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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洞徹九重天

作者:臥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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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挽狂瀾(下)

力挽狂瀾(下)

兩個小狐女是否真的能恢復往昔的嬌痴無邪,世事是那麼難料,「傳真記」這本邪惡之書給她們記憶太深刻了。
「那你就為他償命吧!」江楓突然點出一指。
「留她們到最後才對決。她們一見鮮血,魔性立刻發作,時間一次比一次長。」大和尚道:「寧靜二字最為重要,一切順著她們,不讓她們啟動嗔怒,心魔的可怕處,就是乘虛而入,你和羅蘭要負起這個責任,重要的是告訴羅蘭,不要擺出老娘的架式,她們魔性已重,受不一點刺|激。」
江楓沒有什麼動作,只是臉上的微笑似是由全身散展開去,可是頂門上卻隱隱見了汗水。
張四姑沒有驚動江楓,竟也跪了下去,暗暗祈禱:「梅花,安心去吧!你的死,是張姨計劃的疏失,我們都來的慢一步。」
伊蘭絲是誰?沒有人知道,但張四姑很快醒悟,是那位被殺的魔女了。
「你不像中土的人,想是來自雷音寺了?」張四姑立刻警覺到事態嚴重,一面示意刁鵬發出警訊,傳告歐陽昭等戒備,一面示意江楓不能放走妖女。
「我知道,」江楓痛苦的說:「所以我沒有絲毫責怪她們的意思,我只想救她們,千死……」
「青鳳呢?大姐呢?是要我們陪你終老深山,還是從此決絕,不再見面?」
「只要我力能所及,我會全力以赴。江郎,血濺黃沙情不盡,說吧,你要我做什麼?」
夏天同、申雪君和三大樓主圍繞在白天化的木榻四周,隱隱有保護之意。
青鳳緩緩轉過身子,偎入了江楓的懷中,道:「江郎,怎麼會這樣的?梅花姐姐一心向善,上天為什麼不給她一條自新之路?雪、霜兩位妹子有如仙露明珠,是那麼純潔無邪,又怎會淪入魔道?」
「千萬別讓江楓動了她們,」大和尚拭了一下頭上急出來的汗水,道:「要保有她們處|子之身,以助長她們的抗魔靈慧。還有你,和江楓的親熱動作,也不能讓她們看到。」
但他還能說話,聲音低沉,帶著微啞的磁性聲音道:「說吧!大魔女,為什麼殺了白天化?」
「就是這些了,你多辛苦。」大和尚道:「別忘了夏天同和白天化還在大殿等你,可能會揭穿教主的身份。」
「對啊!大悲梵唱應該有用。」江楓道:「被夏天同的蝕心魔音束縛十幾年的神志,也聞聲而醒,我真的急糊塗了。這個大和尚,不但承繼了師父無相大師的武功,也承繼了老人家的佛法禪宗,少林寺外,已使雪、霜聞聲叩拜。至於『傳真記』上,卻沒有提到擺脫魔性的方法。」
書上字跡很草,想是很急促之下寫成。
「你的大悲梵唱有祛魔解厄之力,為什麼不為兩個小丫頭唱一會呢?」張四姑道:「至少可以使她們魔性消退一些。」
「如果我觸犯了她們,激起她們怒火,她們會殺我,因為入魔太深時,她們也無法控制自己。」江楓嘆口氣,道:「我如全力戒備,出手封擋,自然可以阻止她們殺我,但我不能時時預防,刻刻戒備,和她們長日相處,確實充滿著凶險,不過,我可以盡量順著她們。」
「他說了些什麼?」
「唉!你還活著啊!」吟霜道:「為什麼不跟梅花一起死去呢?」
張四姑笑一笑,道:「誰說人不會變?」
好傢伙,外衣之內,竟無褻衣,上半身完全|裸|露出來。
「你居心惡毒,挑撥離間,」青衫人忽然動了怒火,接道:「殺了她。」
「是的!對方也很焦急,」藍鳳道:「天王門、天后宮逃回來的弟子,說出了事情的經過,那位平日難測高深的教主,竟也有些神色震動了。事實上,連我也聽得有些吃驚,殺人的只是兩個少女,美艷不可方物,卻又飄忽莫可預測。埋伏這座荒廟四周的高手,幾乎被她們殺光,七八十個高手啊!沒有人能夠還擊,連天后宮三大宮主和天王門門主也全數就戮了,她們是不是雪、霜兩位妹子?」
但江楓心中明白,二女心中已伏殺機,說不定真的會出手殺他,只因此刻二女已把他看成了唯一的敵手,是阻止她們登上江湖第一高手的最大障礙。
酒過三巡,張四姑的目光環顧了全場一眼,道:「妾身還未知道那位神秘教主的身份,但卻知道他已邀約了小西天雷音寺的四大神魔助陣,隨來的九位魔女也能擺出一座天魔銷魂大陣,還有三十六位黑衣刀手……」
「這麼說,他們是朝廷中人了?」江楓道:「也是有意消滅江湖人物?」
「江楓,」張四姑神情嚴肅的說:「一旦她們找上了你,而且要以身佈施,你要如何應付?」
江楓和假扮魔女的青鳳立刻被張四姑的言語點醒。
目睹小情郎驚慌之情,張四姑感慨很深,忖道:「男人啊!他們似是都很自私,把心愛的女人視若禁臠,不許他人染指,也想盡了各種辦法,樹立起明教、典例,把女性牢固的鎖入深閨,相夫教子,燒菜做羹湯,拈線縫衣忙。良人遠行,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深閨寂寂,俏佳人只能伴孤衾寒枕。江楓是天狐門中弟子,也難免俗,不容他人染指愛侶。看他對梅花一往情深,對青鳳也有著無限關愛,對兩個小狐女更是愛如至寶,對我是百依百順。江楓啊!你能有深情幾許,能分給這麼多女人分享呢?」
羅蘭低聲道:「四姑,真的不瞧瞧那位教主的身份嗎?」
事實上,戰局的轉變,事情的發展,已完全不在她推斷之下,「傳真記」改變了一切預想的困難,但也製造出一個更大的麻煩。
「信上說些什麼?」江楓低聲詢問。
但她的反應很絕,緊緊地抓住了江楓左手,緩緩回頭,望向青衫人,臉上是一片哀傷、愁苦。
