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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洞徹九重天

作者:臥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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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絕技

少林絕技

「奇怪呀!」七寶和尚望著留下的一個和尚,道:「這少林寺乃佛門名剎,一向香客眾多,任人朝拜,怎麼現在……。」
江楓端足架子,望著那黃衣和尚,卻不開口。
他心中仍是不太相信,但總算答應了委曲求全。
「寺中詩記,傳載甚明,自然不假了。」百明也高聲回答。
「夠了,快收起來,還原積土,立好石碑,盡早離開這裏。」大和尚口中說話,人已率先動手。
「老衲百明,愧對歷代師祖,少林全寺盡入敵人掌握,大部分忠心弟子也都在隱忍待機……」改以高聲應道:「多謝風大人鑑諒。」
看了江楓一眼,吟雪微笑說道:「和尚伯伯教言如此,我和妹妹就可以放膽出手了。」
出了方丈室,行不過十丈,只見知客增司善帶著一個面目清秀的小和尚恭候路側,合掌笑道:「貧僧特地選了一個口齒伶俐的小和尚伴隨侍候,大人可要先進些點心,休息片刻?」
「不要緊,我相信二女早也想到了這個情況,」江楓道:「只是現在不用怕他們了。他們找上門來,正好一試我們練成的身手。」
船老大心中有些奇怪?看了江楓等一眼,道:「我在黃河走船二十年,只會燒這一道菜,趁熱吃吧,一涼了就有魚腥氣了。看書嘛!不爭這一時片刻。」
「怎麼說呢?」和尚奇怪的問。
「你們看見過他的身手了?」七寶和尚低聲說。
「好主意,江老弟心意如何?」大和尚借石問路,要江楓作個明確的決定。
「這本書,武功差一點的或書讀得不夠多的人,得到它也如看無字天書,看不懂;學富五車,文采風流,不會武功也不會練,武功不到一定的境界,極易走火入魔,送掉老命,不能練。」江楓道。
「老和尚的無相神功也傳給了你?」黑衣人冷冷說道:「金丹書生的大羅掌和『穿喉一劍』絕技,想必也傳授給你。施展出來,讓在下見識見識吧!」
「不見走獸,」吟雪心中一動,道:「那是見過飛禽了?」
雪、霜二女資質相差不遠。吟霜稍遜姐姐一分靈慧,但卻多了吟雪三分刁鑽。四個時辰之後,吟霜也挺身站起,長長吁一口氣,笑道:「姐姐果然勝過小妹!」
武林三聖全力培養的弟子果非小可,那黑衣人雖然功力深厚、技藝精湛,但在江楓全力施為之下,百招之後仍被點中一指,黑衣人已經顧不得院中遺屍,轉身一躍,飛馳而去。
突然間,狂飊捲起,沙土橫飛,有如疾風掠地,好強猛的兩股掌力!
「我看到賣狗皮膏藥的,」吟霜道:「好像可以治跌打損傷,是一家小店舖,一個人站在店前,講得口沫橫飛。」
「吟雪說得不錯,『傳真記』只重方法,不重招式,每一種武功只有一兩招的例舉,」江楓道:「是一種心法擊敵,已到招由勢變的境界,進入了無招勝有招,但變化於系統之中,也無法逾越界限。吟雪那句和『本身藝業相近』,已道盡箇中的奧秘了,書中的奇變,全在一個『悟』字上了,所以它不能雪中送炭。」
大和尚轉過頭,江楓已挺身坐起,接道:「她們近百日未曾淋浴,沉醉於練氣之中還可忍受,現在不許她們洗個澡,那可是千難萬難的事了。」
自入江湖,和人搏殺,江楓第一次用出如此強大的內力,卻未料到竟也遇上了如此強悍的敵人。
「江大哥,」吟霜接道:「萬載高山流水,千年松柏長青,仙道絕親,佛枯肉身,我們都沒有那樣的大智慧、大定力,我們也不願長生不老。」
忽然間,七寶和尚才感覺到易花手張四姑是那麼重要,她胸羅博雜,藝出旁門,心中盡是鬼點子,難怪江楓對她倚靠極深,但最重要的還是她對江楓的影響力,大和尚已感覺到江楓的主見很重,但卻對張四姑言聽計從。
相國寺外是汴京有名的雜耍市場,百藝雜陳,萬貨雲集,上至名人書畫,下至花布鞋襪,說書的、賣唱的、賣藥的,你只要有時間,跑個大半天還是觀賞不盡,所以那裏人潮洶湧,川流不息,也是三教九流人物的出沒之處。
丁彪微微一怔,道:「齊兄,田大夫不是好欺侮的人……」
大和尚心中忖道:「原來,他心中早已瞭然我的武功成就,看來和尚是真的差他一大截了,但不知歐陽昭夫婦的成就在他心中定位如何?」口中說道:「歐陽兄夫婦聯手,能和那黑衣人分出勝敗嗎?」
「這麼短的時間,」大和尚有些不信的說:「當真是一本武學寶典了。」目光轉注到江楓的臉上,頗有求證之意。
「這個不用你丁老弟擔心,」大和尚道:「既然找上門,那就由不得他了。」
「和尚伯伯,你別生氣……」吟霜似是已瞧出大和尚心中的感慨,接道:「這幾個月內,我們見識大開,勝過山居中十年,這人間的花花世界,竟是如此的紛擾複雜,我和姐姐如有寸進,也全是和向伯伯和張姨的教導之功。」
廢寢忘食,大概就是如此了,蒸魚確是香氣撲鼻,但江楓和兩個小狐女是嗅而不覺。
吟雪、吟霜,隱身在廳中,並未現身,兩人伸手相握,靈犀互通,她們感受到了江楓的惶然痛苦,也聽到江楓那句岳父、岳母的語聲,江大哥心中已承認了她們妻子的身份,也承認了她們的武藝,十幾年的苦功果未白費,已有能相助夫婿。
「姐姐擔心的不是這個,」吟雪道:「姐姐是擔心我們一直在對方的監視之下,那就算遁蹤千里,也無法避開他們的追蹤術。」
大和尚微微一笑道:「說的好,說的好,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兩位機智大進,武林重光有望矣!」
雪、霜二女已悄然潛出臥室,隱於廳中。
「好!我也有事要向你請教。先說這本傳真記吧。」
「是這樣了,我們沿著順風走,就要是萬里飄香能生作用,以便警覺,」吟雪道:「我想不通,他們怎麼會這麼一個快法?我們前腳走,他們後腳就到。」
大和尚呆住了,忖道:「兩個丫頭如死在我的手裏,那可是逼我跳黃河了。」
「不,」江楓道:「當今武林之世,最少有十個人以上可以習練這傳真記上的武功。雪、霜經我以真氣導引,已經可以練了,就算沒有我幫她們打開生死玄關,氣上十二重樓,再多三年,她們就可以自己練了。你只要練三年陰柔氣功,也可以試著習練,但也許不會像我這麼順當。」
「四位可以走了,」田大夫的聲音由室中傳來,道:「目睹適才一戰,田某已知凶險,那地方在城東五里,田某隨行無益,反成累贅,恕我不能帶路了。」
這種地方熱鬧好玩,只是品流複雜,扒手出沒,一不小心就會被扒去財物,大和尚就遇上了,不過以大和尚的精深功力和敏銳的感覺,這些扒手自然無法得手,但大和尚故作不知。扒手摸到一塊銀子後,卻被大和尚回手一把扣住右腕,低聲問:「老弟,幹這行業多久了?」
「有!第二缺點是詭多於正,正道難修,邪術易成,那十二位高僧知道的奇技太多了,研商時專走捷徑,只求速成,寓邪於正,我如未學過金丹書生的內息術,恐也會走火入魔。」
「可是狗皮葫蘆不喜歡和人交往,」丁彪道:「這麼多人去,他如不肯見客……」
「大概是了,」吟霜道:「我只注意到飛鴿追蹤,卻未想到他們會利用飛鷹,它們高飛數百丈,目光犀利,很難發覺防止。」
「可是近兩日中,常見飛鷹低掠而過,和尚雖然藉荊叢隱身,極盡小心,但鷹目犀利,可不敢保證是否已被發現,也無法確定那些飛鷹是否和敵人有關。萬一和尚不幸猜中,兩位姑娘會不會因沐浴而暴露行蹤?」
「飛鷹,」江楓道:「菱花能用飛鷹傳遞消息,也可能用飛鷹追蹤我們。」
江楓凝神思過了一陣,接道:「這上面記述的不是少林武功,也不是武當絕學,而是兩百年前少林寺十二高僧偷竊了天下絕技……說搜集也可以,因為他們不是照本抄錄,而是融會百家之後,又花了自己的不少心血,十二個人聚於一處,取長補短,研究出這本傳真記,它的第一缺點是,只能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
「打聽到消息沒有?」
「江大哥,有些武功不高的人,」吟雪道:「用不著一定殺死吧?給他們一點教訓,廢了他們的武功,留給他們一條生路如何?」
他已熟習了運氣劍訣,瞭然關要所在,真氣徐徐導引,二女漸復正常。
丁彪抓著頭皮,沉思了良久,道:「莫非是他?」
