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劍氣洞徹九重天

作者:臥龍生
劍氣洞徹九重天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密雲不雨(下)

密雲不雨(下)

她心中也實在喜歡這個男人,不忍突下殺手。
「你可以冒險一試,但第一關會遇上王嬤、李嬤的聯手攻擊,那是天驚地動的猛烈攻打。」青鳳不再用傳音之術說話,好像這些交談,有意讓人聽到。
王嬤、李嬤,心中是又高興,又是緊張,糊糊塗塗的背上了千斤重擔。
「那是說鳳姑娘早就有出手襲擊我的計劃了,」江楓道:「只是在等待這一個適當的時機?」
「怕什麼?我們三人一心,其利斷金,不用顧慮什麼?」李嬤道:「有話就明白說啊!」
這不是媚術,也不是裝作,而是內心中流現的真正感受。
「好傢伙!說過彼此不用媚術的,你倒先背棄諾言了。」江楓心中暗道,但人卻已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大有立刻撲向青鳳的意願。
她們約有三十五六的年紀,倒也風韻有致,只是這時刻,她們都拉長了一張臉,看上去就不那麼柔和可親了。
「看起來,你對小妹的誤會很深,你為什麼不往好處想想呢?我是在打算放了你!」
青鳳呆了一陣,才低聲說道:「你站這裏,不要亂動。」輕輕拉開木門,嬌軀一閃而沒。
「不用太擔心,」青鳳道:「她們練的滅絕魔功,整個人練得沒有了性|欲,她們可能真是是喜歡你,但也只是喜歡罷了,不會有別的要求,她們要的是心理上的慰藉,你嘴巴甜一點,讓她們拍拍摸摸,頂多抱你一下。」
但青鳳卻發了愁,道:「我如留在青鳳樓,一旦天王到此,我要如何應付?」
「看來鳳姑娘也對在下動疑了,」江楓道:「當今武林之中似是早為一股神秘的力量統治了,只不過區區是一個漏網之魚。」
好一張利口,江楓心中暗暗忖道:「她說了半天,還是沒有正面回答。」
「我們看得出來,鳳姑娘是真心的喜歡他。」李嬤接道:「唉!這些年來,你日夜登台高歌,風靡了長安,可是你卻是春閨深鎖一室愁,過著寂寞的日子。」
「你很好!歌聲動長安,使百萬人為你風靡,我江楓娶了這麼一個老婆,誰心中不羨慕呢?」
江楓苦笑一下,道:「當年師長傳我『惑心術』時告訴我,能使所有接近我的女人,都會為我陶醉,我自己還有點飄飄然的感覺,想起今世美女都繫我一縷情絲,前無古人,卻想不到我竟因習此術,行如男……」
李嬤道:「也不用太擔心,這件事,讓我跟你義母合計合計再說,總會找出一個方法出來。」
青鳳伸手取下蒙在江楓臉上的白絹,神情肅然的道:「你聽著,還有下文呢。」
「在下的保證,鳳姑娘肯相信嗎?」
「鳳兒,」王嬤說:「不要太勞神了,今天還要登台。」
「同意什麼?」
江楓不願多說梅花,口氣一變,道:「姑娘不是內宮系中人?」
「內宮一系出身的女弟子也許好些。因為統率她們的人都是女人,」青鳳說:「這座洛陽居中的四季花婢,全是內宮一系中人。」
青鳳舉手拭去奪眶而出的兩行淚水,長長吸一口氣,人已冷靜下來,緩緩說道:「我很感激兩位嬤嬤的愛顧,可是……」
「真是天大的誤會啊!」青鳳道:「我要殺你,又何用和你多費唇舌呢?」
「對!說得有理,在下失態之處,還望姑娘大度包容。」江楓見風轉舵地說:「今夜在下就鎖住心猿意馬,杯酒談心。」
「田兄剛才只是打個譬如,難道是真情流露,言出肺腑嗎?」
「她們不是縱容我,」青鳳說:「因為她們是天王的心腹,我不知道你是否對她們用過『迷心之術』,她們竟然全心在撮合這件事情,你可小心啊!她們是為了你!」
但他心中正千迴百轉,重新對自己作一次評估。今晚上的事件變化,是早已設計好了的陰謀圈套,還是自己修習的奇術真有春風化雨的能力。
江楓又被點了兩穴,心中怒火如燒,這女人的謹慎、惡毒,實是點滴不漏,想來傳出訊息的打算,只怕也完全絕望了。
念頭在青鳳心中掠過,暗中運氣,突然雙手並出,點中了江楓四處穴道。
「那就先說說你來洛陽樓的目的吧,」青鳳說:「別找借口說是為我美色所動,我要聽真話。」
奇怪呀!別人成其好事,也不知道她們高興個什麼勁頭。
青鳳震驚極了,她攻其不備,突展媚術,想先奪其神,再點他的穴道,慢慢的逼他吐露真正心意。
「是!好像江湖中各大門派,都已入我們的掌握中了,武林道上,已經沒有強大的力量反抗我們,你一個人又能成什麼大事?」青鳳說:「我佩服你技藝上的成就,但獨木又如何能撐起將傾的大廈呢?」
當然也留給了自己爭辯的餘地。
江楓會意一笑,道:「闖過了這一關,還有第二關嗎?」
「不用施展你的誘惑魅力,小妹也已動心。」青鳳說:「你的舉止之間已帶著少見的男人韻味,像尖錐一般刺入了女人心中,尤其自負才藝的女人。我相信是天賦加後天的修為,因為我一直不太相信你具有的魅力,真是與生俱來,渾然天成。媚功之最,以天狐夫人的『惑心術』最強,小妹習練的『迷魂大法』,就列入次級媚術了,但你不可能和天狐夫人有所關連啊!她不會收個男人做徒弟,所以小妹認為你是個天賦極高的人,才骨傲世,但也修習過媚惑女人的異術。」
江楓心中一動,忖道:「聽她的聲音之中滲入內力,又想施展『迷魂術』對付我了,我如裝作為她迷魂大法所制,不知會是怎樣一個局面?只怕我幾處要穴受制,無法運功自衛,會不會真的淪入魔道,為她所迷,成為青鳳裙下的不二之臣?」
「是!她是我師長之一。」
江楓道:「好!那我就直言求教了!」
「鳳兒是說,以後別讓他再來了。」
吃過早餐,江楓告辭離去,青鳳卻突然撲到在地,跪在王嬤、李嬤面前,掩面低泣。
「那是同意了,還是婉拒在下的要求呢?」
「你不是在騙我吧?」青鳳說:「『知己』二字,豈可輕相許諾。」
「現在鳳姑娘是否滿意了呢?」