「那不算奇怪,縮身術可不是很難練的武功。」江楓殺意已動,緩緩站起來,笑道:「天魔銷魂大陣,少了一個魔女,陣勢變化只怕要大受影響了。」
吟霜突然笑一笑,接道:「江大哥早已移情別戀,那裏還會關心到我和姐是真是假?」
他心中想著雪、霜入魔之危,要早些著手施救才好。
「聚眾亂法,以武犯禁,」青衫人道:「官府的事,他們也是越俎代庖,這些人如不除根務盡,天下永無太平之日。」
藍鳳微微一笑,道:「自那日被你引誘上床,我已體驗到處身環境的凶險可怖,此機密一旦外洩,黃天王不會是殺我了事,他一定會先得到我的身體,所以,我已先在口中藏了一顆奇毒的藥物,只要咬破外殼,立刻就會毒發身死,輕薄我,親我一下,也讓他毒性攻心。」
江楓道:「這實在太危險了,快些把它丟掉。」
斷腸三劍是張四姑的絕技之一。
「大姐,把人手集中這裏吧!這座荒廟四周平坦、荒涼,是一片很好的戰場。」
「恐怕是來不及了!」一個威嚴的聲音打斷了張四姑的話,飄傳入殿,道:「江楓和兩個小妖女受了傷,你們就完全沒有還手的機會啦!」
「大和尚,」張四姑打斷了七寶大師的話,道:「事已至此,急在善後,兩個丫頭入魔甚深,我看是拖不下去了,得早些想法子阻止才行。」
黑衣勁裝大漢竟是四個武功絕世的高手。
藍鳳抬起頭來,笑一笑,道:「揮劍玩命,血雨腥風,小擁片刻,稍疏情懷,也可減少江郎一些緊張壓力,沒有什麼不好啊!」
「老朽在神前立過重誓,不管在任何酷刑逼迫之下,也不能洩漏他的身份。」白天化道:「現在卻顧不得這麼多了!」
連歐陽昭也感到二個女兒妖異難測,噤若寒蟬,不敢開口了。
藍鳳忽然感覺緊抱自己的情郎,像個孩子,在茫茫大海中抓住了一根浮木般,是那麼全心全意的依賴於自己,這時刻,似乎已不是論兵定謀能使他平靜下來。
青衫人點點頭,道:「問得好。江湖上有不少人懷疑我,但他們卻沒有你想得這樣清楚、深入,也沒有人敢當面這樣質問我。老實說,我也很想把自己的看法說明一下,今天就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吧!」青衣人凝神思索了一陣,道:「所謂江湖人,只不過是一群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的人,嘯聚一處,他們要不和圖書耕而食,不織而衣,成群結黨,魚肉鄉里,這樣的人是不是該死呢?」
「是啊!大姐,一旦她們煩愁過度,也會引發魔性,所謂魔性,就是隨心所欲,不管別人死活,只求自己快樂,什麼禮教、道德,全不放在心上,」江楓道:「想到什麼,就做什麼,沒有是非,不論善惡,更別說天理、國法、人情了。」
張四姑暗暗吁一口氣,忖道:「看來只是一個巧合,藍鳳不會有事,只可惜迎春這個丫頭,剛剛棄邪歸正,就冤死在了這個妖女的手中。」
「雙方已短兵相接,你怎會有空來此?」江楓道:「是不是又有什麼變化?」
張四姑緊張了,道:「雪、霜二女幫你呢?」
這是江湖人很少使用的兵刃,使用者大都是僧、道身份,也必有特殊的出擊手法,這人已顯然不是教主,但他功力不弱,又會是什麼人呢?
這就激起了夏天同等的拚死之心,既然已無生路,能殺一個敵人已夠本,殺兩個就算賺了。
這情景很明顯,雪、霜二女和江楓似是都受了傷,白天化又似傷得最重。
「是!」江楓道:「由九個魔女主持的天魔銷魂大陣,只去其一,還有八個魔女,我恐怕抗不住啊!」
藍鳳微微一笑,道:「怎麼了嘛?好像被針刺了一下似的。」
張四姑暗施傳音之術,道:「江楓,誘使她說出殺害迎春的經過,看看藍鳳是否已陷入危境。」
「藍鳳!」青鳳急急脫出了江楓的懷抱,轉頭看去,只見藍鳳倚門而立,低垂著頭,大有撞破好事,內疚甚深的感覺。
「我不要江楓說出不吉利的話來,」青鳳解釋道:「來不及用手捂住他嘴巴了。」
「我不知道是否能參悟出這種辦法,但傳真記上的魔功,練到極致,好像脫離了人的範圍,人如鬼魅,來去如風,化身誘敵,殺人於不知不覺之中,」江楓道:「心性多疑,喜怒無常,這就是魔道了。」
她們仍有記憶,只是模糊不清。
歐陽昭道:「走!到我大巴山的幽谷中小住幾日,我要辦嫁妝,一下子出嫁四個女兒,可是大喜啊!你們都要去喝杯喜酒。」左右雙手,分別抓住了青鳳、藍鳳,當先向外走去。
說完心中情意,也用盡最後一口元氣,立刻倒地而逝。
張四姑心頭鹿撞,吁一口氣道:「難開口,就不要說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但大悲梵唱並沒有干擾到江楓和魔女的奇術對決,大和尚似是存心要看看江楓在這方面的成就。天狐技藝能否直逼魔宮媚術,能入主天魔銷魂大陣的魔宮弟子,當然是拔尖的媚術高手。
※※
「是,我只是一個很庸俗的女孩子,那裏比得上兩位麗質天生的妹妹!」藍鳳應付得非常好,臉上一片笑容,接道:「此後,還要兩位妹子多多的指教。」
青鳳點點頭,道:「我們要盡一切能力,把雪、霜兩位妹子救出魔道,所以你也要多多保重,你要明白,你如身有不測,這一切的生生死死,都變得沒意義了。雪、霜兩位對你用情之深,已不是山盟海誓所能表達,賤妾可為江郎生,也可為江郎死,但賤妾自知不如雪、霜多情。你知道嗎?吟雪為了要激發出你馭劍的潛力,曾準備以自己的性命作為誘因,她想的已不是郎情妾意,而是關心你,處處為你打算,默默的奉獻出自己。」
白天化已經死了,但逃走了的天后宮下弟子並不知道。
荒廟大殿中已掃掃乾淨,刁鵬站在殿門口四下張望,一見張四姑,立刻迎了上去,道:「江少俠還沒有到。」
「張姨,我呢?」青鳳道:「去和藍鳳會合,還是留在這裏?」
「這倒真要費番心思。走!聽完白天化的秘密,我要好好照顧她們。」