看二女沉默不言,大和尚的心中有點難過,笑一笑,道:「有沒有發覺可疑的人?」
「貴寺千佛殿中五百羅漢像,個個神情不同,」江楓高聲問道:「聽說是出自畫聖吳道子的手筆,此事是真是假?」
老方丈盤坐在一張寬大的木椅上,淡淡一笑,道:「大人請坐,恕老衲身體不適,不能起身迎客。」
「論劍篇」,江楓立刻被內容吸引,全神投注。
江楓沉吟了一陣,道:「他身體不好,我們談話不多。」
「江兄弟,」大和尚低聲勸道:「少林寺一場血戰,精銳盡失,老方丈現場目睹,如是心中沒有幾分把握,豈會要我等千里奔波?先去取得少林藏物再作道理,田大夫守候三代,已然盡了心意,路上還可能遇上截擊,就不用拖累他了。」
「有一個賣草藥的郎中,泡製了一種藥酒,藥酒裝在葫蘆裏,每年只賣兩百葫蘆,四月初一開市,賣完了就關門,明年四月初一再來,十兩銀一葫蘆,價錢貴得嚇人,但藥酒卻靈得邪氣,生意好到擠破頭,開市第一天就被搶購一空。葫蘆扯到狗皮上,那是因為他除了賣藥酒之外,還賣一種狗皮膏藥,腰酸背痛,貼上就好,能散熱拔毒,」丁彪說:「可惜的是膏藥比葫蘆酒更少,每年只賣一百張,不收定金,也不預約,四月初一去排隊,擠死了是你家事,據說是祖傳秘方。這個人只有開市那一天在相國寺應市,不到中午藥酒、膏藥全已賣光。嚴格的說,一年只在這裏停留兩個時辰。」
吟雪微微一笑,道:「謝謝你了,江大哥。」緩緩伸出手去分握住江楓、吟霜,臉上情愛橫溢,目中溫柔萬千。
七寶和尚沒有攔阻,也沒有示意兩個小狐女暗中跟蹤。做扒手的都很機警,何況丁彪是相國寺的扒手頭兒,手下兄弟眾多,再好的跟蹤術也可能被發覺,所以大和尚決定賭一下,就算丁彪失約不來,豆兒莊也值得去觀察一下。
這時江楓已打開木匣,解開一層油綢子包裝,只見是一本手抄的冊子,上面寫著:非遭遇空前大變,少林寺陷入存亡關頭,不得學習冊記武功,以免干違天機。
大和尚心中又震驚、又快慰,急急道:「小雪兒,快說呀,什麼辦法?」
「沒有,」吟雪道:「妹妹潛隱道旁,未見行人,雪兒登在一株大樹頂端,五里內未見可疑人物。」
兩人爭論的聲音很大,但江楓卻恍如未聞。二女忍不住,繞在江楓身後凝目看去,立刻被冊記上的內容吸引,如磁吸鐵,再也捨不得移開眼睛。
原來要七八天的行程,大和尚只花了三天兩夜,就到了汴京(開封)。
「和尚沒有發覺你們的狀況,否則早就出手幫你們了。」
「什麼?你要買人,那就少了一些,只吃一頓飯,三五兩銀子就夠我們揀好的吃了,」丁彪道:「別忘了我們已經是朋友,我請客我付賬,你只管兩個肩膀抬張嘴去吃就行了。」說完,轉身就走。
室中亮起燈火,廳門呀然而開,一個手執枴杖的黑衣人當門而立,冷冷說道:「少林寺全是和尚,四位卻是俗人……」
「和尚明白了,真是天道不潰,要找一個什麼樣的地方,才適合三位的習練呢?」
「不錯,老衲只知道一點點,他們有男有女,男的是天王門門主,女的是天后宮宮主,其他從人雖多,老衲也認識不少,不過卻未出手。出手的一共六個人,老衲只知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兩個,另外四個人老衲不認識,也未聽說過。他們盡毀少林寺兩代精英,到現在為止,老衲還不知他們的姓名,只記得其中一人左手掌心中有一顆紅痣,手心長痣,絕無僅有。兩位日後也許會遇到他。六個人中,二女四男,一個女的是天后宮宮主,另一個老衲只見她一次,心狠手辣,尤過男人……」
只不過數千字的記述,但江楓和兩個小狐女卻看了兩個時辰。
「不用了,」江楓道:「咱們看看千佛殿和達摩面壁石就離開這裏,大師說得不錯,這地方確實沒有使人留戀忘返的風光。」
「好一碗又香又甜的迷湯,你說吧!什麼事?和尚是知無不言。」
大和尚放開了丁彪,笑道:「好!交個朋友,銀子你收下,有道是『賊不空手』啊!你在這裏混了十年,想必是很熟悉這裏了。」
大和尚打斷了丁彪的話,道:「吃過飯帶我們去,現在喝酒要緊。」
也許他已經知道了,只是故作不知。
「很難分辨,」百明大師道:「他們剃光了頭,穿起僧衣袈裟,不認識的也無法分辨。老衲擔心的是他們耳目廣佈,又極多疑,你們要千萬小心。目下真正少林寺中的僧侶不能擅自行動,老衲無法派人幫你們,一切由你們自己擔待了。」
遊賞少林寺只不過花了兩個時辰,辭別知客僧司善,直奔登封城寄放馬車的客棧,吃點東西,連夜起程奔向汴京。
「好厲害啊!」吟霜睜開眼睛,道:「我快要憋死了,那一股真氣,就是上不了十二重樓,卡在了那裏,上不來,下不去,難怪和尚伯伯不肯看了。」
這時他們已進入山東境內,大和尚熟知地形,一夜奔行,進入了泰沂山區。
「打開吧,就算是看過了人會發瘋,你已是如箭在弦,不得不發了,」大和尚沉聲的鼓勵江楓。
丁彪不太明白大和尚的心意,但他卻未再多問。
兩個人演起戲來,還真的似模似樣,兩個小狐女也具演戲的天才,不但忍住了沒有笑,而且緊繃著兩張臉,心中似是大感不滿。
「要清靜,人跡罕至的地方,」江楓道:「事實上,我們已經開始練了,也闖過了人體真氣逆行的第一關,但還有幾個關鍵所在需要時間習練,才能期有所成,不能受到驚擾,那就要你為我們護法了。」
顯然,他已作了重大的決定。
江楓身著錦緞長袍,大搖大擺的向寺中行去。
有過一場勢均力敵的搏殺之後,江楓也收去了托大之念,急急收冊入懷,復還碑土原樣,趁一夜淡月涼風,離開了汴京。
「不用自責,」江楓道:「他們確有高手在暗中策劃,判斷出我們的去向,也可能想到了我們隱匿行蹤,旨在秘密練武,但他們想不到世上會有『傳真記』這樣一本寶典,也想不到書上有速成絕技的方法,所以沒有全力搜覓。」
已確知老方丈未帶上人皮面具,立刻傳音說道:「弟子七寶和尚,跟隨江楓少俠入寺探訪方丈、」
見江楓合上書本,大和尚才低聲問道:「江老弟,你能不能對這本傳真記作個評價?」
江楓步出廳外,夜色中只見五個黑衣人無聲無息的站在院中,不禁一怔,忖道:「來得好快。」
大和尚點點頭,道:「傳真記還有第二個缺點嗎?」
「可是,雪、霜二女……」
天已亮,四人就隱入了林中坐息,山區夜行,登高走低,視界不清,特別累人,兩夜下來,就算一般身負武功的人,也有疲乏之感。
當然江楓的氣勢也頗有做官的架式,大和尚身著黑色長袍,身軀修偉,腰束紫帶,還繫了一把寶石鑲柄的腰刀。吟雪、吟霜已長得亭亭玉立,扮兩個隨身小廝,有如書中仙童,再加江楓錦袍虎繡,那份氣氛,確給人一種公侯王子的感覺。
「少林絕技?」田平怔了一怔,由懷中取出兩片舊的黃色布片,大一片的有兩尺見方,一片小的正是江楓帶來之物。大片的中間有一洞,小片的剛好補上,田平在燈下很仔細的瞧了一陣,道:「布縫密合,同是百年以上的舊布,應該不會錯呀,可是你們要的東西不對。」
江楓沒有說話,雪、霜二女更是不能開口,她們嬌甜的聲音,和現在的身份完全不能配合。
大和尚心裏急得要命,但表面上卻故作鎮靜,笑道:「怎麼?一個小飯莊生意竟好到人擠人?相國寺可真是人多啊!」
「果真如此,老方丈也用不著要我們來汴京了,我和尚擔心的是狗皮葫蘆是否還活在世間,對我們有何交代。」
「他們根本沒有聽到狗皮葫蘆這句話,如何會找上他?」吟霜道:「咱們一見面,就不再離開他,一直把事情弄清楚才走。」
「本官姓風,任職兵部兵馬司。」
這座城東龍王廟就屬大廟之一,此廟興建之後,汴京(開封)近郊二十餘年未遭水患。雖已二更過後,仍有香客還願,這倒方便了江楓等不少。
船老大笑一笑,轉身而去,他要的就是這句誇讚。
「你們要小心啊!」江楓道:「真要練成了『傳真記』上的全部武功,那就脫離了人的範圍,淪入魔界。」
「我叫田平,也就是你們要找的狗皮葫蘆,我們三代相傳,恭候於此,今日總算有了用處。少林寺百年之前,傳了我祖父武功、秘方,我們仗此累積了萬貫家產,但也苦苦等了三代。」
「一定要擺脫,」大和尚有些急了,接道:「我們需要在一個隱蔽的所在住些時間,以便江兄弟和兩位姑娘參透絕學。」
三個人都練得異常辛苦,直到九十五天後,吟雪才霍然貫通,感覺到整個身體如同經過了一番改造,可以輕鬆自如的左手劃方,右手劃圓,雙臂肢體可以隨心所欲做出各種相反的動作,也就是說不同的肢體和武功,可以同時使出來攻襲敵人,體能的怪異,似已到了可以分割施用的境界。
大和尚呵呵一笑,接道:「船老大,魚涼了,拏去熱熱吧!有大餅、饅頭,順便送一點過來。」
