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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洞徹九重天

作者:臥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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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雲不雨(上)

密雲不雨(上)

江楓雙目發直,瞪得又大又圓,似是中了邪般。
「江老弟的智慧武功,無疑問是高出我們很多,」胡萍說:「但他能搏殺一掌招魂萬方,就有些不可思議了,大師的看法呢?」
「這真是受寵若驚了。」江楓笑一笑,道:「你不是和我開玩笑吧?」
張四姑心中忖道:「這兩個丫頭聰明絕倫,也到了少女懷春的年齡,和她們明鑼明鼓的說個清楚也好,她們完全明白了,以後的事就由她們自己決定吧!我這把歲數了,都把持不住自己,何況這兩個情竇初開的丫頭?把這件事告訴她們母親,乾脆把她們帶回山上,那就一了百了。」
四個散佈在閣外四周的中年大漢,也迅快集中在迎賓閣的大門外面,而且動作奇快。
「噢!江大哥是這麼壞的一個人嗎?」吟雪道:「那我們為什麼還要幫助他?」
但鄧飛不理不問,使江楓有著一種很大的挫折感。
鄧飛呆了一呆,看著地上的屍體,道:「你殺了他?」
「嗯!又是韓霸幫忙。」白髮老人點點頭,接道:「韓霸,你和王龍之戰,勝負如何?」
「好厲害的丫頭!」江風心中暗讚道:「成就之高,果然在梅花之上。」
江楓又退三步,垂首肅立。
「沒有名字,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掌,」江楓道:「只不過出手快了一些,王勝想不到我會出手,就這樣一掌把他打死了。」
對他的裝作功夫,江楓心中佩服極了。
「總管也不用太過自謙,我們就算打不過,可以逃吧!」江楓放低了聲音,道:「七寶和尚等逃過追殺,總管絕不會輸給他們,再說他們已有逃避追殺的經驗,可以用作借鏡。」
鄧飛接道:「我已交代他們為四位備好了下榻之處,你們去看看合不合意?」
鄧飛笑一笑道:「你去醫好他的傷穴,要他召集人手,就在長安組合成一股力量。」
吟雪道:「那張姨要告訴媽媽什麼?」
江楓心中暗道:「他不是正統弟子,也不像核心中的人物,但卻能有今日這種身份,必有特殊的原因,他知道的內情,定然很多。」心中念轉,口中卻應道:「也許那王龍早有除去總管的打算。」
江楓神情肅然,目光如電的環顧了群豪一眼,道:「今晚上,我就帶諸位進入洛陽居,一切按預定的計劃行事,鄧飛殺了王龍之後,已感受到人孤勢單的壓力,我相信他會接受我們的安排。」
鄧飛大概逐漸的定下了心,低聲說道:「屬下恭候副總堂主的裁示。」
江楓的膝蓋剛著地,耳際也響起了竹杖觸地之聲,一個身著淺藍長衫的老者,手執青竹杖,緩步而來。
「你們都起來。」聲音有氣無力的,但卻字字清楚。
江楓心中明白,鄧飛心中還有很多的秘密沒有說出來,這個老江湖能夠在十分複雜的環境中,佔到洛陽居總管職位,當然不是個簡單人物,不能操之過急,因為一旦引起了他心中的懷疑,可能會弄巧成拙,前功盡棄。
果然,鄧飛停下身子,回顧了江楓一眼,道:「這麼說,迎賓閣又來了客人?」
鄧飛點點頭,道:「我想他們也都是江湖中有名望的人,我不問他們的身份了,我相信江老弟。」
他轉身趕到了七寶和尚等下榻之處,大和尚似是早已在等候一般,立刻一揮手,胡元閃身而出,顯然是在外面放哨戒備。
張四姑愣住了,吟雪問得很尖銳,張四姑一時間真還想不出如何回答。
「堂口中人和來自內宮的人已有多次衝突,但各地互相較勁,大都是我們吃虧,洛陽居是唯一的大獲全勝的地方。」白髮老者說:「不過,我想內宮中人必有反擊,總堂不便派人支援,這要你自己設法應付了。」
韓霸道:「是!屬下這就去見見秦八公。」
七寶和尚淡淡一笑,道:「我和尚也想不通,江湖中人怎會送她個天狐的外號,大概是因為她武功奇幻變化如天際之狐吧?」
江楓點點頭,道:「那是說天狐的稱呼,只是頌讚她的美麗了?」
鄧飛吃驚的道:「韓副總管少不更事,請萬老恕他無知。」
七寶和尚接道:「在迎賓閣中,你多次頂撞那老魔頭,和尚一直擔心觸動他的殺機。」
「聽說你把洛陽居搞得不好,已經有兩張狀子告到了堂口,總堂主特地派我來查看一下。」白髮老人說:「是我不讓王勝通報過去的,就事論事,他倒是死的冤枉。」
看七寶和尚的凝重神色,江楓心知那枯瘦有如病夫一般的人,定是江湖上極有份量的人物。但搜索枯楊,卻記不得那位師長提過,只好搖搖頭,道:「沒有……」
心頭閃掠過奇怪地感覺,幾乎唱腔走板,趕忙吸口氣定下心神。
吟霜蹙起了秀眉兒,道:「張姨,你究竟在擔心什麼?」
「果然有幾分霸氣。」白髮老者臉上泛現起一個微笑又道:「韓霸,你那一掌叫什麼名字?」
鄧飛站起身子,但江楓卻看到他的身子在微微發抖,顯然內心中的驚恐,已至無法控制。
「唉,老叫化應該立刻走的,但錯過易花手這頓飯,我會遺憾終身。」
「有事情,盡早通知我。」江楓起身抱拳一禮道:「屬下告退了。」
「不接受去職的令諭,」江楓笑道:「耍賴的辦法,不離開這個職位,也不允許新總管進入洛陽居來。」
鄧飛大聲喝道:「王勝,你好大的膽子!」
江楓道:「也許這一次住入迎賓閣的人,都是護法級以下的人。」
江楓終於看到了他們處事的能力,也發覺內宮系統中的弟子的確有不少人才,他們年輕果敢,處事明快。
「我有些明白了,你那幾位師父可是……」
「那倒不用擔心,那是一間複室,就在我住的房內,我們身材相差不多,我已準備好了很多相同的衣服。」
舉掌一擊,一個二十四五的黑衣精悍少年,出現廳中。
鄧飛搖搖頭,道:「不會那麼簡單,他們一定另有首腦人物。」
張四姑臉上泛起了一片羞紅,低聲道:「你們來多久了?」
這位江湖奇女子,也終於忍不住了,幽幽愁懷,無限情傷。
「兄弟,相識以來,我第一次見到你表現儒家的大道。」
「我……我……」鄧飛心中驚恐過甚,舌頭打結,我了半天,也我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就好,這就好,」七寶和尚道:「他告訴我說,你鄧總管需要幾個忠心效命的人,武功要好,膽子要大,整天有酒喝,月月有錢拿,和尚雖然跳出三界外,但卻未戒酒肉。」
「好!好!好!」江楓連叫了三個好字,嘆息一聲,道:「只可惜相距了數丈距離,有如霧中賞花,無法看得真切,誠然是美中不足。」
「是的!小弟這一身博雜技藝,怎是一個師父能夠傳授呢?」