「說得是啊!」吟雪道:「江大哥又練成馭劍之術,已成當今之世中的第一劍客,咱們只怕不是他的敵手。」
大和尚說得很吃力,他雖然一向遊戲風塵,不拘小節,但這等男女間很直接的言語,可是從未說過。
「吟霜,我是真心的喜愛你們啊!」江楓感覺到愈來愈不對勁了,二女言語互激,一旦失控,就造成情侶自殘的大悲劇,只好委曲求全,先消除二女逐漸升高的殺機。
「兩個小狐女的事,已經鬧得我六神無主。」張四姑道:「你和江楓去吧,大和尚你大智若愚,大巧若拙,我相信你會處理得比我更好,用不著我去了。」
「錯了,張姑娘,」大和尚突然回過身子,雙眼盯注在張四姑的臉上,道:「用計對敵,和尚絕不及你,我也沒有你已樹立起的權威、聲譽。最重要的是對付江楓,他對雪、霜有情,可以忍受她們的羞辱、嘲弄,可以憋著一肚子氣,裝出笑容。但他畢竟只是個二十三、四的小夥子啊,一口怨氣全發在夏天同和白天化的身上,殺了他們事小,害了大局,和尚可擔待不起。你張姑娘坐在那裏,百邪迴避,江楓就火不起來,就算有一腔怒火,可也不敢發出來。」
梵音如絲,傳到夏天同和三大樓主的耳中,三人如在夢中醒來,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江楓的笑意也越發的迷人了,全身散發出男性的魅力,申雪君和鏡花樓樓主為之怦然心動。
江楓神情肅然的沉吟了一陣,道:「這個人果然厲害!識人有術,又能投其所好,難怪夏天同、白天化、秋離花等江湖上的一流人物,也被他玩弄於掌股之上,但他真能給你十萬大軍,讓你統領嗎?」
「大姐的意思可是說,現在還不能消除她們的魔性?」
「可惜什麼?」
張四姑沉吟了一陣,道:「留在這裏吧!就在大殿附近,選一處隱身的地方,發揮所長,抽冷子傷敵,不要正面出手,」張四姑道:「青鳳,多多珍重自己,梅花戰死,雪、霜入魔,張姨抵受不了再一次的傷害了。」
偷眼看去,大殿中卻空無一人,不知何時,青鳳已悄然離去。
「那就危險了,未曾近過女色的大和尚真是旁觀者清。」張四姑心中暗暗忖思,口中卻說道:「你們在一起廝鬧慣了,江山不改舊顏色,糾纏一處,就多了激怒她們的機會,還是避開她們幾天,決戰之後,再和她們見面,那時候你也可全心全意去幫助她們,再以大和尚的大悲梵唱相助,也許可以使她們返璞歸真,魔性消除。」
「好!看來除了江楓和兩個小妖女之外,還有你張四姑也是一位高手。」又一個身著青衫的中年人,在藍鳳相伴中緩步而入。
「該有勝算,只不過她們一動手,就會在陣中放毒,」江楓道:「那就難作預估了。」
大悲梵唱使她的離魂歸體,暗暗啐了一聲,忖道:「活見鬼呀!被他抱著上床多少次了,怎麼還是這麼沒有定力。」
「再加上四大神通使者,和他親自統率的部眾,實力十分強大。」江楓道:「天馬堂中人早已是他準備消滅的力量,似未計算在內,恐怕天王門、天后宮也不算是他們的主力。」
「這個不行,」張四姑道:「你可知道,她們有時清醒如常,保持了一抹靈光不昧,只在不殺人,沒有太大的刺|激,還能純純如水,是什麼原因嗎?」
「張四姑,你如此放肆,不過是憑仗江楓和兩個小妖女為你撐腰罷了,」青衣人道:「如今江楓和兩個小妖女都已受了重傷,你還有什麼仗恃?聽藍鳳說,你是聰明的女人,聰明人應識時務,現在該是抉擇的時候了。」
「我們一起去。」張四姑牽起江楓,道:「雪、霜二女入魔很深,你看過『傳真記』,事情有多嚴重,你心中應該有數。」
胡萍、段九守在大殿門口,胡元和郭天同,分立在兩人身後,似是準備接應。
但江楓已聽出由心底泛升起一股寒意,嬌妻紅杏出牆,那可是人生一大憾事,但錯又不在雪、霜二女身上,入魔太深,本性已失,火起來連親人也可以殺,何況是找個男人玩玩呢!
「再下去,魔性漸深,會逐漸取代本性,等到她們恨意充心頭,無法控制時,很和-圖-書可能真的六親不認了。那時,她們已斬情、滅性、斷義、絕親,不允許任何人忤逆她們,更不允許可能的對手存在,」大和尚嘆口氣,道:「江楓就成了她們必殺的對象,江楓不反抗就得被殺,要反抗,就是一場愛侶相殘的人間悲劇。」
「乘人之危呀!」張四姑心中暗暗打鼓,道:「好就說吧!」心中盤算著應付之策。
但聞蹄聲如雷,似乎有千軍萬馬正向這面奔來。
一陣尖銳的竹哨聲傳入耳際,大和尚臉色微變,衝出大殿。
江楓點點頭,道:「是真的。」
一來一迎,快如電掣,兵刃交擊聲中,夏天同和三大樓主全被震落實地。
「四姑。」
她實在是個很保守的女人。
「看到她們剛才著魔的神色,不相信也不行了。」張四姑道:「現在,只有陪著她們寧靜的生活幾天,不讓她們再出動對敵。」
「看你笑得可愛迷人,」張四姑道:「手足不動,難道是內力比拚?」
「是啊!」張四姑道:「我們已殺了那個神秘的教主,還管他是誰呢?」
但讓江楓無法肯定的是,藍鳳還未現身,雙方早已約好了,她會現身指出那位教主的身份,以免使真正罪魁禍首漏網。藍鳳不現身,江楓只好忍下去。
藍鳳拭去臉上的淚痕,低聲道:「張姨,揭開教主和他四從衛臉上的面具,看一下,我們也該走了。」
「真心喜歡我,還是妹妹?」吟雪笑道:「青鳳呢?」
「她們入魔的快速,完全出乎和尚的意外,大悲梵唱可以喚回她們逐漸失去的本性,但要到準備改造她們時才應用。和尚擔心用多了,會引起她們心中的排拒,現在消退她們的魔性也許不難,可是再讓她們出手抗拒教主,一番大屠殺,必使魔性重現,大悲梵唱可否再能使她們安靜下來,就很難預料了,至少是效果不彰。」
「青鳳,不要動,」江楓低聲道:「她們殺機充心,但又有一點靈光不昧,不要引起她們的誤會。」
「我不知道,因為我沒有多問,我已瞧出他存心不良,」藍鳳道:「擔心他計誘不成,出手動強,全付心思都在暗作戒備。」
「我明白了,你是利用他們,然後一鼓而殲之,」張四姑道:「聽你的口音,年歲不大,絕非昔年策動江湖大變的人,那個人呢?是不是也被你殺了?」