大和尚也看不懂,但田平卻聽得臉上發青,道:「身後無餘事,碑下土三尺……我懂了,我懂了!」
七寶和尚低聲道:「江少俠,快給老方丈一個保證,一個明顯的承諾。」
兩個小狐女中,吟雪似是不如吟霜刁鑽,但此刻倒現出她的本領來了。只見吟雪顰起秀眉兒,稍一沉吟,道:「能追蹤我們的絕不是人,他們的人只在預佈的定點上會合,再佈置突擊、狙殺,我和妹妹早已遁身查看過數次,未發現有人追蹤。」
「我叫三豆,諸位先請用茶,酒菜立刻可上,我這就去端菜上酒,小店人手太少,不能招呼諸位,還請擔待一二。」倒了五杯茶,含笑而去。
「最少有六個人,」江楓苦笑一下,道:「也許更多,我們集中了一起,最多能對付三個,他們出動四個這樣高手,我們或可勉強應付,再多一人,我們就無法應付了。」
直到夕陽西下,大和尚才說出和丁彪約會的事。
離開豆兒莊,大和尚搶先說道:「丁老弟,現在就帶我們去吧。」
七寶和尚道:「好!明天咱們就棄舟登陸,入山尋找地方,夜行晝宿,以避鷹、犬追蹤。」
「第一,先斷絕他們的設計,譬如他們預計我們會西返長安和張姨會合,我們偏偏不去,想我們會返少林,趕上武當,我們也不去,因為只要我們在他們設定的路線上活動,就永遠無法避開他們的鷹犬追蹤法。」吟雪道:「第二,入水上船,以絕靈犬嗅覺。第三,深夜登岸,以絕飛鷹的監視。我們不定目標,那裏合適了,就在那裏停留下來。當然,上了船後,要先看看這本冊記上的武功是否值得我們下功夫習練,不值得就早些西下和張姨會合,研商對敵之策。」
「說得有理。」
但黑衣人卻十分重視,棄去枴杖,雙手接過,道:「請在廳外稍候,田某驗證之後,再來接待。」竟然掩上廳門。
雪、霜二女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熱鬧的地方,充滿著好奇,左顧右盼,看的開心極了。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司善急急說道:「貧僧已著人通報方丈,不會待慢大人,寺中產業尚可糊僧群之口,不敢勞動大人,但大人這番心意,貧僧先致謝意,請入客房待茶,方丈想必會親迎貴賓。」
「熟,熟得很,你要找人,只要說出姓名,我能說出他身上有幾條肋骨;找地方,我能數清楚相國寺這個地盤上有幾個老鼠的洞穴,」丁彪大言不慚的說道:「儘管請問吧!」
江楓在司善請讓中,一面舉步前行,一面說道:「聽說少林寺的藏經閣有經書萬卷,記載七十二種絕技的密本,還有『天竺』原文經卷,都是稀世之寶啊!」
說是登門求教,其實是越牆而入,好在這個地方三面水塘,四無鄰舍,是汴京城中最荒涼的一個所在。
大和尚心中一動,道:「好,咱們晚上在豆兒莊見,你請客,我付賬,怎麼樣?五十兩銀子夠不夠?」
「就算是第一流的輕功高手,在我們如此嚴謹的防範下要追蹤我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江楓說:「每次休息我都運功查看,三十丈之內絕無潛蹤的敵人。」
「就是不清楚啊!」大和尚有點心慌了,這麼一個人也不知道狗皮葫蘆是什麼,可真是有點麻煩了。
但見傳報的灰衣僧人飛奔而來,身後跟著一個身披黃色袈裟的高大和尚。
「錯了也不怪你,」江楓道:「大姐要你們跟我來,已經早知道你們有這些機智和能力了。」
「好厲害的小狐女,全套在我和尚的頭上,倒像是我和尚攛掇她們暗施算計了。」七寶和尚忖道。
江楓也不去點破,只笑一笑,道:「沒什麼啦!老方丈身體不好,我們不便多所打憂,走吧!我們先去看看千佛殿。」
「還沒有,」大和尚笑道:「兩位及時功行圓滿,就算他們找上來,也無所畏懼了。」
「一起去。」
司善也不堅持,合掌笑道:「貧僧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老實說,老衲也不清楚,但一定會在相國寺附近,這是上代掌門傳下來的一步死棋,用過就不能再用。百多年來從未用過,地點明確,範圍有限,找起來應該不會太難,諸位若無其事而來,還請若無其事而去,既可免被人追蹤之險,也可替少林寺免去一些悲慘情事。」
「再走一遍看看,老方丈絕不會騙我們的,」大和尚道:「狗皮葫蘆可能是一種標誌。」
「令祖的墓地在……」大和尚幾乎附在田平的耳邊處說。
這時兩個小狐女並未站在江大哥的身側,卻分守在禪房前後窗口處向外探視,以防有人潛近。
三人不是在看,而是神融論劍篇,開始照方練習了。
兩個人喁喁輕談,就像是老朋友在敘舊一樣,倒也不曾引人注目。
兩個小狐女似是感受到大和尚的傳染,竟然不再嬉鬧,一改故態,變成了端端莊在的小姑娘。
「我身兼三聖之長啊!」江楓笑一笑,道:「剛、柔之外,還通劍術,天狐武功險柔多變,本是適應性最強的武功,雪、霜也通劍術,但卻全無陽剛之氣。何況我得助最多的是金丹書生的武功,他自號金丹,極善醫學,把醫術融入了武功中。羅蘭夫婦只學了他的劍術,卻沒學他獨創的吐納之法,那是一種暗合人身氣血運行的內息術,對武功看不出明顯的幫助,但卻能調理陰陽,適應身體上各種變化,所以我一邁步就踏入坦途。」
「好!酌情下手,各作主張,」江楓笑道:「我要幫你們選幾套衣料,做幾套華麗合身的衣服,一對小仙女,兩個大煞星,只怕不出一個月,就會揚名江湖了。」
現在江楓已到了少林寺的門外面。
江楓吃了一驚,雙手齊出,分按在二女背心之上。
「我姓齊,齊四,」七寶和尚回頭看看江楓和雪、霜二女,自己和圖書也覺得好笑,三張人皮面具遮去了英俊美麗的容色,布衣陳舊,四個人中就只有他大和尚穿著最像樣,也難怪丁彪要問個明白了。
兩個人本想怒聲責問,但江楓彬彬有禮的神態,反使兩個和尚微微一怔,還未來得及質問,江楓又搶先開了口:「本官南下公幹,久聞少林寺的大名,特地抽出一日空暇來此瞻仰一番,請兩位大師父代為傳報方丈,本官在此恭候回話。」
江楓道:「和尚,你好像憂心忡忡。」
「船老大果然是個老實人,這艘船就算一百兩銀子吧!我買了,不過有個不情之求,希望你能答應。」
丁彪說得不錯,豆兒莊座無虛席,還有人在排隊等候,迎客少女帶幾人步入雅房,雅房中已然上燈,兩支高燒紅燭照得滿室通明。
「和尚不是大俠,你們的江大哥是俠心劍膽,執大義不拘小節,兩位姑娘就不用顧忌太多了。」
大和尚心中忖思:「你可勝一人,我和尚可戰百招以上,歐陽夫婦聯手,可抵一人,還有一人誰能抵禦?世上也許沒有真能力敵萬夫的勇士,但此等高手,騰掠如飛,來去似風,雖千軍萬馬也困他不住,有誰可再頡頏一人呢?」
「這麼說來,是我隱匿得不好,被飛鷹發現了,」大和尚有些自責的說:「我已十分小心……」
「我們來自少林寺,找一位狗皮葫蘆。」大和尚道:「閣下是延客入內,還是我們自己進去面謁?」說的雖是客氣話,卻是擺明了非要見人不可。
司善微微一怔,道:「大人,是不是本寺方丈得罪了你?」
難道這也是天馬堂或天王門的組合的耳目?
「和尚一個人行嗎?要不要找張姑娘和歐陽夫婦同來為三位護法?」
「老衲只有一個要求,屬於少林寺的,日後要還給少林。」
「原來是風大人,小僧去去就來,」轉身快步而去。
「幸好你沒有發覺,這和一般的調息運氣不同,」江楓道:「你一出手,她們就永無生醒之日了。」
「小霜兒,口氣太大了吧!」
「我要找他,越快越好,」大和尚說:「能不能找出他的住處?」
吟霜低聲道:「姐,江大哥要去那裏?」
「確定,而且已經在這裏住了幾十年。」大和尚說。
「我也聞到了,」吟霜道:「是不是張姨到了?」
居中的黑衣人一揮手,兩側四個黑衣人、四把刀飛撲江楓。
「岳父母在劍術上的成就非我能及,但武功到一定的境界之後,決死之戰就要靠功力深淺、招術變化綜合計算了。」江楓道:「他們手中有劍,聯手對敵,可拚兩百招。」沒有說出勝負,長嘆一聲,住口不言,這勝負也就不言可喻了。
一對一,大和尚相信江楓可以,但絕不能同時對付兩個人,兩個小狐女合對起來只怕也對付不了一個。這趟少林寺之行,完全打垮了大和尚的信心,苦的是滿懷憂慮卻不能說出來。一旦使江楓瞭解了真相,就有兩個結果,第一,是他根本不相信敵人武功高到那種程度,存心一試,說不定會轉回少林寺去,找那暗中把持寺務的人,放手一拚;第二,是信心崩潰,覺著三位師長的培養苦心白費了,武林三聖的技藝集於一身竟是還不如人,那就心灰意冷,再無鬥志。他是武林中希望,一旦他志氣消沉,這個仗那裏還打得下去?
