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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花逐月

作者:臥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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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船頭激戰

第十一回 船頭激戰

蕭寒月道:「陳兄既有家小之累,這趟鐘山之行,不去也罷。」
常九快步行了過來,道:「恭喜姑娘,在下這次算大大的開了一次眼界。」
墨非子點點頭,道:「貧道追查兩大門戶的滅門慘事,在鐘山一處狹谷之內,發現了一處慘絕人寰的換面易形所在。」
陳抱山苦笑一下,道:「以今夜情形,風平浪靜,我大概自保不會淹死,和人在水中動手,可就沒有這個能耐了。」
這倒是大出了白玉仙意料之外。四路人馬都被畫舫上的強敵引住,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蕭寒月笑道:「那就一言為定了。」
墨非子呆了一呆,看了閑雲大師一眼,說道:「這……就很麻煩了,找不到劍帝,恐怕……」
墨非子道:「大師,你真像已然暴露,恐怕他們真會對金山寺中弟子,展開報復,不得不早作打算了。」
但聽聞百奇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大和尚,聽到白姑娘的話了嗎?」
墨非子道:「那只是一個狹谷,裏面建有不少石屋,十幾位醫術精湛的外科大夫,在那裏做著換面易形的工作。他們把一個極受敬重的江湖高手,換成了一副無惡不作的大盜面孔,雖然這個人心中明白,但卻無法向人解說得清楚,只好聽任他們的號令行事了。」
見多識廣的常九,看得心神震顫了一下,也感覺到了那股濃烈殺機的可怕,心中忖道:他劍招奇厲,本已是追魂取命的劍法,要是心中再充滿殺機,這一場江湖大劫,不知有多少江湖高人遭殃了。
常九道:「我相信蕭公子的劍術,是足可以克敵制勝,只要咱們能夠把畫舫靠上岸,那就不用擔心了。」
墨非子低頭看去,只見甲板上兩片新痕,只是被削去了薄薄的一層,這一劍大見功力,不但墨非子心中佩服,就是閑雲大師也瞧得暗暗點頭。
這是一艘專供遊江用的畫舫,甲板寬大,設有木桌錦墩,為了能盡覽月夜中江上景色,桌椅都移放在甲板之上。
陳抱山低聲道:「蕭大俠,我們會追隨兩位老前輩,聽候差遣,三位請上車吧!」
閑雲大師道:「咱們先回金山寺吧!老衲準備說明真相,由他們自作決定,如有避難離去者,老衲盡量替他們安排。」
墨非子道:「七煞劍招,是天下劍術之最,你學會了七煞劍招,再無可學的劍法了。」
「對!趙幽蘭,她很掛念蕭公子,要我傳個口訊給你,希望能訂一個會面之期。」
但聞一聲尖嘯破空,寒星飛掣,五支白羽箭,射向畫舫。
但見兩團綠色的火焰,飛向了古上月。
常九重重咳了一聲,道:「朋友,你擅闖客房,驚動了咱們大小姐,是甚麼用心?」
蛇頭白羽箭,暗藏各種毒物,但外形看去,都是一樣,使人想不出應付之法。
兩個小沙彌對望了一眼,道:「這要問問兩位撐船的師兄了!」
忖思之間,素齋已上,一個小沙彌由艙中抱出一罈佳釀,拍開泥封,立時有一股清香之氣,撲入鼻中。
常九突然接道:「道長三十年來依然名動江湖,以你的聲望,武功,難道就不能挽救這一場江湖劫難嗎?」
「為甚麼?」
閑雲大師道:「只怕逃不過他們的臨視,不過,顧不得了,蕭施主,咱們幾時動身?」
他曾在鬼刀侯玄手中搶救了趙幽蘭,心中甚有信心,在陳壽出手殺死陳抱山之前,自己能把他搶救下來。
常九雖明白蕭寒月的心事,但他卻知道很難說服朱姑娘回到王府去,只好明白裝作不明白,閉口不言。
但蕭寒月卻凝勁不變,使僵持的局面,一直保持著生死一髮的緊張。
陳壽道:「殺你只不過舉手之勞,有何不可。」
陳抱山挖了一個土坑,埋了陳壽之後,道:「蕭大俠,兄弟想回家一趟,安排一下家人的行程再來。」
蕭寒月低聲說道:「盈盈,你別理她,由我來應付!」
蕭寒月低聲道:「盈盈,白羽令門暗器歹毒,躲在大師身側。」
墨非子接道:「你特製那百花露,喝下去清心定神,有駐顏益壽之效,敢情捨不得拏來饗客?」
常九道:「感覺到太平靜了?」
墨非子道:「怎麼?你連一點準備都沒有麼?」
白玉仙目光轉動,看了那白髯老人和枯瘦老者一眼,道:「向老,聞老,不用心急,閑雲老方丈從未插手江湖中事,想來也不會在老邁之年,按不住心猿意馬,但他既然是墨非子多年老友,泛舟夜飲,不過是稍盡地主之誼,但望大師一番解說,今夜之事,自會煙消雲散。」。
一個小沙彌沉吟了一陣,道:「我試試看吧,看能不能把消息傳給兩位撐船的師兄。」
閑雲大師只是冷冷的看了白玉仙一眼,未再回答。
閑雲大師道:「阿彌陀佛,老衲已八十多歲了,還會沒有主見?故人好意,老衲心領,不用為老衲開脫。」
墨非子道:「對!戲花蜂米亮,竟變成八卦門的掌門人,其可怕處,都是經過了手術之後改變形貌,好人變成了壞人,壞人變成了了好人,真真假假,就叫人有些難分善惡了。」
常九會水,但卻不精,如想在大江河上有所行動,自知沒有這份能耐。
兩個小沙彌道:「咱們出家人,不要賞賜,姑娘只管放心,我們答應了,自會全力以赴。」
蕭寒月心中忖道:趙姑娘醫道通神,解去冰魄寒毒,但兵不厭詐,彼此既是敵對相處,自不能實話實說。當下冷笑一聲,說道:「姑娘傷了蕭某,料定蕭某必死無疑,但很不幸,蕭某還活著,這說明了我能對付你的『冰魄銀珠』,至於蕭某用甚麼方法對付它,似乎用不著詳細的告訴你白姑娘了!」
「老大倒是不信……」
「兄弟常九。」
但聞白玉仙高聲說道:「向老、聞老,兩位既是閑雲大師的多年好友,最好能動之以情,勸得大師跳出是非外,也免得傷了你們數十年老朋友的和氣。」
「不錯,我懷疑老管家的是甚麼,你明白了嗎?」
朱盈盈行近常九,低聲道:「常前輩,我可不可以出手,幫幫寒月的忙?」
陳壽冷冷說道:「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如何?陳抱山的生死,握在老夫之手,只要你們稍有妄動,我就立刻取他之命。」
朱盈盈搖搖頭,接道:「還是由你作主吧,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不會感到辛苦,不過,我一直很擔心一件事……」
蕭寒月冷笑一聲,忖道:看來,他們還是忍不住找上門來!