夏天同一伸手,抓起了白天化的腦袋,只見他一張臉變成了深青之色。
「乘勢一擊,除去教主,不能改變。」
「也無法安心的幫助吟雪、吟霜兩位妹子脫離魔境。」藍鳳道:「但那位教主詭詐多端,我也無法預測天魔銷魂大陣之後,他還有什麼陰謀詭計?不過,一定會有。」
張四姑、羅蘭分站在雪、霜二女榻前,手中提著藥碗,餵二女進食藥物,大殿中藥味撲鼻。
她身材高挑,曲線明顯,全身微微扭動,那種動人的風情,就不是江南的紅粉小佳人能夠及得了。
江楓應聲而起,一道冷芒飛繞大殿,殿中人都感到一股冷氣侵膚透肌,不自主打了一個寒戰。
「大和尚的大悲梵唱,能不能使雪、霜二女脫出魔劫?」張四姑道:「傳真記上,有沒有擺脫魔功的法子?」
魔女扭動的身軀突然靜止下來,道:「他是中了天魔針,你們只想到酒中有毒,卻不知道我是用毒針暗算他。那是一枚細小如牛毛的暗器,甩指彈出,只要手指微動,針就會射出,只可惜不能及遠,份量太輕,也無法一次發出多枚,針由劇毒淬煉而成,見血封喉,死得很快。」
青鳳放下了右手,雙目中淚水滾落,道:「江郎,我的死,如能換得兩位妹子回心轉意,死而何憾?」
「她們會不會殺你呢?」張四姑道:「如果要殺,能不能殺得了?」
「就照你和尚的吩咐去辦,我去告訴羅蘭,」張四姑道:「別要她冒冒失失闖出禍來。」
江楓點點頭,道:「好,就這麼辦!」
「不錯,九大魔女,個個擅長用毒、易容,你們也許很奇怪我能把身體變矮。」
江楓呆住了,忖道:「是啊!青鳳不能棄,大姐更難捨,還有為情歸正的藍鳳,總不能讓她們也捲進去,陪入深山,一旦雪、霜發了魔性,把她們全都殺了,該怎麼辦?」江楓猶疑了。
「你是如何下毒的?為何我竟然沒有瞧出來?」
「最好別見,歐陽昭那種磊落光明的英雄本色,就和魔性相衝,如冰炭不能同爐。」
「我們已替你除去了八個魔女和四大神魔,小西天雷音寺中人經此挫折,大概不敢再輕視中原武林了。」吟雪笑道:「床上的是替身,江大哥不會忘了我們已學會了張姨的快速易容手法,舉手之間,就能改變一個人的容貌吧?」
有所得,必有所失,天下之大,江湖之奇,不是一個人所能預判推論的。
「他是不是對你不規矩啊?」
「如果是她們找上你呢?」張四姑盯著問。
「迎春沒有,但我有!」迎春突然打了個轉,一張臉全變了,身材也突然長高了很多。
(全書完)
「還不是時候,等那位教主就戮,武林重歸寧靜,再讓你一睹藥性之毒,這是我的保身靈符,有了這顆毒藥,我才能心無所懼地和他們周旋,」舉手理一下飄散的長髮,接道:「教主陰沉得叫人無法預測,那日,他目光中情慾如火,見妾身冷若冰霜,竟能克制慾念,沒有動強,只此一樁,就不是一般江湖人能夠做到。等到天后宮的三大宮主和黃天王的噩耗傳到,他竟然派我前來和你商量,只要你肯罷手,息去這場紛爭,他願意化干戈,撤離中原。他雖然故作鎮靜,但我已瞧出他心中微有驚慌,不過,這個人不能信任。」
「是!」藍鳳道:「張姨指示我來此見你,稟報軍情。」
張四姑更是聽得臉上發燒,大和尚給她製造過多次和江楓親熱的機會,但卻盡在不言中,忽然間說了出來,張四姑也羞得臉紅到耳根,暗道:「大和尚是有道高僧,我怎麼老是疑神疑鬼?」
「他說,我是統率大軍的將才,江湖人立名揚萬,組幫結盟,只能算是小局面,」藍鳳道:「如能統貔貅十萬,馳騁於疆場之上,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縱橫四海,逐鹿中原,才能真正的一展將才抱負。這正是我昔日夢寐以求的事,我熟讀戰策兵法,希望有一天能虎帳點將,征戰萬里,不讓巾幗前賢專美於前,只可惜……」
所以青鳳的表現,一時之間竟使那青衣人無法分辨真假。
江楓緊抱藍鳳,眼眶中滿含淚水,心中的焦急全溢於言表,那種乞求的神色,完全是一副稚氣未脫的依賴表情。
一指取命,大魔女口鼻間湧出了鮮血,但她仍然拼盡餘力說道:「我真的喜歡你了,藍鳳說得對,你使女人著迷……我可以幫助……你的,你……你卻忍心殺了我。」
青鳳抹去臉上面具、藥物,道:「吟雪妹妹,我在這裏!」
「真的?」這一下,輪到張四姑吃驚了。
內容也很簡單,但卻十分令人震動。
江楓點點頭,道:「我答應白天化在大殿見面,他說有秘密相告。」
江楓的身體微微顫抖,似是已被激出了怒火。
魔女扭動了一下柳腰,笑道:「她的運氣太壞,我本想混入大殿,剛好看見她拏著酒走過來,就順手就殺了她,易服而入,你們不叫她的名字,我還不知道她叫迎春呢!」
江楓吃了一驚,人也忽然清醒過來,放開藍鳳問道:「他怎麼樣?」
藍鳳沒有說下去,她不能自己定位,江楓給她什麼名份,她不知道。
「小弟準輸無贏了。」
藍鳳暗暗吁了一口氣,接道:「那位教主不像是個江湖人,陰沉多疑,卻又處事果決,他借酒裝瘋……」
夏天同突然開了口,道:「張姑娘,守在這座荒廟中也不是辦法,何不帶著傷者連夜遁走?在下的天馬堂還有部分實力,張姑娘如肯相信夏某,何不同到天馬總堂去?那裏形勢險要,可以固守……」
江楓和白天化分躺在另外兩張和_圖_書木榻上。
但見那妖女眼波流轉,臉上浮動出無限嬌媚,柳腰也微微擺動,似是要應聲起舞。
大和尚閉著眼睛,低聲在張四姑耳邊唱起大悲梵音。
乖乖,兩個人較量上了,魔宮媚術對上了天狐技藝的「惑心術」,兩大奇術決高低,男女魅力大對抗,卻苦了大殿中的其他男女,個個心動,無法自禁。
「是!雙方各以術法對抗,這中間就不是男女情愛那回事了。」江楓道:「她以術誘我,我以術惑她,雙方全力施展,就形成內力比鬥,僵持不下,剛才小弟已全力以赴,這些魔女的功力非同小可。」
「真是胡說八道,」歐陽昭忍不住了,厲聲喝道:「你們兩個小丫頭可是瘋了?」
天狐武功的可怕處,在以真情換真情,以心換心,江楓有多少情愛能分捨呢?