「武林蒙難,江湖應劫,老方丈如受寺中法規縛束,弟子也不敢強求,」七寶和尚拜伏於地,叩了三個頭,道:「弟子告辭,老方丈多多珍重。」站起身子,轉身行去。
兩人交談,各說各話。百明大師隱隱暗示武林三聖武功不足以克敵制勝,但江楓卻一直未表示出對少林武技的熱衷,顯然是不信少林有超越三聖的武功。
「不錯!」江楓道:「本官任職兵部,大師父可要看看本官的公幹文件?」
「我懂了,」大和尚道:「這本書邪多於正,易於速成,留之無益,那就燒了它!」
「不敢相瞞,這裏只住了田某一人,兄弟家人早已遷移他處。這樁秘密只傳長子,少林寺傳來的武功,也只傳長子一人。田某家人目前只有田平一人會武,諸位再不來,我就要開始培養下一代的接班人了。我今年四十歲,五十五歲就要交給下一代接掌秘密。老實說,這種日子不好過,雖然錦衣玉食,但卻數十年不能離開此地,平常也只有一個老僕人侍候我的起居。他每天完工,都可以和家人歡聚,我卻不能離此一日,生活過得很寂寞,我能等到報效少林的這一天,我這一生也就滿足,也報答了少林寺的恩惠。」田平十分感慨地說。
「好!我們今晚上初更上岸,」大和尚道:「你就把這條船沉入黃河,不要留下痕跡,最好嘛,你也躲個一年半載才出來。」
江楓低聲道:「有人來了。」呼的一聲,呼熄火燭。
大和尚取出一張百兩銀票,招呼船老大進入艙中,道:「這艘船市值多少銀子?」
這論劍篇中,只有一招劍式,重要處是如何把人融入劍中,人劍合一,無招勝有招,千變萬化,盡在其中了。
「練氣練得頭昏腦脹。」吟霜笑道:「大概想不到這碼子事了。」轉望著七寶大師,接道:「和尚伯泊,咱們幾時離開這裏?」
「你確定他在相國寺?」
「嗯!魚香撲鼻,我會招呼他們吃的。」
「老方丈放心,弟子會小心應付。」
二女聽得高興,臉上微笑如花,不是礙著大和尚,早就縱體入懷,纏著江楓撒嬌了。
廟東土崗有不少墳墓壘起,說是風水好,倒不如說是地勢突高,洪水不易淹沒。
「天狐指,」居中黑衣人冷冷說道:「老妖狐還未死嗎?」
「這真是委屈大人了,貧僧為大人引路。」
「城東龍王廟,家祖的墓碑後面刻了一個酒葫蘆。」
江楓似已瞧出七寶和尚心中之疑,嘆口氣道:「張四姑和雪、霜二女聯手,可抵一人,以四姑的武功,自然無法力敵,但她技藝博雜,五行遁術能借用百物,隱現無常,雪、霜的技藝,實已得天狐真傳,如論百招內有取勝的機會,她們的組合是唯一的可能了。」
「武林三聖是兩百年來江湖中的超凡人物,不過敵人太強了,」百明大師道:「老衲偏向禪學、佛學,習武不勤,但達摩、戒律兩院的院主卻是習武的奇才,他們的武功成就也許不及三聖,但也是少林寺中近兩百年來未曾有過的高手,每人都兼通了十種以上的絕技。加上本寺十二位上座高僧,盡出本身技藝,苦戰兩個時辰之久,仍死傷於對方之手,對方亦是憑藉著真實本領擊敗我們,未施展詭計暗算。」
七寶大師穿著俗家衣著,雪、霜二妹卻改著了男裝,扮作江楓的隨身小廝。
「大人,」司善接道:「那只是小巧之技,不登大雅之堂,行兵佈陣,運籌帷握,才是大將軍的才能。」
「和尚伯伯,」吟雪道:「我這是第一次大膽的論事推理,可不保險一定不錯,要是想錯了,你可要保證江楓哥不會怪我。」
大和尚吁一口氣,道:「疑心生暗鬼,你真把我嚇了一跳!」
「小霜兒,由現在起隨時都可能遇到強敵,展開一場惡戰,」大和尚道:「誅凶斬惡的大責重任,全憑仗你們小夫妻三個人了。」
「你已給過兩百兩銀子,新船也可買十幾二十艘了,」船老大道:「你要怎麼處置這條船,吩咐一聲就是,銀子我是不敢再收的。」他常年在河道行舟,見識很多,已感覺到這些人不是平常人物,平常人出手也不會這麼大方。
七寶和尚道:「難道他們會處置寺內僧眾,以代警告?」
「小霜兒,和尚看不懂。」
「是啊!希望能早些查出狗皮葫蘆,看著少林寺隱藏的神秘武功,對武林是否真有幫助?」
大和尚用鼻子吸一口氣,果然聞到了一種怪異的淡香,心中對張四姑又多一層佩服,道:「這是說敵人已找到了田老人的墓前?」
行近黃河岸畔,不過四更多些,找了一條船,大和尚出手就是兩百兩銀子,船老大眼睛也看直了,自然是一切照辦,木船划入河心,就讓它順流而下。
「饅頭倒有,只是黃河鯉魚一回鍋,」船老大道:「味道可就差得遠了。」放下燈火,端起一鍋魚,走到艙門口,又回頭說:「黃河無風三尺浪,我雖是老黃河了,可也不敢夜中行舟,我把船靠岸了。」
「我明白了,」船老大道:「諸位上了岸,我就把船移上水道,沉了船游水上岸。」
事實上,店東主並不太老,五十左右的年紀,濃眉虎目,頗具氣勢,但衣著裝扮上卻故作老氣。
地方雖熱鬧,但範圍不大,走了一圈,也沒有發覺什麼是狗皮葫蘆。
不但是官,而且是京官,南下公幹,特地抽一日時間,這說明了絕不會多留,可能是大約的看看就走,話雖說得婉轉,但官腔官調,卻軟中有硬。
黑衣人被震退了一步,江楓似是稍稍勝了一籌,但江楓心中的震驚,卻是惶惶不已。
「是瘦了,不過,你們瘦的倍增清麗,和尚伯伯也覺得奇怪,消瘦幾許,不見露骨,唉!當真是天生麗質難自棄,環肥燕瘦總相宜。」
所以他計劃趕路,在馬力負荷的極限下加快速度。
大和尚已收回右手,傳音接道:「江楓少俠是武林三聖造就的傳人,身兼三人之長,方丈如有指點,請盡快說明,我們高聲交談,暗施傳音,以亂監視人的耳目,」提高了聲音,道:「方丈身體不適,大人不會見怪。」
黑衣人冷笑一聲,一揚手迎了上去。
城東龍王廟,築建得高大堂皇,而且香火鼎盛,雖在夜間亦是燭火通明,香客未散。數千年來,黃河經常氾濫成災,洪流過處,廬舍潰失,良田淹沒,有得三、五年不遭水患,兩岸居民大都盡出所有興建廟宇,求佑一方平安。這龍王廟在黃河兩岸最為眾多,有些規模大的,年有祭祠,長達十餘日。
「什麼話?」丁彪道:「咱們已是朋友,還談什麼銀子不銀子,只是我沒有把握,這檔事還真把我難住了。狗皮葫蘆不是地方,也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綽號。」
雪、霜二女飄然而出,接道:「江大哥,我們盤算過了,那人不再現身,算是他的運氣,再要現身攔截,就不用講什麼江湖道義,咱們聯手除了他。」
「不用客氣,」江楓一擺手,道:「本官久聞少林盛名,希望晉見貴寺方丈一面,如有需官方協助之處,本官途過汴京時自會託囑河南布政使司,要他們善作照顧。」口氣雖然溫和,但卻隱透身價,高不可攀。
「這是少林寺十二位高僧研商出來的方法,」江楓道:「怎能說和少林無關?」
吟雪道:「錯了你不怪我們,我和妹妹就敢出主意了。」
「幸未辱命,狗皮葫蘆……」
「已與大夫無關,多多珍重,和尚先行帶路。」飛身躍起,江楓和雪、霜二女如影隨行,消失在夜色中。
「晚輩記下了,」江楓豪氣風度的接道:「日後遇上那些人,晚輩絕不放過。」
大和尚心中苦啊!「苦不堪言」大概就是這種滋味了。
但大和尚卻無心觀賞,心中真的有些焦急了,瞪圓了一對眼睛看著江楓,滿懷關顧情,苦無下手處。
他沒有勉強江楓,但本身卻對百明十分敬重,又叩了一個頭,才離開禪房。
「是啊!」
「還有狗,一種形如野狼、嗅覺靈敏的怪狗。我們東來汴京時,途中曾發現兩次。鷹、犬配合,難怪我們極盡小心也無法隱匿形跡。」吟雪道:「既然被我們發覺了,就有辦法對付了。」
船老大看得呆住了,他聽說過江湖人能飛簷走壁,但未想到過人如鳥飛。
但江楓和雪、霜二女卻生活得十分緊張,他們習練的武功要使氣血逆行,把人體潛能的極限衝破。練的是側臥盤坐、倒立屈腿,把身體屈轉成一個圓圈,很難得比劃出一兩種招式出來,好像十分輕鬆,其實是寒天飲冰水,點滴在心頭。
「我已留神四處,」江楓道:「沒有發現追蹤的人。」
借幾分上和-圖-書弦月光,大和尚很快便找到了墓碑後有酒葫蘆的標誌,墳不大,墓碑正面只寫著汴京名醫田老人之墓,名字、籍貫都未留下,顯是早已預知凶險。
「他們三位呢?」
天色入夜,船也靠岸,吟雪突然說道:「船家,春寒料峭,你要小心一些,別要著了涼。」聲音甜美,有如一杯糖水,灌入了船老大的口中。
