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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洞徹九重天

作者:臥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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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足鼎立(上)

三足鼎立(上)

「我沒有主意呀!」歐陽昭道:「女兒大了,有她們自己的看法和想法。」
「多少人屬下未查清楚,不敢妄言,」江楓道:「出現的地方在梅花、菊花兩廳之間,同時屬下也發現了荷花、菱花、菊花、桂花、梅花五個花婢,會聚在菊花廳中,似是在商量什麼。」
江楓心中忖道:「看來鄧飛是有意的點出丁老人的名號了,只可惜他未把另外三個人也說出。」
室中點燃著兩支紅燭,燈火不算明亮,但可清楚的看到各人面目。
梅花姑娘來勢如箭,幾乎是飛躍而入。
幸好張四姑插口了,道:「羅蘭,你們一家人都在這裏,江楓也是你們神交了二十年的朋友,我心中有幾句話,要當著你們夫婦之面說清楚的。」
「不要!」吟雪突然開了口,道:「白蓮花盛開於污泥中,無損於它的清白,何況我也不想自己成為一株白蓮花。」
「想不到啊!張四姑竟然是一位身負如此高級藝能的人物。」歐陽昭道:「看來世人對她的瞭解,真是十不及一了?」
事實上江楓完全不認識這四個人,但他侃侃而談,好像早已聞得四人的大名,語氣中倍極推崇。
但菊花卻發覺了江楓的可愛。
如是昨夜中青鳳一擊不中,江楓起而反擊,必將是強悍無比。
羅蘭推開了丈夫吻上來的嘴巴,笑道:「我沒練天狐武功,你倒沾上了不少的邪氣,大白天的就這樣色膽包天,要是被四姑和兩個女兒看到了,你要怎麼交代!」
這番凶險的歷練,使江楓體會到那個已統治了江湖的神秘組合中充滿著矛盾,只要能把握機會,就可以分散他們的力量。
「嗯!」張四姑苦澀的說:「也是他們要你施展奇術誘惑我了,讓我一頭栽倒你的掌握中,死心塌地的為你效命?」
張四姑微微一笑,道:「情緣易盡,孽緣難了,大姐這一輩子,看來是被你吃定了,走吧!別又讓兩個丫頭疑神疑鬼的。」
「還有呢?」
「去啊!把菱花、荷花找來。」梅花傳出了令諭。
但也體會到對敵用術之間,不能有任何大意鬆懈,也許第二次再被人制住了穴道,就不可能有昨夜同樣的幸運。
他不但自己神色不動,而,巧妙地一個轉身,擋住了郭天同的視線。
這一番深思遠慮,使江楓增長了不少對敵的智略,舉一反三,也多了不少的江湖經驗。
「是啊!娘如沒有讓我們逐鹿江湖的心願,怎肯讓張姨帶我們下山?」吟霜說:「既然人已跳進了水裏,那就不用擔心雨水打濕衣服了。」
「至少,他不難看啊!」菊花微笑著說:「那張臉有點靈氣,眼睛也不錯,好像瘦弱了一點。」
「我不是怪你,」梅花說:「只是想念你。」
「多謝丁老的愛護,但願今夜在丁老的神威籠罩之下,能夠平安渡過。」江楓苦笑一下,住口不言。
「用不著逃避,」歐陽昭道:「你也是當事人,最好也坐在這裏聽個明白,如果是我們處置有錯,你也可以提出高見啊!」
倒是羅蘭被女兒問的臉上一熱,道:「你爹和娘就是為了他,才長住深山,苦修劍術,二十年未履江湖。」
「唉!是幾位師長告訴我的,」江楓道:「他們隱居大巴山,也是受幾位師長之命,在那裏苦練劍術。」
「我去找過你很多次,」梅花說:「可是你都不在旅舍中。」
「我不擔心兩個丫頭會拼戰而死,怕的是她們無能自制,滅頂於情海之中。」羅蘭說:「但我答應過天狐夫人,歐陽一家人都將應劫江湖,不會逃避責任。」
「好一番花言巧語,」丁西山接道:「縱然是滿口謊言,也聽得人心頭舒坦,過了今夜這場風雨,老朽倒是指點你兩手功夫,以示獎勵。」
「是啊!江兄弟,你大嫂為了山居中的寂寞。還和我嘔了很久的氣。」歐陽昭大笑,道:「有一年的時間,連一句話都不跟我說。」
這對在山野久居的夫婦,對女兒的教育,全無迂腐之氣,使她們充分的保存了少女的天真。
口中吩咐郭天同,人也開始要換衣服,戴上人皮面具,揮手熄去室中燈火,道:「多多小心,匿隱室中,除我之外,不要現身和人相見。」
「我有些明白了,」張四姑道:「他們是佈下的棋子之一。」
「因來了一個長輩逼我回杭州去,」江楓說:「我們談了很久。」
這場驚險的往事,雖然已成過去,但留在他內心中的警惕,卻如烙印一般,深印在心上。
張四姑微微一笑,望著雪,霜兩女,道:「你們跟我來。」目光一掠江楓,接道:「你也來,我把移花接木和五行潛術傳給你們。」
江楓帶上了房門,直奔鄧飛的住處,行近鄧飛的宅院,立時由暗影中閃出兩個黑衣人攔住了去路,但看清了來人之後,立時閃讓一側,道:「副總管請,總管已候駕多時了。」
「我擔心兩個小侄女,跟在他身側幫忙……」張四姑有些說不下去了,改了口氣,道:「是不是不大方便呢?」
「噢!只是很美嗎?」
七寶和尚明明看到了江楓,但卻視而不見,連望也未多望江楓一眼。
「說他是白面書生吧!皮膚卻又不白,」桂花道:「這種人,隨手就抓一大把,梅花怎會……」
「她說有要緊的事,必須和田大爺當面商量。」
江楓被桂花一聲田公子驚醒,但卻並未被桂花的冷漠和輕視激怒,端起酒杯,一口喝下。
亮起了燈火之後,桂花就未再看過江楓一眼,她心中一直在為梅花不值,怎麼會看上了這一個文弱畏怯的男人。