江楓道:「對!不一舉殲滅他們,絕不能住手,也無法使江湖平靜下來。」
「如是吟霜妹子要我死,我就立刻自刎。」青鳳緩緩舉起右手。
雪、霜二女似是已六親不認,像轉動的利刃一般,碰到誰,就刮下誰的一層血肉。
「好厲害的毒藥。」張四姑目光轉動,四下不停的打量。
「我在想,」張四姑道:「如何才能使兩個丫頭平靜下來,她們近半年和你日夕相處,一旦不讓她們和你見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下面的話說不出來了,被青鳳一張櫻桃小口堵住了嘴巴,堵得又緊又密。
不能讓申雪君當場出醜,張四姑剛清醒,就把申雪君拉近大和尚,梵音入耳,申雪君神志一清,頓覺雙頰發燒,看了張四姑一眼,臉上滿是感激之情。
青鳳呆住了,這那裏是小仙女般的吟雪妹子,那個才慧靈氣令她五體投地的人。
但張四姑、七寶和尚、江楓、藍鳳、青鳳、歐陽昭夫婦,還有少林寺的百明大師等,這些人都會竭盡所能的去幫助兩位小美人,她們是那麼的善良、那麼的美麗,不是嗎?吟雪、吟霜帶給人的全是歡笑、快樂,見過她們的人,誰又能忘記她們呢?
「你是藍鳳?」吟霜轉了方向,目注藍鳳,接道:「你一點也不美麗,江大哥為什麼會喜歡你?」
青鳳不能開口,她對魔女伊蘭絲知道得太少了,禁不起一次盤問。
「我知道,殺了那個教主後,我要不惜一切的挽救她們。」江楓道:「我要把她們帶入深山絕域之中,不能使她們脫出魔道,我就陪她們終老深山,永不出世。」
江楓緩緩回過頭來,雙目飽含淚水,忍著沒有流下來,道:「大姐,我怎麼辦呢?梅花戰死,雪、霜入魔,我的心好痛、好痛。」
江楓躺在病床上,一眼之間,已瞧出四個黑衣勁裝大漢就是四大神通使者。
江楓已準備出手,聽到張四姑的吩咐,立刻換上了一副更迷人的笑容,「惑心術」先一步施展出來,道:「你是九大魔女之一啊,可真是大大的失敬了,你為什麼要殺了一個粗通武功的女婢?」
「江楓,替三聖報仇,在你一擊了!」張四姑低聲道:「遲恐有變。」
張四姑低聲道:「小情郎,是不是有點累?」
「那位教主,又是什麼人呢?」江楓最關心的,是教主的身份。
張四姑和那初現身的青衣人交手一擊,只覺他手中之物,反震之力十分強大,不知用的什麼兵刃,竟然能幻出一片金光,護住全身,忍不住轉眼看去。
今夜無月,荒廟的大殿上,用木板支起了四張臨時的木床。
最奇怪的是死了的大魔女竟也復活了,就坐在江楓倒臥的木榻旁側,神情間無限哀淒。
原想阻止江楓和二女見面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必得大費一番唇舌,想不到三言兩語就把事情擺平了。
張四姑心中已大致明白了他的身份,淡淡一笑,接道:「但你用的手段也未免太過份,比江湖中人更為惡毒,而且引用魔教,東進中土,引異伐同,他們勢力大了,你能制服得了嗎?」
「他能降服夏天同、役使黃天王、制收秋離花,」江楓道:「你如何是他敵手?」
一隻手伸出過來,緊緊握著了青鳳的玉腕,耳際間響起了江楓的聲音,道:「青鳳,聽大姐的話,好好的珍惜自己,為夫的也受不住再一次的打擊。」
「這麼說,她們以八對一……」
隨著話聲,一個身穿青色長衫的人在四個黑色勁裝大漢環護之下,緩步向殿中行走來。
青鳳呆住了,雪、霜、梅花都是她最關心的人,但此刻形勢緊急,張四姑沒有說,青鳳也忍下未問。歷盡滄桑少女心,使青鳳有著超越年齡的克制工夫。
「對不起啦,打攪了兩位,可是我沒有太多時間等下去了。」
「果然是陰險無比。」張四姑撕碎書信,沒有傳閱江楓。
「抉擇什麼?我倒是真的想不通了。」張四姑道:「天馬堂聚集了江湖上相當強大的實力,但卻被你利用了二十年後,親手把它毀去。你透過小西天雷音寺魔教中人,在中原武林道上建立起天后宮、天王門這兩股力量,你也把他們置於死地。秋離花是你由黃天王手中奪來的情婦,你卻是一點也不惜愛。歷來的江湖人彼此侵犯、搏殺,只有兩個原因。一個原因是擴展地盤,爭取收益,以養幫眾;另一個原因是爭取統一武林的盟主之位。但你不同,擴展江湖勢力,卻又不像爭取武林霸權,你妒恨所有的武林門戶、高人,不惜勾結西方魔教,殘殺中原高手,挑撥、毒殺,無所不用其極,你究竟是誰?用心何在?難道魔教中人真的靠得住嗎?他們在中原道上真的羽翼豐|滿了,一樣會反噬你,吞了你,你破壞了武林傳統,卻又志不在武林霸業。」
「大姐,你在想什麼?」
白天化之死,有了更明白的一個啟示——那位神秘教主已存了趕盡殺絕之心。
「別把我捧得太高,江楓真要毛燥起來,我也不一定能制得住他,他是統帥啊!」
「我要你好好的活著,不要逞一時好強,輕身涉險。青鳳,你要留下性命陪我。」
因為,那是真正的哀思痛苦,心懷伊人去,無語問蒼天。
大和尚轉過頭,背對著張四姑,接道:「最好別讓江楓和二女親近,江楓練的武功不忌男女之事,而且反有助長他功力效用。老實說,這是金丹書生和天狐夫人聯合動的手腳,期使他能把『惑心術』發揮得淋漓盡致。」
「國家有法,江湖有道,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張四姑道:「何況,很多江湖人是憑仗自己的技藝,立足於世,混口飯吃,保鏢、護院以維護道路暢通,居家安寧,這算不算是正業呢?」
「問題是不能現在阻止她們,老實說,對付強敵高手,吟雪、吟霜的威力已超越了江楓,如果現在阻止她們,即將來臨的一場大戰就會全壓在江楓的肩上。」
「這就不用你擔心了。」