「對!近日來倒有幾隻飛鷹掠過。」
這是泰沂山區中一處幽谷,山不高,但卻十分陰要,十丈深谷,環繞著一座石峰,四周全是嶙峋怪石,雜生了一些荊棘亂草,是一座好樹也長不出一棵的荒山,山谷又深過十丈以上,真是靠山無柴燒,近水無魚食的地方,所以方圓數里無一戶人家。
「對,有主意儘管說出來,」大和尚笑道:「和尚伯伯已經感覺到你們青出於藍,勝我十倍了。」
丁彪沉吟了一陣,道:「他不喜和人交往,聽說是平常都在家熬藥、泡酒,住那裏我不知道。我得打聽一下,給我半天時間,晚飯時刻咱們碰頭,就在前面的豆兒莊喝一杯。豆兒莊雖然不大,但手藝精巧,一道黃河鯉魚燒得不輸於又一村。我先去定個雅座,要不然到時候絕對找不到位置。」
「當然可以,我也希望看你們穿著女裝的婀娜多姿。」江楓道:「這些時日,真難為你們了。」
「少林寺七十二種絕技,早已記於存冊之上,只恐早已被人取走了,全寺僧眾已都任人宰割,無能抗拒,難道還能保護武學秘笈?」江楓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江楓捏碎玉牌,握在手中。
江楓步入室中,四顧了一眼,只見高大的方丈室中,陳設非常簡單,壁上的掛畫痕跡可見,但畫已不知去向,木案上香爐猶在,卻不見裊裊檀香煙氣,給人一種失落蒼涼之感。
「入鄉隨俗,」江楓喝住了七寶大師,道:「像少林寺這樣的佛門聖地,自然有他們的規矩。」
扒手右手拏著銀子,但右腕被扣住,全身勁力頓失,心知遇上了高人,苦笑一下,道:「十年了,你老兄是第一次來逛相國寺吧?」
雙方的掌勢相距還有五尺,但內勁已先觸接。
「老方丈,時機迫促啊!」七寶和尚發覺要說服江楓相信少林密藏有絕世武藝,一時間不太容易,只好說服老和尚了。
丁彪已知道大和尚是身懷武功的人,可能是有為而來,也就不再多言。
五百羅漢像,工藝精絕,但江楓也只是走馬看花,倒是對達摩面壁石看得十分仔細。
原來吟雪流目四顧,不見七寶和尚,想他去準備吃用之物,暫離此地。
船老大蒸好了兩尾黃河鯉魚,端進來討好客人。
這本冊記究竟在搞什麼鬼?萬一江大哥受了冊記中的內容影響,變得無法親近,這一生要如何生活下去?
經過那夜一戰,江楓的性情有了很大改變。原本認為天下很難找出一個真正的敵手,現在卻是有著「深山有猛虎,大澤潛蚊龍」的感覺、江湖上能人眾多,也許還有強過那黑衣人的高手。
有些出人意外,丁彪竟然早在豆兒莊門口等候,看見江楓和兩個小狐女,低聲問道:「這三位是你的朋友?」
「好厲害的一場搏殺,」大和尚說:「昔年九華山三聖技伏群魔,廝殺數十陣,也未有今夜一戰激烈,招招絕學,江湖高手也很難有人能接下十招,和尚心中估算,三十招內我將傷在江兄弟的手中。」
「我懂了,我沒有見過你們,水面上也沒有這條船,我是孤家寡人一個,身上有很多銀子,正好先休息一年半載,然後再討房媳婦,可惜的以後吃不到自網自煮的黃河鯉魚了。」他這是說明了棄船離此後,也不再回到黃河水面。
「對!我們各練一兩種系統,」吟雪道:「可以配合施展,就能發揮出強大的威力。」
司善哼了一聲,道:「風大人是兵部大員,方丈應該親身迎接。」
領袖天下武林的少林方丈,竟被迫害到如此境地。
豆兒莊僅有的一間雅房被丁彪定了,迎客的是一位花枝招展的美姑娘。
「少林寺有很多傳繼絕學的應變準備,但這一次大都被破除斬斷,諸位來得很好,」百明方丈由貼身內衣中取出一片黃色布塊,接道:「好好收藏,到汴京相國寺外找狗皮葫蘆,把這個交給他,等他驗明真偽,兩位要什麼,就直對他說吧。」
大和尚吁一口氣,道:「走!咱們闖進去問個明白。」
「要我說實話,你不能,」江楓道:「你的無相神功可能還強我三分,但你沒有學過劍術,武功太剛了,剛則易折,有少數幾種你可以練,但你如看過全篇,絕不會放棄任何一種武功。兩百年前,少林寺十二高僧在研討這本傳真記時,沒有一個人死,因為他們胸懷大公,投入了全部心智,只研商方法,沒有時間自己練習,所以他們能完成這本奇書。但書完成後,他們已彼此溝通,這些存在腦際中的奇玄武功,印象深刻,忍不住偷練起來,一練就練去了十二條性命。就如羅蘭一般,沒練討天狐武功,但卻心有天狐武學,她見識過天狐媚笑、就不自覺的偷練起來,因而她的天狐媚笑尤過女兒,但如果要她以天狐武功和人一戰,她就不如女兒多矣,因為她沒有正式練過天狐武功。」
老方丈突睜雙目,神光如電,盯注在七寶和尚的臉上。
收穫最大的是雪、霜二女,她們不但看得開心,也有了不少心得,體會出很多過去不懂的事。
江楓暗道:「找死!」一提真氣,又加兩成內力。
夕陽西下,晚霞絢爛,反照在滔滔黃河濁流上,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淒迷之美,是感傷,也是追憶。
江楓的答覆是迎面一掌。
「不錯,我是第一次來到貴寶地,你老弟技藝太差了,十年的歷練,應該是乾淨俐落,怎麼會失手呢?」
轉眼看吟霜,正在盤坐調息,頂門上熱氣蒸騰,吟雪是過來人,明白吟霜正值緊要關頭,受不得任何驚擾,逐悄然行至石窟門口守護。
「其實少林寺也沒有動人的山水風光,」司善道:「千佛殿的五百羅漢像是畫聖吳道子的手筆,鬚眉宛然,極為工致。達摩祖師的面壁石,有緣的人,隱約可見石上祖師身影留痕。除此之外,貧僧一時間也真的想不出帶大人看些什麼了。」
船老大執著一盞油燈行入艙中,看見一鍋蒸魚未動,不禁嘆一口氣。
「這倒也是,老方丈一身武功,十分高明,」司善道:「可是英雄只怕病來磨,年紀大了,武功也不管用了,一場小病就把老方丈給折騰得受不了啦!如有開罪之處,貧僧這廂陪禮。」雙手抱拳,深深一揖,似是忘記了和尚的身份。
如此的聰慧可人,誰能不動心惜愛。
等了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黑衣人再度打開廳門,抱拳延客人室。
江楓道:「田大夫果是高人,還請指點指點。」
「阿彌陀佛!總算有點眉目了。」大和尚心裏唸佛,口中說道:「大概是個綽號吧?」
兩個守山門的中年和尚對江楓直闖入寺的舉動有些奇怪,很多年沒有這種事了,兩人移動阻攔時,江楓已進了寺門。
四人暗運內力悄然沿墓碑下挖,果然在三尺左右處取得一個木盒,外面已有腐朽現象。
「他也要洗個澡吧!」吟雪笑道:「我們難過,江大哥也不怎麼舒服。幾個月不洗澡啊,想想看便非吐不可,真不知道怎麼熬過來的。」
少林寺位於嵩山少室峰的北麓,建於北魏孝文帝時代,因達摩祖師住持少林寺,傳留下武技精華。
「可能是丁彪洩露了秘密,」大和尚道:「看來田平也凶多吉少了。」
江楓一襲舊青衫,洗得發白,再加上一張人皮面具,看上去極像四十左右的落第秀才。吟雪、吟霜也衣著破舊,臉色黝黑,雖不是要飯的,可是一看就知道是窮人家的孩子。大和尚灰布長袍,腰束白帶,像個跑單幫的人,四個人看上去,就屬他像樣一些了。
江楓亦不禁心為之動,伸出另一隻手握住吟霜,三人六手互牽,心融一體。
百明大師點點頭。
「那會是什麼呢?難不成他們也懂得萬里飄香追蹤術,」大和尚道:「但他們弄出的香味不同?」
此刻不過是近午時分,還有三個時辰的等待辰光,只好在相國寺逛著玩了。
「諸位夜闖民宅,非奸即盜,說不出原因,可別怪我施毒傷人。」宅內人相當警覺,四個人落入院中,屋內已傳話出來。
江楓沒有追趕,呆呆的站在庭院中,望著黑衣人的去向出神。
「我也是剛剛貫通,」吟雪接道:「咱們許下和尚伯伯的百日約期,不知是否已經超過……」
「我熟識戰陣兵法,」江楓道:「也練過刀、弓,石的工夫,縱馬韁場,衝鋒陷陣,也許可以,像你們少林寺那種飛簷走壁,點穴截脈一類的武功,就一竅不通了。」
江楓和雪、霜二女竟然都點點頭。
但他們都非一般人,而是身懷絕世武功的高手,所以他們不覺疲累,也不肯馬虎從事,花了三個晚上,才找到了一處環境清幽、人跡絕少的地方。
江楓四顧一眼,接道:「趁現在四下無人。」
只見一個小沙彌快步奔了過來,道:「司善師叔,方丈請風大人入禪房敘話。」