「鳳姑娘,你一向說話,簡單明瞭,」王嬤說:「乃一方領袖之才,今日怎麼吞吞吐吐,真把老身急死了。」
「為什麼?」
「這個……」江楓大感為難。
「有,」青鳳眨眨眼睛,道:「賤妾已敗在君的手下,反抗無力,你可能得償心願,但一宵春盡,鳳去樓空,此後再也無法相見了。」
「那是說,鳳姑娘同意了?」
青鳳笑道:「違心之論。田公子,我是大行家,練過移魂大法,也精於內外媚術。你心中明白,一個人的音韻歌聲,不論天賦如何高超,也無法使人如痴如狂,歷久不衰,我能如此的歌動長安,那是因為我在歌聲中混入了武功,是一種動人的媚術,才使聽眾們如飲醇酒,醉迷其間。你能抗拒了我的音韻媚功,豈是正派的武功,就中原各門戶的武功而言,賤妾實在想不通它出於那個門戶?」
江楓想到了很多傳出消息的方法,但無法在青鳳的閨房中施用。
江楓心頭震動,青鳳思慮之周,意志之強,實非小可,高出梅花不知凡幾了,這樣一個敵手,必須時時提高警覺,稍有疏忽,就可能為她所乘。
「田兄,長夜漫漫,風月無邊,又何必急在一時呢?小妹接待你進入閨房,夜聚小飲,已準備掃榻待客,不過,小妹至少應該先瞭解田兄到此的用心何在。」
「這就難怪了,」青鳳說:「當年我們修習此術時,傳藝師長也曾經提醒過我們,『迷瑰大法』不能抗拒『惑心術』,不過天狐夫人是女的,怎會收你這個小男生做徒弟?」
這一下反把江楓問住了,沉吟了良久,才緩緩說道:「鳳姑娘,有些事說出來,就變得很俗氣了,一下子會破壞了美好的印象。」
「鳳姑娘想得太多了,」江楓笑道:「如果你把我看成一個拜倒在石榴裙下的客人,那就不會如此多疑了。」
「我說過,像過去一樣啊!」
「說得也是,有利有弊,也只有兩害相權取其輕了。」
「敗軍之將,不足言勇,不論你用什麼手段制服了我,但你總是贏了,區區敗的不甘,但也只好認命。」江楓道:「殺剮任憑,但如要區區向姑娘求恕饒命,那就要你失望了。」
江楓聽得心頭泛生起陣陣的寒意,忖道:「我自和*圖*書覺機警,心中也一直存在以毒攻毒的念頭,臨敵之時,竟是心存了婦人之仁。」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姑娘想問什麼呢?」
江楓接道:「幸好咱們是君子淑女,發乎於情,止乎於禮,我看她進門後冷厲的臉上突然換上笑容,雖然很勉強,但總是笑容。」
原來,江楓已告訴兩人自己真正姓名。
「我要你寫下文書,」青鳳道:「白紙黑字,再加上人證,你賴也賴不掉了。」
「想是想,可是性命要緊啊!」青鳳說:「鳳兒死不足惜,只怕連累了兩位嬤嬤,我就萬死莫贖了。」
青鳳立刻分別對兩人行了大禮。
兩人起床盥洗之後,王嬤、李嬤早已經備好早點,入室相請。
江楓緩緩落坐,他低聲說道:「多謝姑娘的召宴,田某人心中感激不盡。」
「好!姨娘和義母商量商量,鳳兒不打擾了,我也要仔細的想一想,」青鳳說:「看看能不能想出善策。」
他心中明白現在是無法反抗,任何激怒青鳳的動作,都是自取其辱。
她凝神戒備,準備迎接江楓的反擊。
「這不能如果,田兄如真為小妹的姿色所醉,連一句肯定的話也不肯說?」
江楓全神貫注在青鳳的神情變化上,他要找出青鳳是否和兩人串通一氣,但地卻看不出青鳳有作偽的樣子。
江楓苦笑一下,閉目不語。
江楓果然站著未動。
「別叫我姑娘,由今日起我就拜在兩位膝下,今後咱們以母女相稱。」
「這個……」高大斗面有難色的道:「豈不是要引起衝突嗎?」
江楓道:「這洛陽居中,那一方面的實力大些?」
「不錯,那時……」李嬤說:「只怕連我們也不可放過。」
她說的真情流露,真叫人難分真假。
就是這一剎那猶豫,給了江楓機會。
江楓心中冷笑,口裏卻說道:「讓在下留宿一宵?」
暗中吸一口氣,使站起的身子又緩緩地坐了下去。
「因為她美色奪人,媚術精湛,她存心去抓住一個男人,那男人絕無法逃過。」青鳳斜睨著江楓,接道:「這樣的花魁美女,你不去見識一下,豈不是虛此長安一行?」
江楓心中忖道:「看來她已完全清楚,那番交手我雖裝作不支,但已洩底,倒也不用裝作了,這個青鳳果然比梅花厲害。」心中定了主意,微微一笑,道:「好!鳳姑娘的吩咐,在下自當從命。」
「不錯,所以天馬總堂集聚了三山五嶽的人物,五湖四海的凶煞。」青鳳道:「他們組合成你所謂神秘力量的初期主力。」
王嬤、李嬤兩人臉上都泛起滿意的笑容。
「他們的活動,也是暗中進行,就因為它具有了神秘外衣,所以實力擴展得很快。五年之前,我們尚在苦練武功的時候,所有的行動都透過天馬總堂。」青鳳說:「直到我們一、二、三,三屆弟子出師,才獨立門戶。」
使在下怎麼樣?江楓沒有說下去,有些話點到為止,反而更具藝術。
「正要恭聆雅教,卻被王嬤衝進來打擾亂了情緒。」江楓道:「現在我這廂洗耳以待了。」
「我也有下文,你聽著,你是我唯一的妻子,但不能干預我和別的女人往來,當然,有一天江湖安靜了,我們都還活著,」江楓說:「那時我會帶著你息隱山林。」
「很意外吧!」青鳳苦笑一下,仍用傳音之術,道:「王嬤、李嬤的武功非同小可,她們非常忠於職責,平常對我倒也敬重,但她們絕不允許有人佔有我的身體。我花了很多口舌才說服她們引你到這裏來,原準備一擊得手,慢慢逼間你的口供,想不到你的功力深厚,尤勝我一籌,你如要留宿在此,會有三個結果。田兄,你自己好好思量一下,應該如何?」
她站起身子,又點了江楓兩處穴道,才格格一笑,道:「第一個辦法,是把江兄解送給天王處置,他們殺你、剮你,小妹是眼不見心不煩,這個辦法,江兄是否同意呢?」
江楓察言觀色,心知此刻不宜再勸,略一沉吟,道:「咱們都想想看,能不能找出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怎麼準備呢?」青鳳望著李嬤道:「姨娘可有高見?」
「像過去一樣,青鳳,我們的婚約擺在心裏,」江楓道:「等大事底定,我們再詔告江湖,正式舉行婚禮。」