原來,她早明處境險惡,隨時可能和人動手,才這麼暗作戒備。
這件事只有把希望寄託在墨非子和閑雲大師身上,心中念轉,人卻悄然移動到陳抱山的身側,低聲道:「陳兄水中功夫如何?」
只道是一般的暗器,陳壽身子一側,險險的讓過。
常九點點頭。
陳抱山帶著蕭寒月、朱盈盈、常九三人登舟之時,替閑雲大師、天台墨非子引見後,閑雲大師即閉目靜坐,墨非子雖未閉上眼睛,但卻低頭沉思,似是正在想著一件很重大的心事。
蕭寒月教得很用心,朱盈盈也學得很認真,只是成效不大。
蕭寒月身子一轉,人已閃到了陳壽的身側,左手疾快的拍出一掌。
兩人動作有如電光石火的快速,招招間不容髮。
雙方形成的對峙局面,就這樣暫時維持下去。
「不是趙姑娘,是你!」
中年文士轉看了常九一眼,笑道:「在下找人。」
「銀月飛霜」的力道不衰,掠過陳抱山的頭頂,旋飛而回。
陳抱山應了一聲,雙手探入懷中,抓出了一把鐵蓮子。他外號流星趕月,這鐵蓮子,是他武功中的一絕。
陳壽神情冷厲的說道:「主人,蕭大俠有意誣陷老奴,又豈能就此罷了?」
閑雲大師對上了白羽令門的古上月,墨非子對上了向中天,常九、陳抱山自動調整,對上了聞百奇,蕭寒月盯上了白玉仙,朱盈盈手執「銀月飛霜」,居中接應。
陳壽厲聲喝道:「你說!」
白髯高大的老者搖搖頭,道:「老和尚,聞老弟已經給你台階,那就正好借機會下去吧!難道咱們五六十年的交情,真的要鬧得翻目為仇不成?」
而陳壽的武功之高,也完全出了蕭寒月的意料之外。
原本平靜的江面上,立刻充滿緊張,白玉仙四艘快舟,來勢洶洶包圍畫舫,看上去佔盡優勢,但蕭寒月等分配妥對敵陣勢之後,局面忽然一變,蕭寒月、閑雲大師等,反而轉劣為優。
蕭寒月接道:「道長說明詳情,晚輩如能效力,願代家師一盡心意。」
朱盈盈點點頭,道:「道長,我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不會拖累你們的。」
朱盈盈道:「以後,蕭大哥要是再攆我離開的時候,你要幫我講話呀!」
操舟的大漢,都是第一流的馳舟能手。四艘快舟,停在畫舫四面,保持一丈左右的距離,隨江流,畫舫移動,但距離一直不變。
陳抱山道:「蕭大俠請上車吧!」
墨非子苦笑一下,道:「令師如若不現俠蹤,江湖這場大劫只怕很難有人能挽回了!」
「不然……」蕭寒月冷冷的道:「閑雲大師為了請我蕭某江中賞月,吃頓素齋,才引起了諸位的誤會,這件事,在下豈能不管?」
閑雲大師淡淡一笑,道:「道兄,為何一直要苦尋劍帝?」
「對!老夫只能說出這些了。」
這日,中午時分,蕭寒月找了一家大飯館,叫了好酒好菜,笑道:「盈盈,這幾天苦不苦?」
蕭寒月長劍突然擺出了一個怪異的劍式,劍尖斜斜指向了白玉仙,身子微微前傾,人似要直飛而起。
蕭寒月緩緩向前逼近了兩步。
蕭寒月回到客棧,面對著朱盈盈,愁緒萬千,想到日後行程的凶險,以朱姑娘的身份,實在不宜同行冒險。但一時之間,卻又想不到甚麼措詞,才能說服朱盈盈暫回王府中去。
脈穴受制的陳抱山,此刻卻十分冷靜,長長嘆息一聲,道:「陳壽,我早該懷疑到你的,只是我太信任你了,兩代老僕,三十餘年,父子、夫妻,能相處如此之久,亦非易事,就此一念,使我排除了對你的懷疑。」
正西方位上,一個枯瘦的老人,嘆口氣,道:「向兄,老和尚是被人拖下水的,罪魁禍首,一定是牛鼻子老道。」
閑雲hetubook.com.com大師看著蕭寒月,說道:「蕭施主,有一前因,老衲說出來,希望施主不要見怪才好。」
蕭寒月皺眉沉吟了一陣,道:「常兄,有些事,智慧比武功更有用處,趙幽蘭如果沒把握,又怎麼會答應他們去見父親?」
客棧外,果然已停好了一輛馬車,黑色的車篷,黑色的垂簾,一個全身黑衣的老者,垂手站在車前。
蕭寒月未理會白玉仙,卻回頭望了朱盈盈一眼,只見她胸色一片平靜,微笑如花,似是完全沒有感覺到危險存在,心中黯然,忖道:今夜我蕭某死不足惜,只怕要連累了這位金枝玉葉的郡主葬身魚腹了!
蕭寒月原本想誘她開口,再行設法勸她離去,但朱姑娘不講,蕭寒月只好硬著頭皮說下去,道:「盈盈,我不願你涉險,所以,最好,你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
陳壽停下了腳步,回身行了過來,道:「主人,是叫老奴麼?」
只聽白玉仙冷冷說道:「蕭公子的事,不用古兄晉言,玉仙自有處置。」
陳壽接道:「老奴在府上已三十餘年,你……」突然一揚手,扣住了陳抱山的右腕脈穴,疾快的向後退了兩步,道:「你們那一個敢動,我就先殺了陳抱山。」
陳抱山呆呆地望著朱盈盈,道:「姑娘用的是甚麼暗器?竟然是折轉自如,當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陳壽道:「老奴冤枉啊!」
忽然間,寒芒一閃,「銀月飛霜」有如一道流矢,疾射而至,飛擊陳壽。
陳壽只覺頭上一寒,半個腦袋已然飛起,腦漿和著鮮血,噴起了七八尺高。
陳抱山哈哈一笑,道:「可以,可以,老和尚不在寺中設宴,改作月夜泛舟,大概就是為了寺中有些禁忌,有所不便。」
墨非子點點頭,道:「不錯,他們可以藉藥物、手術改變了你的外形,是貨真價實的行動,而不是戴一張人皮面具改變自己,隨時可以復原,那是一生都無法改變的形貌,令人心碎,悲痛一生。」
蕭寒月道:「金山寺是天下名剎之一,他們如若有所記恨,也只是大師一人,總不至於對那些無辜僧群,也施展報復手段吧?」
蕭寒月回顧了常九一眼,低聲道:「想法子把畫舫靠岸。」
蕭寒月道:「話雖不錯,可是我擔心一下子照顧不到,使你受到傷害。」
當然,閑雲大師數十年來從未過問江湖是非,江湖中人,對他完全陌生,連和他相交數十年的向中天、聞百奇,竟也不知道老和尚乃是空門中絕世高人。
吃過酒飯,常九帶兩人住進了京口一家大客棧,蕭寒月突然間闊了起來,三個人要了一個幽靜的跨院,除了有圍牆環繞之外,庭院中滿植花木,這座跨院,三合對立,有十二個房間,住一天,足要十兩銀子的費用。
蕭寒月道:「原來如此,要引他們現身追蹤,咱們豈不是要花上一番心思來設計一下的了?」
蕭寒月嘆口氣,道:「盈盈,真是苦了你了,這樣短的時間,你竟然練到了如此成就,能隨心所欲,操縱自如,當真是可賀可喜。」
閑雲大師低喧一聲佛號,道:「白羽令門中的暗器,是天下一絕,諸位之中,如若沒有把握閃避的,請躲在老衲身後。」
蕭寒月笑道:「你做的很好。」
朱盈盈笑道:「常前輩,以後你要多多幫我啊!」
蕭寒月長劍二度揮出,削起了甲板上燃燒的兩片綠火,甩向了古上月。
目光轉動,望了兩個小沙彌一眼,低聲道:「照顧船艙!」
蕭寒月突然站起,劍眉聳動,俊目放光,冷冷道:「你是說,他們會對趙幽蘭用刑?」
「事實上,蕭某的經驗不足,抱山兄喚回陳管家時,我心中本有著抱歉之感,陳管家去而復返,可能是在下多疑。但陳管家的激忿神情,頗有欲蓋彌彰之嫌,更使在下心中肯定了陳管家心中有鬼。自然,你下手扣拿抱山兄的腕穴,那更是鐵證如山了。」
「找人,找甚麼人?」
朱盈盈心中暗道:這兩個小和尚,怎麼搞的?我要他們通知師兄,把畫舫靠上岸去,他們怎麼會誦起經文來了?