江楓殺機早動,一揚手,一把碎玉飛灑而出,四個黑衣人全被擊中,攻勢一窒,江楓的指風已到,取命奪魂,四個人一齊倒摔下去。
「都不是。可能是我多心了。我相信若真的有人追蹤,絕對逃不過我們的監視。」
江楓點點頭,道:「說的是,昨夜一戰,使我想起過往的無知,我輕藐少林絕學,我相信百明老方丈心中也有感覺,只是他修養高深,不願和我計較。要是賭了氣,不肯賜下信物,我不但有負師長教誨苦心,也將誤盡天下蒼生,現在想來真是冷汗淋漓,懊悔不已。」
黃衣僧人倒是誠心誠意迎客,一停下就合掌當胸,道:「貧僧是知客僧司善,不知大人駕到,未能遠迎。」
再看江楓時,只見他仰臥石地,全身似是被一片白氣籠罩著,不禁微微一笑,忖道:「他果然超越我們很多,似是已進入了另一重境界。」
「這數月之中,得張姨教導,使我們本身技藝成了倍數增長。」吟雪說:「張姨的五行遁術,斷腸三劍和天狐武功,竟是暗相呼應,再加上利器相助,和江大哥的武功配合,確具破山裂鼎之勢,就是方法不太光明,怕損了江大哥及你和尚伯伯的俠名。」
雪、霜二女身法靈巧,無聲無息的飄落實地,田大夫似未發覺。
「免了,免了,和尚相信就是了,你是誠心想害我呀!」舉書就燃,真的把傳真記給燒了,笑道:「你們都點了頭,記不得不能怪我,留下它是個禍患,火燒了乾淨利落,不用擔心老方丈,少林寺還存有正本,和尚敢燒了它,就能說服老方丈……」突然住口不言。
這可以監視四野,又避過飛鷹的搜尋,深谷繞峰,流水湍急,斷去了靈犬嗅覺追蹤,窮山惡水也有它可用的一面。
「和尚伯伯不相信,我就背這本傳真記給你聽聽,」吟霜道:「漏了一個字,你就把我丟到黃河餵魚吃。」
大和尚低聲道:「兩百招可以擊敗他嗎?」
「那就行,你老兄的朋友,我都歡迎,」了彪低聲接道:「咱們已經是朋友,我還不知道你貴姓大名啊?」
但兩僧身法奇快,一個轉身飛躍已擋在江楓身前,顯示出相當厚實的武功基礎。
「你們也記的一字不漏嗎?」大和尚看著二女問。
「我丁彪是相國寺地盤上的扒手頭兒,技術一流,只是有眼無珠,遇上了高人。放了我,我保證你在汴京地面上絕不會再遇上扒竊,這塊銀子還給你,而且你老兄在這裏的花銷用度,我全包了,頓頓酒肉,夜夜春宵,怎麼樣?交個朋友嘛!」
「可是敵人已經發現了我們的行蹤?」吟霜道:「有沒有人找上來m.hetubook.com.com?」
江楓接道:「大夫的家人也住在這裏嗎?」他內功精湛,耳目靈敏,凝神傾聽,不聞他人聲息,似乎在這座宅院中,只住有田平一人。
「可是這是少林寺的東西,我們已答應還給少林寺,」江楓道:「豈能失信於老方丈?」
書落艙板,人人忘我,不知何時,三個人已閉上眼睛,盤膝而坐。
「可是我怕錯了,」吟雪道:「那怎麼辦?」
司善快行一步,推開一扇房門,道:「大人,請入客房待茶。」
酒菜都很可口,上菜的三姑娘也很莊重,事實上,江楓等四個人也不入三姑娘的法眼。雅室中最英俊的人物是扒手丁彪,三姑娘一團和氣,滿臉笑容,大概也是職業關係,如果江楓恢復了本來面目,情景是否如此,那就不能保證了。
一股暗勁洶湧而去,表面上卻又無聲無息,江楓這一掌運起了六成功力,存心把對方斃於掌下。
「很奇怪的感覽,」吟霜道:「我和姐十分小心,但卻瞧不出有人追蹤,但感覺上好像有人追蹤一樣。」
「我找狗皮葫蘆。」
大和尚微微一笑,道:「老方丈要救少林寺,也要救天下武林同道,你是唯一可托的人。」
他比江楓更希望早到汴京,以揭開謎底。
「那倒不用,重要的是地方清淨,」江楓道:「不能讓隱秘外洩。真要被強敵聞風而至,就算四姑和羅蘭夫婦都在,也無法保全我們。」
小船上雖然侷促,可是很安靜,江楓決心在船上看完這本冊記。
練的是運劍方法,是運劍之氣。
江楓怒容湧現,道:「可惡,可恨!大師,他們是否穿著僧袍?如何才能分辨?」
「江湖跑久了,我只是經驗豐富,卻讀書不多。」
「這說明了他們已精銳盡出,」江楓道:「全力在對付我們了。」
「沒有這個地方,難道狗皮葫蘆是個人的名字?」江楓道:「這恐怕要找個人打聽一下。」
「和尚伯伯說的是,」吟雪說:「所以我們說手段不太光明,不但是出手暗算,而且暗器也銳利歹毒,能穿金石,見血奪魂。」
百明道:「少林寺缺山水之勝,只得古樸二字,恐是很難留下大人了。」放低聲音,接道:「敵人武功奇高,本寺中的達摩、戒律兩院主持,雖是老衲師弟,武功成就卻在老衲之上,帶著寺中十二位上座高僧,血戰殉難。羅漢大陣也被敵人以藥物迷倒。為了保全千位僧眾性命,免名剎毀於大火,老衲不得不降,但他們仍不放心,在老衲身上加了各種禁制,少林寺情形如此,想來武當也難倖免。」
「好,好,丫頭,對敵要七分霸氣,做人要三分素心,你越來越成熟了。」大和尚飛身而起,躍上河岸。
「我明白了,張四姑能算無遺策,物盡其用,和尚佩服極了,以後再遇上這等強敵高手,你們儘管出手,你們的江大哥如是責怪你們,你們加十倍還在和尚伯伯身上。」
小沙彌推開房門,卻未跟進。
江楓沒有說話,他心中震駭已極,只管全力施展,盡出十成功力。
「說說是一回事,做起來又是一回事了,」吟雪道:「那些血淋淋的場面,詭異的出沒隱現,招招奪命的手法,看多了誰都會心生厭惡,可是不如此又不能幫他的忙,真的是好難好難啊。」
江楓一抱拳,道:「兩位大師父請了。」
大和尚取出一張三百兩的銀票,道:「老弟,收下吧!算是老哥我一點心意,山不轉路轉,日後咱們可能還有見面的機會。今天的事要嚴守秘密,傳揚出去對你有害無益,弄不好會枉送一條性命,還死得莫名其妙。」
「大人恕罪,小人多嘴了。」大和尚一面回答,一面躬身行禮。
「你們聽著,」大和尚神情嚴肅的說道:「江楓肩承了武林三聖遺志,江湖是否能重見光明是他的責住,也是他的心願,你們幫助他,他感謝還來不及,怎會厭惡你們?」
四條人影,有如蝙蝠宵飛,眨眼不見。
江楓心中忖道:「難道少林寺真還有高過三位師長的絕學不成?這趟恐怕是白來了。」對百明抱拳一揖,也轉身行去。
「但他接我百招,還有再戰之能,」江楓黯然說道:「他身體堅如鐵石,我那一指只能夠使他受到驚嚇,真要分出勝負,恐還要百招以上。」
「好辦法,走!轉向黃河,先躲在船上,」大和尚道:「我帶路。」
看完了全本冊記,江楓才發覺這是一本傳真記。十二位少林高僧易裝離寺,花費了四十多年的時間,遠達天竺,搜盡天下奇技,去蕪存菁,冶於一爐,有至正至大的武功,也有最邪惡的技藝。少林寺七十二種絕技,除了達摩祖師的「一葦渡江」之外,未再列名其上,書成之日,十二高僧全都嘔血而亡,真本藏於少林寺中,錄一本副冊藏於少林寺外,秘密只傳掌門方丈一人。少林寺的和尚,不能練傳真記上的武功,事實上,掌門方丈也只知道取書之法,並未看過傳真記,非江湖大變,少林存亡,不得讓此書面世。
「狗皮葫蘆是個人,還是一件東西?」江楓道:「老方丈能否指點得詳盡一些?」
大和尚嘆息一聲,道:「死後不入老墳,用木盒盛裝托存之物,埋入碑下,這位田老先生果然是位有心人了。」
不用片語隻字,許下了生死盟約。
「兩位姑娘長大了,小嘴巴也越來越甜,江大哥後面加上個和尚伯伯,大和尚想不說也不成了,以你們江大哥的功力,點中他一指,仍被他逃了……」
江楓終於睜開了眼睛,小船也靠了岸,已是萬家燈火的入夜時分。
「請。」禪房中傳出了一個低沉聲音。
江楓點點頭。
大和尚沉默了,一路上很少說話,但他的舉止行動,仍然十分小心,先要兩個小狐女溜下馬車,潛伏道中,才把馬車馳入一座荒林,放了健馬,劈碎車輛,埋於地下,又戴上張四姑給他們的人皮面具,才得出荒林。
但聞為首的和尚說道:「大人請稍候片刻,小僧立刻通報方丈,但只不知要如何上稟?」雖是沒有閱歷經驗,但卻頗有智略。
「這就是田老先生的過人之處了,」大和尚道:「這個柏木匣子可在土中承受兩百年的時間,超過此時,木匣和匣中之物盡化泥灰,就算有人找到了這裏,什麼也見不到了,兩百年還用不到,留下何益?」
老方丈沒有閃避,反而閉上雙目,低聲說道:「既要利用著老衲,卻又不肯信任,連番遣人易容測試,何如殺了老衲,以絕疑慮?」