江楓沒有動,那方絹帕只是輕覆在臉上,只要吹口氣就可以把它吹走。
「鳳姑娘……」
「我知道你不會為我的姿色所迷,果然是有為而來,可悲的是妾身卻已自蹈入情網之中,說吧!你想從這裏得到什麼?趁她們未在偷聽,我也許能向你提供一些內情。」
「你花了五千兩銀子,擺出了奇大的架勢,不就是要我注意到你嗎?」青鳳微笑道:「不敢有違雅意,特備薄酒,邀君一敘,此地不會有人驚擾,田兄有話,也可以暢所欲言了。」
「這裏就更複雜了,」青鳳說:「內宮一系中,以梅花為首,天王門下,由賤妾擔綱,但天王擔心我行為逾越,派了李嬤、王嬤來暗中監視我的行動。這兩人除了使我個人私生活上無法自由外,公事上卻是大好幫手,她們武功精奇,機警無比。洛陽樓的侍應男女,以高大斗為首,共有十八個人,這就是天王門下的實力,好像不如內宮一系的人手眾多。但我相信,我們人手雖少,但卻精銳過之,除此之外,表面上,我們都由這裏的總管統率,他是天馬總堂中派來的人,也是真正的江湖中人。」
「小鳳,天狐夫人是至情至性的人,一笑之下,力能顛倒眾生,所以她以後就永不再笑,你想想看,一個要忍住數十年不笑,是多麼困難的事。」
江楓點頭會意,以手蘸酒,在桌子上寫了一個地址,訂了聯絡方法,口中卻故意嘆息一聲,道:「如此凶險的男女相悅,其強烈的刺|激性固可令人亢奮,但卻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味,在下只好敬謝,鳳姑娘多多保重,區區告辭。」站起身子,準備離去。
江楓也重信諾,竟然真的起了重誓,把青鳳視若唯一的妻子。
江楓心中忖道:「難道我修習這『惑心術』,除了可抗拒令人迷醉的媚功之外,還可以喚回人性中的溫情?這王嬤、李嬤,本是受命監視青鳳的人,怎麼發了瘋似的硬要作牽線紅娘,真是邪呀!」
高大斗走得很謹慎,一直在陰暗的樹叢中穿行。
青鳳笑道:「我相信你不是一個人的獨腳大盜吧?」青鳳突然撲向江楓,緊緊擁抱,一陣狂吻之後,才低聲接道:「對不起,我應該說是獨行大俠才對!」
這時刻,青鳳如若突然出手,十之八九有點中江楓穴道的可能。
「我相信!」青鳳接道:「你如借機反擊,我早已淪入敗亡,時間不多,先談重要的事情。」
如若江楓在受制剎那間,青鳳緊隨出手,江楓就很難閃避了。
青鳳感覺到有一縷柔細的聲音鑽入耳中,心知對方施展傳音入密之術,就算有人守在身側,也是無法聽到,心中忖想:「這個人精明得很,我內心中的隱私,竟也被他看穿,他是個強勁的敵人,也是個有用的朋友。」
「只是一種稱呼罷了,叫起來又別一般江湖組合,田兄,我知道的只限於此,但就我觀察所得,似乎天王不只一個,應該還有一種力量控制著他們,」青鳳說:「這些事,我只能聽,不能問,否則會引起他的懷疑。」
「我,你們……王嬤,李嬤,放他去吧!」青鳳似是突然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有些語無倫次的接道:「留下他有什麼好,一宵情緣,我怕……」
如果能把這消息傳給梅花,那個已被他異術征服、陷身情網的姑娘,又會有些什麼行動呢?
但吹掉絹帕,還不知道青鳳會耍出別的什麼花樣,江楓內心之中實在有點畏懼。
青鳳一面哭,一面說道:「兩位嬤嬤視鳳兒有如自己的女兒一般,愛顧情深,鳳兒也把兩位當娘親一看待。」
青鳳望著王嬤道:「義母,天王的脾氣你很清楚,他可是寧可錯殺一萬,也不放過一個可疑的人,只要他聽到風聲,他一定會對我下手。」
「我明白了,」青鳳笑一笑,道:「你胸懷大志,要在江湖上闖番事業,那就更需要我的幫助了。」
江楓暗道:「好厲害的丫頭,步步迫逼,硬要我出醜,可惜你算錯了一件事,我江楓不是只要面子的人,這種中原武林的傳和_圖_書統,在我江某人的眼裏,可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笑一笑,說道:「在下是誠心誠意,企求一親芳澤,不知鳳姑娘是否願交下愚?」
「沒有法子啊!江郎,做大事不拘小節,再說,這樣做也是幫我的忙,如果王嬤、李嬤不配合,三日之內天王就會趕到長安,何況她們武功奇高,把她們爭取過來,對你的幫助也很大。」
「不過是舉手之勞,」江楓冷冷說道:「生死由命,姑娘請出手吧。」
他內功精深,口中雖然說話,但仍能暗中運氣衝穴。
「她們受命追隨在你的左右,暗中監視你的行動,自是貴主上的心腹之臣,怎會發生這種自願倒戈的事情?」江楓道:「你看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進來吧!」黑衣婦人目光一掠江楓,讓到一側。
「高大斗,」黑衣婦人低聲說:「選八個精悍手下,巡行四周,十丈內不准任何人接近,違令者殺。」
這確讓江楓大大地吃了一驚,原想青鳳是鎮守一方的首腦人物,指揮群雄,威風八面,卻料不到她竟是個被囚於棲鳳樓的禁臠,一時間呆在那裏。
「姑娘,如確有礙難之處,在下絕不會藉機要脅,能不能告訴我你的苦衷?在下力能所及,必將全力以赴,助姑娘一臂之力。」
但見垂簾啟動,青鳳一身粉紅短襖長褲,蓮步姍姍地走了出來,輕揮玉手,低聲說道:「王嬤,你退下去吧!」
捉什麼?青鳳沒有再說下去,臉上微現羞意,似是正在想入非非。
但聞房門呀然,王嬤棒著一壺酒行了進來,見兩人仍然對坐小酌,一張冷厲的臉上立刻掛上笑容,道:「給兩位送酒來了。」
「不行啊!你怎麼能讓全江湖中人都知道你娶了我這樣的人。」
「言重了!」青鳳急急說道:「小妹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自保。」