她回答得很婉轉,但卻使得蕭寒月有著無法回答的感覺,他孑然一身,隻劍飄零,識人不多,也沒有可靠的朋友,呆了一陣,說道:「就算不願回王府去,你自己看那裏最為適合呢?」
「譚三姑、張嵐不是官府中人……」
這條路本有車可僱,亦可騎馬趕路,但蕭寒月卻要走路,每天苦趕,吃的是粗茶淡飯,住的是小鎮野店,他希望朱姑娘受不了這樣的折磨,自己回去。卻不料朱姑娘的興致十分高昂,一路行去,歡顏不改,一直到京口,從沒說過一個「苦」字,也沒有吵著要騎馬坐車,直看得常九,暗暗佩服。
酒過三巡之後,墨非子才嘆口氣,道:「蕭施主,好耐性,就不問問貧道和老和尚約請你來此的原因嗎?」
陳壽道:「就憑這點推斷?」
這座客棧,雖然在一處僻靜所在,但京口是個熱鬧的地方,自然是有不少行人、客旅,但這等玩命的事情,看到的人也裝作未看到,大家都躲了起來。
閑雲大師接道:「老衲說過,他遊戲人間,一切隨興所至,也許他正在西域遊蕩,也許在長白尋參,想找他談何容易啊!」
墨非子抬頭望當空皓月,輕輕嘆息一聲,道:「人生幾得月當頭,豈可無酒。」
陳抱山怒道:「無心無肺的老奴才,我陳抱山如有三寸氣在,絕不會放過你,有種的,你就立刻殺了我!」
朱盈盈道:「你要找蕭大哥?你可是他的朋友?」
閑雲大師道:「道兄說出了這一些隱密,老衲也是大為吃驚,覺著此事重大,老衲如若再坐視不理,那就未免愧對上天有好生之德了。但老衲亦覺得,這等重大的事,恐怕非我們兩個人所能夠擔當,如若能找到劍帝出面,或可挽回這場大劫。」
白玉仙等一行人,都是高手,但他們忘了要對付的人,也是絕世高手,最大的一個錯誤是,他們低估的閑雲大師。
「不多,大約三十幾年了,我進入陳府的時候,主人還不到十歲。」
敢情,那黃色長虹,只是一條黃色布巾,被閑雲大師以深厚的內力凝成暗勁,化柔為剛,但剛中有柔,蛇頭白羽箭,雖然內裏藏著各種奇毒變化,但碰上了這種布巾,卻失去了作用。
蕭寒月道:「大師神功驚世,使得強敵心有所忌,不敢擅動,寒月何敢居功?」
蕭寒月呆了一呆,道:「你們是……」
常九道:「陳兄一代武學大家,天下有甚麼人能命令陳兄?」
這時,雙方都在全力戒備,面對強敵,朱盈盈沒有對手,是唯一可以自由行動的人。
突聽朱盈盈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你要找甚麼人?」
朱盈盈道:「第一,不能給蕭大哥找麻煩,第二,我要練好武功,第三,我要很溫柔、聽話,不能惹蕭大哥生氣。」
白玉仙冷笑一聲,道:「閑雲大師,福禍無門,唯人自找,金山寺的眾多僧侶,都可能被你今宵之錯,招來殺身之禍!」
白玉仙嘆息一聲,道:「看來,今夜是很難和睦解決了!」
「自然還有……」蕭寒月緩緩接道:「攻心為上,作賊心虛,我們拒絕你趕車同行,原本是一番好意,怕你涉險受傷,但你卻神情慍怒,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這等反常的反應,是引起我懷疑的原因之二。」
朱盈盈接道:「蕭大哥,你說,那裏安全呢?」
世上很多事,是那麼無可奈何,縱然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的僧侶們,也是如此。
只見庭院之中,站著一個身著灰色長衫的中年文士,朱盈盈站在廊沿下,手中拏著金鞘銀柄的短劍「銀月飛霜」,看她站的架式,已是暗中戒備,隨時可以出乎。
陳抱山急急抱起陳壽的屍體,放入車中,道:「走!咱們離開這裏。」
「不是!沒有人能逃過『冰魄銀珠』的寒毒……」白玉仙說:「但蕭公子中了寒毒,還能安然無恙,個中之秘,蕭兄你肯否指點小妹一二?」
「站住!」陳壽厲聲喝道:「再往前走,我就立刻殺了陳抱山。」
「知道了,就不要攆我離開你,近日中,我除了苦練『銀月飛霜』之外,也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對你有些幫助,我想了很久,終於想通了……」
閑雲大師沉聲道:「穩住畫舫,陳施主準備接應。」
蕭寒月吁一口氣,道:「白姑娘是為追在下而來,和兩位方外高人、朱姑娘都不相關連,請姑娘劃下道來,蕭某一定奉陪。」
蕭寒月心中一動,想一想,低聲說道:「盈盈……」
蕭寒月心中暗笑道:喝酒亦在佛門六戒之內,這老和尚靜修六十年,卻偷偷釀酒自飲。
蕭寒月道:「這麼說來,我們遇上的人都可能是他們改成的……這的確是太可怕了。」
常九道:「陳壽既和敵人早有勾結,這輛篷車早成標幟,咱們得換個辦法上路才行。」
一直未講話的墨非子,突然開口,說道:「不錯,閑雲大師是高僧,也是貧道多年知交,諸位有甚麼事,儘管衝著貧道來,和閑雲大師無關。」
「不敢,區區蕭寒月。」
閑雲大師仍然坐著不動,但一襲寬大的僧袍,卻突然膨脹起來。
蕭寒月轉對墨非子一抱拳,道:「晚輩從師不久,劍術上的修養有感不足,日後,仍是還望老前輩多多指點。」
蕭寒月再也忍不住了,道:「大師、道長,找家師有甚麼重要大事?」
「噢!」陳壽目光轉動,望望蕭寒月,接道:「蕭大俠有甚麼吩咐?」
陳壽道:「這個,老夫怒不奉告……」
陳抱山道:「好!一言為定,兄弟盡快趕來。」
蕭寒月轉頭看去,只見他腰中微微隆起一圈,分明是藏了很多的暗器,無怪閑雲大師一眼就瞧出了他的身份,觀察的入微,判斷的正確,當真是老謀深算,常人難及。
蕭寒月力聚劍身,已到了弓拉滿月的境界,隨時都可以躍起飛擊,白玉仙也全力戒備,準備迎接一擊。
朱盈盈略一猶豫,緩步行了過去,金鞘銀柄的「銀月飛霜」,早已握在手中。
白玉仙右手突然一揮,首先發難,月光下,一點晶芒,直射和-圖-書向蕭寒月。
陳抱山道:「天黑之前,在下再來迎接蕭大俠。」
墨非子輕輕吁了一口氣,道:「本是一場凶險的生死之戰,但強敵卻悄然而退,這就叫貧道有些想它不通了。」
朱盈盈看了兩小沙彌一眼,低聲道:「哎!你們有沒有辦法,把畫舫靠上江岸?」
蕭寒月道:「陳管家不能再說了?」
「不敢當,大師有話,請當面講。」
陳抱山心中忖道:這陳壽平常十分機警,今日怎麼變得有些糊塗了?一皺眉頭,道:「蕭大俠招呼你。」
陳抱山緩步向陳壽逼去,一面冷冷的說道:「近來,看你行動怪異,仔細想來,甚多疑點……」
陳抱山道:「蕭大俠懷疑甚麼?只管請說!」
其實,這幾日相處,蕭寒月已對這金枝玉葉的姑娘,產生了極深的好感。有好感,就容易生出憐惜。望著朱姑娘微微一笑,道:「盈盈,由今天開始,你想作甚麼,儘管開口,坐車,騎馬,行船,隨你之意……」
蕭寒月心中暗暗叫苦,忖道:如在船上動手,必然船翻落水,那就只有與波臣為伍了。
朱盈盈說道:「我心中快樂,就不覺得苦了。」很平淡的一句話,但卻包含了款款深情,無盡愛意。
蕭寒月心中忖道:聽口氣,這陳抱山也是大大有名的人物,那墨非子能命令他來,自是更有身份的了。但這些人都未聽聞過,只好先由常九應付一下了。
蕭寒月道:「救人如救火,那自然是越快越好!」