胡萍接道:「她的妖媚也是被稱作天狐的原因之一,據說天狐夫人有一笑傾城的姿色,傳說她闖蕩江湖時,用不著和人動手,只要對著對方笑一笑,對方就棄械就縛了。」
吟雪、吟霜,看看江楓,同時站起,道:「張姨!我們幫你。」
七寶和尚接道:「只怕他們會殺人滅口,老叫化,現在的江湖情勢和過去大不相同了,大家都在暗中行事,勾心鬥角,不像過去那種光明磊落的行動,你要當心!他們如若真對你起懷疑,那就會不擇手段的殺了你。」
張四姑微微一笑,道:「差一點就會破綻百出,顏色調錯,就會使臉色和膚色大不相同,一眼就可以看出毛病。」
「是……」吟霜答覆得很明確:「我喜歡,姐姐也喜歡,張姨不是要我們全力幫助江大哥嗎?我們喜歡他,才會心甘情願的為他付出一切。」
江楓離開了洛陽樓後,找一座很小的客棧,要了一個房間,靜坐調息,他要養好精神,對付青鳳。
江楓道:「率性以行,表現出了人性一個真字。」語聲一頓,轉過話題又道:「萬方號稱一掌招魂,必有特殊的武功了?」
「大姐,小弟的心中感激,我……」
「對!」鄧飛雙目暴射出碧綠的光焰,接道:「如果真鬧起來,就鬧它個結果出來!」
右手一伸,抓向江楓。
他冷靜、堅毅、沉著、銳利,沒有任何門規戒律的約束,有天使之心,用魔鬼手法,以毒攻毒,以挽救江湖大劫。
「這是千真萬確的事,不過要等今夜散場,」高大斗道:「今夜亥末子初時分,我在洛陽樓門口等你。」突然放低了聲音:「此事千萬不可張揚出去,因為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他這番刻意的裝扮,果然引起了洛陽居中的伙計敬重,接待得十分客氣親切。
場中聽眾有福了,青鳳展現了另一種迷人的音韻,乖乖,聽得人發出了沉重的呼息之聲。
「對!變化難測,也無法定出盡善之策,」江楓目光轉注郭天同的身上,接道:「韓霸的口音、舉止,郭兄都熟悉了吧?」
但江楓明白,張四姑這番肝膽相照的豪語,包含了無盡的情愛。這位一生未侍男人的奇女子,在年過四十,青春將盡時,卻遇上了江楓這個習練異術的男人,攪亂了她的心,也引燃了她深藏心底的情焰,燒的她重出江湖,情甘效命。
果然發覺了高大斗拏著銀票,奔行入棲鳳樓中。
江楓冷笑一聲,道:「四位如是不肯讓路,那就叫迎賓閣的掌櫃出來。」
王勝冷然一笑,道:「好像不錯吧!」
「你提前了兩天,只有現在加工趕一下了。」張四姑笑道:「大概不會有違方命吧?」
吟雪嫣然一笑,道:「張姨,我們犯了什麼錯嗎?」
「行了,」七寶和尚微微一笑,道:「老叫化只要把暴躁脾氣壓抑一下,辦事能力絕對可以信賴。」
這就引起了青鳳強烈的好奇心,雙目凝神,望向江楓。
「在下已盡了心力,」郭天同道:「只恐怕還無法學到維妙維肖。」
「這是我心甘情願,你如能忙中偷閒,給大姐一點溫存,我就更滿足了。」
「四位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我又是什麼人?」
這就害苦了江楓和七寶和尚,只好跟著跪了下去。
「這個關係大了。」江楓苦笑一下,道:「我現在的行事方法,有點邪氣,如若能掃除了江湖上的邪魔妖孽,大家也許能夠諒解,至少可以說行事雖不擇手段,但卻心存武林大義,霹靂手段,菩薩和-圖-書心腸。但如不能成功,別人如何污衊我,那就很難預估了,別人不知幾位師長姓名,於是罪便在我江楓一人,如若連累到他們的清譽受損,那就非我之願了。」
但江楓心中卻另有一番打算,如若這位萬副總堂主翻臉殺人,那就一不作二不休,放手把他搏殺在迎賓閣中,所以他雙目緊盯在白髮老人的臉上,口氣中也沒有敬重的委婉,因為大不了是放手一戰。
「屬下在。」
那位跑回去的中年人,緊隨在老者身後。
「應該靠得住的。」江楓道:「他們的處境非常艱困,老實說,江湖雖大,他們已很難找到一席立足之地,總管提供給他們安樂之居,高俸、美食,他們為總管效命,正是各得其所。」
江楓借勢一個轉身,飛躍而去。
「王勝不服從你的令諭,該死!」白髮老人淡淡一笑,道:「你是洛陽居的總管,應該有整飭紀律的權力,」目光一掠身側從人,接道:「把王勝屍體抬走,不要留下痕跡。」
張四姑卻瞧的心頭一震。
「洛陽居應該以我為首。」
青鳳唱完了最後一曲,客人紛紛散去,高大斗再回到特大的包廂中,只見江楓伏案而睡,似是不知道已經散場,不禁微微一笑,暗道:「這小子倒有一副好德性,如痴如醉,卻也不叫不鬧。」行近木案,輕輕拍了江楓一下,道:「客官,醒醒吧!已經散場了。」
「迎賓閣是接待自己人的地方,但它受不受總管的管制呢?」
只聽一個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好快的一掌,鄧老弟,你羅致了這樣的人才,也不向堂口呈報一下。」
就在她心神稍定時,江楓掀開垂簾,緩步行入了包廂。
「我們明白張姨的苦衷,所以儘管告訴媽媽,我們也不會怪張姨的。」吟雪說:「媽媽來了,就是張姨不說,我們也會對媽媽說的。爹媽既然答應了讓我行入江湖,就應該承受這些可能發生的事情。」
這等關鍵時刻,江楓感覺到多言插口,不如靜以待變的好。
「是!他既然該死,留他作甚。」
「絕錯不了!」酒肉和尚道:「他們的衣著不同,年齡也有很大的差距。」
「王掌櫃眼中還有我這個總管嗎?」
王勝道:「總管,這是欲加之罪了,住入迎賓閣中人,願不願通知總管,悉由他們自己決定,迎賓閣從來不加過問。」
迎賓閣建在洛陽居西南一角,綠篁環繞,是一處獨立的庭院,整個洛陽居,只有這裏有竹子。
「別說出來,你說錯了,我不願將錯就錯,予以默認;說對了,我現在又不能承認。」江楓道:「大姐,我會告訴你我幾位師長姓名的,不過時機還不到。」
江楓點點頭,道:「所以我見他時,會以韓霸的身份出現,鄧飛不是任我們玩弄於掌股之上的人物,他不和秦八公當面談過,絕不會聽我一面之詞。」
這時四個攔住去路的人已閃到兩側,但其中一人卻轉身向內行去,另外三人六隻眼睛睜得圓圓的看著鄧飛,頗有看熱鬧的意味。
胡元不識來者,倒和江楓一般鎮靜如恆,這就叫聾子不怕雷。
胡元一直自動擔負起勞務的工作,在室外警戒。
江楓道:「那就想辦法保住這個洛陽居總管的位置。」
看他舉止小心,江楓心中大悅,暗道:「這個酒肉和尚,確實可以擔當大任的人。」
「江湖廣闊,五湖四海,」張四姑說:「想不到洛陽居這座銷金窟,竟成了揭發陰謀的關鍵所在,兩個丫頭的快速易容手法,已有成就,再過七八天,就可以去幫助你了。」
「殺死了副總管王龍。」鄧飛道:「他要屬下交出總管職位,束手就縛,屬下忍無可忍,出手殺死了他。」
人生啊!竟是如此惆悵無奈。
他沒有奔赴梅花的約會,卻搖搖擺擺的進入了洛陽樓。
