛名,連王龍如何召集人手,他也弄不清楚?」
長衫文士力敵秋花雙婢,雖未露出敗象,但神情間一片冷厲,顯是打得並不輕鬆。
她們舉起了酒壺,斟滿了酒杯,轉動著兩對大眼,行近那中年豪客身前,緩緩說道:「大爺用酒!」
中年豪客微微一笑,忖道:「張四姑的易容手法,果然妙絕江湖,獨步武林,當之無愧,連魔眼鄧飛也瞧不出一點破綻。」口中卻冷冷說道:「在下想和總管談筆交易。」
「這個由我來處理吧,遇上他們時,最好不要動手,先回來告訴我,再決定如何應付。」
王龍眼看看巨拳近身,就是無法閃避。
「不會很差,大姐不可戀戰,離此之後,請回風雪小館,兩日之內小弟定當趕往一晤。」是江楓的聲音,本來嘛!江楓就是韓霸。
掌中含力不重,打得菊花身不由己地向前衝出兩步。
聲音中也透出幾分淡淡輕愁,臉上是一股自憐自惜的神情,有如婉轉的訴說著心中委屈。
「第二,好好掌握四季花婢,明天你兼管洛陽樓,摸摸青鳳的底子,至於賭場的事,由老夫親自兼理。」
目光轉到江楓臉上,指著左首少女,道:「這位是姐姐吟雪,那邊是妹妹吟霜。」
魔眼鄧飛長長吁一口氣,道:「王龍一直收斂著自己,今天怎會突然間以竹符令要脅本座,難道……難道他們已開始排除異己了?」
「不能壞了洛陽居的名聲的,」鄧飛說:「他們帶了滿滿的四箱黃金珠寶,來買青鳳。」
「鄧某人從未做過這種窩囊的事,我受命出掌洛陽居時,也沒有人告訴我,你是這裏的真正總管。」
菊花廳的四周,恢復了原有的平靜。
「很高明,總管也許可以和他打個平分秋色,如一定要分出勝負,恐怕要五百招以上了,但屬下絕非其敵,適才比拚內力,韓某已感覺不支,如非總管及時一拳擊斃了他,只怕現在我已傷在他的手下了。」
王副總管神色非常鎮靜,兩道目光隨著韓霸的身子轉動,嘴角問浮動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對鄧飛這些處措。似乎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郭天同看看段九,又看看七寶和尚,才低聲說道:「江兄,不知道郭某能不能……」
「真的韓霸已被區區殺掉!」
兩個站在身後的中年健僕,也是瞪看雙目,凝神觀戰,真是物以類聚,有其主亦有其僕。
「噢!」鄧飛點點頭,道:「青鳳姑娘一天能替洛陽居賺上三四千兩銀子,諸位買得起嗎?」
鄧飛道:「現在呢?」
「我想,」鄧飛盡量使聲音平靜的說:「在洛陽居中和客人衝突,殺傷人命,有背我們經營的聲譽,是下下之策。」
「果然是煙封霧鎖,不到盡頭,難見真相,說吧!要大姐怎麼支援你?」
「無毒不丈夫。像今日之事,如不是總管斷然處措,只怕現在我等已是階下之囚了。」
「如若韓某遇上的都是洛陽居中的人呢?」
錦袍人瞧不出來人身份,改變了話題,單刀直入,逼問原因。
「敞東主金銀若山,」長衫文士冷冷的接道:「區區一個玉杯,又能值多少銀子!」
王副總管是主管洛陽樓和賭檯的人,也是青鳳的頂頭上司。
鄧飛微一擺頭,韓霸立刻行動,關上了兩扇廳門。
鄧飛凝目望去,只見王龍的左額整個的深陷下去,那是非死不可的重傷。
鄧飛一時間想不出如何才是最完美的處置,呆呆望著一行人快步離去。
沒有人破門而入,但菊花廳外的情形,卻因門窗關閉,無法瞧得清楚!