朱盈盈果然有了反應,微微一笑,道:「寒月,趙姑娘傳口訊來,你一定要見她,咱們都很想念她,她也一定很想念我們。」
蕭寒月沉吟了一陣,道:「如果確有這麼一個地方,那就不能讓他們發展下去,應該早些把他們消滅了,免得他們繼續為害。」
蕭寒月冷笑一聲,道:「白玉仙,你還有多少顆『冰魄銀珠』,請施展出來吧!我蕭寒月不太喜歡殺人,但今夜要開殺戒了,白姑娘就是我第一個要殺的人。」他避開了趙幽蘭的事,卻表露出了濃重的殺機。
朱盈盈道:「不要緊,我可以和蕭大哥擠在一起。」
蕭寒月道:「恭喜我?甚麼意思?」
四艘快舟,突然又向前移近了數尺。
天生麗質難自棄,濃妝淡抹總相宜。那中年文士,似乎是被絕色所動,呆呆的望著姑娘出神。
「且慢……」蕭寒月接道:「陳管家答應我的事,還未兌現。」
蕭寒月緩緩坐下,忖道:我要相信自己的推斷,趙姑娘早已經成竹在胸……
談話之間,酒菜送上。
蕭寒月道:「也許,你的暗器不夠歹毒,或是功力不夠深厚……」
幸好蕭寒月帶了寶劍,手握劍柄,目注白玉仙,高聲說道:「這位白姑娘,善用一種目力難以發現的暗器,中人之後,奇寒攻心,片刻之後,就能把人凍僵,諸位多多加以小心才是。」
陳壽側頭躲避,「銀月飛霜」掠面而過,但突然一轉,去而復返,疾快的一個倒轉,由陳壽的腦後削去。
「正是在下,兄台是……」
每當她想發作之時,都被蕭寒月示意阻止,還是常九替她找了一張精巧的面具戴上,才算解決難題。
但他卻不知道,這「銀月飛霜」是活的,可藉著一條細索自由操縱。
離開了趙府數天,常九原想蕭寒月一定會入鐘山查詢趙幽蘭的下落,那知道一離趙府,竟然轉向京口。
白玉仙柳眉微蹙,輕輕吁一口氣,道:「蕭寒月,趙姑娘要我傳個口信給你……」
陳壽早已有備,一拉陳抱山,擋在自己身前。
蕭寒月聽他口風奇緊,不禁為之一皺眉頭,道:「你出賣了三十年共處的老主人,總該有個原因吧!甚麼原因,會使你如此的滅情、忘性,斷義絕親?」
蕭寒月望了閑雲大師、墨非子一眼,滿臉困惑之色。
常九嘆口氣道:「朱姑娘是練武的奇才,看她這短短時間的進境,抵得上旁人數年的苦功。蕭兄弟有朱姑娘這個好助手,實在助力非淺。」
「不錯……」陳抱山接道:「陳壽在府中已經三十多年了。」
這數月來的經歷變化,使得蕭寒月心中也感覺到江湖上事物的複雜,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一時間沉吟難決。
蕭寒月心中忖道:泛舟江上,一旦遇變,我不諳水性,如何能夠應付呢?
七煞劍招的凌厲、玄妙,使得白玉仙那樣的高手,也不得不棄攻為守。
白玉仙道:「那很好,殺了你,就不算得是殺官造反了。」
朱盈盈道:「行動要隱密,不能讓敵人發覺。」
蕭寒月道:「擔心甚麼?」
常九哈哈一笑,望著蕭寒月道:「我也要恭喜蕭兄弟了。」
蕭寒月笑道:「晚輩實不知從何問起!大師、道長有何指點,寒月洗耳恭聽。」
閑雲大師微微一笑,目注墨非子,道:「道兄,不用再找劍帝了,這位蕭施主已得了劍瘋子的真傳,也許他早有綢繆,安排了蕭施主,承他衣缽。」
常九道:「那很好,我們就在此地等候陳兄,燒去這輛篷車,大概也需要半個時辰的時間。」
陳抱山道:「多謝蕭大俠的關心,不過在下一定要去。」
蕭寒月本來滿臉慚愧之色,聽完冷笑一聲,道:「陳管家,蕭某誣陷閣下甚麼?」
這幾句話,說得十分明顯,雙方交情已盡,再下去,只有動手一途了。
磷火蛇頭毒箭,雖是古上月所發出,但他亦不敢沾惹毒火,閃身避開。
陳抱山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閑雲大師道:「老衲在暗中訓練了八名弟子,維護寺中安全,但金山寺一百多位僧眾,大都不會武功……」
白玉仙的快舟,也開始移動,由慢變快,不久工夫,已脫出五丈開外。
墨非子突然驚喜的叫道:「大羅飛,七煞劍招。」
蕭寒月搖搖頭,道:「老人家仙蹤難覓,來去無蹤,蕭寒月受教半載之後,就未見過他了。」
金山寺一百多位僧侶,一夜間散去了十之七八,留下的,除了閑雲大訓練的八大弟子之外,只有不到二十個老邁的僧侶,他們幼年出家,一直住在金山寺中,大半生未離開過山門一步,縱然面臨生死的抉擇,也只好硬著頭皮留下來了。
閑雲大師笑道:「聽是聽到了,但我不懂白姑娘話中含意。」
「不錯……」陳抱山淡淡一笑,說:「老道長已到京日兩天了,現在駐金山寺中,作寺中方丈閑雲大師的貴賓。他們僧道雖不同流,但這兩個方外人倒是拋去成見,成為知己。」
白玉仙微微一笑,道:「蕭公子,自金陵一別,想不到這麼快這裏又見面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這個……也許是在下多慮了!」
閑雲大師道:「諸位施主,一定要攔截貧僧,只好憑仗手段了。」
蕭寒月心中正在盤算:白玉仙、古上月兩人的暗器最為歹毒,如若能夠把其中一人先殺了,即可減去不少的威脅。但先對那個下手?如何才能一擊而中?聞言不禁一呆,道:「趙姑娘……」
正北方位上,一個三十五六的中年文士,冷冷說道:「大師好眼力,區區古上月,正是白羽令門中人。」
畫舫上的人,個個都有一身武功,亦自早有警覺,聽得快舟破水的聲音,只是未想到來人的身份罷了。
蕭寒月道:「我只是覺得懷疑,陳兄約我在江中泛舟清談,本是極為機密的事,竟然被白玉仙事先偵知。最可疑的是,圍攻我們的敵人,竟有兩個是閑雲大師的多年故人,而閑雲大師是隱身佛門的一代高人,數十年未過問江湖是非,甚至連他交往數十年的朋友,也不知道他身負絕世武功,但白玉仙那一批人卻能及時而至,這絕非偶然,而是,事先有人通風報信,對方有了很充裕的時間,才能有此安排。這個必然是我們之間,最受信任的人,而且又參與這件事情……」
其實,蕭寒月內心中亦在千迴百轉,是不是應該飛身一擊?但如一擊不中,後果可危,人在江中是蕭寒月最大的顧慮。
墨非子緊鎖的眉頭,突然一下展開了,他一直在擔心閉雲大師,這位空門高僧,一直未沾惹過江湖是非,墨非子和他交往了幾十年,還是弄不清楚他武功成就如何?眼下看到他行若無事中,竟然使寬大的僧袍全部隆起,那分明是一種上乘氣功,心中憂慮盡消。
蕭寒月道:「你通風報信,陷害主人,難怪我們的行蹤,全在人掌握之中!」
今夜月明如畫,江面無波,泛舟江中,有一番難以言喻的優美情趣。
陳壽微微一呆,道:「你懷疑老夫!」
蕭寒月接道:「我也不想把事牽入王府,這使我心中顧慮很多。」
閑雲大師道:「蕭施主說的對,你就把所知內情,告訴他吧!」
常九道:「墨非子和閑雲大師呢?」
蕭寒月微微一笑,道:「我也有些意外,如此短短的時間,竟有如此成就,日後,再學會我的劍法,連我也要甘拜下風了。」
朱盈盈的臉上泛現出嬌羞之情,把身子緩緩的偎入了蕭寒月的懷中,柔聲說道:「蕭大哥,我好高興啊。」
墨非子一揚手,打出一記劈空掌,爆散的磷火,大都被擊落江中,但有兩點,落在甲板上,竟然熊熊的燃燒起來了。