「不會那麼輕鬆吧,總管大人,拉下了臉,就來個兵刃相見,」江楓道:「等他們開始行動,還不是一樣結果,為什麼不爭取這一點主動先機?」
「但我仍關心江湖大局的變化。」江楓道:「我知道老前輩視死如歸,但你可曾想過,你死了,誰能頂上你那份工作,我們需要的是成功的英雄,不需要豪壯的烈士,前輩要珍重自己。」
江楓看得心中一動,忖道:「看鄧飛的畏懼,顯然這老者是一位非常傑出的人物,而且凶名卓著,殺人於談笑之中,看他對鄧飛的神情,卻又有著庇佑的用心,莫非這老人就是鄧飛的靠山?」
鄧飛當先而行,直奔到迎賓閣的大門口處。
青鳳登台演唱了,目光投注在那四合一的大包廂中,但見酒菜羅列,只見兩個年輕女婢怔怔的站在那裏,卻不見花了五千兩銀子擺下這大排場的主人。
「你如此忠心耿耿,老夫倒是不便強你了,」白髮老人道:「老夫本有意調你為我長隨,現在此想只好作罷。」
離開了鄧飛的居處,七寶和尚把江楓引入下榻之處,胡萍和段九早已房中等候。
「剛剛到。」吟雪笑道:「我們先叫你,然後才走過來。」
但更令高大斗吃驚的是,青鳳發出的靡靡魔音,是正對著江楓,十之八九的威力,被內力束音成線,直攻江楓,其他的聽眾客人,只是被邊緣的裙帶所及,但已幾乎鬧成全場瘋狂,如非青鳳那一聲高拔清音如雷貫耳,喚醒全場的痴迷觀眾,現在只怕已全場大亂。
「這個,和尚早就想好了,我法號七寶,俗姓姓齊,和尚出家時,排行第四,就叫齊四如何?」
這一句話,畫蛇添足,張四姑只好轉過話題,道:「回去吧,我要督促你們盡快學好易容術,去幫江楓一把。」
一場可能引起糾紛的麻煩,就在高大斗的明快處置下,完全解決。
目睹七寶和尚背影遠去,鄧飛苦笑一下,道:「江老弟,這些人靠得住嗎?」
讚美的念頭還未轉完,酒肉和尚已開了口,道:「江老弟,情形有些不對。」
錢花在刀口上,三千兩的賞銀,使高大斗在不自覺中對江楓生出了一種敬服之心。
江楓更換了一身高雅的衣服,緩步行入了洛陽居。
高大斗重重的咳了一聲,兩女如夢初醒,急急站直身子。
有了這層想法,張四姑決心和兩女談個清楚,隱隱暗示已無法應付眼下的情勢發展了。
「江老弟,梅花只是高手之一,那是說還有更難對付的人了?老叫化想知道那一位是什麼人物,是不是魔眼鄧飛?」
果然是心中無貴賤,貧富皆一般的純潔少女。
目睹江楓的背影消失,高大斗才展開手中的銀票,目光及處,不禁一呆,乖乖,是三千兩的巨額銀票,就這麼隨手賞給人了,當真是一擲千金,面無吝色,這小子真是豪情萬丈,一場歌聽了八千兩銀子,難怪連青鳳姑娘也對他另眼看待了。
張四姑為情動性,全力投入工作,江楓單獨來訪,也頗有一慰芳心的用意,只可恨雪、霜兩女跟個寸步不離,張四姑根本沒有和江楓單獨相處的機會,張四姑只有含情苦笑,江楓卻一本正經的說出了洛陽居中的變化。
「是!重要的客人。」江楓道:「迎賓閣不對外營業,能夠住進去的,都該是自己人才對。」
「他對我非常忠實……」鄧飛說:「這一點屬下也曾仔細的想過,目下江湖上情勢已大部分入我們的掌握,縱有一些個人的反抗存在,但三五人的組合,也無法成事,何況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找不到該向何人反擊,真正重要的事,倒是目前這內鬥很凶險激烈,內宮一系的人,好像已不願等待,準備拏我們開刀了。」
「可是,你已經見過他了。」老叫化道:「秦八公的氣量不大,如果他認為你我勾結耍了他,只怕心中會有芥蒂。」
「你能一擊殺死王龍?」白髮老人不太相信的接道:「沒有別人幫忙?」
江楓道:「總管,這洛陽居中的鏢手人數不少,武功也不錯,他們年輕敢拚,是一股相當大的力量,如果收為我用,再加上總管的絕世身手,或可保住洛陽居。」
七寶和尚已戴好假髮,道:「齊某告退。」隨著那黑衣少年離去。
「啊!還有七八天哪!」吟雪說:「張姨,我覺得已經完全會了,今天就可以跟著江大哥走了。」
郭天同提出了和四季花婢應對的態度語氣,江楓也詳作解說,然後江楓就悄然的離開了洛陽居,直奔風雪小館。
張四姑鎮靜一下心神,回頭看去,只見吟雪、吟霜慢慢行了過來,臉上是一片微微的笑意。
「韓某人可能略遜一籌,幸得總管出手,一擊斃敵。」
江楓感受到那兩道凌厲的眼神,雖相距數丈之遙,也有著洞察細微的能力,那是精深內功的徵象。
高大斗緩步行入包廂,目光到處,立刻皺起了眉頭。
「對!看起來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最為危險。」江楓轉眼看著七寶和尚,道:「大師有何高見,可保錢前輩的平安?」
「爹是不是跟媽一起來?」吟霜嘆息一聲,道:「唉!我問得好蠢啊!爹娘一向是寸步不離的,媽來了,爹自然跟著來了!」
但江楓卻聽得字字入耳。
江楓心中忖道:「天空任鳥飛,由他們在外面自由發展,當可聚集起更為強大的力量。」
「沒聽說過。」王勝冷笑一聲又道:「我這個迎賓閣的掌櫃,也不是洛陽居中總管派的。」
「對!七寶和尚這幾個人,就是我們反抗的力量,」江楓道:「如不甘心束手就戮,那就放手一戰!」
江楓接道:「屬下是接到急報迎賓閣中情形異常,特地趕來。」
高大斗笑道:「客官,青鳳姑娘的歌聲不錯吧?」
鄧飛沒有挽留,也沒有問起秦八公的事,這倒出了江楓的意外。
「那要你這個掌櫃的做什麼?」江楓冷冷道:「知情不報,使總管的耳目失靈,就是一條不可饒恕的大罪。」
她們很敬佩江楓。
平心而論,江楓並沒有施展「惑心術」引誘兩女,以利用她們全心效命,相反的還有點逃避的用心,從不單獨和兩女相處。
「高過秋花雙婢很多,真要形成敵對之勢,先要除去她。」江楓道:「不過,他們派系紛雜,所以王龍被殺一事,到現在還無人追查。諸位混入洛陽居後,先要瞭解情勢,定出應變策略,最好是因勢利導,不要硬拚www.hetubook.com.com,但如一旦動手,就要一擊中的。」
所以江楓也忍下了心中的焦急,到目前為止,鄧飛一切的反應,都在江楓的計算之中。他預想安頓好七寶和尚等四人之後,鄧飛會立刻問起秦八公,因那是唯一的外援力量,鄧飛應該十分重視。
難道如何?張四姑不讓自己再想下去,兩女父母是她心目中的神仙眷屬,她不願意破壞這個美好的印象。
「放心,放心,在下定守口如瓶。」江楓由懷中取出一張銀票,交給了高大斗,接道:「萬事拜託,區區謝意,敬請笑納。」轉身大步而去。
鄧飛怒聲叱道:「韓霸,有我在此,那有你說話的份!退下去,閉上你那張嘴!」
「我不知道,可能是青鳳,也可能是梅花,也許是鏢手之中的一個。」鄧飛說:「他們可能被一種令牌控制,也可能被一種暗語號令控制。」
這句話豪氣干雲,卻聽得胡萍、段九等怔在當場。
鄧飛帶來的兩名年輕鏢手,也保著鎮靜冷漠,無動於衷。
「反正他們決定免去你總管這個職位時,已經到了生死關頭,我們用什麼辦法對抗,那就是我們的事了。」