「那是天狐絕技之一,豈可不練。」吟雪笑道:「不過娘一直笑我們缺少這方面的天才,練得不成氣候,一直缺少狐媚之氣。」
在這裏也有好處,小廳雅致,聲息相聞,你可以聞到梅花姑娘身上散出來的香氣,也可以清楚評鑒梅花姑娘的姿色。
歐陽昭尷尬一笑,放開了嬌妻,道:「四姑要傳授移花接木和五行潛術給江楓和兩個丫頭,那是什麼武功啊?我怎麼沒有聽過?」
「沒有啊!」江楓急急否認。
這是個軟釘子,碰得鄧飛愣住了,竟不知如何接言。
「對不住啦!」江楓沒有反抗,微帶歉意地說道:「在下見到梅花姑娘之後,一定要她謝謝老兄。」
「唉!我也很擔心,天狐夫人傳授我的技藝,我自己很少習練,大都傳授給兩個丫頭了,」羅蘭看了丈夫一眼,接道:「所以雪、霜兩個丫頭的狐性,比我深多了。在沒有見到江楓之前,我擔心這兩個丫頭自負技藝,不會把江楓看在眼中,現在我又擔心兩個丫頭這點道行,一觔斗栽下去,不克自拔!」
「我去!」桂花一閃身,出了廳門。
「在下一個人坐在這裏方便嗎?」
這是深長的一吻,梅花姑娘似是借這一記長吻,發洩出數日來的刻骨相思。
「不過,梅花姑娘對你還是不錯,」黑衣人道:「她約你捧場,因無暇見你,竟為你安排了菊花廳中的小宴,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
「聽他胡說八道!」羅蘭說:「當年山居習劍,我也事先同意的,怎會和他爭執?」白了丈夫一眼,接道:「吵架是有,不過不是為了山居寂寞。」
歐陽昭道:「情之為物,真叫人生死相許,張四姑改變心意,毀棄誓言,是不是為情所累,迷戀上了江楓?」
夠了,以青袍人夫婦的聰慧,那裏還聽不出一對女兒的心願?夫婦相視一笑,竟似完全不放心上。
江楓望著雪、霜兩女,心中卻是暗暗佩服,她們習過天狐夫人的武功,但在外形上她們竟控制得很好,一點也瞧不出來,端莊純潔,全無狐媚之氣。
看來,她似是一個外向的性格,這二十和圖書年的深山幽居,心中還悶了一口無奈之氣。
「有過之而無不及。」羅蘭目光轉注在丈夫的臉上,道:「我們已過了二十幾年的甜蜜生活,此番下山,履行我們當年的承諾,全力幫助江楓,一旦和敵人對上了,只怕我就沒閒暇餘情來照顧你了,可不許胡思亂想。」
「剛走了,天不亮就跑來,直等到剛剛才走!」店伙計說的聲音不大,但眉眼齊動。
桂花笑一笑,道:「喂!你就是田公子吧!」
「你們張姨是最傑出的易容高手,數百年來,此中高手無出其右,」羅蘭說:「你們是否已有應變的能力,要張姨決定了。」
羅蘭大感為難,一時之間,確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喂了一聲道:「你聽到沒有?四姑已經提出問題,你這做爹的,該出個主意呀!」
果然三張冷冰冰的臉上,都現出了笑容。
「天狐夫人也推崇過她的技藝,」羅蘭說:「江楓一出道就找上她,豈是無因,不過她好像告訴過我一種潛隱秘術,將隨她永埋泉下,想不到竟然會改變心意,肯把它傳下來了。」
原來江楓心有所思,擔心今夜就會有一場搏殺,心中一直在盤算一旦衝突展開要如何要保護住七寶和尚等人的安全,又如何才能探聽出他們行動的消息,因此無心再掩飾自己,頓然神光充瑩,散發出誘人的魅力。可惜桂花未再看他一眼,但菊花卻在細細品評,看的痴了。
「誰說你一個人?」羅蘭目光一掠張四姑,接道:「易花手千變萬化,一人可當十大高手用。我們夫婦息隱於大巴山中,二十幾年未離開過聽蟬小築,固然是在苦練劍術,但更重要的一件事是在培養兩個丫頭,她們的年紀不大,但劍術上的造詣卻已登堂入室。天狐夫人傳了我不少的技藝,我也傳給了兩個丫頭,你早該發覺了,她們都帶了一點狐性,深山大澤中長大的姑娘,那會有如此的不畏生人的放縱。」
歐陽昭行近羅蘭,一下子把羅蘭擁入懷中,道:「我歐陽昭娶到了你這樣一個天仙化人的妻子,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好記性……」歐陽昭笑道:「我們彼此記在心二十年,今年總算見面了。」
這又使江楓發現了一樁隱密,這洛陽居中還隱藏著一些看不見的力量。
「爹娘把最寶貴的青春消磨在深山劍技之中,」吟雪接道:「為的是要助你一臂之力,他們的女兒豈能規避凶險?」
「美的冒泡,我是三生有幸啊!為她送了一杯茶,而且她出手大方,一賞就是十兩銀子,我三月的工資加起來,也湊不齊這個整數啊!」店伙計口沫橫飛的說。
「不行,不行,」江楓急道:「我已破了身戒,只怕定力不夠,無法抗拒,一旦施術反擊,那就天下大亂了。」
黑衣人笑一笑,道:「這就難怪梅花姑娘會對你另眼看待了。」轉身一躍,消失在門外的夜色中。
這場酒喝得乏味至極,桂花表現的冷淡輕蔑,任何人都很難承受。
「大姐很精明啊!」江楓道:「小弟一觔斗翻個十萬八千里,也逃不過大姐的手掌心了。」
「屬下發覺了一些可疑的變化,」江楓說:「忍不住去追查一下,所以晚來了一步,請總管饒恕。」抱拳一個長揖,表現的恭謹,把鄧飛心中積存的一點怒火,也完全給壓熄下去。
兩女相互望了一眼,吟霜接道:「好吧!你說的如此嚴重,我們記下就是。」
吟雪、吟霜依偎身側,有如三個姐妹花,深山幽谷能孕育出奇花異鳥,也能培養出不沾人間煙火的仙子人物。
乖乖,這小子身負著高深難測的武功,胸藏了千般奸謀狡計,能說會道,伸屈自如,縱橫亂世,一個人可當得十萬雄兵,是個極可握的對手,但願他會是個可愛的朋友。