天色一亮,江楓等就躲入艙中。這條船不大,只有一個艙,四個人全躲在艙中,有些擠的感覺。當然,兩個小狐女也就無法纏在江大哥的身上撒嬌了。
江楓淡淡一笑,微微頷首,看得出他心中根本沒重視這件事情。
「承教了,和尚竟未思慮及此。」
「和尚伯伯,我們會盡全力,」吟雪道:「只是我們對敵經驗不足,遇上強敵,還要伯伯從中點撥點撥,還有些分寸之間,我們也無法把握,先請伯伯指教!」
大和尚想攔阻,卻聽到江楓聲音傳入耳際,道:「讓她們去吧!」
「不用,不用。」兩個和尚顯然是沒有閱歷的人,似是被江楓給唬住了。
百明方丈點點頭,道:「你們走吧!留久了,會使他們動疑。」
「多謝和尚伯伯的誇讚,你替江大哥護法,我們要洗個澡去。」吟霜牽著姐姐一隻手向外奔去。
「像我和尚這種境界的武功,能不能練呢?」
「嗯!這裏窮山幽靜,惡水驚心,倒是一處很好的殺戮戰場,」吟霜嬌靨泛威,冷厲的說:「能在這裏先除去他們一兩個絕頂高手,對日後決戰不無助益。」
江楓的手竟然有些顫抖,封冊面上「干違天機,淪劫莫怨。」八個字,使人觸目驚心。
江楓吁一口氣,道:「『傳真記』上的武功不宜全練,因為它確有干違天機之處,而且時間也不允許,選擇一兩樣系統去練,也就可以對付強敵了。」
江楓伸手攔阻了司善,忖道:「你終於露出馬腳了,少林寺的掌門,在寺中僧群內心,身份尊貴無比,你竟敢出言抱怨,絕非是少林寺出身的真和尚了,看來少林寺方丈還是舊人。」
江楓打開了封頁,兩個小狐女本能的閉上了眼睛。
「沒有,不過,氣血逆行,會使人的胃口不好,」江楓道:「所以近日中我們很少進食,但這可能是暫時現象,身體逐漸適應之後,也許就恢復食慾了。」
「這塊玉是我家傳之物,難怪我看起來有些眼熟,」田大夫嘆口氣接道:「兩位不要誤會,這塊玉原長六寸,中分為二,一半留作我們傳家之寶,一半卻藏在這鐵箱之中。老實說,這塊白玉市值不過數十兩銀子,先祖指定作傳家之寶,竟是另有用心,大概是怕我們保不住機密。」
「是的,江湖上所有門派、幫會,已全入他們的掌握之中。」七寶和尚道:「敵勢遍佈江湖,弟子才帶領江少俠前來晉謁,求方丈指點一條明路。」
但大和尚留心的是店東主,那位坐在大門口處櫃檯後的老先生。
「好,好,見過貴寺方丈之後,」江楓道:「還請大師帶路,遊賞一下少林寺的風光,唉!只可惜本官公務緊急,恐不能多留在此。」
回頭看二女,只見她們臉色蒼白,氣息微弱,似是已瀕臨氣絕。
「老弟不要誤會,我們迢迢千里趕來登門求教,不見人如何能夠回去?」大和尚道:「這樁事不會連累到你,帶我們到田大夫的門口後,你就先走一步。」
那是說,人不應該練這種武功,一旦練了,干違天機,就是會破壞了自然運行的天道。
「少林武功,只有一招『一葦渡江』不是邪功,」大和尚道:「把這招交回給少林寺就是,其他的和少林寺扯不上關係了。」
「我們帶有證物,大夫請查驗明白再說。」取出百明方丈交給他的一片黃色布塊,遞了過去,事實上,江楓也不明白一片黃布能代表什麼。
「五環齊出,繞飛相助,和尚可以和他拼上一百五十招,只此一人,並不可怕,但他們……」
「怎麼,大人也會武功?」司善有點意外的說:「也懂『天竺』文字?」
一切都十分正常,以七寶和尚的精明,未瞧不出一點可疑之處。
江楓點點頭,步出石窟。
「回來!」百明大師的聲音雖低,但卻似用盡了全身氣力,連身體也有些顫抖了。
「謝啦,躲起來,不關你的事了,」大和尚道:「毀掉玉牌。」
「殺人,」吟雪道:「天狐武功配上張姨的五行遁術,詭在出手傷人,一旦我們殺人過多,會不會使江大哥厭惡我們?」
大和尚卻是無心觀賞,一面留神人群中是否有可疑人物,一面暗作盤算,找不到狗皮葫蘆,就立刻趕回終南山,去和張四姑仔細的研商一下,究竟該何去何從。
「江兄弟,你看要多少時間,能練成『傳真記』的武功?」大和尚道:「我們要安排一個暫避敵鋒的策略,深潛行蹤。」
「和尚伯伯不相信?」吟雪接道:「江大哥只要和他拚鬥十招,我們就有機會殺了他,剛才我們不敢出手,是怕手段不太光明,惹得江大哥和你和尚伯伯生氣。」
「是嘛!小女人要溫溫柔柔,清清純純,才能討人喜愛,」吟霜道:「一旦我們弄得兩手血腥,豈不是成了追魂奪命的惡婆娘,把未婚夫婿給嚇跑了?」
江楓哈哈一笑,道:「老方丈安心靜養,本官看著就走,今晚還要趕回客棧。」放低聲音,道:「方丈有何指教,晚輩洗耳恭聽。」
二女微微一笑,憂心盡去。
方丈室是一座獨處於翠竹環繞的黃色磚房,幽靜清雅,小沙彌回頭看看兩個小狐女和七寶和尚,似是想出口阻止,卻又不敢,敲敲門,高聲說道:「風大人請見方丈。」
「我知道,」吟雪道:「我和妹妹都不會追求仙業,更不願淪入鬼域,我們要做人,做有血有肉、有情有愛的人,我們不會觸犯天忌,我們只要幫助你完成心願。」
「走吧!咱們找個市鎮,做幾件漂亮衣服,好hetubook.com.com好的吃喝一頓,」江楓道:「僱一輛豪華舒適的大馬車,安安逸逸的坐車西下,等著他們沿途追蹤送死,見一個就殺一個。」
兩個和尚都在三十四、五左右,那是一般學武人的黃金時期,功力、體能都到了最佳狀態,一色的灰色布僧袍,顯示兩人身份相若,屬於同一等級。
大和尚深謀遠慮,已利用機會烤制了不少的乾糧。
「好!兩位姑娘有此入世之念,江湖就重光可期了,」大和尚道:「但不知要多少時間才能有所成就?」
「你保管的是一樣東西?」大和尚道:「少林寺存放於此,那就不會錯了,此事傳承百餘年,言詞之間,未必完全脗合。」
奔行十餘里,吟雪突然停下了腳步,道:「萬里飄香。」
江楓沒阻止,卻示意雪、霜二女飛上屋面監視,以防田大夫由後窗離去。
大和尚雖然覺得走得太急了,未免招人起疑,但他一直小心四顧,未發覺有人追蹤,但仍然放心不下,沉聲說道:「兩位姑娘,你們要留心一些,別讓人盯上了我們還不知道。」
江楓明白,他想到了可能沒有活著再見老方丈的機會,忍下去沒有說出來。
「吟霜,這種感覺由何而來,是天狐武功,」大和尚道:「還是張姑娘的奇技呢?」
「這麼說來,天狐武功可以適應,為什麼雪、霜二女會走火入魔呢?」大和尚道:「你又為什麼練得順順當當,無驚無險?」
二女互望了一眼,吟雪道:「選擇一兩種和本身藝業相近的系統,有百日時間,應該可以入門了。」
兩人應聲而回。
江楓和二女在石窟中開始習練「傳真記」上的武功。大和尚除了準備吃喝之物外,還別出心裁的用荊棘、雜草製成了一頂大帽子,戴上它坐在山石上,就像是天然的一叢荊草。
「不敢,不敢,由小沙彌帶路就好。」
田大夫就住在離相國寺不太遠的地方,丁彪指指一座水塘旁邊的瓦舍,道:「那就是了,你們去吧!我就告辭便了。」
「聽起來,這本奇書倒似是專門為你而寫,」大和尚說:「難道冥冥之中,真有一種神力在主宰?」
大和尚拭去流下的淚水,笑道:「火候差一分,味道全失真,你們服了吧!老薑辣心啊!」
未待大和尚開口,江楓已行近吟雪,握住她一隻小手,道:「你推理分明,我心中佩服極了。」
兩個小狐女口雖不言,但心中卻如負千斤,臉上神情驚懼,已然無法掩飾。
「豆兒莊開張不過一年多些,但客人卻多到排隊候座,手藝好是主要原因,店東主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也是原因之一。」丁彪神秘一笑,道:「老闆娘掌廚,大女兒作下手,二妹、三妹跑堂,在汴京可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三個女兒以豆為名,大豆、二豆、三豆,豆兒莊就是以她們姊妹為名,價錢雖然貴一點,可是值得,你老兄去看過吃過,就知道名不虛傳了。」
大和尚接過蒸魚,笑道:「你出去掌舵,有事情我們會招呼你。」
七寶和尚嘆息一聲,道:「目睹老方丈身受苦難,弟子竟然無法援救,還請珍重,弟子告退了。」