白髮老者似是想到了什麼重要事情,沉吟了一回,道:「對!無招勝有招,那一掌如是早有準備,王勝必有感覺,那一擊也殺不了他,王勝的武功不弱,而且是一個非常小心的人。」
「還沒有探出她的底子,不過她至少應該是梅花同一級的身手,也可能更為高明。奇怪的是,青鳳和四季花婢,又非同一系統的人,各自為政,」江楓苦笑一下,道:「這個組合,當真是複雜得很啊!」
「張姨,」吟霜道:「我們什麼都沒有看到。」
轉頭看去,只見青鳳右手揮動,似是要高大斗去後台見她。
「怎麼不是?尊師重道啊!」張四姑笑一笑,道:「你有這種獨任譭謗的氣概,叫人敬重,但你那股帶點邪氣的放蕩,卻叫人愛煞了。」張四姑緩步行了過來,目中情焰如火。
聽說學好了烹飪術,能把男人拴住,兩女同時回頭看了江楓一眼,忍不住微微一笑。
「江老弟,認識那位萬副總堂主嗎?」七寶和尚低聲問道。
兩個長袍人應聲出手、抬走了王勝的屍體。
「不錯,他們是一股很強大的力量,但不會被我們收用,說不定也就是對付我們的主要力量。」鄧飛道:「表面上,他們非常聽從我這個總管指揮,骨子裏卻另有一種指揮系統,那人一旦現身,他們就不再理會我了。」
「不會!總管掌握了主動,如何接待那人由總管臨場決定,」江楓道:「一切操之在你,如果來人早就對我們有了介入的準備,那就……」
「只要有一席之地,能讓我容身足矣,」郭天同道:「只是進出之間,是否方便?」
「和尚也不能作個論斷,不過以江老弟的性格而言,應該不是輕言誇大的人,這件事,咱們聽入耳中,記在心裏就是。」
「如果殺王龍的事發,我們這個組合,會不會追殺總管?」
他們都是經驗豐富、閱歷廣多的人,對事物的量衡,內心有一定的標準,不論處境如何,都不會隨風飄搖,人云亦云。
「當場翻臉,鬧個不歡而散……」
「他不是壞,」張四姑說:「只是他肩負了太沉重的責任,他必須要完成它,所以他行事只求成功,不擇手段。他心中只有工作,沒有私人情感,任何人對他動了情,就會受到傷害。這樣的一個男人是可以共事,而不能寄情在他的身上。」
他說叩見,竟然是真的跪了下去。
「不用了。」白髮老人說:「我立刻就走,和總堂主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給你一些幫助。你回去吧!」
「那倒不是,」鄧飛道:「只要我洛陽居這個總管職位不動,他們就會遵從令諭,但我一旦去職,他們就不再認我。」
鄧飛道:「過去,身份在護法級以上的人住入迎賓閣後,第一件事就是派人通知我,由我安排他們的食、色生活。這一次為什麼沒有人來告訴我?」
「屬下擔心追殺他們的就是我們這個組合中人,」江楓道:「一旦問到關鍵處,屬下不知如何接口了。」語氣一頓,又道:「屬下斗膽,請教總管幾句話?」
「真的!江大哥是不是很需要我們?」吟雪道:「他一個人要對付很多敵人,實在也很可憐呢。」
但正主兒卻是全然不受影響。
「韓霸這個人靠得住嗎?」
張四姑微微一怔道:「那倒沒有。」
鄧飛未作正面答覆,緩緩說道:「這件事就由你去辦吧!我暫時不和他們見面了。」
「是是是,完全明白了。」七寶和尚連聲應著。
七寶和尚也不相信江楓能搏殺萬方,下過他卻不像段九、胡萍那樣神色明顯的愣在那裏,笑一笑,道:「江老弟,和尚要緊的話都說完了,你可要去看看老叫化子?」
深深吸一口氣,高大斗抱拳一禮,道:「閣下好定力。」
「會是誰呢?」江楓道:「找出那個人,先把他爭取過來,再不然就用對付王龍的辦法殺了他。」
「那倒不用,」江楓笑一笑,道:「正要用你老前輩的威名,才能讓鄧飛信服,這中間大費思量的,是不能讓鄧飛完全瞭解我們的實力,也不能空口說白話,不讓他看到一些斤兩,他不會相信,這中間得用些心機才行。」
兩人四目相觸,如磁吸鐵。
「我不知道,江湖陰霾初露曙光,小弟正全力以赴,對方以極為陰毒的手法,征服江湖,必須以毒攻毒,或可挽狂瀾於既倒,小弟亦知道用的方法不太正大,但幾位恩師傳了我這些技藝,我必須要完成他們心願。」
「這件事由老叫化和秦八公商量一下,選幾個有一定份量的人物和你們見面。」
鄧飛急步奔回。
江楓面對著青鳳,微微頷首,瀟灑一笑,「惑心術」的魅力,也全力發揮出來。
江楓如夢初醒般,睜開眼睛,看看高大斗,站起身子,伸個懶腰,道:「好累呀!好累。」
「鄧老弟,你帶了這多人來,可是早就存心殺人了?」白髮老者的細弱聲音中,有一股陰冷的味道。
「好!好!」白髮老人連叫了兩個好字,接道:「這小子倒有幾分傲骨,二十幾年了,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對我不敬,和我頂撞的。」
「這也算大道嗎?」
四個人一字排開,擋在門口,也攔住了鄧飛等一行人的去路。
「韓霸,」鄧飛微微一笑,道:「秦八公也許不足為害,但他如真的聚集了一股力量,為什麼不把他們置入掌握之中?」
鄧飛微微一呆,連應兩個是字。
「大姐,」江楓的心中有三分慚愧,七分不安地說:「這是一場豪賭,武林命脈能否延續下去,全在我們這一擊之中,小弟不知道這一戰,要死傷多少的英雄豪傑,留下多少悲傷憾事。」
鄧飛頷首微笑,江楓暗暗讚賞道:「好一個胸藏錦繡的大和尚,一下子就拉近了距離,引入正題。」
江楓冷笑一聲,似要行動,七寶和尚低聲說道:「胡元傳入的訊息,有人來了,而且來人身份很高,可能就是魔眼鄧飛。」
「閣下是……」王勝眯著一雙眼,瞧著江楓,臉上是一片不屑之色。
這是青鳳從未唱出過的歌聲,靡靡之音,卻聽得人驚心動魄。
「閣下可是想見青鳳姑娘?」
「成!就依大師的安排,」鄧飛道:「隨來的三位,也由大師率領,算是洛陽居中一組鏢手,不過直接由我和韓副總管指揮,你每月支俸銀二百兩,隨來的三位,每人月支一百五十兩,不知道夠不夠用?」
「大姐辛苦了。」江楓目光轉注到錢缺的身上,接道:「秦八公是否願意合作?」
「是!」鄧飛回頭揮手,示意七寶和尚和兩個鏢手等全退開去,只讓江楓留在身側,接道:「他們自認出身正宗,完全不把咱們江湖出身的堂口中人放在眼中,所以引起了幾次衝突。」
暴起的如雷的掌聲,歷久不絕。
江楓起身告辭,張四姑送到門口,看兩女沒有跟來,才嘆息一聲,道:「兄弟,我是春蠶作繭自縛,絲盡蠶死,但我幻想著會化隻彩蝶而去,但雪、霜兩女,卻讓我耽心不已,你要如何安撫她們?」
「不全是如此,」段九突然插口說道:「就在下所知,武林三仙中,以天狐夫人的武功最是怪異,也最邪氣。她一生未婚,卻自號夫人,本來武林中人,是稱她為天狐仙子,她卻改號夫人。傳說中有幾位當世高手,都曾作過她裙下之臣。」
「大姐的人皮面具,是否已經完成?」
青鳳卻是微笑如花,臉上洋溢著無限歡愉神情。
那聲音細細弱弱,但卻讓每個人聽得清楚,他只讚江楓的掌快,卻不提王勝之死,顯然並無責斥鄧飛的意思。