「江大哥,我和姐都不會干預你什麼,」吟霜道:「我們的眼睛不好,也有些耳聾,不該看到的,就算擺在我們的面前,我們也看不到,不該聽到的,就算如雷貫耳,我們也聽不到一點聲音。」
丁西山對鄧飛話中有褒有貶,顯然是大感不滿,冷哼一聲,道:「賓不壓主,如若鄧總管不以老朽之言為是,老朽立刻告退。」
「去看看秋花雙婢也好,在洛陽居中能和青鳳相抗的,大概以秋、冬花婢為首了。」江楓心中暗暗忖道:「如能把秋花雙婢也爭取過來,大概可以控制洛陽居中十之七八的實力了。」
「江大哥,還記得我娘說過的話嗎?」吟雪不再刻意掩飾,笑容中透出嬌媚之態,道:「娘已經把我們交給你了!」
「她說冬雪留香,田大爺就知道了,她在家裏等你,要你最遲今晚上一定要去,田大爺,她是說今天晚上啊!」店伙計特別把今天晚上重複了一句。
「我知道了,」江楓道:「那位姑娘可有什麼交代?」
她們沒有否認張四姑的話,自然是默認了。
郭天同行動自然,一臉冷漠,果然已把韓霸模仿得十分神似。
店伙計接過銀子,連作了兩個長揖,道:「田爺,謝謝你的厚賜……」
目前這平靜的洛陽居,已被江楓點起了幾處火頭,不論那一處火勢冒出來,立刻就掀起一陣驚風駭浪。
三個灰衣人相互望了一眼,大概是被韓霸謙恭的態度感動,微微欠身,算是還了一禮,齊聲說道:「副總管請坐下說話。」口氣雖然托大,但用詞還算客氣。
仔細推敲那夜淪落下風的關鍵時刻,就是那一瞬間的忘去戒備。
羅蘭目光轉動,發覺一對女兒,四隻大眼睛,正在凝望著她。
吟雪笑一笑,道:「江大哥,我們是深藏不露啊!是不是有點意外?」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桂花嘆息一聲,提高了聲音,道:「亮燈,上菜。」
「是啊!兄弟,我們已經等了你十八年。」中年夫人微笑著說。
丁老人點點頭,道:「這樣安排很好,能夠不傷和氣,把事情擺平下來,才是上上之策。」口氣之中,竟似對敵人有所偏但。
江楓原想由歐陽昭夫婦口中,探索出幾位師長替他佈下的後援力量有多少可用的人,但卻使江楓非常的失望,竟然只有歐陽昭一家四口。
她詳細解說技巧法門,以江楓和吟雪、吟霜的聰明,很快領悟了個中要訣。
江楓吁一口氣,道:「你們在這裏等我,兩天之內,我來接你們。」
「好吧,這件事到此為止。江老弟,」歐陽昭道:「兩個丫頭交給你了。」
「你坐一會吧!我要走了。」黑衣人說完,轉身就走。
江楓低聲道:「大姑娘長的什麼樣子?」
江楓取出一塊碎銀子,大概有三兩多重,賞給店伙計,笑道:「她是千金小姐,有錢得很,我就不如她了,伙計,將就著收下吧!」
「是!在下田玉。」
看樣子,他心中高興得很。
「三萬兩吧!那可是立可兌現的銀票啊!」江楓皺起了眉頭說。
桂花斟滿了三隻酒杯,看也不看江楓一眼,端起一杯酒,道:「田公子,我敬你一杯,」也不管江楓是否已端起杯子,自己先一飲而盡。
「艷色不褪,青春常駐,」羅蘭說:「總比雞皮鶴髮好看些,也免得你留戀春色,棄我於不顧。再說,術雖能駐顏,卻不會長生,有一天,你真的老病而死,我自會刎頸靈前,隨你泉下,放心吧!嬌妻雖艷麗,但此心已永為君所有了。」
「所以我才在這裏等你,」黑衣人道:「跟我來吧!先到菊花廳中坐坐。」
昨夜和青鳳交手的演變,完全出了他意料之外,幾乎命喪在棲鳳樓中。
大廳中分坐著一對中年男女。
果然是領袖人物,江楓心中暗道:「大概內宮一系派住在長安的首腦人物就是她了。」hetubook.com.com
奇怪,像歐陽昭這種英雄氣概的人物,竟然也忍不住流下了淚水。
「羅蘭,你們娘兒三個,可把我給冤苦了,」張四姑道:「害得我日夜替她們擔心。」
江楓趕回臥室,郭天同準備出門,一見江楓,急急說道:「總管已派人叫了兩次,大師父一直示意我拖延時間,現在已經拖不下去,幸好你及時回來。」
江楓對兩女早已耳熟能詳,但秋花雙婢都是第一次見到江楓真正面目,四隻眼睛盯在江楓的身上打量。
但聞嬌笑之聲傳入耳際,打斷了江楓心中的思緒。
「江兄弟,」歐陽夫人道:「知道嫂嫂我的名字嗎?」
江楓點點頭,道:「不錯,我是應梅花姑娘邀約而來。」
「嗯!」鄧飛點點頭,道:「這大概不會錯了……」目光轉到那白髯老人的身上,接道:「看來這裏的首腦人物,大概是梅花姑娘了,丁老得到的消息是……」
黑衣人年紀很輕,但身法奇快,人影一閃,已攔在江楓的身前,低聲說道:「你是田公子?」
鄧飛沒有出言干預,顯然是對江楓的處置,深表贊同。
桂花的兩道目光一直看著廳門,她希望梅花早些來,也好交差了事。
黑衣人一把抓住了江楓的右腕,拖入花樹林中,道:「梅花姑娘忙得很,現在不能見你,特別交代我在這裏等你,我已經在黑夜冷風中站了半個時辰。」
「萬萬不可,萬萬不可。」江楓道:「總管點出丁老的名號,用心在惕厲士氣,丁老英名蓋世,晚進這廂,早已經大感振奮了。」
至於那中年婦人,除了一身月白衣服是中年婦人穿著顏色形色之外,怎麼看都不像中年人的樣子。
但聞江楓笑道:「多謝三位護法,也感激總堂對洛陽居的關顧,目下的情形十分明顯,是我們這個組合的內部之爭,只是本堂中人處落下風,一切操之在人,只能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幸得丁老和三位護法大駕親臨,使我們實力大增,至於今夜的情勢變化,我們處於守勢,只有坐以待變,待敵勢臨頭,再由丁老和三位護法酌情裁決,如果非打不可,自由洛陽居中的人先行迎戰,我們支持不住時,再由丁老和三位護法援手。是否可行,還請四位指點。」