王副總管的年紀不大,個子不高,白白淨淨的,應該是屬於和氣生財型的人物,但此刻卻昂然而立,雙目中神光隱現,顯露一股堅毅不屈的神情。
中年客人微一點頭,就在主位上坐了下來,舉手一抬,那中年文士立刻趨前,探身傾聽那主人低言數語,連連點點頭,回轉臉吩咐店伙計,道:「請幾位美麗的姑娘侍酒,配八個下酒的菜。」
那知念頭還未轉完,突聞韓霸悶哼了一聲,向後退了三步。
王龍冷哼一聲,身軀半轉,竟用左手迎向了鄧飛的右掌。
「慢著!」鄧飛冷冷的喝道。
黑袍人雙目中神光一變,高聲接道:「既然諸位非見總管不可,請在此地稍候,在下這就派人去請。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如是諸位擅離此廳,那就不能怪韓某人失禮了。」
韓霸靜靜地站著,默觀形勢發展。混入了洛陽居中快半年了,今天才發覺這裏竟有著兩股對立的勢力存在。
老叫化獨來獨往,沒有什麼門規束縛,竟然也會犯了這種錯誤,看起來江湖上這些長久以來的傳統,已形成某種自然的約束,坐失機宜,授敵以可乘之機。
「這些人來路不明,」韓霸說:「總管放他們離去,當真是便宜他們了。」
桂花似是心有未甘,人到門口,卻又回過頭來,說道:「這群人來路可疑,副總管不要放過他們。」嬌軀疾閃,消失不見。
「不會吧!」段九低聲說道:「鄧飛如若早已瞧出你的身份,為什麼不當面揭穿?」
中年文士冷笑一聲,道:「希望敝東主能看得上。」
桂花吃了一驚,道:「大爺……」酒杯掠頰而過,就那麼毫釐之差,沒有打中。
胡萍點點頭,望著段九和郭天同。
「大總管,」長衫文士說:「你慢慢的考慮吧!我們明天再來聽取回音。財已露白,實不便在此久留了。」
「不錯,敞東主就愛聽那種碎玉的聲音。」青衫文士的聲音,突轉冷厲,道:「你!卻掃了敝東主的雅興。」
「喝!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面拚命,一面還能交朋友,」老叫化說:「他們都談些什麼?」
「看來你對洛陽居的瞭解,實在是有限得很,」鄧飛道:「這裏的組織精細嚴密,任何一處受到破壞,他們很快就查覺得到了。」
老實說,錢缺並不太清楚江楓武功如何,但他卻有種奇怪的感覺,江楓能給人一種安定的力量,現在化名韓霸的江楓也走了,老叫化感受到的壓力又增加了不少。
桂花心中一動,忖道:「好脆的聲音,這兩個童子,是男是女?」
張四姑目光一掠兩女,笑道:「丫頭,收劍吧!你們早知道他是誰了?」
「可以信任的朋友倒有幾個,不過我得先和他們說明白,他們同意後,江某再向總管報告,由總管決定吧。」
韓霸雖然極力在掩飾自己的武功,但仍然無法逃過鄧飛魔眼的觀察。
喝聲如醍醐灌頂,使得呆呆站立、心存惶惑的胡萍、段九,精神為之一振,兩人踏前一步,伸手打開了四隻描金箱子的箱蓋。
他仍然是韓副總管的裝扮,兩人寒光閃閃的長劍,分抵在他後頸和左肋之上。
「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不死心。」王龍緩緩由衣袋中摸出一面竹符,道:「總管認得這面竹符吧?」
胡萍、段九均沒有開口,但兩人內心之中,對門下弟子的表現,似是頗感滿意。
「帶著吟雪、吟霜坐鎮風雪小館。也許你那位閨中好友日內會來探望兩位女兒。」
餘音還在舌尖上打轉,人已飛身而上。
捧劍、抱刀的兩個青衣童子,搶在中年豪客之前開道。
「咱們一起去說服秦八公,我要解了他的受傷穴道,因為再拖下去。他就要終身殘廢了。」
胡元接道:「請恕孩兒不孝,孩兒要留下來尋找爹爹,九位師兄也全都同意,他們也答應孩兒告訴現在的掌門人,也就是孩兒的母親,孩兒為追覓父親行蹤,跌下了深谷,生死不明……」
韓霸低聲道:「但王龍召集的人手,還未現身。他們可能就隱藏在這廳外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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