鄧飛道:「怎麼保?」
「張姨想通了,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該說的張姨都說過了,你們能不能逃去劫數,全在你們自己了。不過話說前頭,張姨可要把這件事,告訴你們媽媽。」
七寶和尚道:「不少人在四處戒備……」
風雪小館的地下密室中,坐滿了人,七寶和尚、胡萍、段九、胡元、郭天同、張四姑、吟雪、吟霜、錢缺、江楓,圍坐在一張大圓桌的周圍。
「為什麼不問個清清楚楚呢?」鄧飛道:「七寶和尚是極受白道敬重的人物,形跡可疑!」
江楓接道:「總管放心,時機適當時,他們自己會告訴你。」
江楓心中暗道:「我肩負大任,不計毀譽,行事雖然不擇手段,但存心可鑑天日,怎會和你神似?」
目光及處,發覺江楓雙目圓睜,直直的盯注台上的青鳳。
這番話全無敬意,鄧飛已想不出如何再替江楓求情和掩飾了,就是七寶和尚,也覺得江楓說的太硬。
七寶和尚打量了小客廳一眼,不見外人,突然取下包頭的黑巾假髮,笑道:「我是七寶和尚,久聞鄧兄大名,今日有幸一會。」
七寶和尚聽得心頭一動,接道:「不把秦八公召入洛陽居中,如何能掌握他們的力量?」
白髮老人沉吟了一陣,道:「你準備如何應付?」
「老實說,https://m.hetubook.com.com我也不是太清楚,」白髮老人道:「就算總堂主也不見得真能瞭解,你這裏是目前最重要的據點,日進斗金,也是最複雜的一個地方,但你如能仔細的觀察,定有發現,你去吧!」
只聽清音高拔,如上雲霄,如痴如醉的觀眾,突然清醒過來。
「來了!」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留著一把山羊鬍子的人,緩步行出,一抱拳,道:「迎賓閣掌櫃王勝,見過總管。」
「霜丫頭,說下去,江大哥有什麼事情?」
「是!」錢缺的臉上泛起了一陣羞慚,道:「我會小心應付,會和易花手張姑娘研究一下。」
「是不是洛陽居中的鏢手?」鄧飛道:「那些人衣著、形貌如何?」
「人走運,馬走膘啊!你不但可以見到青鳳姑娘,」高大斗說:「而且青鳳姑娘還要請你老兄喝一杯!」
鄧飛道:「聽起來很玄啊!」
「兩位放心,」酒肉和尚說:「我們全力以赴,只要總管一聲令下,就算對方是鐵打的金剛,我們也刮下它三斤鐵屑!」
洛陽樓數十個男女侍應,是清一色的年輕人,鄧飛的勢力,全被阻絕。高大斗是這裏可當家作主的人,但絕非真正的領導人物,也許青鳳才是真正的首腦。
「這一點,區區早有計較了,」江楓說:「我的住處有一間堆放衣物的房間,我已經佈置妥當,裏面可以住一個人,外面雜物遮掩,如果沒有引起他們的懷疑,大概不會有人搜查,只是地方太小了一些,要委屈郭兄弟了。」
高大斗的年紀不大,但處事果決,逕自作了決定,立刻拆去壁板,已定了包廂的客人,加倍退錢,而且再免費送上下一場的廂位。
江楓沉吟了一陣,道:「多謝大師,不過諸位也要當心,盡量避開可能受到的傷害,見面之時,盡量離他遠一些。」
江楓不是那種面如敷粉的俊俏人物,但他那股剛毅的神韻和英挺之氣,形成了一種特有的男人魅力。兩個小姑娘一遇上江楓,總是忍不住多看幾眼。
「不認識,不過想來一定是一位很難纏的人物,」江楓說:「三位對他很瞭解吧?」
白髮老人一皺眉頭,道:「說下去啊!你究竟做了什麼事?」
「你看得很清楚嗎?」江楓道:「那些人不是洛陽居中的人?」
但聞白髮老人接道:「韓霸,你武功不在鄧飛之下,怎肯屈就這副總管的位置?」
十八無醜女,何況她們本就不醜。
「他傷在天狐夫人之手?」
四個長袍人最左首的一個,指指身後的「迎賓閣」金字木匾,雙目盯注在鄧飛的臉上,搖搖頭。
「噢!我們明白了。」吟雪說:「媽媽幾時可到長安?」
鄧飛道:「唉!事已至此,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關於七寶和尚等一批人,怎會無立足之地?他們被什麼人所追殺?」
老叫化哈哈一笑,道:「江老弟,人生一世,草長一秋,生死等閒事,當付笑談中。老弟,世無百歲英雄,大丈夫當留一份去思。」
江楓這幾句話問得很大膽,也正擊中了鄧飛的疼處,鄧飛臉色沉重地說道:「希望不會,但也不能不作最壞的打算。」
「可以,我馬上發給你們鏢手的腰牌,不過有兩個地方,不要太接近,」鄧飛道:「西北角的棲鳳樓,和西南角的迎賓閣。」
「對!掌握住他們那股力量,可為我用,」江楓低聲道:「必要時,也可以把他們引入埋伏,一舉殲滅。」
鄧飛道:「好!你說。」
狐狸終於露出了尾巴,梅花的推斷不錯,青鳳正被江楓的設計,引現出實力。
鄧飛呆了一呆,道:「你是說他們早想除了我?」
他一口一個鄧老弟,叫得十分親䁥,但不明白鄧飛為什麼那樣害怕,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道:「他……他叫韓霸。」
鄧飛似是被說服了,竟然點點頭,道:「說得也是,打不過,可以逃,逃不掉,就拚個死活,絕不能被生擒活捉。」
鄧飛道:「現在,還未見什麼反應,也許他們的方法很緩和。」
「明天我就去接她,」張四姑說:「她說這兩天到,最遲後天吧!你們一定可以見到媽媽了。」
「感激我,擺在心裏就好,倒是大姐有件事沒有幫你辦好,」張四姑嘆息一聲,道:「吟雪、吟霜的快速易容手法,尚未學好。」
不像話呀!兩個照顧貴賓的女婢,雙頰緋紅,幾乎是癱伏在客人的身上。
「他正在和韓霸動手,兩人相持不下。」
「你是說總管管不住你,」江楓道:「更不把我這個副總管看在眼中了?」
兩個女婢爭相以全力奉獻自己,盡量把嬌軀靠近江楓。
「看到了,還是推想出來的?」江楓道:「這件事非同小可,不能馬虎從事。」
他自言自語,江楓和七寶和尚卻肅立一側,不言不語。
不論高大斗一身武功如何精湛,但他只是個雜役的領班,他收到過最高的賞食是五兩銀子。三千賞銀,在高大斗來說,是做夢也不想到的事情。
「你認為這一點微末的力量,能夠抵抗嗎?」鄧飛苦笑一下,道:「那是瑩火之光和日月爭明,不堪一擊。」
這座長安最大的銷金窟中,充滿著歌聲歡笑,也有著鬥爭殺機。
「不錯,和尚聽到的傳說是他舉手之間能取人性命,因為他練成了一種很霸道的武功『摧心掌』。四十年來,只怕他這種霸道的武功,更具火候了。和尚急著要把這件事告訴你,是要你早有防備,免得驟不及防,傷在他的手下。」
江楓沒有回答,甚至連看也沒有看高大斗一眼,高大斗自進入這間特大的包廂,叱退兩女,江楓好像全無感覺一般。
「梅花的武功,比起秋花雙婢如何?」張四姑道:「咱們要謀定而後動,先要安排好對付她的辦法。」
「下去吧!」高大斗並未責備兩女,青鳳那一陣震顫人心的歌聲,能有多少人把持得住?