鄧飛高居首位,左首以七寶和尚為首,坐著北劍胡萍、南刀段九、胡元三人,右首一排坐著四個灰衣人,第一個白髯垂胸,身材高大,臉紅如火,斜揹了一隻黃布袋子,也不知藏了什麼兵刃。
「我發現了一些不屬於洛陽居的人,卻穿著類似侍應的衣服,出現在洛陽居中,」江楓說:「他們的年紀很輕,而且每個人都似具有了相當的武功。」
七寶和尚只看得暗叫過癮,幾乎忍不住要鼓掌叫好。江楓這小子雖然沒什麼江湖閱歷,但卻把準了江湖人物的性格,一番話挑撥起他們的好勝之心,離間既成,卻又抽出泥足,等著一場好戲上演。
「什麼?霜丫頭也和你有著一樣的想法?」羅蘭有些吃驚的說。
當然,局勢發展到雙方以武功拚搏,不會有昨夜那番醉人如酒的溫馨時光。棲鳳樓刀光劍影,血濺樓頭,如今的洛陽居,只怕已人仰馬翻,天下大亂。
「這支高燃的紅燭,是表示已經有人定了這個房間,」黑衣人道:「這個人就是你,菊花、桂花都在忙,她們騰出身子,自會過來招呼你。老兄,你身上只要帶了足夠的銀子,包你是平安無事。如果是沒有錢,那就很難說了,這裏是長安的銷金窩啊!這裏有最美的姑娘,最好的酒菜,可要黃金、白銀鋪成路,才能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為什麼呢?」吟雪道:「我們這一門武功火候最差,正要向江大哥討教討教。」
銀子似是引起了黑衣人的興趣,笑道:「你的一半銀子是多少?」
「很好,很好,」鄧飛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又見江楓頻頻以目光示意,只好說道:「多臂神魔丁西山丁老前輩,三十年前已名震江湖,見多識廣,今日之事,自該以丁老前輩的馬首是瞻。」
江楓卻聽得頭皮發炸,轉向青袍人道:「如若小弟沒有記錯,大哥是複姓歐陽,單名一個昭字。」
「好極了,」江楓說:「小弟也想向他們請教一些事情。」
「四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這一生唯一的金蘭姐妹,什麼話都可以說。」羅蘭道:「說錯了,也不會有人怪你。」
郭天同應了一聲,潛隱內室。
「謝謝娘。」吟雪、吟霜同聲說,也同時躬身對羅蘭一禮,顯見她們心中十分快樂。
今夜梅花廳中有宴會,廳中燈火輝煌,透出了緊閉的門窗之外。
「這個要你失望了,」歐陽昭說:「除了我們夫婦之外,在下亦不知幾位前輩佈有多少伏兵。」
眼淚代表了悲傷,所謂傷心落淚,也代表了極端的高興,所謂喜極而泣。但歐陽昭和羅蘭的淚水卻非喜非悲,它代表的是一種施捨的感慨,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敢精神,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慈悲情懷。
江楓很滿意這幾個師徒、父子們的表現,他們在強敵環伺的洛陽居中,表現的恰如其分。也許是生長在大危險環境中吧,每個人都有著強烈的憂慮意識,中年人更為穩健,年輕人也變得早熟沉著。
聽到此處,江楓忍不住回頭望了兩女一眼。
江楓離開了棲鳳樓,直奔一家客棧之中,那是他告訴梅花的住處。
羅蘭微微一笑,道:「好!你想的比我還開,我倒沒有擔心的了,由此刻起,你們兩個丫頭,就可以跟江楓走了。」
忖思之間,已行近梅花廳外。
「不用為我難過……」梅花不再避忌菊花,偎入了江楓的懷中。
「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論你日後有多少紅粉知己,但你內心中一定要為大姐留一席存身之地。」
忖思之間,人已踏入了客廳。
羅蘭緩緩偎入了丈夫的懷中,兩人淚水奪眶而出。
「江楓修習天狐功,已有了相當深的火候,四姑迷戀他,應屬常情,」羅蘭道:「但她肯把絕技傳給兩個丫頭,那可是看在我跟她交誼的情分之上。」
「我看她也是為了江楓,」歐陽昭道:「咱們破除了世俗之見,讓兩個寶貝女兒應劫江湖,助江楓一臂之力,四姑愛屋及烏,傳藝酬情。」
但使江楓不解的是何以王龍之死,竟然被壓了下去。一個副總管身份的人,死了竟無人追查。
這些人江楓都未見過。
兩女同時一呆,望著羅蘭,目光中滿是乞求之色。她們已經忍耐了很久,十幾年的苦學苦練,急欲一現身手。
江楓眼看已激起了丁西山的火氣,心知不宜再火上加油,這個燃爆火藥的事,留給梅花她們去點吧!立刻換上一副笑臉,道:「說得也是,也許仗憑丁老和三大護法的威望,真能使他們知難而退呢!」
江楓嗯了一聲,道:「人呢?」
江楓心中一動,立時提高了警覺,道:「這個在下就不清楚了,唉!風月場中的甜言蜜語,確也當不得真。」
「怎會和你無關?」歐陽昭道:「我們這二十年來,完全是為了你而活著,所以我們夫婦的事,樣樣都和你有關!」
「江老弟,你聽你大嫂這份甜蜜的深情,怎不叫老哥哥永拜裙下,終身不渝呢!」歐陽昭拂髯大笑,內心中的快樂,表露無遺。
她一向舉止優雅,看上去是那種溫柔、嫻靜的的姑娘,這種破空而來的架勢,立刻就給人一種十萬火急的感覺。
看起來天馬總堂的耳目也是十分的靈敏,內宮一系中的行動,並未逃過天馬總堂的監視。
「大姐言重了,小弟確實對大姐施展過奇術,不過小弟對大姐之情,卻是一片真情。」
什麼人會在梅https://www.hetubook.com.com花廳中宴客?