忽然間,梵音飄渺,不知何時,大和尚已開始吟出了大悲梵唱。
望著張四姑的背影,青鳳舉手拭去雙目中流出的淚水。
「你看,爹也在幫忙江大哥了,」吟霜道:「他奪走了我們的父愛,也騙了我們的感情,真是可惱得很。」
「唉!大姐想得比我周到,小弟唯命是從了。」
不久,二女臉上的妖異、殺機逐漸消退,似是由另一個的境界回轉過來,對望了一陣,突然棄去手中之劍,奔向江楓,道:「江大哥,我們剛才說了什麼?」
老叫化、歐陽昭和五個弟子仁、義、禮、智、信,手執兵刃,站在殿中戒備。
江楓跪在一座新堆的小墳前面,一根樹幹削成的木牌,插在墳前,用指力寫道:亡妻梅花之墓,杖期夫江楓叩立。
張四姑打量兩人形勢,魔女的軀體擺動,愈見妖媚,一襲緊身衣服突然片片碎裂,脫落於地。
青衣人雖然封住了張四姑的斷腸三劍,但撲向青鳳的攻勢也被攔住。
張四姑和江楓入座,十個人圍坐一桌。
「看了又如何?」張四姑道:「大和尚說得對,這只是一場江湖仇殺。」
江楓突然一伸手,拉過藍鳳擁入懷中,道:「快些說吧!我要盡快的和他們一決勝負,我不能再拖延時日了,我心中好急好急,藍鳳,快幫我想法子啊!」
和_圖_書「原本的用心,只是要江湖中維持一個多勢力的平衡局面。」白天化道:「不讓武林中勢力集中於幾個幫會,膨脹過大,威脅到朝廷的安危。本朝帝業創建和變遷,都和江湖中人多有關連,連朝廷也深知江湖中人的可怕,俠以武犯禁,所以決心大力支援,以平衡武林勢力,也羅集了江湖高手,創研宮廷武功,那是集各大門派之長的殺人武功,不講究武學源流,不管門戶之見,只求攻勢銳利,一擊取命,那些黑衣刀手都是宮廷武士。」
但張四姑最大的忌諱,是怕雪、霜二女把箭頭指向她,直接了當的說出來她和江楓的關係。當著這些人的面前,張四姑也有著招架不住的感覺,所以她不敢開口,是非只為多開口啊!
「藍鳳姑娘說得對,我們該走了,江湖仍然是江湖,只有一時黯淡,不會改變。」大和尚道:「江楓,抱起你那兩個小媳婦,她們也該恢復自我了,真難為了兩個小丫頭,為了這場殺劫,讓她們迷失了一個月。」
「江楓能不能制服她們呢?」張四姑緊張得粉頰上見了汗水。
只見那人手中執著一面銅鈸,鈸面有輪月大小,難怪能舞出一片金光,護住全身了。
「放心了,身心俱屬江郎有,此生不作出岫雲,」藍鳳道:「但他說的話卻是充滿著誘惑,尤其對我這樣的女人。」
大家都不太明白江楓的解釋,但張四姑心中清楚,這只是第一關,如不能男女合體,江楓無法真正征服她。過了一天,她就會清醒過來,江楓情孽纏身,已然嘗到痛苦,也不能再惹煩惱了。
朝陽、水月兩大樓主和夏天同也都為魔女的妖媚所惑,看得眼睛發直。
所以,張四姑把所有的人全都集中在大殿中,準備必要時全力反擊。
「有句話,真的是不好開口。」
可惜的是兩個小狐女不在現場,加上雪、霜二女,想必會更見熱鬧。
敢情這位女中豪傑也有些意亂情迷了。
「江楓借寶刃之力,全力反擊,可能會殺了她們,但絕不能使她們束手就縛。更不幸的,如果江楓死傷於她們手中,羅蘭、歐陽昭,你張姑娘,都將難逃劫運,殺盡親人,她們才成了真正的魔女。」大和尚也淌下了一臉汗水,道:「以後,她們會變成什麼樣子,和尚不能測斷,但隨心所欲出手殺人,是不在話下了。」
「那倒不一定啊,」吟霜道:「他劍藝初成,我們聯手一擊,也許可以一擊成功呢!」
江楓也同時想通了另一件事,所謂四大神通使者,就是教主的近身從衛,由他們四人傳達教主的命令,自然是恰當不過。所謂神通使者,只不過是一種惑人耳目的名稱,以混淆身份,由這四人護駕,那位青衫人可能是真的教主了。
「不行,此事關係重大,非得先說清楚不可!」
大和尚走過來,突出兩指,點了吟雪、吟霜的穴道,笑道:「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這是江湖恩怨的仇殺,他們以江湖身份而死,又何苦尋根究底呢?」
緩緩伸出玉腕,把江楓攬入懷中,張四姑也有著無限傷感,道:「小情郎,哭吧!哭出你心中的委屈,哭出你萬千哀傷,不要悶在心裏。」
學過媚術的人都善裝作,表情之佳,入木三分。天后宮、天王門的媚術源出魔教,和魔女一脈相承,只有功力深淺之別,並無門戶之見。
張四姑說完話,轉身離去。
「寶貴呀!顆顆眼淚都是愛。」張四姑道:「大姐要好好收起這件衣服,但等大事底定,選一處好風水的地再把梅花遷葬那裏。」
「你是否已經征服了她?」張四姑道:「她如肯幫忙,也許可以減少天魔陣的壓力。」
「知道了,知道了!」張四姑道:「我會全力防範,不讓他們見面。我也要示意江楓,要他避得遠些。」
張四姑點點頭,道:「確是如此。」
「這就不能怪你了,」吟霜道:「只怪江大哥瞎了一對眼睛,不辨妍媸。」
「是啊!藍鳳,她們入魔了,我們要救她們,快想法子殺了那位教主,再晚就麻煩了。藍鳳,你要快些想辦法呀!」
「你認為我們還能走得了嗎?」張四姑冷冷的打斷了夏天同的話。
大殿中燒起四支巨燭,燈光明亮,景物清晰可見。
胡萍、段九,刀、劍並出,欲阻來人,但卻被張四姑阻止,道:「讓他進來,大夥全力戒備,放手一拼,還不知誰勝誰負呢!」
「也許我不是他的敵手,但我一定要試試,」藍鳳道:「我是那種不到黃河不甘心的女人,就算他制服了我,江郎,我也不會讓他趁心如願,玷污到你的……」
「事實上,只怕我們也走不了啦!」張四姑道:「我去招呼歐陽昭夫婦,和雪、霜二女,稍作佈置,大概,這裏就是決戰之地了。」
這種表情,給人一種極大的困惑,不知是痛傷江楓的傷勢嚴重呢,還是身受禁制,無法擺脫?