「這是怎麼回事呢?」鄧飛道:「還請萬老指示機宜。」
「我……」江楓茫然不解的說:「怎麼會呢?」
「總管,」江楓低聲道:「再選兩個鏢手帶上,測試一下他們是否還聽從你的令諭。」
張四姑苦笑二下,道:「我早該和你們談談的,你們過去的生活是一片純潔,但張姨忽略了越純淨的生活,就越難應付生活中突來的變化,就像一塊潔白的絹布,沾上的色彩也越顯得明艷。真的,張姨已經感覺到心力交瘁了,也許你媽媽有能力解開你們這個死結。」
「出人意外的順利,老叫化發覺了江湖中人心未死,他們早有了準備,隱藏了一批很大的實力,少林、武當都有高手參與,秦八公是領導人物之一。老叫化療治好他的傷勢,他也把老叫化引為知己,盡吐胸中之密。」
「提攜之恩不可忘,在下誠心追隨,鄧總管任職一天,韓某決不他去。」
錢缺接道:「鄧飛不是易與之輩,洛陽居中,仍有著無法估算的實力,一旦他翻臉變卦,你們豈不是陷身重圍之中?」
「好極了。」江楓有些振奮地道:「關洛道上如此,想來別處亦有心懷忠義的江湖同道,在暗中結合成反抗力量,吾道不孤矣!只要順利地掌握了洛陽居,咱們就有反擊的機會了,至少,可以揭開他們一層神秘外衣。」
「這個……」鄧飛還待請求,白髮老人已連連揮手,鄧飛不敢再說,轉身行去。
「好!咱們現在就去瞧瞧!」鄧飛已也被兩人激起了豪氣。
鄧飛接道:「王勝是堂口中人,但竟也不把我放在眼中,如不大力整飭,這洛陽居只有交給他們接管了。」
「是!洛陽居的花婢、鏢手,似都是內宮弟子,屬下只好另闢蹊徑,自找人手,以為助力。」
但鄧飛卻被弱細聲音嚇壞了,抱拳過頂,躬下身子,道:「是副總堂主嗎?鄧飛叩見你老的金安。」
江楓道:「如果沒有人授意,王龍怎敢對總管有所不敬,至少也會保持個表面的敬意。」
江楓的修養再好,但年少氣盛的毛病還有,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下跪,實在是件極不情願的事,心中正在猶豫不決,幸好耳際間響起了七寶和尚的聲音,道:「老弟,咱們是演戲,裝龍像龍,連裝羊也要像羊,快跪下去,那老小子目光銳利,別讓他瞧到了,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吟雪、吟霜,送上了精美的酒菜,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笑意迎人,一點沒有捧酒、送菜的委屈感覺。大家讚佳餚可口,兩個小姑娘也跟著叫好,而且還說在廚房早已偷吃了很多。
兩個侍應的丫頭雖非天姿國色,但她們也是百中選一的美女,年齡都在十七、八歲,正是花兒吐蕊的年齡。
「來得好,」江楓道:「正好把發現的事情告訴他,用不著咱們再花費精神了。」
但江楓卻渾然不覺,他沒有推拒兩女的獻媚,也未拒兩女侍酒敬菜,只是端坐椅中,目不斜視,望也未望兩女一眼。
「你們是不是很喜歡江大哥?」
「夠了!夠了!」七寶和尚道:「我能不能帶著他們四下走動走動,瞭解這洛陽居中的形勢,一旦總管有所差遣,應變上就方便不少。」
原來青鳳又換了一身銀紅色繡花的裌襖羅裙,重回到台上獻唱。
「好!去說服秦八公,我等你的回音,明天晚上希望能把消息傳入風雪小館,四姑有一套聯絡方法,不用人現身,一樣能傳遞消息。」
餘音繞耳中,青鳳已轉身下台。
鄧飛道:「我要帶什麼人呢?」顯然,他已被江楓說動。
「王某的膽子,本來就不小。」
「這迎賓閣中來了貴賓,為什麼不向本總管通報一聲?」
「總管言重了,」王勝道:「區區想不出那裏輕藐了總管?」
「是啊!只可惜……」
「鄧飛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白髮老者沉吟了一陣,道:「鄧老弟,韓副總管叫什麼名字?」
江楓接道:「大姐說的是,雪、霜兩位姑娘,暫留大姐身側,坐鎮風雪小館,接應八方,大姐,這又是一件很艱苦的任務啊!」
張四姑轉身而去,雙目中浮動瑩晶的淚珠。
原來江楓一直存心挑起白髮老人的怒火,準備一試身手,但那老人卻一直沒動殺機,鄧飛一再介入,維護之情,顯然可見,江楓只好改變了主意www•hetubook.com•com,消退去好勝之心,對鄧飛表現出絕對恭順。
鄧飛心中一片歡愉,因此對江楓和七寶和尚也十分客氣起來,親自奉上了兩杯香茶,笑道:「兩位坐啊!」
段九也在暗作忖思:「江老弟的武功與才慧,確都高過我們很多,但如想一舉殺掉萬方,那就太誇張了。年輕人啊!總是有一點華而不實的毛病。」
吟雪、吟霜相視一笑,未再多言。
「有這等事,說說看,那方面情形異常?」
「需要幫助時,我會向張四姑提出要求,不過老叫化將盡量動之以誠,希望能取得秦八公的信任。」
這正是中午時分,距離青鳳第一次演唱,還有一個時辰。
「現在情勢有了變化,」鄧飛說:「總堂對我鄧某人十分支持,不但可以保住這個洛陽居的總管位置,還要派人暗作支援,我相信那暗中支援的力量,必會很快到來,至於秦八公這股力量,只是一種準備。」
鄧飛打量四人,年紀在三十上下,衣服的顏色雖然不同,但卻是一式的長袍,面目陌生,都不認識。
「好!你帶了多少人來?」
鄧飛皺起眉頭,來回在房中走動,道:「昨天才來了兩個,難道今天又有人來,如果有隨行的專人在住處戒備,那至少也該是護法以上的身份。」
「她號稱天狐,不論武功為人,都帶點狐性,她也從不掩飾自己,據說當面稱她天狐夫人,她也一笑置之。」七寶和尚道:「不過,瑕不掩瑜,她在武林中的作為,卻是頂天立地,大是大非之處,把握得非常嚴緊。傳說中她有一位心愛的男友,因劫色傷重,被她親手處死,然後又親手殮葬,在墳前哭了三日三夜,淚盡血流,顯見情愛是何等的深厚,但她卻能親手殺之,她的獨特異行,實是性情中人,以和尚的看法,她是個非常可敬的人物。」
鄧飛要江楓帶七寶和尚在住處見面,那是一幢青磚砌成的三合院,僻處一角,江楓也未到過的地方。
「多謝副總堂主的成全,殊恩深重,沒齒不忘。」鄧飛一揖到地,無限感激地說。
「江老弟告訴我……不對,不對……他現在應該是叫韓霸。」七寶和尚有些失措地說。
「對!有備無患,洛陽居中的情勢穩定下來,我就到風雪小館來恭候佳音。」
「這個人可能就是王龍,但已為總管除去了,」江楓說:「屬下仔細的想過,再沒有可疑的人了。」
江楓會見了郭天同,這幾日來,郭天同全心在模仿韓霸這個人的性格,果然是大有進境,不論是舉止行動、口氣性格,都已有九成神似。
他心中奇怪的是江楓竟然會若無其事,這個人似乎是完全未受到青鳳那動人的歌聲侵擾,兩女在懷,竟然能無動於衷。
江楓應聲出掌,快如電光石火,鄧飛下面的話還未出口,王勝已慘叫一聲,倒摔在地上,七竅血湧,氣絕而亡。
這番話似是而非,但卻顯示兩女強烈的自我意願。
「秦八公有多少實力,屬下不太清楚,至於他的病情……」江楓沉吟了一陣,接道:「大概還是個不死不活的局面吧!」
「不用可惜了,」高大斗說:「洛陽樓開業以來,你是唯一可以在歌台下面見到青鳳姑娘的客人。」
「我相信秦八公也找不到什麼傑出的高手,」江楓道:「既然用不著他們,那就用不著和秦八公接觸商談了。」
老狐狸果然多疑。
江楓道:「聽過她老人家的大名,不過詳細情形就不太清楚了。」
「你還敢多嘴,退下去!」鄧飛怒聲大吼。
果然,只聽白髮老人用極低聲音說道:「我看你帶來的大部分從人,都非堂口中人,可都是你自己找到的人嗎?」