「胡扯,」張四姑微笑道:「你騙人竟騙到大姐的頭上了,他們很少在江湖上走動,從不和武林同道來往,他們仍寂寂無名,你怎會認識他們?」
江楓仔細看了兩人一眼,認出是洛陽居中原有的人。
「謝謝你,蘭兒,」歐陽昭低聲道:「你竟然放棄了習練天狐夫人的武功,我知道是為了我。」
七寶和尚保持了相當的平靜,但胡萍、段九卻聽得心頭震動不已,久聞大名,未曾一晤的老魔頭,竟然在這麼一個亦敵亦友的局面下見面,此人凶名久著,已在江湖上消失十年以上,想不到竟也投入了這個神秘的組合之中。
菊花廳中只燃著一支紅燭,光亮有些暗淡,空無他人。
依序而坐的三個灰衣人,年紀也都在五十上下,身上佩帶了不同的兵刃。
「今天不行,我還是洛陽居中的副總管,」江楓道:「帶你們回去,很難解說清楚,一定得稍作安排。」
「不成,不成,」青袍人攔住了江楓,道:「你就是主帥,我們是受你指揮的人,怎能本末倒置。」
鄧飛神情冷肅,但對江楓仍保持了相當的客氣,拍拍身側的坐位,道:「坐吧,副總管,大家都在等你。」
江楓舉步前行,心中卻暗暗忖道:「這洛陽居種滿了各色花樹,白晝間極為悅目,燈光輝煌處,亦見繽紛,但在夜幕之下,卻成了隱身、偷襲的屏障,大家都穿著黑色的衣服,混戰起來,實是難分敵我。」
轉頭看去,只見菊花、桂花,魚貫相隨著行入了廳中。
江楓微微一笑,對老人的輕藐冷漠,完全不放心上,轉對三個灰衣人,抱拳笑道:「洛陽居副總管韓霸,見過三位護法。」
「快些親親我,離開這裏,」梅花說:「記著,明晚初更時分在客舍中等我!」
真是語不驚人誓不休,一個在深山幽谷中長大的少女,怎會忽然間性格大變?
只聽桂花嘆息一聲,道:「我還認為他長了兩個鼻子呢!想不通啊!梅花怎會要我們照顧他呢?」
今夜終於被江楓發覺了。
但聞羅蘭接道:「天狐夫人的武功,雖然詭奇絕倫,但你們功力還淺,而且面對的敵人,又是凶狡無比,如無張姨的易容神技,你們絕難逃過敵人的追殺,更不要說幫江楓的忙了。」
「田某不會喝酒。」
江楓早知這些送酒菜的黑衣人,身手矯健,平常隱身室外,非經招喚不會進入廳中,也是一批訓練有素的人,但他卻不知道秋花雙婢和冬婢梅花,手下另有專門差遣的近侍。
「我呢?」張四姑幽幽說道:「也是你幾位師長佈下的棋子?」
一個高大的黑衣人,突然由一叢花樹後行了出來,迎上江楓,說道:「快些回臥室去,鄧飛正召集緊急會議,酒館中來的幾桌客人,看上去十分可疑。山雨欲來風滿樓,看來這洛陽居今晚要發生巨變,郭天同絕對應付不了,快些去恢復韓霸身份,應付大變。」是七寶和尚的聲音,這位空門奇人,果然是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洛陽居的任何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當然,一個最重要的基本條件,是本身技藝修為具有接受考驗的能力。
「娘,他真的知道啊!」吟雪道:「張姨說江大哥無所不知,她怎麼連娘的閨名也知道呢?」
江楓緩步向梅花廳中行,還有一丈左右時,花樹叢中,突然閃出了一個全身黑衣的店伙計。
一個黑衣人迅快奔來,晃燃一枚火摺子,點起燈火,他動作熟練,片刻之間,四盞垂蘇宮燈盡被點燃,菊花廳中立刻大放光明。
江楓覺臉上發熱,羞紅滿面,卻又無可奈何。
「你是說,他們會真刀真槍硬幹了?」丁西山臉色泛起了怒意,道:「老夫既然來了,豈容他們得逞?」
桂花心中暗暗冷笑,忖道:「這種男人,長安街頭上到處都是,還怕我們吃了他不成?看你那副猴急的樣子,梅花呀!梅花,你樣樣強過我們,這一次可是陰溝裏翻了船。」口中卻笑道:「梅花姐姐,我們可是照著你吩咐辦事,全心全意的接待他。」
好厲害的酒肉和尚,鎮靜的工夫,已到油鹽不浸的境界。
「是四姑真正的絕藝,『移花接木』是易容手法中最高明的嫁禍技術,在極短的時間中,能使人敵友莫辨。」羅蘭說:「易容術和轉接法的交相運用,使人物和景物能快速轉變。至於五行潛術,好像是一種色彩運用的極致效果,詳細的情形,我也不太清楚了,那是四姑畢生的絕技。」
但今夜見的兩個黑衣人,江楓已肯定過去沒有見過,心念及此,不禁心頭一震,忖道:「難道是新來的人?突然之間有許多高手趕來此地,是不是準備要有所行動了?他們要對付什麼人呢?鄧飛和七寶和尚,還是錢缺和秦八公那一批人?」想到此處,江楓的心神亂了。
三個人都有著天狐夫人的武功基礎,那是充滿著機變詭詐的武功,背棄了武學常規,帶著三分邪氣,將聲、色表情全溶入了武功變化之內,有了這些基礎,學習旁門技藝,就有著得心應手,特別快速的感覺。
「老朽已十餘年未踏入江湖了,對那些後生晚進的人瞭解不多,」丁老一捋長髯,接道:「堂主命老朽率領三位護法趕來洛陽居為鄧總管助拳,老朽一切唯鄧總管之命是從,至於敵人是男是女、何等身份,老朽不願知道,也不想多問!」
「說得也是啊!在下和梅花姑娘,只不過見了三次面,」江楓有些心痛地說:「已經花去了我帶來的一半銀子。」
「你就是江楓?」青袍中年微笑道:「果然是一個肩承劫難,背負重託的千里駒。」
「大姐,我們的燕婉之私,小弟絕不敢忘記,」江楓神情肅然的說:「但小弟深念玆在玆的卻是江湖重光的大事,大姐要小弟如何交代,江湖事定之後小弟無不遵辦。」
有些事,忍一時之忿,反會把一場凶險的場面變作和悅之局,使干戈化作玉帛。