「唉!有一個正室的名分,我已經很滿足了。」青鳳笑道:「這是補償你呀!因為你娶的老婆已非完璧,她將用最大的容忍,做一個最柔順的妻子,現在我們都沒有用奇術迷惑對方,說的話字字出自真情肺腑。江楓,事實上我根本不知道我能陪你多久,也許一年半載,也許三五個月,我就會丟了性命,現在我解你穴道。」果然側身而上,解開了江楓八處要穴。
青鳳搖搖頭,笑道:「看來你和一般人並無太大的不同。」
高大斗停下腳步時,已到了棲鳳樓前。
江楓點點頭,緊隨在高大斗的身後。
嫣然一笑,青鳳的臉上,泛現出萬種風情,媚眼如絲的說道:「男女有別,田兄難道要小妹強你不成?」
「鳳姑娘……」李嬤說:「不要哭,你有什麼困難,告訴我和王嬤,水裏水裏去,火裏火裏行,就算天塌了,也有我們兩個先頂著。乖鳳兒,別哭了,你這麼一哭,我們也是難過得很哪!」
王嬤微微一笑,道:「田公子,用不著我介紹了,鳳姑娘已對你說得很清楚,我姓王,她姓李,我們都是侍候鳳姑娘的老媽子。」
「你小子還算有點良心,」李嬤嘆息一聲,道:「世上事就是這麼的怪異不平,別人千金求見,想和鳳姑娘說幾句話都難如所願,你小子卻是桃花照命,眼高於頂的鳳姑娘竟然會宴客深閨,更是奇怪的是我和王嬤無端插上一腿。你們好好談吧,我們告退了。」
「天馬堂又是怎麼回事呢?」江楓低聲道:「我是不是問得太多了?」
凝目望去,只見江楓滿臉關切之情,目光清明,是一種出自內心的關懷,箇郎多情,果然未借機施術反擊。
「我相信你沒有選擇的自由,」江楓多情的說:「青鳳,不要為過去悔恨,想想看今後該做些什麼?你們那個以詭異、暴力統治的組合,任何一個女弟子,都沒有能力抗拒被主上佔有的能力。」
「改變?」
江楓千思萬慮,也沒有想到青鳳竟是如此奸詐的一個女人,完全無法預防,竟被一下子點中了穴道,不禁一呆,道:「鳳姑娘,好高明的裝作,區區佩服極了。」
「唉!能與君共渡良夜,實賤妾心中之願,只是初度會晤,就留君深閨,妾身與妓|女何異?田兄也不忍心讓小妹有此遺憾吧!」
這句話很露骨,配合她臉上的誘人風情,只瞧的江楓心中怦然而動。
春宵千金,羅帳情深,青鳳施展出混身解數,魚龍漫衍,極盡嬌柔……
「如是鳳姑娘的美色無法叫我動心,在下也不會花五千兩銀子引起姑娘的注意了。」江楓笑道:「我如不堪一擊,鳳姑娘也不會有今夜的邀宴了。」
「想查出你們的來歷,在下剛才問你的事,就是我來此地的目的!」
這時她已卸去濃妝,脂粉未施,完全是本來的面目,秀麗輪廓,嫩紅肌膚,論姿色絕不在梅花之下,只不過她的神情含蘊了一股凌厲的氣勢,雙目中神光清澈,如利刃一般,似是要透人心胸。
這時,洛陽居的賭場,仍然燈火輝煌,飯莊部仍有人夜飲未散,但最熱鬧的洛陽樓卻已燈火闌珊。
「近百年來『惑心術』只有天狐夫人的最為精湛,江郎可是跟天狐夫人學的?」
「不是,」青鳳說:「出手點你穴道,只是一時起意,在小妹的感覺中,田兄任何方面的成就,都可能高過小妹很多,所以我不能再冒險了,我已經兩度敗在了田兄的手中,使我感覺到『迷魂大法』已不可恃,所以只好逮到這個出手點你穴道的機會了。」
「看來你真的十分為難,文書也不用寫了,只要起個誓,我立刻解你穴道。」
江楓肅然而立,凝神戒備,兩道目光,很仔細的打量這兩個中年婦人。
但李嬤說道:「田公子,你怎麼說?」
「我,我不知道,但不能害了青鳳姑娘就是。唉!她真要為此自絕,我豈不成了謀害她的兇手。」
「好計謀,」江楓道:「這些人以後就甘為所困了。」
黑衣婦人略一沉吟,道:「這樣吧,如果他們要強行接近,你自知應付不了,那就通報過來。」
「她們耳目靈敏,已練成了絕佳的聽力,咱們雖然小聲交談,她們附壁傾聽,亦可字字入耳,但這一陣,她們聽不到聲息,才破門而入,想捉……」
江楓淡淡一笑,道:「鳳姑娘請我敘會,就是想追根究柢,瞭解我的出身來歷?」
「噢!那是說,姑娘會被人殺死了?」江楓高聲問道。
棲鳳樓是幢青磚砌成的樓房,王嬤帶江楓直登二樓,進入了一個雅緻的小廳中。
江楓霍然睜開雙目,道:「這話從何說起?」
江楓心中大大的一震,忖道:「她不但智略過人,看起來武藝上的成就,大概也高過梅花很多,最可怕的是她竟然對江湖上形勢瞭解很深,看樣子對各大門派的武功也很熟知,這才是真正可怕的敵人,一個文武全才的敵人。」
「你找錯人了,」青鳳說:「四季花婢中超等人物是梅花姑娘,她才是四季花婢中的魁首,你應該去見識一下。」
青鳳突然伸手,掩住了江楓的嘴巴,道:「別自責太深,你如未習此術,又如何能抗拒我的迷魂大法?也不會得到王嬤、李嬤垂顧,你可能被人殺了。」
江楓心中有苦難言,有些事無法說得太明顯,只好嘆息一聲,道:「青鳳,你的姿色、才慧,都是人間極品,整個長安城被你引誘的如痴如狂,他們只要能一親芳澤,大概要他們立刻去死,他們也會答應。」
「當然,田某還希望能得姑娘垂顧,使在下……」
「一般武林中人,被擒之後,也和田兄一樣,閉目等死,好像頗有一副英雄氣概。」青鳳笑道:「我如咬咬牙殺了你……」
王嬤笑一笑,轉身帶路。
「何只是不大融洽,簡直是冰炭不能同爐,現在還能維持個和睦相和的局面,那就是我們奉到了一種嚴格的命令,不得同室操戈,違者處死。我相信這道令諭,不是天王的意思,令諭是天王和宮主受命頒下,逼他們頒下這道令諭的人才是最有權勢的人。」青鳳確有盡吐所知的用心,笑一笑接道:「說起來有些可笑,天王和宮主原本是一對夫妻,如今卻各成一系,互不相容,不過他們兩個人見面時,還能保持一定風度,彼此間談笑風生。」
「我只是眾多的女弟子之一,只因稍具姿色才慧,被選入金花級弟子之中,學到了較深奧的武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我被主上看中了,受和*圖*書到更多的照顧,但卻獻上了少女的清白身子。」
「是啊!至少也該對我虛以委蛇,留得青山在,那怕沒柴燒。」青鳳輕輕在江楓的臉上親了一下,接道:「像我一樣,半真半假的說出你的目的、用心,找機會施予反擊,也許你還可以反敗為勝。」