「這小子是怎麼回事?」高大斗看著江楓心中暗暗忖道:「可是已經被青鳳那傳來的魔音,勾去了魂魄,早已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
老叫化聽得心頭一震,暗道:「原來他們是怕我脾氣毛躁,誤了大事。」
吟雪、吟霜本是純潔無邪的少女,但這些時日之中,張四姑卻告訴了她們太多的事,使兩位冰雪聰明的小姑娘瞭解到江湖的險惡,也使她們開始留心去觀察身邊的事物。
「張姨,這一種容顏色要如何調配?」
「不對!只有護法級以上的人,才會有長隨侍從在住處戒備。」鄧飛道:「但這等大事,為什麼竟沒有人通報於我呢?」
他們並沒有施用傳音之術交談,因為他們判斷江楓不可能聽到十丈外的低聲談話,除非江楓已練成天視地聽的上乘武功,才有可能聽到他們的談話。
「不行,差之毫釐,謬之千里。」張四姑說:「你們要全神貫注,大概再過七八天才能出師。如是心神恍忽,說不定還要兩三個月!」
高大斗深知青鳳那歌聲中透出的動人魅力,身側如有美女,那是絕對無法控制的。
「是是是。」江楓表現出無比的尊敬,退後三步,垂手而立。
這一次,江楓沒有隨行跟入,只是站在門外,但卻暗運內功,凝神傾聽。
「這就夠了,他們不肯呈報總管,咱們可以自己去瞧瞧啊!」江楓說:「總管也該重振雄風,辦幾個不聽令諭的人,再樹權威。」
江楓長長吁一口氣,忖道:「這等蝕骨動心的魔音,一般人如何能承得了。」
「不是,錢兄身兼數家之長,鄧飛已非敵手,小弟說的是歌女青鳳。」
「韓某不是頂憧,是和副總堂主說理、請罪。」
「你自己呈報堂口,老夫帶回去你的呈報文書,不過日期要寫三天之前,那時老夫還未動身來此,文中只說不見王龍歸來,不知他行蹤何處,不要把事情說的太嚴重。」白髮老人道:「至於王勝之死,老夫親目所見,死有餘辜,你自己選派個人,接掌迎賓閣的掌櫃職位吧!」
「青鳳!」張四姑道:「比梅花如何?」
「屬下這個副總管一定得去,齊四帶的三個幫手也可以隨行,這可以考驗一下他們的忠實程度,也可以測驗一下他們的武功!」
因為他發覺了青鳳兩道明亮的眼神,也正瞧向這裏。
這是個很重要的計劃,鄧飛和秦八公連結起來,鄧飛就必然要想法子保存這股力量。
「這是遲早的事了,總堂主也看到了這一步,所以也不願再作退讓和忍耐,這就是不撤換你這個總管的原因。」白髮老人說:「老夫盡量去說服總堂主,給你一些實力上的支援,不過你也不要寄望太大。」
「總管,此時此情,總管也不用保留什麼了,有什麼都該說出來。」
吟霜卻笑一笑,道:「哎呀!姐,你真的很笨啊!張姨告訴媽媽,一定是江大哥的事情。」
「不能責怪總管,」江楓又開口了,「王勝之所以死,就是怪他目無法紀,人是韓某殺的,如有失誤領責之處,也和總管無關,韓某願一力承擔。」
「屬下一口回絕,不知他下落何處!」
江楓付出了五千兩銀票之後,悄然離去,以極上乘的輕功身法,在眾多的客人中,閃入了花樹叢中。
「張姨,我好像已經學得差不多了,大概可以派上用場了,」吟雪說:「妹妹比我還聰明,應該比我學得更好一些。」
老叫化哈哈一笑,道:「諸位提醒了我,老叫化自有應付之道,兩位不用為錢某安危擔心。」
江楓張開雙臂,緊緊的擁抱住張四姑,低聲道:「大姐,真的苦了你啦!」
江楓抱緊了張四姑的嬌軀,張四姑送上了兩片櫻唇。
江楓道:「洛陽居中的總管,管制洛陽居範圍以內的人人事事,當然也包括了你這個迎賓閣的掌櫃了。」
「如是內宮派人來查,你要如何應付?」
「吃過再走嘛,」江楓道:「急也不在吃頓飯的時間,我耽心的是秦八公對你生出誤會,來個翻臉不認人。」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投注在青鳳的身上,今夜一會,一定要分出個勝負出來,這是關鍵性的一場較量,一旦落敗,他在洛陽居的苦心部署,很可能徹底瓦解。
江楓接道:「這麼說來,這批人完全不受控制了?」
目睹江楓的背影消失,胡萍吁了一口氣,道:「這……這是從何說起啊?他要以真面目來洛陽居中辦事,又何如以韓副總管的身份活動方便?」
張四姑接道:「你有很多師父?」
高大斗右手已然將觸及江楓,突然停了下來。
「不要緊,」鄧飛低聲安慰著七寶和尚,道:「江楓已經告訴我他殺了韓霸冒名頂替的事,江老弟和我是同一在條船上的人。」
說兩女動了情,心繫箇郎,也未免言過其實。她們純潔的心靈中,只感到江大哥很有英雄氣概,江大哥很可愛,很想和江大哥相處一起。
「老叫化說的對,血淚酬知己,傷情付流水,夕陽無限好,何苦愁黃昏!你們坐坐,我要下廚去,做幾道拿手的好菜,讓諸位盡一餐之歡。」
「這裏有四個人照顧我的生活,也負責保護這裏的安全,現在他們都分守這座宅院四周,只要有人接近這座宅院十丈之內,他們就會傳入警訊,所以咱們可以放心地交談。兩位有什麼高見,儘管請說。」鄧飛說完,碧綠的目光,緩緩由兩人臉上掃過,臉上是一片欣然自得的神情。
「也難怪,這個萬方好像有四十年沒在江湖上出現過了,」七寶和尚道:「當年九華山的英雄大會,也沒有見他出席,傳說中他是被主持九華盟約的三大高人之一天狐夫人重創而死,想不到他竟然還活在世上。」
兩女一伸舌頭,果然不敢再說。
高大斗有點火了,冷笑一聲,道:「朋友,你好大的架子啊!」
他想起了萬方的話和梅花的推測,青鳳似是另一股勢力中人,如果能瞭解了青鳳,也許對整個神秘組合的形態,就可以有一個大概的輪廓了。
兩個侍應的小婢行了過來,把江楓牽入正中坐椅上,斟酒奉菜,照顧的無微不至。
「是!屬下會全力以赴,萬老能留多久,屬下也好安排一下,稍盡孝敬之心。」
白髮老人嘆道:「老夫再告訴你一件機密,所謂內宮中人,也有兩股實力存在,其中一股和總堂暗鬥狠烈,另一股勢力卻按兵未動……」
高大斗沒有再招呼江楓,悄然退了出去。
酒肉和尚的推斷不錯,果然是鄧飛快步而入,目睹江楓微微一笑,道:「你果然在這裏。」
「這就好,郭某人會全力以赴。」和圖書
「韓霸,你說秦八公手下有一批可用的人……」鄧飛說:「不知他現在病情如何了?」
「兄弟,大姐就不明白了,你師父是誰,說出來會有什麼關係?他們收留你,傳你武功,難道不願承認你這個徒弟?」
但聞那老者接道:「鄧飛。」
江楓卻接了口,道:「迎賓閣的王勝,輕侮總管,知情不報,致使副總堂主大駕光臨,總管亦無所知,殺王勝整肅紀剛,有何不對?」
鄧飛微微一笑,目注七寶和尚道:「大師,為了掩人耳目,還是戴上假髮。」
老叫化突然說道:「江老弟,你要不要見秦八公?」
江楓緊隨身後,人已行出了迎賓閣,那白髮老人突然說道:「等一下。」
這一次江楓沒法子打馬虎了,沉吟了一陣,道:「好像是一批組合嚴密的殺手,武功博雜,身份詭秘,因此屬下不敢追問下去。」
「現在我知道了,」江楓道:「如果情勢逼人,那就只好先殺掉他了。」
「是啊!天狐夫人這個名字,江少兄大概聽說過吧?」
「好!我知無不言,你想知道什麼?」
回頭看去,只見鄧飛仰臉望著屋頂,呆呆出神,似是正在想著一件十分重大的事。
陶醉在溫柔中的張四姑似是突然被針紮了一下,急急推開了江楓。
他內功精湛,已到了丈內可聞落葉著地之聲,他也明白白髮老人不會一口氣說完心中的話,在鄧飛離開迎賓閣後,又召他回去,顯然是另有機密要談。
「說得也是啊!」段九道:「天同改扮他,只是方便他悄然外出,他如有時間在洛陽居中,又何用天同冒險?」
「我只能說盡力而為,事情辦不好,大姐會拿性命頂上。」張四姑的語氣很平靜,但字字如金玉撞擊,豪氣干雲,聽得老叫化、段九等心神震動,只覺她俠肝義膽,尤勝鬚眉。