江楓被評頭論足,冷諷熱嘲,鬧的心頭火起,但他卻強自忍下,他想試驗一下,一個普普通通的江楓,會給人一個什麼樣的感覺。
「現在跟你一起走不行嗎?」吟雪道:「我們有著照顧自己的能力,對你只有幫助,不會拖累。」
張四姑迎入江楓,笑道:「你來的正好,雪、霜兩女的父母,剛剛趕到。」
「你倒是說下去啊,」丁西山道:「難道幾十個晚生後進的小夥子,嬌滴滴的大姑娘,還真能移山倒海,鬧翻這洛陽居不成?」敢情他不是偏但敵人,而是輕視敵手。
「說的是啊!」梅花道:「今夜的行動,恐怕波及全場,那裏是安全的地方,很難劃定,洛陽樓那面會有些什麼反應,完全無法預料,我……」
「好啊!有女如此與兒何異。」歐陽昭道:「傲嘯風月,逃避劫難,靜則靜矣,但其與草木何異?羅蘭,怎麼說?」
江楓感覺那依偎入懷的力量很大,恨不得把整個的身軀都溶入在江楓的身體裏。一向玩男人於掌股之上的梅花姑娘,一旦動了真情,竟然是如此的深切,如此的無法自拔。
幸好江楓開了口,笑一笑,起身說道:「丁老言重了,以丁老的赫赫威名,本應該主持大局,調兵遣將,應付變化,但丁老是洛陽居中的貴賓,實在不敢有勞,韓某人代總管先向丁老致謝。」恭恭敬敬,對丁老人抱拳一禮。
「沒有見過,」江楓道:「但我聽說過他們的大名。」
大和尚正想的入神,一個全身黑衣的大漢急奔而入,說道:「稟總管,梅花姑娘帶著春、夏、秋三季花婢和一批黑衣人已到大門hetubook.com.com外面。」
江楓舉步行去,這裏他路徑很熟,繞過兩道樹牆,行入小徑上。
店伙計迎上來,低聲道:「客官,你可回來,一位大姑娘已經來了兩次找你。」
「桃也好,李也罷,」吟雪道:「我只要結出甜美的果實,要人們吃得得舌生津。」
江楓本想再套出一些內情,但已被梅花的小巧櫻唇堵上了嘴巴。
江楓越想越不對,站起身子,道:「諸位,我告個便!」
「大概這個世界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歐陽昭道:「她們習練過狐媚之術,恐怕已無法建立起一個正常的家庭,那個人娶了她們,只怕要被她們折騰得天翻地覆了,何不由她們去吧!反正你已經對天狐夫人許下承諾,歐陽一家人,都將應劫江湖。」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你是說,梅花姑娘會聽你的話嗎?」
江楓心中忖道:「任你奸似鬼,也要把你拖下水。」人卻轉身對著鄧飛道:「丁老德高望重,照著丁老的意思辦事,絕不會吃虧,總管是否同意屬下的意見?」
留心觀察的七寶和尚,瞧的心中直樂,暗道:「這才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啊!的確是亂世英雄、風塵奇人、以毒抑毒的高手。」
眼看江楓低頭沉思,神色悽傷,歐陽昭站起身子,拍拍江楓,道:「各有前因莫羨人。老弟,你才是天下男人妒恨羨慕的對象啊!」
「不會,兩天內我一定來。」
聽到捧場兩字,江楓心中的疑慮盡消,這個黑衣人,把他看成了梅花石榴裙下之臣。
張四姑停下腳步,道:「什麼?你認識他們?」
江楓苦笑一下,道:「小弟一直不提幾位師長的名號,生恐畫虎不成,傷害到他們的清譽。至於江某個人的生死,早置度外,就算落下個千古罵名,也無怨言,但我擔心的是敵勢強大,小弟一直無法瞭解幾位師長在暗中佈下了多少人手。歐陽兄可以教我嗎?」
「有這種事?」張四姑道:「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呢?」
「主要的是我們和娘打賭,」吟霜說:「如若江大哥瞧不出我們的底細,就算我們贏了,允許我們追隨左右,所以我們把自己掩飾了起來。」
菊花、桂花,似是都喝了不少的酒,臉色緋紅,酒氣逼人。
「你們對江楓的瞭解,」張四姑道:「看樣子是比我還深了,你們可知道他一身武功很雜博,也習練過迷惑人心的奇術?」
「所以她才傳了你青春常駐之術,」歐陽昭笑道:「如果這一次大難不死,我將白髮蒼蒼視茫茫,老態龍鍾,你卻仍是艷光照人。」
「丫頭,」歐陽昭道:「那你想成為什麼?」
現在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身材瘦削,五官清秀的男人。
江楓不認識這四個人,但推想四人必是天馬總堂派來的人。
「這個……」江楓怔了一怔,道:「你們已經練過了天狐忘情?」
震於丁老人的昔年威名,鄧飛不敢出言頂撞,也不敢回絕丁老人的援助,也不便太過示弱,當真是輕不得,重不得,不知如何才能應付得恰到好處。
「這樣吧!我還是回到客棧中去,」江楓望著梅花,雙目中滿是情意的接道:「明天我再來看你。」
「丁老,」江楓神情嚴肅的說:「堂口中人和內宮一係爭逐權勢,已非一日,咱們在各地都被迫落下風,洛陽居日進斗金,為目下堂口上最重要的據點,內宮中人,久存霸主之心,今宵之爭,恐難善了!」
江楓噢了一聲,道:「什麼事啊?」
羅蘭苦笑一下,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有一天老虎傷了你們,可不要叫娘。」
「一共有多少個人?」鄧飛說:「他們都出現在什麼地方?」
「少灌迷湯了,大姐不吃這個,」張四姑道:「說實話。」
但這也說明了梅花的舉止十分小心,絕不輕易把心中之秘洩漏給人。
廳門被人推開,兩個年輕的店伙計送上酒菜。