在強敵監視之下,無法把傷者運走,這些受傷的人又都是主力人物,既要人照顧他們的傷勢,又需要他們在強敵找上來時,抱傷迎戰,出手克敵。
張四姑也呆住了,千思萬想,也沒有想到會有這些變化。
她擅長遁術,目及細微,但仔細的看了半天,仍然看不出有何可疑之處,一皺眉頭,道:「不是有人暗算,難道是預先下毒,計時發作?不可能啊!」
大殿上高燒著兩根火燭,一張圓桌上,還鋪了一塊大紅布,桌上擺了雞、鴨、牛肉,雖然都是冷菜,可也肉香撲鼻,還有兩罈老酒。
「可惜全被你破壞了!」藍鳳道:「如今是雄心盡消,只期望退居深閨,洗手作羹湯,日日為君忙,作個縫衣煮飯的小婦人了。」
「她不是真的屈服,只憑這一戰,也無法使她效力。」
江楓幾乎要拔劍擊出,但卻又強忍了下去。
「說得好可憐啊!」吟雪笑一笑,道:「薄命憐卿甘作妾,江大哥就是被你這樣迷住了。」
「好!我會說服羅蘭,但歐陽昭呢?」張四姑道:「他們有父女之情,能不能見面呢?」
「如果兩個小狐女要見江楓呢?」張四姑的聲音很低,道:「他們相處了那麼久,就沒有出過事情。」
白天化、夏天同、三大樓主、申雪君、大和尚、老叫化,早已入座等候,刁鵬守在殿外警戒,迎春在一側伺酒。
「魔教媚術,不過爾爾,」張四姑道:「並不比天狐技藝高明。」
青鳳也沒有動,動的是張四姑,她飛身迎了上去,右手揮動,劍光飛閃,連攻三劍。
但四個黑衣勁裝大漢也一齊飛起,迎向夏天同和三大樓主。
何況,江楓這些動作,激起女性潛在的一種母愛。藍鳳心中情愛激動,取出絹帕,拭著江楓奪眶而出的淚水,低聲說道:「不要哭嘛,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全力幫助你……」
忽然間想到青鳳在側,頓覺羞意襲心。
此人一現身,四個黑衣勁裝大漢立刻微微欠身作禮。
「老婆!」江楓低聲說出藍鳳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教主似是另有埋伏,守口如瓶,無人知曉,晚輩盡力而為,請留心陣前變化。藍鳳」
痛痛快快哭了一陣,心情平靜不少,江楓收住眼淚,發覺張四姑前胸的衣衫被淚水沾濕了一大片,有些不好意思了,低聲道:「大姐,我怎會有這麼多的眼淚?被人知道,一定會笑話我?」
「小弟不知道,過去,小弟一直懸崖勒馬,但現在,她們喜怒無法預測,她們要什麼,小弟也不能拒絕,只有勉為其難了。」
江楓呆了一呆,道:「你是說,那位教主不是江湖中人?」
張四姑轉身欲去,大和尚這聲四姑,喊的她心頭一跳,忖道:「如今的麻煩已鬧得人喘不過氣。大和尚啊!你可千萬別也動了凡心。」心中念轉,緩緩轉過身子,道:「還有什麼吩咐?」
藍鳳一笑而罷,忍受了最大的傷害。
吟雪、吟霜,並榻而臥。
「張姑娘,」大和尚笑一笑,道:「百里行程去九十,最後這一刻,不能有所疏失,孫悟空大鬧天宮,十萬天兵天將也擋不住,可就是翻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你就不用謙虛了,能者多勞嘛。」
就是一剎那間,事情已經結束了,六顆hetubook.com.com人頭滾落地上,兩個青衣人和四個黑衣勁裝大漢無一倖免。
青鳳由貼身處取出一封密函,交給了張四姑。
「看來,你是真的背叛了本教,也犯了教規。」青衫人突然飛身而起,直衝過來。
這是個非常明艷、嬌媚的女人,大大的眼睛,濃濃的眉毛,高挑的身材,修長的玉腿,嘴巴大了一些,但配著大眼、高鼻,就十分勻稱了。
大和尚一口氣喝乾了張四姑帶來的一瓶老酒,苦笑一下,道:「你看到情勢的可怕了,『傳真記』果然是一本邪惡無比的記述,記述的第一頁已經提出了警告,干違天機,淪劫莫怨,想不到的是江楓沒有淪入魔域,卻讓兩個小狐女陷入魔劫……」
一個天魔銷魂陣已經無法對付,另有埋伏,如何不叫指揮全軍的張四姑心慌意亂。
江楓長長吁一口氣,道:「她的媚術很高明,我差一點撐不住了。」
那夜開封一戰,江楓對那位神通使者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這四人中,必有其一是那個人。四個人臉目呆板,顯然都戴了面具,由四人身上散發出的殺氣判論,武功在伯仲之間。教主身側有四大神通使者,舉一反三,如此相似的四個高手,自然是四大神通使者了。
突然,白天化的身軀一陣抖顫,立刻伏案氣絕。
「這個,小弟就不知所措了。」
夏天同和三大樓主緊隨而出,申雪君十鳳在手,也跟了出去。
因為他突然想到了,這個人不是教主,而是真正的魔教中人。
她們說說笑笑,誰也難測真假。
「現在不一樣了,」大和尚道:「過去,他們鬧得天翻地覆,但出於真情至性,始終能把持住最後一關,那是江楓心有所忌。如今二女魔性已深,動了欲|火,魔生現顯,主動的佈施色身,你說江楓真的能夠把持得住嗎?就算他把持得住,也可能引動二女的殺機,突然一擊,可能會要了江楓的命,因為魔性發動,一切就莫可預測了。」
扭頭看去,大和尚已不知何時離去。
白天化舉杯喝了一口酒,道:「我是二品大員,他是……」
張四姑突然伸出手去,握住了江楓的左腕,道:「小情郎,大姐一定會盡我心力,大和尚也保證全力以赴,但天意難測,萬一有什麼難測之變,你一定要冷靜對付。你要知道,你是唯一能夠在最危險的時刻救她們的人,如是情急失常,那就全盤皆輸。此時此刻,既無法阻止她們的魔性進展,你就要完全忍受這份相思之苦。」