「那不過是名義上的說法,事實上,迎賓閣的人人事事,都由王某作主。」
江楓心頭一震,道:「那裏不對了?」
「這兩個地方是……」七寶和尚一臉茫然的問了一句。
「天狐之笑,如花盛放,確有這種魅力,所以中年之後,她就很少笑了,她的武功自成一家,極盡變化之妙,」七寶和尚說:「被稱謂武林三仙之一,實非幸至。」
「鄧老弟,不要怪他,這小子的味道,倒和老夫當年初入江湖時有些神似,」白髮老人道:「老夫倒是想和他多聊幾句。」
「如果住入迎賓閣的人身份很高,豈不是弄巧成拙了?」
「沒有看到人,但卻發覺迎賓閣四周都有人在秘密的警戒著。」七寶和尚道:「他們雖然裝作若無其事,在四周散步走動,但瞞不過我和尚,他們那銳利的眼神,不停向四周搜尋,最糟的是我和尚發覺那些人,不是洛陽居中的鏢手。」
隨來的胡萍、段九,也認出來人身份,心頭跳動不已。
「和尚到迎賓閣的附近打個轉,發覺那裏似是有人在暗中戒備,顯然有重要人物到此。」
目光轉注到鄧飛身上,接道:「你和內宮系統的人,搞得不太好吧?」
兩個小丫頭慢慢的步入情網,但她們卻全不自知。
七寶和尚亦認出來人是誰,心頭亦覺震動,但他卻仍能神色自若。
「是是是,」鄧飛急急接道:「屬下粗心,以後全力改進,務求謹慎。」
「連和尚算上,一共四個人。」
這是鄧飛住處的雅緻小廳,此刻廳中只有三個人,所以鄧飛要親自動手倒茶。
鄧飛怒道:「你該死!」
江楓的為人是冷厲的,他是武林中幾位最有成就的高人全力培養的人才,一身學得了數家之長,他也擔負了江湖中人從未有過的艱苦任務,在萬里陰霾中找出一條光明之路,以恢復武林生機……。
四目交注,青鳳忽覺心頭一蕩,但她立刻警覺,轉過臉去。
七寶和尚道:「我不知道洛陽居中的鏢手是否也要負責迎賓閣的戒備,但那些人絕不是我們的鏢手,他們衣著不同,年齡也在三十以上,所以在下才向韓副總管報告。」喝!兩人你言我語,配合得天衣無縫。
江楓招來了一個店伙計,提出一個從未有過的要求,那就是他要包下樓上第一排四個相連的包廂,還要了一桌豐盛的宴席,開在四個相連的包廂中,折去四個包廂之間的隔阻壁板,使它成為一個特大的包廂。店伙計面有難色,因為這裏的生意是座無虛席,江楓提出的要求,更使他們為難。但江楓願意付出五千兩銀子的高價,使洛陽樓的領班高大斗怦然心動,他心中算過這個賬,四個包廂的售價不過是二十兩銀子,加上一百兩銀子的一席酒宴,算上天也不過一百五十兩銀子。
「是啊!張姨。」吟霜說:「種植在青山翠谷的松竹,必須要面對著風雨的侵襲,我們也很想知道爹和媽有什麼好的辦法,能把他一雙女兒保護住,不受風吹雨打。」
江楓微抬目光,發覺來人果然很老,白髯雪髮,連兩條垂目長眉也一片銀白,臉色倒是一片紅潤,只是太瘦了,瘦得全身刮不下兩斤淨肉來。但握杖的右手卻很大,手臂奇長,是個生具異相的老人,可惜江楓認不出他的身份。
張四姑心中一動,忖道:「這兩個丫頭笑的好生怪異,難道……」
「他們是被人追殺嗎?」鄧飛苦笑一聲,道:「如果當時能忍一口氣,不殺王龍,也不會鬧成今日這種局面了。」
「我留心觀察了這裏的鏢手、侍應,他們的年紀不大,但武功都有著相當的基礎,一對一,我相信足可應付。但如他們一湧而上,我們四五個人的力量就很難對付了。」七寶和尚提出了問題。
高大斗心中忖道:「原來這小子被青鳳姑娘的魔音招去了魂魄,弄得人事不知,我還以為遇上了高人呢!」
「當然要見,」江楓道:「而且還要說服他假意和鄧飛合作,互通聲息!」
「棲鳳樓住的歌姬青鳳,迎賓閣經常有貴客借宿,」鄧飛道:「我想你應該明白了。」
「不知副總堂主駕臨,鄧飛有失遠迎,祈萬老恕罪。」
「我怕……」張四姑神色肅然地說:「我怕你們身陷情網,作繭自縛,要張姨日後如何向你們爹娘交代?」
胡萍暗暗忖道:「這年輕人的口氣,實在是太大了,萬方是何等人物,豈是輕易能殺得了的。」
當然,江楓也仔細的說明了韓霸和洛陽居中各方人物的關係,說複雜,是很難應對的恰到好處,因為四季花婢都是不易對付的人物。雖然四季花婢只有九個人,但和江楓的相處,卻是有厚有薄,說單純也很單純。洛陽居人手雖多,真正要應付的只有總管鄧飛和四季花婢。
「我知道,」吟霜說:「張姨一定感覺到,我們很喜歡江大哥,是嗎?」
「副總管韓霸。」
「好啊!丫頭,來學學張姨的烹飪手法,只要得我十之六七,保證能把男人拴住。」
江楓也瞧出了三人不信的神色,微微一笑,道:「三位都見過了江某人的真正面目了,如果在洛陽居中見到了,千萬要裝著不識,不可露出破綻。」說完話,大步離去。
「所以我決定提前行動,如沒有鄧飛的合作,我們很難在洛陽居中立足,但也有應變的打算。如若鄧飛不肯合作,那就立刻行動,殺了他取而代之。」江楓雙目神光湛然,冷厲的接道:「冬婢梅花,武功之高,大出意外,可能是洛陽居中最難對付的高手之一。」
兩個女婢,倒是全心在照應客人,她們感覺到這是她們見到最動人的男人,最受歡迎的客人,應該以最溫柔的方法,討取他的歡心才對。
「不敢隱瞞萬老,王龍的屍體,已用化骨粉化去,死不留痕。」
簡潔明朗,字字有力,張四姑反不知如何回答了。
張四姑道:「兄弟,你再把分派各人的工作說明一下,大家再做一些準備,就可以行動了,我先告退,把你要的面具趕出來。」
突然間,歌聲一變,宛轉清音中,透出了柔媚無比的誘惑。
「你們沒有錯,張姨是防患未然,江楓修習的武功太博雜了,所以他具有了強烈的男人魅力,但他不是個可托終身的人,也不是一個可以交往的朋友。」
江楓沒有留心兩女,也沒有看到她們臨去秋波的回眸一笑,卻轉向七寶和尚,研商混入洛陽居的細節。
但聞嗤的一聲,一節枯枝穿窗而入。
七寶和尚微微一笑,道:「不用多費思量了,江老弟的神出鬼沒,必有其精妙的設計,他不肯事先說明,是必有原因!」
「這麼說來,老叫化也得改扮一下了。」
再看江楓,仍然是目瞪口呆的望著青鳳出神。
酒肉和尚是大智若愚的人,江楓的計劃,他很快的全盤領悟,點點頭,道:「和尚想不出好主意,卻保證能執行你江老弟的計劃。不過,和尚有一點想不明白,郭天同易名韓霸,取代你的副總管,你老弟隨時可以離開洛陽居,和老叫化子見面,身外化身,裏外兼顧,辦法是十分高明。但是你回到洛陽居,再以韓霸身份出現時,郭老弟又往那裏去呢?鄧飛很精明,四季花婢也非等閉人物。」
但江楓收穫更大的是發覺了各處的伙計領班,才是具有一方權勢的人物,每一處的伙計對領班都是唯命是從。
七寶和尚道:「山有盡處,水有源頭,他們這等作法,看上去百花耀眼,目迷五色,但也給了我們很多可乘之機。大致情勢,我們已經瞭解,以後的事,只有隨機應變了。好在我們大家在一起,隨時可以商量。」
七寶和尚嘆息一聲,道:「一掌招魂萬方這個人,老弟可曾聽師長提過?」
張四姑抓住了機會說道:「你爹娘才是人間最幸福的人,恩愛數十年,相看兩不厭,當世之中,也很難找得出幾對來。」
吟霜臉上是一片似懂非懂的神色,搖搖頭,說道:「張姨,你不用為難!媽媽已傳來訊息,這幾天就到長安。到時張姨想說什麼,就明明白白告訴媽媽了吧!也許我們真的有了什麼過錯?只是我和姐卻一直想不明白究竟錯在那裏。」
七寶和尚哈哈一笑,道:「江老弟,你不但胸有成竹,而且早已有了準備,好!咱們吃過易花手的精美佳餚,就易容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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