每艘快舟上,有兩個黑衣大漢操舟,船頭上站著一人,正東方位上,站的一個玄衣少女,正是白玉仙。
「好!那就撿你能說的,說出來吧!」
朱盈盈黯然說道:「這不太可能的,我沒面子再回王府,除了王府,你告訴我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就住在那裏等你。」
朱盈盈嫣然一笑,道:「我在睡覺的時候,也在想它的用法。第一次出手,未讓蕭大哥失望,我心中好高興。」
常九一個人獨霸了一排北廂房,這時有兩個主房,兩個從衛住的邪室。蕭寒月行人常九房中時,常九正好獨自在品茗。
陳抱山道:「大約一個時辰足矣。」
第二天,中午時分,閑雲大師、墨非子聯袂而至。
陳抱山道:「告訴我,為甚麼要背叛我?陳家待你不薄,尤其是先父過世之後,我對你的尊重,幾乎視同長輩,事事和你商量、研究。適才,我又對和_圖_書你托妻、寄子,如非蕭大劍一言點破,我卻把自己的妻兒,送入虎口之中了。」
閑雲大師微微一笑,道:「道長,咱們走吧!」大袖一揮,凌空而起。
蕭寒月道:「慢來,慢來,他們把八卦門第十七代掌門人改變成一個採花淫賊,那是必須要有一個採花淫賊了?」
古上月、向中天、聞百奇的快舟,未再追隨畫舫移動,自然的拉遠了距離。
陳壽冷冷說道:「疏不間親,蕭大俠不過剛剛認識我家主人,就想挑撥我們主僕間的情義嗎?」
墨非子目光一掠朱盈盈,道:「這位姑娘也要去麼?」
朱盈盈換上了一身布衣,脂粉不施,但卻掩不住那天生麗質,路上行人,店中食客,只要看到她都忍不住盯住她,一兩個人也還罷了,但滿樓食客,大都如此,就有窘態逼人之感了。
常九久走江湖,對江湖中人知之甚詳,那墨非子三十年前已名動江湖,閑雲大師雖在江湖沒有傳聞,但能與墨非子相交莫逆,想來也是空門奇俠。
墨非子道:「蕭施主藝出劍帝門下,定知令師現在隱居何處?了」
常九微微的一笑,道:「他們也不需用追蹤,只要稍作安排,咱們的行動,稍後都會落入人家的眼內。」
「我……知道……」
白玉仙淡淡一笑,道:「大師是一代高僧,咱們無意為難,只要大師給我們一個交代,此事就和大師無關了。」
常九輕輕咳了一聲,道:「道長,究竟發現了甚麼?不知可否詳述經過?」
蕭寒月接道:「我不願打擾她,給她一些時間。」
蕭寒月連轉三個方位,出手三次,都被陳壽及時用陳抱山作為屏擋,使蕭寒月無法得手。
蕭寒月搖搖頭,道:「陳壽,你沒有機會殺死陳抱山的……」
但多年的江湖閱歷,使他不敢燥進,希望能和白玉仙等一齊發出,四面合圍,雷霆一擊,何況此行是由白玉仙負責號令,既不聞白玉仙傳令出手,也只暫時忍耐。
常九跳上車轅,揮鞭馳車,一陣疾馳,到了郊外一處冷僻的土坡上。
墨非子目注蕭寒月,緩緩說道:「蕭施主出現金陵,以七煞劍招拒敵,想必已盡得劍帝的真傳了?」
另兩支白羽箭,分別擊向墨非子和蕭寒月,被他們一閃避開。
來人中,以白玉仙的年輕最輕,但看上去,她卻似是這群人中的頭頭。
心中念轉,激動漸平,嘆口氣,道:「我不想再把這件事牽上官府……」
對閑雲大師的佛門奇功,白玉仙似是並未放在心上。她心中最大的敵人,還是蕭寒月。
閑雲大師合掌當胸,低喧一聲,道:「除了白姑娘之外,其餘三位,兩位是老衲昔年老友,北面的一位,老衲雖未見過,但老衲如未看錯,他應該是白羽令門中人了?」
墨非子點點頭,道:「大師的意思是格殺勿論了?」
蕭寒月道:「讀書萬卷,行萬里路,才能增長見聞,廣開眼界,久聞京口金山寺之名,應該去見識一下。」
蕭寒月心中一動,突然喝道:「站住!」
墨非子已是長劍出鞘,對著向中天,劍尖前指,逼得向中天不得不全神戒備。
兩支白羽箭,到了畫舫上面,前一支突然一慢,後面的一支卻追了上來,雙箭撞在一處。
「甚麼人的命令?」蕭寒月緩步行了出來。
閑雲大師換了一身淡灰色的僧袍,白襪,芒履,手中卻多了一根青竹杖。
常九呆了一呆,道:「給她一些時間?這個我常某人就不懂了,是不是真的準備放手不管趙家的事了?」
白玉仙、向中天、聞百奇、古上月,都算得武林中第一流的頂尖高手,目睹閑雲大師真氣鼓起僧袍,有如一座巨大的石岩一般,矗立在甲上,都知道是一種極為精湛的奇功,但卻瞧不出,屬於甚麼武功。
目光一掠蕭寒月,中年文士抱拳,道:「閣下可是蕭大俠?」
蕭寒月呆了一呆,道:「道長,你是說,一個人的臉孔、五官,都可任意改變?」
「我……我不知道。」
蕭寒月暗自叫了一聲慚愧,忖道:他只傳了我半年武功,得了他多少絕學,我自己也弄不清楚。聽說,一個人習練武功,也和讀書一般,需要十年光陰,才能登堂入室,我這半年所得,自然是有限得很……
陳壽略一沉吟,道:「還有嗎?」
但蕭寒月快速的指掌,也逼得陳壽無法騰出手來殺死陳抱山。
陳壽沉吟了一陣,道:「陳抱山這一家人,只不過是大森林中一隻燕雀,是那麼微不足道,他會受到重視的原因,是因為他認識了墨非子的緣故。閑雲老和尚的絕高武功,使我們這一次的江上截擊,功敗垂成。」
朱盈盈應了一聲,緩步向艙中退去。
陳抱山道:「只要殺了這個老奴才,就是在下受到傷害,亦是心甘情願。」
蕭寒月暗暗吁一口氣,忖道:這是緣,還是孽?
朱盈盈笑道:「那是『銀月飛霜』。唉!我第一次施用它,好擔心傷到了你,幸好沒有出錯,要是傷到了你,真不知要如何對蕭大哥交代了。」
「這只是顧慮之一,最重要的是有官府中人在場,我心有所忌,不能放開手腳。」
常九哈哈一笑,道:「想通了甚麼?」
蕭寒月苦笑了一下,說道:「我正在擔心的是……」
常九呆了一呆,道:「你的意思是……」
陳抱山道:「沒有發覺,不過,晚輩不敢肯定。」
蕭寒月笑道:「那怎麼會,因為我早已知道了,那面具之後,有一副千嬌百媚的美麗容貌。」
常九替兩人斟上酒,低聲說道:「公子,現已到了京口,今後行止如何?」
常九接道:「流星趕月陳抱山?」
閑雲大師道:「不可對擋。」右手揮出,一條黃色的長虹,直捲過去。
老和尚精深的內功表現,使得古上月心中有很多的顧忌,如是一擊不中,閑雲大師的反擊之力,必將是排山倒海,一時難決是否應該打出暗器。
陳壽道:「別想由老夫口中問出甚麼!老夫能說的,自己會說,不能說的……」
「那很好……」陳抱山微笑著道:「蕭大俠,有甚麼不便之處,儘管明言,在下當轉告他們,再作商量。」
但蕭寒月卻未想到一點,候畜不知道他會武功,對他全無戒備,但現在,陳壽卻把他看成了第一強敵,隨時對他防範。
蕭寒月道:「今天不去了,你既然熟悉京口形勢,那就找一個好的客棧,朱姑娘連日奔波,先讓她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再去不遲。」
蕭寒月也施展出了快劍,拔劍揮出。
只見她舉手理一下被江風吹亂的鬢邊秀髮,微微一笑,道:「蕭公子,小妹心中有一件疑惑,不知蕭兄肯否賜教?」
古上月道:「好!再接古某幾支蛇頭白羽箭。」左手疾揚,又是兩支白羽箭飛了過來。
凝神靜聽,發覺那梵唱之中,竟然夾雜著把船靠岸的語詞,不禁暗笑道:這兩個小和尚果然聰明得很,用這方法傳遞消息,別人又如何聽得出來?