這些話,只是張四姑隨口編造,她不能把大和尚的話據實轉告,依情推演,說的是半真半假。
「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唯一之策,只有減少她們出動對敵的次數,就和尚觀察所得,她們一殺人,魔性便立刻高漲,心中的妒、嗔之念也隨之上升,性情也開始偏激、多疑、冷傲,一副六親不認的神態。」
張四姑冷冷一笑,道:「現在,閣下只有自求多福了,殺!一個也不能放走!」
張四姑略一沉吟,道:「請他們略候片刻,我去找他。」
四個黑衣勁裝大漢面目冷肅,殺氣四溢,但他們沒有出手還擊,因為胡萍、段九在張四姑及時的喝止下,收了刀、劍而退。
但見青鳳急急奔入大殿,道:「張姨,藍鳳傳來訊息,那位教主已經集聚人手,準備出動!」目光一掠躺在大殿的魔女,接道:「這裏有書信一封,要張姨親自拆閱。」
現在,她們還能不及淫|亂,是因為保有了處|子之身,年少不識情滋味,一旦破了身,那就不堪設想了。
張四姑的臉又紅了,心中暗道:「說的也是啊,小情郎確是對我百依百順,但也不能疏忽了他,歐陽吟雪那等絕世聰慧的可人兒,說變就變了,江楓也看過『傳真記』,別要他入了魔境才好。」
青衣人右手飛射出一片金光,全身環繞,擋開三劍。
「藍鳳要我們留心陣前變化,好像是那位教主另有埋伏,連藍鳳也不清楚。」張四姑竟有點急燥了。
江楓緊擁二女,道:「都已經過去了。」
但張四姑的心情反而定了下來,江楓如此多情,也無偏激的反應,大概是真的未練魔功,想來,可能是無相大師的佛門禪功助長了他的定力,面臨關頭,有所抉擇,雪、霜二女就少了這份基礎,受不住魔功的詭奇誘惑。
「難道與她們仍是清白的身體有關?」
「藍鳳傳來的訊息,你都聽到了,對付那位神秘教主和來自雷音寺的高手、魔女,只怕還得雪、霜二女全力助你。現在消除她們的魔性,可能會影響到她們的身手,何況,你也分身乏術,無法照顧她們。」
她胸有成竹,遇事冷靜,判定第一個青衣人的身份後,才轉向藍鳳相伴而入的青衣人身上,道:「過獎了,你大概是那位真的教主了,哼!果然是狡猾得很,處處偽裝,借用替身,你究竟是那裏見不得人啊?」
「雪、霜入魔是為了幫助我,求功心切,練了魔功,入魔道,很難自禁,」江楓道:「青鳳,此時此刻是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
張四姑怔了一怔,道:「迎春,你真的有下毒的膽量?」
藍鳳突然開了口,道:「教主,魔教中人好像已經撤走了。」
江楓真的哭了。
「不錯,元陰不失,清品高潔,一旦她們失去了這點自持,」張四姑道:「很可能會隨波逐流。所謂魔性淫惡,身子已破,慾念常起,找不到你時,可能會找上別人。她們的魔功到了某一種境界,情之一字已不能束縛她們,你說吧,那會是個什麼局面呢?」
江楓自作一番推論,冷汗涔涔而下,道:「大姐說得對,大敵未滅之前,我不能再見她們,我要躲開和她們單獨相處的機會。」
「你笑得真好看,聽藍鳳說你有誘女入懷之能,要我們別著了你的道兒,看來她不是虛言。我因為不相信她的話,先一步跑來看看,你就是藍鳳說的江楓了?」
張四姑沒有追問,大家更不會問了,這種事,不是人人都能問的。
「這也不妥,」張四姑接道:「要想個兩全的辦法才行。」
「教主的身份是不能洩露,」大魔女真的回答了:「他立過誓言,所以我才殺死他。」
「伊蘭絲,」青衫人冷冷的說道:「你是掌教親傳弟子,竟敢背叛,不怕魔火焚身的教規嗎?」
「恭喜江大哥,終於練成了馭劍之術。」吟雪、吟霜白衣上血痕猶新,提著寶劍並肩而入。
張四姑道:「說得是。」舉步向教主走去。
夏天同、三大樓主突然飛躍而起,攻向青衣人。
「大姐說得對,是下毒,但世上卻沒有如此的控毒高手。」江楓緩緩把目光轉注迎春,道:「是你下的手,為什麼只毒害白天化一個人呢?」
「果然是早有預謀,」白天化嘆息一聲,道:「江湖中人千算萬計,也無法和他們熟讀戰策兵略的心機抗衡。」
他沒有哭,只是靜靜的跪在墳前,但身上散出來的哀痛,竟使張四姑為之心碎。
「小弟答應,不管如何痛苦,小弟一定遵從大姐之命。」
在場中人無法明顯的分辨出,江楓是以術取勝呢,還是以武功殺了魔女,但一指取命,力道之強,洞碎了魔女的心臟。
江楓回顧了並榻而臥的兩個女子,道:「你們……」
七寶和尚、刁鵬率領十餘人分坐大殿四角,都在盤坐調息。
「我知道,所以,我們要誘他入彀……」藍鳳低聲說出了她的計劃。
「如果白天化說的是實話,」張四姑道:「那位教主應該還有別的力量,咱們一上路,他們暗中截擊,豈不是很危險?江楓和二女雖然受傷,但以我的醫術,相信三兩天就可以使他們的傷勢好轉……」
「我在想,」張四姑道:「技藝的本身,應無邪正之分,問題在練功的方法,如能找出它的弊病所在,或可從根本上解救二女,也可以保留這等神奇的技藝。」
「應該走得了,」夏天同接道:「我們雖有傷亡,但教主憑仗的天后宮、天王門也已全軍盡墨,秋離花等三大宮主全數被殺,黃天王和四大天鵝也無一人漏網,主持天魔大陣的九大魔女之一又為江楓所獲,彼此都傷了元氣,咱們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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