兩位老媽子呆了一呆,同時伸手扶起了青鳳,王嬤道:「鳳姑娘,折煞我們了,什麼事你只管吩咐下來就是,我們力所能及,決不推辭。」
「本來,江湖上一諾千金,小妹應該相信,不過小妹一身邪氣,你江兄也不是正人君子,男奸女詐,只用嘴巴說說,叫小妹如何相信?」
亥末時分,江楓如約趕到洛陽樓外。
「田公子頗具巧思,那份動人的氣勢,一下就引起了賤妾的注意。」青鳳微笑著挽起酒壺,先替自己倒滿酒杯,才替江楓敬酒,然後端起酒杯,笑道:「酒中無毒,田兄可以放心的飲用,賤妾先乾為敬。」玉杯就唇,一飲而盡。
「中原武林,百藝雜陳,茅山、排教,都精通各種異術,四川唐門的用毒技藝,自成一家,湘西殭屍門,武功更是獨特,少林七十二種絕技,亦有旁門技藝,在下這點武功,實也算不得什麼。」江楓說:「鳳姑娘既然熟知中原各門派的武功,當知在下所言非虛了。」
「說下去,情勢迫人,能夠答應的,我都答應。」
「這……青鳳,我有點懷疑了,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江楓道:「世上會有如此大方的妻子嗎?」
對這種自救的武功,江楓下過了一番苦功,別人要一個時辰的時光,他只要一刻工夫。
良久之後,王嬤突然一咬牙,道:「李嬤,你怎麼說?」
王嬤呆了一呆,道:「這個老身如何敢當!」
「不願意是不是?」青鳳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你嫌我已不是清白之身,妓|女都可以從良,何況我青鳳只交過一個男人,而且還是被他恃勢逼姦,難道你一點都不可憐我?」
她沒有再施異術,卻完完全全是個少女般嬌俏活潑,江楓為之心動。
青鳳點點頭。
青鳳點點頭。
江楓心中暗道:「這丫頭的狡詐,超過梅花十倍,當真得步步提防才成!」口中卻說道:「鳳姑娘的意思是准許我留宿在此了?」
「這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青鳳說:「你是我第一個在閨房中接待的男人,這裏面自然含有私情,明白點說,你是個叫女人動心的男人,尤其是自負才華的女人,美麗出眾的女人。青鳳姑娘的閨房,豈是輕易讓男人踏入的地方?」
「現在,該小妹妹問問你了,」青鳳說:「先告訴我你真實的姓名?」
「她們要陪酒、待客,應付各種不同的男人,比起你這個差事辛苦多了。」江楓微笑著說。
「好沉深的城府,」江楓道:「單是這份忍耐的工夫,就非常人能及了,但他未料到這種分化實力的策略,雖然便於統率,但卻易生對立,雖夫婦亦所難免,你們天王門下和內宮一系,就是個最好證明了。」
黑衣婦人停步轉身,雙目盯注在江楓的臉上,打量了很久,才點點頭,道:「叫我王嬤!」
「我答覆你,」江楓道:「我是一個浪子,所以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清白的身子,我由衷的接納你,也願意承認你是我的妻子,我可以寫個字據給你,我們兩個人,也可以行禮如儀,進入洞房,但要免去我朋友觀禮這件事,因目下的情勢我們不能招搖。你如肯相信我,咱們就一言為定;如是不肯相信我,青鳳,出手殺了我吧!我不是很有度量的人,一旦脫困,我們報復手段,十分惡毒。」
江楓道:「這麼說來,鳳姑娘還有點喜歡在下了?」
青鳳沉思了一陣,道:「我不知道,不過主上已經有三個月未到長安了,就算這是她們設計的陰謀,也是出自兩人的計議,田兄觀察入微,可看出什麼破綻?」
「不!在下敗了。」
江楓道:「受此讚語,倒是有愧了。鳳姑娘覺得我有一身精深武功,在下卻沒有這種自負的感受。」
王嬤應了一聲,輕步退出,順手帶上了廳門。
但江楓並未反擊,長長吁一口氣,道:「鳳姑娘,在下已情甘認輸,你又何必背棄諾言,突施迷魂大法呢?」
「你如是娶了我,我就是你的妻子,絕不會再讓任何男人碰我一下。」
「殺你嗎?不過是舉手之勞,」青鳳道:「就算我不忍下手,也可以要人代勞,可是你胸中的抱負理想,豈不要盡付流水?人啊!不管如何強壯精悍,死了就變成一場空幻,你可相信你真能化為歷鬼,找我索命?所以你應該改變一下。」
「如果是真心之言呢?」江楓感覺到,對答之間,自己已被迫落在下風。
江楓呆在當地,這突然的變化,也大出了青鳳的意料之外。
「鳳姑娘卸去濃妝,反而倍增清麗,田某人今夜不虛此行。」
「我會的,青鳳,我會全力以赴。」江楓道:「以後我們會常相見,不過王嬤、李嬤那邊,你多用一點工夫。」
江楓心中微生怒意,但臉上卻表現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在下總不能強人所難吧。」
高大斗站在樓外一株花樹下,一見江楓,立刻快步迎上,低聲道:「跟我來!」
「田兄,我不是自由之身,王嬤、李嬤照顧我的生活,也監視我的行動,看起來我是這座鳳樓的主人,其實呢,我只是一隻被囚在籠中的畫眉鳥兒。」她用的也是傳音之術,顯然是怕人聽到。
這位名動長安的歌姬,正在一種痛苦中掙扎。
「如果是洛陽居中的巡行鏢手呢?」高大斗問:「是不是也不准他們進入十丈之內?」
「小妹是無意的,」青鳳幽幽地說道:「我只是有些忍耐不住那股突如其來的衝動,想再試一次江兄的定力。」
「人家說真的,你卻在開玩笑。」青鳳愁眉苦臉的說。
「我很驚異你的成就,」青鳳苦笑一下,道:「今午那場對抗,竟然是平分秋色。」
「鳳兒知道!」深深一禮,轉身而去。
厲害呀!厲害,把這偷人留客的大帽子,一古腦全扣到兩個老媽子的頭上。
「委曲才能求全,」青鳳改用傳音之術,道:「告訴我你住的地方,我會抽時間去看你,那時再暢敘歡娛。」
「知道,夫君,為妻幫你提水洗澡,算罰我不敬之罪,好嗎?」