陳壽冷笑一聲,道:「老夫可以告訴你,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是如何懷疑到我?」
朱盈盈微笑點頭。
蕭寒月心中暗道:這一僧一道,把我約來泛舟賞月,看來只不過是藉口,不知道有甚麼重大事情要談。但見閑雲大師寶相莊嚴,墨非子仙風道骨,都非陰險人物,心中雖覺奇怪,但並不憂亂。
朱盈盈一片天真,不知身處險境,點頭一笑,不再說話。
兩個小沙彌一躬身,退入艙中。
朱盈盈道:「不要為我擔憂,也不要為我嘆息。我決心離開王府時,就打定了主意,要跟你江湖飄零。這些日子來,我覺得很快樂,平民生涯,自由自在。你一定逼我離開,不管我住在那裏,都不會覺得安全,也不會覺得快樂。蕭大哥,難道到了現在,你還不知道我的心麼?」
朱盈盈住在緊鄰蕭寒月的一個房間裏,那本是一般從人、護衛住的地方,便於保護主人,但朱盈盈一定要住,常九也沒有辦法。
閑雲大師道:「那就全力反擊。」
江面上一平如鏡。
白玉仙淡淡一笑,道:「蕭兄錯了,今夜之會,蕭兄不是正主……」
聞百奇吁一口氣,道:「白姑娘,我們已經盡了心意,大和尚執迷不悟,公事公辦,白姑娘請作裁決吧!」
常九道:「既可棄置,不如毀去。」
墨非子接道:「貧僧亦曾夜入趙府,發覺了蕭公子的劍法精奇,頗似劍帝的七煞劍招,即匆匆趕回京口,和閑雲大師相商,決定邀請蕭公子,到江中賞月清談,既可避敵耳目,又可暢所欲言,想不到仍然被他們追了來。」
「老實說,蕭施主如不是劍瘋子的傳人,老衲今宵就是寧受他們諸般的羞辱,也是不會出手抗拒的了。」
「不許胡說……」陳抱山大聲喝叱著說:「怎能對蕭大俠如此無禮?」
「父女連心哪!蕭老弟,趙姑娘誠然是智慧絕人,但究竟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沒有閱歷,沒有武功,那一身細皮白肉,能禁得住幾下折騰……」
蕭寒月道:「說!」
事實上,王府中的閣樓豪華,又豈是一般客棧能比得上的?
墨非子道:「至少,我們可以肯定他現在還活在世上。」
常九卻一個側身,疾如流矢一般竄了出去。
蕭寒月從未有過這等經驗,朱盈盈也未經歷過這等情事,心中愉快之極,但她出身尊貴,仍然保持了矜持的氣度,唯一表現出高興心情的,就是看著蕭寒月笑。
枯瘦老者怒道:「老和尚,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和向兄,花了無數口舌,才把你養身修命的京口,劃作禁區,不准人打擾,你盡可以守著金山寺,作你的方丈,只要你不沾江湖是非,保證你金山寺是一片淨土,這份交情,何等深厚,你真的是一點都不領情嗎?」
這時,常九已悄然離去。
陳壽冷哼一聲,道:「小主人,別逼我殺你,念在三十年相處的份上,我也許會想辦法,留下你一條命……」
朱盈盈突然躍起,抓起了蕭寒月的手,道:「直是要教我劍法嗎?」
「請教閣下,到陳府多少時間了?」
但他心中明白,絕不能據實說出,那會使墨非子大失所望https://m.hetubook.com.com,但又不便說謊,只好含糊的說道:「家師武功,浩瀚如海,晚進學到了他老人家多少武功,自己也不太清楚!」
常九心中忖道:不知你「銀月飛霜」練到了幾成火候?江面之上,遙相搏擊,那「銀月飛霜」的威力,正是可以發揮的時機了。心中念轉,口中亦低聲說道:「當然可以出手,不過,不可太急,選擇適當的時機,務要能一擊傷敵。」
片刻之後,果然覺得畫舫開始移動。
閑雲大師笑說道:「天台散人墨道兄,一生嗜劍,他在劍術上的成就,我想,也足以傲誇當世。三十年前,他曾以和令師劍帝,論劍東嶽,兩人比劍比了三日夜,竟是未分勝負之局,直到令師用出七煞劍招,老道士才棄劍服輸……」
閑雲大師急急喝道:「小心陰磷毒火!」大袖揮動,一股暗勁,反擊過去。
朱盈盈看著蕭寒月愁眉苦臉,忍不住說道:「蕭大哥,有甚麼心事麼?為甚麼這樣的悶悶不樂?」
只聽常九說道:「墨非子老前輩已絕跡江湖甚久,難道也到了京口?」
「原來是白姑娘……」蕭寒月暗提真氣,準備應變。
蕭寒月轉眼望去,只見四艘快舟,已然分由四面,團團把畫舫圍住。
聞百奇雖然面對著陳抱山和常九兩個敵人,但感受上卻最為輕鬆,陳抱山的鐵蓮子,常九的凝神相對,對他似乎是構不成任何威脅,感覺中仍有餘力,隨時可以出手攻敵。
蕭寒月聽出一些頭緒了,那墨非子是個道士,但卻是金山寺方丈閑雲大師的朋友,道士借住和尚廟,倒真是萬流同源,僧道一家了。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墨非子和寒月素不相識,遣陳兄來此,不知有何指教?」
蕭寒月苦笑一下,道:「當然是先回到王府最好……」
陳抱山道:「姑娘,我們現在只有一輛馬車。」
墨非子道:「因為貧道瞭解,非七煞劍招,不足以和強敵對抗……」
閑雲大師笑笑道:「他們既然找上來,只怕今日之局,很難善了……」
蕭寒月暗暗吃驚,忖道:磷火竟有如此強烈的燃燒之力,一爆就是數十點,當真是極難防護的歹毒之物。
本來就是敵對相處,兵刃相見的事,但白玉仙卻無端由心底泛起了一股寒意,看了看蕭寒月一眼。
陳抱山道:「不瞞蕭兄說,在下一直想拜在墨非子前輩的門下,但他卻一直不肯,這一次,他要我和蕭大俠聯絡,安排同赴鐘山,才答允事成之後,收我入門。這次鐘山之約,如不能去,只怕這個心願也無法得償了。」
這時,古上月突然開口道:「白姑娘,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可就是蕭寒月?」
蕭寒月喝了一口茶,低聲道:「常兄,是不是有些奇怪?」
蕭寒月使出傳音之術,道:「想辦法,讓畫舫靠岸,不能露出痕跡。」
墨非子看著常九,道:「不但貧道無能,就算閑雲答允出山,只怕也力難從心……」
片刻之後,突聞艙中傳出一陣陣誦唸經文的聲音。
「三年之間,一連發生了八卦門、南太極,兩個門戶的失蹤事件,才引起了貧道的注意,暗中偵察了兩年之久,才發現了這個威脅武林的大秘密。貧道震駭之下,跑來金山寺,就教閒大師也想不到,竟把他也拖入了這場是非之中。」
這反應、口氣,完全出了白玉仙的意外,不禁心頭惱怒,暗暗罵道:金技玉葉的姑娘,連吃醋都不懂得,真是個愚蠢的丫頭!
白玉仙嫣然一笑,道:「蕭兄的魅力不少,竟然使一個刁蠻的郡主,變得像一隻柔順的羔羊。」
蕭寒月道:「自然是真的了。」
此時,月光如畫,視界清明。
常九心中忖道:可惜把那柄陰陽傘放在客棧中,忘記帶來了。他知道白羽令門暗器的厲害,自知是不易讓避,緩步行在了閑雲大師身側。
蕭寒月心中忖道:我對劍法,瞭解不多,如若我已經學全了七煞劍招,恐怕也就睼只會這七招劍法了!