看看四人神情,灰衣僧人無法不解釋了,笑一笑,道:「這位大人,」望著七寶和尚接道:「少林寺本來是任人出入,拜佛晉香,只是去年有批人偽裝香客,大鬧少林寺,傷了我們不少師兄弟,也死傷了很多無辜的香客,才開始對香客稍作盤查,事實上,自那次事件之後,香客自動日漸減少。」
兩個小狐女已洗盡臉上的灰土,雖然衣著仍是男裝,但兩張蘋果似的臉蛋兒,配著四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著江楓微笑。
「我們是不是瘦了?」吟霜問道。
「只怕你猜中了,」江楓笑道:「深谷環繞,孤峰隔絕,這裏蛇鳥絕跡,根本無可食之物,飛鷹低掠,可能已發現形跡,只是靈犬未至,他們還無法確定,還未搜尋過來。」
二女沐浴罷歸來,嬌容煥發。吟霜顰起秀眉兒,道:「江大哥,離開這裏後,我們可不可以換回女裝?適才見水中倒影,這身衣服難看死了。」
江楓已舉步跨入門內,立刻又退了出來,道:「不妨,不妨,貴寺方丈身份尊崇,本官應該登門拜會,怎敢效勞。」
但怪石林立的山峰中,卻有一座天然的石窟,乾燥清爽,是一處很適宜留住而又隱秘的所在。
「好極了,」大和尚把一張百兩銀票塞入船家手中,道:「如果能把船沉得無跡可尋,那就更好了,他們的追蹤術十分高明,天上有飛鷹,地上有靈犬……」
「我們想要少林寺的絕技,」大和尚道:「如何能夠取得?」
「好!」江楓也是聰明人,已知大和尚的苦心,嘆口氣,接道:「但願少林寺那神秘的絕藝確有價值!」
兩個和尚心中盤算了一番,互相對望一眼,由左首灰衣僧人說道:「你是京裏來的?」
「我懂了,齊兄沒有殺我滅口,足見高義,銀票我收下,今晚我就離去,躲它三個月再回來。」丁彪道:「下次再到汴京,記著找我。」轉身邁步,去勢如飛,很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真的?」吟霜奇道:「你不是很有學問嗎?」
揚鞭急馳,車行如風。
「誰?說說看!」大和尚道:「找到了,我再付一百兩銀子。」
這地方沒有名字,也沒有好看的景物,留傳的仙蹤,所以沒有人涉入此地,是一個單調而又寂寞的所在。
江楓心中一動,忖道:「幸好他接了口,要讓我一直說下去,只怕會說漏了嘴,不是暴露身份,就是無法下台,真是言多必失啊!」
「沒有,還早了五天,」七寶和尚緩步行入石窟,道:「這些時日,你們飲食大減,尤其是最後二十天來,除了喝過幾杯泉水外,很少進食,和尚正在擔心呢!」
「是!」吟霜道:「爹逼著我們讀四書五經,娘卻要我們讀唐詩宋詞,姐姐能一口氣背出唐詩三百首,一字不漏,我比較差一點,過目不忘的本領總是還有。」
江楓執著書冊沉吟,二女也不言語,她們覺得不該管的事,絕不開口。
表面上看去,少林並沒有什麼改變,大門前仍有當值的僧侶守護,只是太靜了一些,靜得不見一個香客。
七寶和尚無法確知江楓的武功高到何等境界,但他知道少林寺達摩、戒律兩院院主的武功,絕不在自己之下。對方沒有倚多為勝,反而以寡擊眾,六個人對付兩院主持和十二位上座高僧,這十四個人是少林寺的真正精銳,江楓又能對付人家幾個人呢?
江楓神入書中,兩個小狐女也不由自主的開始用心思索。
口中應對,人卻雙目緊閉,顯然內心中仍未能作下決定。
江楓接過鐵箱,揮掌劈落鐵鎖,打開一看,箱中放著一塊羊脂白玉,三寸見方,一面光滑,一面卻刻了「身後無餘事,碑下土三尺」十個字。江楓唸了兩遍,搖搖頭道:「看不懂,看不懂。」
「應該可以,不過那時我也將氣力耗盡,」江楓道:「只怕連你的十招也接不下了。」
「什麼?狗皮葫蘆?是人還是地名?」了彪皺起了眉頭。
「原來如此。」江楓負手四顧,不再理會灰衣僧人,心中卻暗暗忖道:「看來他們對官府中人還心存顧忌,還真被大和尚給料中了。」
百明臉上肌肉顫動,似是內心中正在作強烈的交戰。
「不用為難,」江楓飄然而入,接道:「那夜在田府一戰,我已經動了殺機,不施展霹靂手段,已無法挽救江湖,你們不用擔心猶豫,我要領頭帶著你們大開殺戒。」
至情動天地,大和尚也看的心酸神往,熱淚盈眶,暗暗祈禱:「我佛有靈,和尚願代他們歷劫應難,保佑這三個小兒女花好月圓,逃脫劫苦。」
大和尚哈哈一笑,道:「說的是,咱們只要離開此地,也無法逃過他們的追蹤,和尚倒是想得痴了,」語聲一頓,接道:「你們三位練的武功,有沒有辟穀術?」
他神情平靜,沒有失望的感覺,因為他本就不太相信少林寺中會有高過武林三聖的絕技,但張四姑既然說了,不能不來,心中未抱太大希望,自然心波不起。
「最大的苦楚是不能開口,」吟雪道:「男裝女音,別人聽的奇怪,自己也說得彆扭。」
吟雪四顧無人,低聲道:「死後不入老墳,碑上不留名字,是怕拖累後人,但用木匣盛裝少林奇學就有些大意了,加是再晚上幾年,木匣腐朽了,匣中之物豈不也要化作灰泥?」
兩個小狐女悄悄睜開眼睛,只見大和尚別過頭去,竟然未看,吟霜大感氣忿,冷冷說道:「和尚,你為什麼不看?只要江大哥一個人去應劫嗎?」她真的火了,連伯伯兩個字也省啦。
江楓取出冊記,細看封面上幾個字,心中暗暗震動,這裏面記載的是什麼武功,竟然會干違天機。
「說得有理,諸位跟我來,」田平收起布片,進入臥室,推開木床,揭開兩塊地磚,取出一個小鐵箱子,接道:「這就是我們保管了三代的秘密,我從未打開看過,現在交給諸位了。」長長吁一口氣,有如卸下了千斤重擔。
他原本輕視少林武功,但讀過「傳真記」後,卻又不能不佩服少林僧侶獻身武林的豐功偉績。他們被層層規律束縛,分際嚴謹,不但錄記下技藝精華,也在武林中最需要它的時刻展現於世。少林基業,千年不敗,實非無因。
「但願少林絕學,真有起死回生之力,」江楓道:「今夜一戰,我已全力施為,百明老方丈說得不錯,他們憑藉的是真實武功,除非三位師長復生,我已回天無術,有負他們的寄望了。」語意蒼涼、聲音淒然,大有英雄末路,壯士無顏的感慨,聽得兩個小狐女的心都冷了。
大和尚要船家買了食用之物,小舟沿黃河順流而下。黃河中很少行船,孤舟濁流,隨水飄浮、不拘快慢,未定行止,船老大把舵避險,倒也逍遙。
那種萬念俱灰、生死漠然的神情,使江楓一陣心顫。
「什麼?」船老在急道:「我放的老薑不多啊!」
「他們是什麼人?男的還是女的?」江楓道:「大師總該知道一點吧!」
這一次是真正的遊玩觀賞,不但雪、霜二女看得過癮,就是江楓也是看得十分投入。他們從來沒有在這種地方玩過,江湖上的說、學、逗、唱,如能去細心體會,還真會增加人的見識經驗。
七寶大師卻突然疾行兩步,伸手按在方丈的頂門上。
大和尚無法從記憶中找出他的身份,但卻肯定他是個具有武功的江湖人物。
兩個小狐女雖然大方,但驟然間聽到小夫妻三個字,也不禁臉上一熱,雙頰泛羞。
「不可能,」吟雪道:「不管什麼味道,只要有氣味我就能聞得出來,張姨傳了我辨聞氣味的方法。」
「等你們的江大哥回來就走,這一片窮山惡水,不見一隻走獸,和尚百日未喝點滴的酒,恐怕連酒蟲都餓死了。」
船老大怔了一怔,道:「一艘新船,十兩銀子應該夠了,像我這條老船舊貨,能賣個三五兩就不錯了。」
江楓也發覺了傳真記上的邪惡,有些記述,已介於人鬼之間,更可怕的是收集這些技藝的高僧太專注了,依據前人的經驗,把習練的方法選其精要,壓縮簡化,耗盡心智。當時他們都十分得意,但書成之後才想到,一旦遇上了一個具有天分的人,再具有深厚的武功根基,很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兼通百藝,世上還有誰能制他?但又不忍毀去。
大和尚伸手取過傳真記,道:「你可是已字字記入心中?」
「不是,我在田老人墓前佈下了香袋,」吟雪道:「香袋已被弄破,香味隨風飄來。」
他說的神情莊嚴,江楓只好應道:「得自少林的,晚輩保證全數歸還,絕不藏私!」
果然似避開了飛鷹、靈犬的追蹤,幾人日夜留心,完全沒有發現異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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