江楓昨夜枕畔,受了閫教,要應酬這兩個中年婦人,所以江楓忍受著她們的折騰,還要面帶笑容,敬謹接受。
「江兄,可是想聽聽小妹的想法?如是江兄不滿意,咱們可以商量修訂。」口氣婉轉,聲音甜美,有如深閨私語,極盡嬌柔,那裏像和敵人在談論生死大事。
王嬤放下酒,悄然退去。
「你知道?」江楓笑道:「以你的身份地位而言,知道的真還不少。」
「天下雖大,此後將無你立足之地,你會遭到無數的高手追殺,」青鳳說:「何況,你連第一關也未必闖得過去。一夜春宵,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田兄想一想,是否值得呢?」
「唉!我怎會生氣,我只是告訴你她的偉大,小鳳,我們要學她老人家。」江楓說:「術無邪正,用之正道則正。」
「所以我一定要嫁給你才行,你總不能眼看著妻子被殺,袖手不管吧!」青鳳道:「再說,天涯遼闊,我們可以找個地方躲起來。」
「是啊!我三個人都不說,他又怎會知道呢?」李嬤說:「這種事,你不認帳,我們什麼都沒有看到,他就是聽到什麼閒話,也是查無實據啊!」
喝!這兩個中年婦人,竟然也刻意的修飾一番,黑髮油光,脂粉薄施,兩張白裏透紅的臉上,一直掛著迷人的笑意。
「姑娘就是那股統治江湖的神秘組合中人了?」
「就算是江湖平靜了,你也可以弄幾個愛妾,」青鳳道:「養一群歌姬,我不會吃醋,更不會干涉你。」
「太謙虛了,」青鳳笑容如花地說:「你是下愚,我就不知道那裏能找到一個上智的男人了。」
青鳳微微一笑,舉起筷子,在每樣菜上吃了一口,道:「菜也沒有問題,田公子可以放心食用。」
江楓點點頭,道:「姑娘在組合之中,也算是重要人物了?」
在江楓的臉上,覆蓋了一張硃砂畫的鬼臉,青鳳固然可以逃避開江楓一雙眼神,但她一樣看不到江楓的神色表情,無法揣知他心hetubook.com•com中的反應。
王嬤沉吟不語,臉上的神情不停的變化,顯然她內心之中正在作激烈的掙扎。
扶起青鳳,王嬤面帶愁苦的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江公子只此一遭,老身相信是絕不會有什麼風聲漏出去,但如此後常相往來,那就難以掩人耳目。」
「好!你解開我右手穴道,我就寫份契約給你。」
打鐵趁熱,青鳳立刻拜了下去,道:「義母、姨娘,請受女兒一拜。」
「我告訴你的全是實話,」青鳳嫣然一笑,道:「像你田兄這麼聰明的人物,不說實話,如何能取信於你。」
王嬤、李嬤,雖是受命監視青鳳,但究竟是主僕的名分,青鳳這一招厲害無比,把兩個老嬤折騰得手忙腳亂。
「有勞大姐。」江楓的嘴巴很甜。
雖然她極力控制著自己,不讓這些內心的感受流露出來,但她隱藏得不夠完美,仍被江楓銳利的觀察力發覺了。
「別忘了我是天王的小情人,」青鳳苦澀一笑,接道:「他為人雖然謹慎,但也難免酒後失言,我知道這麼多事情,都是他無意中說出來的。」
「嗯!鳳姑娘準備如何補償呢?」
她極盡人婦之道,為江楓寬衣解帶,脫靴擦背,伺候的無微不至。
「鳳姑娘,不能讓他走!」王嬤說:「我和李姐已經商量好了,這些年來,鳳姑娘待我們情義深厚,我們一直沒有機會報答。」
「鳳姑娘的意思呢?」
「兩位嬤嬤,鳳兒受命,不敢違背,昨夜留他一宵,但我越想越怕呀!」
只見他滿臉凝重,似是正在集中全神,思索一件重大的問題。
「這個……」江楓是真的有些怕了,低聲說道:「小鳳,我看咱們得換個地方見面了。」
「我很孤獨,所以很需要像鳳姑娘這樣的紅顏知己幫助我。」
「用不著謙虛,勝負之間,我們心中都該有數。」青鳳舉手理一理鬢邊的散髮,接道:「使我吃驚的是,你的武功修為,不似中原各大門派的路數,是一種邪門的武藝。」
「我就是想不出來,才單刀直入地向田兄請教。」
這是青鳳起居室,連接著青鳳的臥房,比起梅花的住處,氣派大多了,簡直是不可同日而語。
「是啊!只要你能使我相信,不對我報復,一生一世永不和我為敵,我就立刻放了你!」
「我……我很好啊。」青鳳說:「主上垂顧,青睞有加,又有你們這兩大高手保護我的安全,錦衣玉食,鳳樓幽雅,王妃千金,也不過如此生活吧!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王嬤、李嬤相互看了一眼,道:「我們同意了,你還有什麼好怕的?」口氣很托大,但卻泥足深陷,欲罷不能了。
江楓長長吁一口氣,道:「果然是了不起的設計。」皺眉沉吟,良久不語。
青鳳絕未想到江楓竟然能懸崖勒馬,在岌岌可危中控制住自己。
但聞微風颯然,青鳳已重回室中,掩上房門,低聲說道:「她們真的已不在暗中監視偷聽,雙雙巡行這座宅院的四周,看樣子,確是存心要作成這次大媒呢。」
江楓進入大門,大門立刻掩上,黑衣婦人搶前一步,道:「我帶路。」當先行去。
「我聽你的!」李嬤答覆得很乾脆。
「唉!不管你目的是什麼,我都會盡我所知的告訴你,」青鳳說:「天馬堂是真正江湖人物聚集的組合,近百年來的江湖上的凶神、惡煞,大都聚集在那裏。天馬總堂的堂主,更是江湖上第一凶人,可惜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天王好像提過,但當時我沒有留心記下來。」
「我知道,所以我在想……」王嬤說:「有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
江楓心中暗道:「這青鳳識見之廣的確可怕,處此情景和她拚鬥內功異術,倒不如動之以誠了。」心中念轉,口中卻接道:「什麼人能把你這位才藝雙絕的美女,置作禁臠,不許他人染指。」
青鳳想到就做,而且動作奇快,探手由懷中取出一方白色的絹帕,起身取過一支筆,一盒硃砂,在白絹上畫了一個鬼臉,笑道:「小孩子的玩意,不過可能很有用。」把白絹蒙在江楓臉上,笑道:「我把你那雙勾人魂魄的眼睛給遮起來,江兄,這樣也許我就可以克制自己了。」