這一聲喝叫,雖然是未提名道姓,但場中之人,都聽得出是喝叫陳壽,但陳壽卻聽而不聞,步如行雲流水一般,向前行去。
古上月應了一聲,不再多言。
常九苦笑一下,道:「我的蕭少爺,你究竟怎麼打算,應該告訴我一聲。趙姑娘仍在金陵附近,進入了鐘山,你卻千里迢迢的跑到了京口來……」
朱盈盈呆了一呆,嘆息一聲,道:「其實,我也是很想念她,但她不願意見我,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白羽令門的暗器,威震天下,閑雲大師卻要全力對付古上月。
常九低聲道:「陳兄,此行危險重重,用不著多人涉險,在下趕車的工夫不錯,就由在下暫作掌鞭吧!」
墨非子道:「就貧道所知,他們的報復手段,一向十分激烈殘酷,武林道上,有三個門戶,突然間一夜星散,除了幾個武功特別高強者失蹤之外,餘下的竟未留下一個活口,縱是婦人孺子,也難倖免……」
白玉仙道:「在金陵趙府,小妹記得傷了你,你怎的還能活下來?」
「不是,在下是奉命而來……」
陳抱山道:「常兄高明。」
那只是一粒細如小沙之物,幾乎是肉眼難見,但蕭寒月卻能準確的把它擊落。
朱盈盈低聲道:「蕭大哥,這個女人認識你?」那夜,她被譚三姑點了穴道,一夜睡到天亮,不知道趙府中發生的事情,也未見過白玉仙。
「我正在想……」蕭寒月看了看朱盈盈一眼,道:「和兩位世外高人會晤,不知道朱姑娘她能否參與?」
本只是兩點流螢般的磷火,但落地之後的片刻燃燒,已然化成手掌大小的兩片火光。
陳抱山微微一笑,道:「天台散人墨非子和陳某相交有年,他命兄弟辦件事,兄弟倒是不好拒絕了。」
便聞「噹」的一聲,似是有物被擊落。
「千里追蹤常九!兄弟失敬了。」
陳抱山一皺眉頭,道:「陳壽說實話,我約蕭大俠和閑雲大師、墨非子等泛舟江上,除你之外,再無他人知曉,行蹤是如何洩露出去的?」
常九吁一口氣,低聲道:「老弟,你坐下,我只是這麼猜想,可沒有看到,你既然這麼關心她的安危,為甚麼不借重白髮龍女、張嵐和王守義的力量?」
這時,朱姑娘剛剛浴罷,更過新衣,取下面具,一身淡藍色長褲短衫,樸素雅淡,眉目如畫,晚霞流照中,清麗如仙。
陳壽冷然一哂,道:「那要怪你自己無能了。」
「擔心?擔甚麼心?是不是掛念趙姑娘的安危?」
蕭寒月道:「那究竟是個甚麼組合?他們的目的何在?」
常九微微頷首,站著未動。
朱盈盈吁了一口氣,道:「這我就放心了。」
蕭寒月這幾天來,一直留心觀察著四周的變化,但一直沒有發現到可疑的人物,這就只好向常九請教了。
這兩句話,沒頭沒腦,饒是常九這個老江湖,也聽得楞在那裏,不知道甚麼意思,呆了一呆,道:「姑娘要常九幫甚麼忙,只管吩咐一聲。」
鋒利的寶刃,鋼鐵可斷,何況是人的腦袋?
但聞蓬然一聲輕震,爆灑出一片流董般的綠光。
蕭寒月道:「常兄,趙姑娘才慧絕世,她會處理得比我們好。如果,咱們匆匆追入鐘山,那不是幫她,反而會害了她。」
墨非子奇道:「為甚麼?」
蕭寒月冷笑一聲,道:「白玉仙,你們找的是我蕭寒月,蕭某跟你們走,不許招惹大師、道長他們……」
墨非子道:「大師,你深藏不露,能一甲子不問江湖是非,這份過人的忍耐工夫,就非常人能及,不是你今夜中展露真像,貧道絕對想不到,你有如此高明的成就。」
蕭寒月道:「道長,晚進在金陵之時,借重官府之力,和這批人交過幾次手,後因苦主趙幽蘭留書離去,以致師出無名,但晚進卻一直認為趙姑娘可能是被他們脅迫而去,決心追查。晚進故行京口是準備再悄然繞回金陵,想不到,敵人耳目靈敏,晚進的行蹤,似乎是一直在他們監視之下。」
陳抱山道:「幾位先行上道,在下隨後趕去。」
閑雲大師感喟地道:「他不肯現身,生亦茫茫……」
蕭寒月神情肅然的說道:「希望他們不要加害越姑娘,如果不幸他們作出來,那就逼我大開殺戒了……」目光中神芒閃動,流露出無限殺機。
「一位蕭寒月,蕭大俠可是住在這裏?」
朱盈盈眨動了一下大眼睛,看著蕭寒月,卻未多問。她雖然不解世道險惡,但卻絕對聰明,已從蕭寒月口氣中聽出苗頭不對。
墨非子道:「貧道親眼看到他們動手術,把八卦門的第十七代掌門人,改變成一個下五門的採花淫賊……」
古上月低聲道:「白姑娘,事已至此,一切的言語,似是都無法解說清楚了……」
蕭寒月突然一上步,一指點出,一股暗勁,直逼陳壽咽喉。
中年文士道:「在下陳抱山……」
天台散人墨非子,一代劍術宗師,自非常人能及。
他心中明白,必須在暗中行動,但以白玉仙警覺之高,和對方佈下的陣勢,想把船靠岸,也絕非易事。
白玉仙口中說話,兩道目光,卻投注在朱盈盈的身上,她希望看到朱盈盈的反應,也希望攪亂了蕭寒月的心情。
蕭寒月眼看已成僵局,今日之事,似是只有放手一拚了,霍然站起身子,正要發作,閑雲大師卻連連揮手,道:「蕭施主請坐,今宵他們是衝著老衲來的,老衲如若應付不了再勞施主幫忙。」
到京口來,只為了一看金山寺的風光,常九心中雖然不信,但口中卻應道:「那地方常某去過,吃過酒飯,我就帶兩位去看看。」
「對!在下竟未想到此處,寒家薄有財資,生活無慮,這輛車可以棄去不要。」
蕭寒月暗中打量,發覺操舟的竟然是兩個中年和尚,兩個年輕的小沙彌,忙著添茶送水。
墨非子突然橫行了兩步,和蕭寒月並肩而立。
「我……」朱盈盈嫣然一笑,無限溫柔的說道:「你這樣關心我,我聽得好開心,不過,我一直在你身邊,就算遇了了甚麼危險,你也會幫助我,對嗎?」
蕭寒月道:「唉!盈盈,我……」
兩個撐舟的大漢,也受到那股濃烈殺氣的侵犯,隨著白玉仙扭和-圖-書動的柳腰,不自覺的把快舟也移動起來。
墨非子低聲道:「如果他們真的出手攻來呢?」
蕭寒月道:「陳兄請便。」
墨非子臉上突然泛起一抹喜色,道:「好劍法……」
墨非子道:「如今你已顯露了真像,準備作何打算呢?」
蕭寒月道:「好!那就請老管家放了抱山兄,蕭某人保證你安全離開。」
陳抱山道:「今夜雖非中秋,但正值十五月團圓,和尚、道士設了一席素齋泛舟江上,想請蕭大俠同舟賞月,不知肯否賞光?」
正南方位上一個白髯飄飄的高大老者接道:「你這個老和尚,六十年未入塵俗,不管江湖中事,想不到晚節不保,八十多歲了,卻捲入江湖是非之中,你叫我這個故舊老友,如何交代?」
蕭寒月冷笑一聲,道:「你不知道,要不要在下告訴你?」
陳壽笑道:「蕭寒月,你要和老夫鬥機心,只怕是年輕了一些,老夫這一把年紀,還會上你的當不成?」
此時此刻,已到了多言無益之境。
閑雲大師道:「蕭施主的大羅飛劍式,鎮住了白玉仙,使她脫身而逃,首腦離去,主持無人,古上月等人自然是不戰而退了。」
陳壽哈哈一笑,道:「一切都如你所料,老夫在五年之前,就已經被吸收入門。不錯,陳抱山的一切安排,都是由老夫傳送出去。這一次,老夫本來是準備借趕車的機會,就把你們送入鬼門關中,想不到,卻被你這個毛頭小子,瞧出了破綻來,於是使老夫好好一場大功勞,功虧一簣,想來實在可恨。」
向中天道:「大和尚,我和聞老兒,實在不願和你翻臉,但你也該給我們老哥兒倆留步餘地……」
白玉仙冷笑一聲,道:「放著金技玉葉的郡主不幹,混入江湖,當心玩完了一條命……」
她悄然移動,行入艙中,只見兩個小沙彌各執著一柄戒刀,隱在艙門之後。
蕭寒月低聲對陳抱山道:「陳兄,叫他回來。」
朱盈盈點點頭,行出艙外。
想她金技玉葉的身份,說出此等之言,是下了多大的決心,需要多大的勇氣,蕭寒月聽得大為感動,道:「走!盈盈,我教你劍法,你要和蕭大哥共赴險難,一定要學會蕭大哥的劍法。」
蕭寒月微微一笑,點頭說道:「對!咱們應該看看她。」
閑雲大師點點頭,緩緩站起身子,身上的僧袍,仍然膨脹、鼓起,顯示他精深的內功,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
閑雲大師笑一笑,道:「也罷,看在蕭施主的份上,老衲就割愛一次!」語聲一頓,接道:「擺上素齋。」
朱盈盈收回了「銀月飛霜」,急急地走到蕭寒月的身前,柔聲說道:「蕭大哥,我沒有做錯吧?」
蕭寒月心中雖然疑竇重重,但卻忍著不問,暗道:好!你們不說,咱們喝酒吃菜吧,看看誰的忍耐工夫高明?