但兩人的眉宇間,卻洋溢著一種捨身啖魔的俠義氣概,泛生出救仁救世的聖潔光輝。
黑衣人臉上泛生不耐的神情,道:「還有什麼事啊?」
「想吃什麼呢?」桂花道:「總不能連東西也不會吃吧!」
江楓點點頭。
「千萬不可對我施展,」江楓急道:「我……」
江楓恭恭敬敬抱拳一揖,道:「小弟盡力保護。」
「這……」江楓神情肅然地說:「我願全力一戰,但小弟一人……」
「謝啦!」梅花神色嚴肅看了菊花、桂花一眼,道:「有急事,子時行動,去把荷花、菱花找來。」
歐陽昭哈哈一笑,道:「我佛割肉飼鷹,我兒可真有這番豪氣嗎?」
「如是你們吵架的事和小弟無關,」江楓道:「小弟就心安多了。」
晚餐之後,江楓洗個澡換過衣服,準備離開風雪小館,但卻被吟雪、吟霜攔住了去路。
「我知道,」江楓道:「但我要去安排一下,過一天,我再來帶你們離開這裏。」
吟雪、吟霜、江楓魚貫追隨在張四姑身後而去。
這個文弱的男人實在沒有看頭,這杯酒只是表示了對梅花的敬重和友誼。
江楓揮揮手,店伙計退了下去。
梅花緊偎著江楓,行出了菊花廳,行入了陰暗的花樹叢中。
「吟雪,近火易焚,」歐陽昭說:「江楓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不會承諾什麼,不論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可都要自己承擔後果,別指望爹娘會給你們什麼幫助。」
果然是狐性已顯,狐性多疑,這一問表露無遺。
梅花這條線該引出一些什麼樣的風波,江楓無法估算。
「這個……」江楓望著羅蘭,見羅蘭雙頰緋紅,心中突然想到了張四姑說起的一件事:羅蘭要生個兒子,丈夫卻要她習武第一,不肯答應,想來定然為了此事爭吵,下禁失聲一笑。
「知道就好,」羅蘭道:「天狐武功,變化奇幻,我不敢練它,是怕練出一身邪氣,那就不知道一天要吵上幾次架了。」
「娘,姐姐是說江大哥的年齡啊,又不是說他的本領。」吟霜接道:「江大哥的本領大,我們知道,張姨已經說過無數遍了,以後我們要追隨在他的身側,一定磨著他傳些絕技給我們。」
「是!」吟雪道:「張姨告訴我們的,比爹說的還要明顯,這件事我和霜妹也商量過很多次。」
他沒有忘記給三大護法也戴上一頂高帽子。
江楓一個長揖,道:「真是虧負嫂夫人了,都是小弟之錯。」
「我知道,」張四姑幽幽一嘆接道:「除了第一次之外,你確未再用過奇術迷惑我,可是我已經栽進去了。」
因為張四姑這些技藝,也屬於旁門左道之學。
「我知道,你恢復本來面目,換上了夜行裝束,」江楓說:「但卻不要亂跑,留在這裏,要你出動的時候,我會來通知你。」
但聞衣袂飄風之聲,桂花帶著荷花、菱花,飛躍入菊花廳中。
「可是,我……」江楓裝作出無限的依戀,雙眉愁鎖的痛苦神情,倒也入木三分。
以江楓之能,竟然無法判斷出郭天同是否看到了他,如若是看到了,這年輕人的鎮靜工夫,也列入上乘身手。
胡萍、段九、胡元,六隻眼睛瞪著江楓,心中卻暗暗想道:「這個人的處事方法,已完全脫離了江湖人的氣質,不爭名,不爭氣,能忍人所不能忍,已達到行略伐謀的上乘境界。」
「娘啊!你怎麼能叫他兄弟?」吟雪說:「江大哥的年齡和我們差不多呀!」
「我知道,」歐陽昭哈哈一笑,道:「連兩個心肝寶貝女兒都捨了,還有什麼放不開的,由此刻起,我們一家為武林大局生,也為武林大局而死。蘭兒,放心吧!你盡你所能的去幫助江楓,我也會為他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但這裏價格卻又特別昂貴,不是一般人能夠負擔和_圖_書得起。
當然,江楓心中明白這四個人力量十分強大,歐陽昭夫婦的武功造詣,足可和當今武林中第一流高手頡頏,最意外是雪、霜兩女,竟然是習練了天狐夫人的武功。這初期反擊行動中,倒是真應了以毒攻毒的策劃,真是邪術大對決。
掩上房門,江楓在木榻上盤膝而坐,準備好好的調息一下,養足精神,去見梅花。
男的四十左右,一襲青袍,五綹長髯,面如滿月,目似朗星,有一股飄然出塵的仙風,想是久年山居,不染俗氣的關係。
「不會的,」吟霜笑道:「大水沖了龍王廟,淹死總比枯死好。娘,放心吧!我和姐都會承擔近火焚身的痛苦,幫助江大哥照亮江湖。」
「等一下!」江楓仔細的打量那黑衣人,竟是從未見過的人。
江楓暗道:「這傢伙不像一般侍應人員那樣拘謹,而且身手相當高明,看起來好像還有點江湖經驗。」
「這就難怪了,」鄧飛道:「副總管發現了什麼樣的可疑變化,快些說出來聽聽!」
「功夫還沒有到家,還要你江大哥指點,」吟雪笑道:「凝神歸元,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在如此緊張的氣氛中,梅花仍然無法忘情江楓,伸出纖纖玉手,拉住江楓,溫柔的說道:「對不住呀!今夜很忙,只怕沒法子招呼你了!」
吟雪嫣然一笑,道:「那會怎麼樣呢?」
「我知道,」羅蘭說:「為了秘密,完全沒有伏兵這個計劃,我們夫婦只是一項巧合。天狐夫人以交換的條件,安排我們夫婦作為援手,我們是你唯一的後援。江兄弟,天狐夫人對我有傳藝之恩,說起來咱們也算有同門之誼,據我所知,他們把全部的心血投注在你的身上,你也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嬌柔的梅花姑娘,一下子把臉拉了下來,竟然有一種令人畏懼的冷凜。菊花、桂花竟然一齊站了起來。