「唉,小妹佩服極了,也願意為這次背棄諾言付出代價。」
「中原武功,博大精深,何況武功一道,也沒有正邪可分。」
「如若這是田兄的唯一要求,小妹自當勉為其難,留君一宵。」
「那是因為咱們衣履整齊,對坐小飲,舉止規矩。」青鳳說:「咱們連手都未拉過一下,大大的出了她們的意料之外,和她們內心中想法,完全相反。」
「鳳姑娘艷色動人,田某是希望一親芳澤。」
「對!」江楓道:「你口中的主上,可就是統率那股神秘力量的首腦嗎?」
「第一,我不一定是天王的敵手,」江楓說:「更無法和你遁跡山林。」
「還是說出來了。田兄,我不是名門閨秀、千金小姐,嚴格點說,連良家婦女也算不上,在一般人的眼中,我只是一人賣唱的歌妓罷了,所以這種話我已經聽過很多次了,倒也不覺唐突。」
「娶我為妻,而且要寫在文書上,還要你一個朋友作證人,」青鳳說:「我要他參加婚禮,看著你我拜天地,當然也請他喝杯喜酒。」
「這像話嗎!」江楓道:「那我算是什麼人呀?」
「天馬渡危……」青鳳說:「天馬總堂中人,有很多都是被武林中各大門派圍剿的惡魔凶煞,在危急中被人解救,乘天馬飛馳而去,渡過死亡危難。」
因為那時,江楓將失去自我意志。
「這一點我恐怕很難做到,」青鳳黯然一笑,道:「不是我不願,而是我不能,希望田兄諒解我。」
「你早就來過洛陽居了?」
「情不自禁啊!江楓,你難道一點也不清楚自己,你是一個令女人發狂的男人。」青鳳把臉兒緊貼在江楓的臉上,接道:「看到你身受禁制,真叫人心疼得很。」
江楓單刀直入的試探,希望把事件引入正題。
「這就很難答覆了。我是為姑娘姿色而來,但鳳姑娘卻不肯相信,看來聚散離合,果然有緣分存在,有緣相聚,無緣自分。」
「內宮弟子和天王門下,是不是處的不大融洽?」江楓道:「你和四季花婢也沒有往來?」
一個全身黑衣的中年婦人,早已佇候門外,只是她全身黑衣躲在門內陰暗處,有如落在夜色中,不走到跟前,很難發覺。
「你是指江公子啊!」王嬤沉聲的說。
「那好,咱們就不談這些惱人的事,今夜只談風月如何?」
「還有一個結果呢?」江楓高聲問道。
江楓笑道:「果然是一擊得手,現在鳳姑娘準備如何處置在下呢?」
「又是天王、又是內宮,這那裏像江湖上的組合,」江楓道:「它究竟是怎麼回事?」
「好吧!君子絕交不出惡言,鳳姑娘準備如何處置江某人,也可以下手了。」
「是不是也懷疑我?」青鳳幽幽說道:「你究竟是幹什麼的?目的何在?」
青鳳接道:「看田兄行事的大膽積極,不像瞻前顧後的人啊!」
但聞青鳳嬌媚的聲音傳入耳際,道:「江兄,小妹的畫藝不佳,這張臉實在是畫得太難看了,不過小妹倒是輕鬆多了。」
「只是這一點小小心願嗎?」
江楓心中明白,只要按不住這一剎的衝動,就將淪入魔劫,失去自主,被青鳳控制,再想反擊,那就困難萬分了。
青鳳突然撲入江楓懷裏,低聲哭泣起來,一面幽幽說道:「江楓,十九年來,我從沒有真正的快樂過,完全活在怨恨和悲痛之中,現在我才覺得自己是個人,江郎,你要好好的惜愛我。」
「我是說……」江楓苦笑一下,道:「你是天王的寵妾,他怎麼會放了你?」
「是!」高大斗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你說呢?」青鳳笑意盈盈的回答著,人卻開始行動,內勁透指而出,又點了江楓六處大穴。
「你捨得嗎?鳳姑娘。」李嬤說:「真能忍住不想他?」
「放了我?」
「天馬堂,」江楓沉思了一陣,道:「好像沒有聽過這個組合。」
「這麼說來,田兄是不肯把師承出身說出來了?」
李嬤、王嬤,互望一眼,齊聲說道:「小子,別忘了我們這份情意!」雙雙退出室外,順手帶上了房門。
「好!那你就說說天馬堂的來歷吧。他們為什麼m.hetubook.com.com不取一個有氣勢的名字?」
「不要怕,」李嬤接道:「有我和王嬤幫你掩遮,主上不會知道。」
不對呀!媽媽對兒子,不像這種態度,行止間有點曖昧,摸一把,碰一下,就差沒有抱過來親一下。
「鳳姑娘,棲鳳樓門禁森嚴,除了主上之外,從無一個三尺童子得入半步,今朝你閨房置酒,接待佳賓,難道真的是神女無情嗎?」王嬤說:「我知道你顧忌我們,不敢縱情恣放。」
「是!她是天狐仙子,我是小妖女,成了吧!我是無意的,你不要生氣啊!」
江楓劍眉聳動,俊目放光,大有放手一試之意。
青鳳笑道:「茅山派以符咒騙人,用藥物和障眼法輔助它的功效,根本算不上奇術武功。也許他們在解厄逐邪上,真有點神通,但那只是些彫蟲小技而已。排教倒是有一點奇異的技藝,但也談不到上乘之學,你田兄表現出來的異術,卻是上乘奇學。」
「我說的字字真實。」
江楓暗中運氣戒備,笑道:「我的酒量不好。」品了一下酒味,也乾了一杯。
「鳳姑娘,」王嬤接道:「我們是真心的,不要再心存疑慮,你知道我和李嬤練的是滅絕神功,早已消去了色|欲之念,英俊郎君,瀟灑公子,在我們眼中是一文不值。但這小子卻也攪起了我們早已凍結成冰的那點溫情,我們同情鳳姑娘,也喜歡這小子,也動了促成你們一雙兩好的心願,當時我還認為自己有點想入非非,那知我和李嬤一商量,她竟然也有這份心願。」
「他只是很有權勢首腦之一,」青鳳說:「但卻不是唯一的首腦人物。」
「剛才小妹也想到了三個結果,田兄是不是想聽聽呢?」
「你是說,已把我視作知己的好友?」
「我不是,」青鳳道:「我是屬於天王門下的弟子。」
「我很想你是,可惜你不是。田兄,如果說你為小妹的姿色所迷,情不自禁,連小妹自己就不相信。習過媚術的人,克制力也特別強大,所以我認為田兄是有為而來。」
虛掩的房門再開,兩個全身黑衣的中年婦人,並肩而立,擋住了去路。
江楓心中暗暗忖道:「看來青鳳果然是另外一股勢力的首腦,和四季花婢不是同出一系。」
江楓心中打轉,想著該如何處置這種事情。全力搏殺,或是破圍而去?一時之間無法定下主意。
「唉!義母、姨娘如此的煞費苦心,鳳兒一定要告訴江郎,要他好好的孝順兩位。」
「田兄想要的,小妹都會答應。」
「鳳姑娘究竟在懷疑什麼呢?」
「鎖住心猿意馬?你說的好可憐啊!讓小妹聽得心疼。」
「江兄不講話,大概是不同意第一個辦法了。」青鳳嬌聲說道:「第二個辦法,那就簡單多了……」
「總不成讓他們兩地相思,」李嬤說:「那咱們不是給鳳兒幫忙,是害了她了。」
「鳳姑娘肯不肯把師承來歷告訴我呢?」江楓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當然,如果鳳姑娘以真誠相待,肯把出身來歷說明,在下自當予以回報,盡吐胸中之秘。」
「公子請坐。」青鳳一面伸手讓客,自己卻先行坐下。
「沒有人殺我,但賤妾也無顏偷生人世了。」
「她們是捉姦不成了,」江楓笑一笑,道:「如是不幸被她們抓到了把柄,那會是個什麼樣的局面?」
看得出兩個人對江楓特別慇勤,就像兩個慈母迎接到萬里歸來的愛子一般。
「好!我姓江,單名一個楓字。」
青鳳一顰柳眉兒道:「王嬤、李嬤,你們是什麼意思?」
青鳳淡淡一笑,道:「好!就算田兄為小妹姿色所惑,不惜一擲數千金,引起小妹的注意,單是這份巧思,就很動人了,小妹能不上鉤嗎?當然,你本身這個餌,也叫小妹動心,現在田兄可以說出來了,希望小妹為你做些什麼?」
但江楓也表現了世無其匹的男人風度,他要青鳳仍留下來,共同為挽救江湖大劫盡份心力。
江楓暗暗嘆息一聲,放棄了掙扎的念頭,這六處大穴受制,使江楓無法再提聚內功,全身受制,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江楓仔細的觀察,竟然發現青鳳眉宇間浮起一片幽怨,清澈如水的目光中,隱含著畏懼。
「是!王嬤,在下姓田。」
「對!」王嬤道:「這件事,咱們要早些準備。」
青鳳點點頭,道:「姓名不錯,再說你來洛陽居的用心吧。」
王嬤點點頭,道:「知道了是有點麻煩,不過這件事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他又不會陰陽八卦,會算出來昨夜的事。」
江楓心頭一跳,道:「什麼花樣?」
好一頂高帽,重逾千斤,壓得兩個絕情斷義的老媽子,搖搖欲倒,卻又心頭舒坦。
「這件事卻有些不同,如果我說希望今夜留宿在青鳳姑娘的閨房,是不是有些唐突佳人?」
青鳳輕輕嘆息一聲,道:「田兄,咱們彼此都不用施展奇術,好好的談談如何?」
「據我所知,他們夫婦失和,別有原因……」青鳳古怪的笑一笑,道:「你知道他們為什麼叫天馬堂嗎?這名號不但沒有霸氣,也缺少氣勢。」
「江某認命了,你高興怎麼折磨我,儘管請便!」
「是呀!」江楓嘆息一聲,道:「相識滿天下,知己有幾人?鳳姑娘,我們相逢的時機不好,但仍能一見如故。」
江楓道:「鳳姑娘,最好的辦法,那就是把我殺了,永絕後患,如果鳳姑娘對我江某人真有一點好感,最好不要想盡辦法羞辱我。」
青鳳的笑容更嬌媚了,臉兒緋紅,雙目中噴射出萬縷情焰,強烈的吸引著江楓。
「何止是喜歡,」青鳳道:「簡直是愛得發狂。江楓,我知道你修習過異術,因為不管如何英俊多才的男人,也無法在很短的時間中,用一縷情絲如此緊繫在女人的心上。我相信愈接近你,隔入愈深,就像我現在一樣,已經快抑制不住自己了,所以我要耍點花樣,請江兄多多原諒。」
「是!而且還召過春花四婢陪酒,論才慧、姿色,她們絕無法和你相比。」
「婚約已定,我又起了重警,你可不能變卦呀!青鳳,我說得也是真話,」江楓道:「字字出自衷誠。」
江楓心中暗道:「看來,她已經心存戒備,把我當作了敵人看待。」微微一笑,道:「姑娘盛情邀約,在下幸何如之,怎敢心存疑慮。」雙目盯注在青鳳的臉上打量。
對江楓這樣一個胸藏錦繡,無法捉摸的人,青鳳的一切舉止,都極盡小心之能事。
「可是……可是……以後……」青鳳嗚咽著說不下去。
「青鳳,我說的工作過程,我要和很多女人接觸,尤其是你們那個組合中,女人特多,」江楓說:「我必須和她們周旋。」
青鳳沒有躲避江楓的眼光,反而凝神回視,仔細的打量著江楓。
此時此情,江楓第二希望是怎樣把被擒的消息傳入七寶和尚耳中,這個酒肉不戒的大和尚,遊戲風塵,胸懷禪機,實叫人難測高深,江楓深信只要有一點示警,大和尚就能全力探究,設法救援。
「鳳兒是擔心,這件事如若被天王知道了,他不把鳳兒千刀萬剮才怪。」
「這一點你可以放心,」青鳳說:「你可以有大堆妾婢,也可以有數不完的女人,只要她們不取代我正室的地位,我都可以容忍。」
「不可以!江楓,我可以死,但不能讓他再碰我。」青鳳神情堅決,大有不惜一死之勢。
「說了半天,你還是不答應了。」青鳳說:「你要在江湖上有番作為,必須要闖過天馬堂和我們這個組合兩大關口,我對你的幫助,那就不是我的姿色能夠比擬了,江兄,你如何決定?小妹正等待答覆呢。」
這一覺,直睡到日上三竿。
「那是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眼前最重要的是,我要如何應付天王……」
青鳳點點頭,道:「好!放下吧!」
「先說你的真實姓名吧!」
廳中只點著一支紅燭,燈光不是很亮,但景物可見,一張小型的圓桌上,早已擺好了六樣精緻的小菜和一壺酒,兩副杯筷,擺明了只有兩個人對飲小酌。
「你不怕你的主上發覺你如此輕狂,會把你依規處置?」江楓道:「那時,鳳姑娘的際遇,只怕比我江某人還要不如了!」
「你要背叛天王?」江楓道:「他會派人追殺你!」
「是!包括鄧總管和韓副總管!」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