不過,這一番用心深思,已無法再安靜下來,索性站起身子,換過衣服,直奔風雪小館。
「是!小弟絕不敢辜負大姐。」
「也許你說得有理,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她那些技藝,也有點邪氣。」羅蘭說:「她可以早些傳給江楓的,但她沒有,那是因為江楓不能承繼她的衣缽,她不能把師門絕技,隨便的拱手送人。她帶兩個丫頭下山時,已視為衣缽弟子,隱技不傳,大約是不願兩個丫頭沾上邪氣,我看她是聽到我們兩個寶貝女兒早已習過天狐夫人的武功,才下定了傳藝之心,已經泡在了水裏的人,不會再感覺到雨滴是濕的了。」
「要把田公子安排一下才行,」菊花開了口,也不知是討好梅花,還是真的關心田公子,聲音溫柔,無限關懷地說:「一旦刀劍出鞘,玩上了命,只怕很難有時間來照顧他了!」
現在,江楓正行向梅花廳。
但見燈光閃動,耳際間響起了送客之聲,想是各方都已奉到了令諭,盡快把客人勸走,因為這時間正是酒客雲集、華燈高照的營業高峰。
「知道,」江楓道:「嫂夫人姓羅,閨諱一個蘭字,不知兄弟是否記錯了?」
「這個……」江楓長嘆一聲,道:「掩去江湖上清風明月的是一批身懷異術的人,他們來自西方魔教,和江湖上一些息隱的魔頭,結合成一股強大無匹的力量。小弟受命於大局晦暗陰霾遍佈的時刻,為挽救武林劫難,確實修習了一些不為正道人士所喜的奇術。我無法預期是否能讓武林重光,只有盡其在我,死而後已,所以我無法保證什麼。歐陽兄如是覺得雪、霜兩位姑娘不宜在污濁的江湖中走動,何不把她們送入一片清淨的環境中成長,讓她們盛放出清香之花?」
「可是,我……」總不能空入寶山而回,江楓想問出一點消息。
這是出道以來,第一次成功的施展出「惑心術」,梅花陷入多深,能否自拔,江楓都無法估計,這兩天故意避開梅花,用以求證效果。
推開江楓,梅花長長喘一口氣,道:「快些走吧!」反身一躍,人已飛入菊花廳中。
江楓對本身具有的潛能力量,也有了愈來愈強的信心。
黑衣人退出廳外,順手帶上房門。
「大姐是一代奇人,」江楓道:「對恢復武林清風明月的關係至大,小弟確實是得到了師長的指點,來求大姐相助。」
「別胡說!」菊花截住了桂花的話,接道:「也許人家腹有詩書,胸藏錦繡呢?」
丁老人一揮手,冷冷道:「不用客氣。」
「這麼說來,四姑對兩個丫頭的愛護之心,不在我們夫婦之下了。」歐陽昭有些感慨的說。
「惑心術呢?」江楓道:「練過沒有?」
「吟雪,聽爹娘的安排,」江楓道:「他們為挽救武林劫難,已奉獻了自己。」
「自然是妻從夫意,你能勘破世俗,讓她們燃燒自己,我也只有同意了。」
「慢一點,娘的話還未說完。」
廳中的燈光雖不明亮,但秋花雙婢目光過人,自然把江楓由頭到腳,看個清清楚楚。
中年婦人回顧了吟雪一眼,道:「江少俠胸羅萬有,武藝絕世,你們怎能比得萬一。」
「不用來了,」梅花說:「如果是我還活著,明天初更時分,我會去見你一面。唉!二更之後還不見我,你就不用再留在長安了。」
忍字懷中一把刀,高度的忍耐技巧,有很大機會找出敵人的致命缺點掌握運用,使敵我之勢,彼消我長。
「過獎了,小弟心儀兩位已久,今日有幸拜識。」深深一揖,撩起衣襟,就要拜倒。
店伙計道:「甭說有多漂亮了,我活了四十多年,見過女客人少說點,也有個一萬八千的,就是沒有見過那麼美的人。我的媽呀!那不是人哪!簡直是月宮嫦娥迷了路,跑到我們客棧裏來。」
張四姑果然傾囊相授,把移花接木和五行潛術,作了一番仔細的解說,那是一種極致的利用色彩效果和轉替方法結合成的技藝,當然把高強的武功溶入這門技藝中,會產生更好的效果。
那知羅蘭敏感得很,看江楓笑的曖昧,不禁一瞪眼,道:「你笑什麼?」
「我們已學到了張姨的快速易容手法,」吟雪說:「緊急應變,已可應付。」
「是,如非大姐的安排,還真不容易找到歐陽兄夫婦呢!」江楓看了張四姑一眼,滿臉感激神色。
江楓正容說道:「後果不只可怕,而且可悲,千萬不可嘗試,你們如是不肯應允,我只有敬謝兩位援手之情了。」
兩女順從地點點頭,齊聲道:「我們等你兩天,江大哥不會失信吧?」
江楓隱藏了一切構成魅力的特質。
江楓心中一動,暗道:「看來人生真正的幸福,還是一夫一妻,相敬相愛,才能培養出生死一體,互繫心靈的深情。我江楓這一生,只怕是永無這個機會了。」一念及此,心頭黯然。
「江大哥身犯萬難,此後遭遇的凶險,必將是驚心動魄,」吟雪壯烈地說道:「女兒願陪他赴湯蹈火,萬死不惜。」
因為那是一座小巧的廳堂,客人不會太多,超過四個客人,就會有著擁擠的感覺。梅花廳的特色,就是適合三兩人小酌的地方。
「梅花要我們招待你,」桂花拉開一張椅子,在身旁坐下,道:「說吧!想吃什麼酒?」
江楓一直留心著洛陽居中每一個人,二十四個鏢手,八十四個店伙計,每個人的形貌,他都記在心中,雖然不知名號,但一見都能認得出來。
擺脫了兩女,江楓急急趕回洛陽居,只見七寶和尚身著錦袍,頭戴方巾,緊隨在郭天同的身側,正在各處巡視。
「和外人無關的事。」梅花道:「突然發生的,我也是剛剛接到通知。」
梅花沒有再說下去,江楓自然是不便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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