墨非子不停的敬酒、吃菜,閑雲大師卻略略沾唇。
白玉仙忽然感覺到,一股追魂取命的殺機,由蕭寒月斜指的長劍上,湧了出來,不自覺的扭動著腰肢,希望能擺脫了正面受到的威脅。
兩片帶著火的木屑落入江面,隨波而去。
「說的有理……」白玉仙古井不波的說:「蕭公子,『冰魄銀珠』的事不再提它,至於今夜之事,我希望你不要多管,向中天、聞百奇都是閑雲大師的多年老友,他們交往的時間,比你我加起來的年齡都多,他們的事,用不著咱們晚一輩的人管,蕭兄以為然否?」
蕭寒月心中固然焦急,但陳壽也是越打越驚,只覺得對方出手之快速,逼得人喘不氣,如非手中有陳抱山可作阻擋,只怕連兩招也接不下來。
喝了一口百花露,才發覺酒味不濃,但卻香甜沁心,乃生平之中從來喝過的上佳口味。
朱姑娘更是笑得一臉嬌媚,道:「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試一下我的成就,在畫舫上,我就想出手了,但又怕惹你生氣,勉強壓制下這個念頭。」
常九道:「顧慮很多,你怕把王府也拖下水去?」
陳抱山略一沉吟,點點頭,望著那黑衣老者,道:「陳壽,你回去吧。告訴夫人,立時遷居,我如能安全歸來,自會去尋找你們,如果我不回去,要夫人好好照顧少爺,不用等我了。」
朱盈盈微微一笑,道:「真的要聽我的意見?」
閑雲大師道:「蘭因絮果,唯人自找,兩位故友的月夜追蹤,究竟是為了甚麼?」
兩個操舟的中年和尚,各握一槳,凝神戒備,只待閑雲大師令下,立刻行動。
朱盈盈一怔,道:「你認識我也不要緊,我早已不是甚麼郡主了,我跟蕭大哥闖蕩江湖,已經是江湖中人了。」
古上月雙手各握著的兩支蛇頭白羽箭,卻猶豫不敢發出。
陳抱山心中雖是凝竇重重,但卻未問,高聲喝道:「陳壽回來!」
閑雲大師點點頭,道:「道兄,這件事……」突然住口不言,流目四顧。
陳抱山脈門受制,功力全失,完全沒有掙扎、反擊的力量,直到此時,他心中方才明白,陳壽的武功高強,竟絕不在自己之下。嘆息一聲,道:「蕭公子,不用顧慮我的生死,只管出手殺了這個老奴才!」
「對!好像是一切的紛爭、恩怨,都完全消失了!咱們一行走了幾百里路,竟沒有發現一個追蹤之人。」
閑雲大師突然一整臉色,冷冷說道:「向中天,老衲今夜宴客江上,被你們圍住不放,要老衲給你們留一步餘地,但你們可曾給老衲留一點情面嗎?」
常九也穿上了羊皮大襖,十足一副老管家的樣子,蕭寒月一身藍衫,身佩長劍,倒像遊學士子。三人走在一處,倒也相稱,似是一個老管家,帶著一對兄妹投親、訪友一般似的。
箇郎同意了自己的看法,朱盈盈大感高興,抬頭看著白玉仙道:「白姑娘,你說,幽蘭姑娘要見我們,她在甚麼地方?」
原來生死對決的僵持,突然間煙消雲散,圍上畫舫的四艘快舟,來如流矢,去如輕煙,剎時間,走得不知去向。
閑雲大師大師微微一笑,道:「陳施主,咱們走吧!」說罷,當先舉步,向外行去。
江湖上盛傳白羽令門中人,是如何的霸道、難纏,招惹上他們,就如冤魂,不死不休,但竟對白玉仙唯命是從,這個女人,不知是何等身份,竟是如此的權勢!
「公子爺,你沒有弄錯了吧……」常九大不服氣的道:「趙姑娘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你給她時間,讓別人把她治服貼,讓別人從容佈置好陷阱,咱們再逃進去?」
朱盈盈笑一笑,道:「只要你把消息傳給兩位師兄,不讓敵人知道,船靠岸邊,我一定有賞賜給你們。」
陳抱山輕輕吁一口氣,道:「蕭大俠,是不是有甚麼礙難的地方?」
向中天、聞百奇都是古稀之年了,但對白玉仙竟然也十分敬重,躬身應是,一派拘謹小心的神情。
蕭寒月掌勢飛至,擊在陳壽前胸,陳壽的屍體還未倒下,已被蕭寒月一掌震飛起來,摔到七尺開外。
蕭寒月掀開車簾,朱盈盈一邁步,登上篷車。
閑雲大師點點頭,道:「老衲回到寺中,稍作安排一下,咱同往鐘山一行……」
蕭寒月嘆息一聲,道:「陳管家,你在陳府三十餘年,主僕之情,何等深厚,為甚麼竟然出賣主人?」
蕭寒月呆了一呆,道:「換面易形所在,是一處甚麼樣的地方?」
白玉仙接道:「是為這兩位世外高人而來。」
閑雲大師目光一掠墨非子,道:「道兄,注意向中天、聞百奇兩個老兒,多年好友,竟然會反目成仇,老衲雖然遁身空門,亦不覺有著人情冷暖之感!」
陳抱山匆匆趕到,道:「車馬備了,諸位準備幾時動身?」
「原來如此。」蕭寒月笑一笑,道:「府上既有敵人滲入,也許還有餘黨,我們何不一同回到府上,俟陳兄家小離去,再一起動身如何?」
蕭寒月四顧了一眼,發覺樓上已上了八成客人,卻沒有發覺一個可疑的追蹤之人,似乎是,突然之間,一切都改變了。
常九道:「陳兄回家一趟,大概要多少時間?」
五支蛇頭白羽箭,竟然有三支被那長虹牢牢的捲住,拋落江心去。
白玉仙冷冷說道:「她只要與蕭公子見面,不要見你!」
「當然,你識人眾多,想必也有安全的地方。」
原來,閑雲大師已集中全力對付他一個,左掌立胸,右手微揚,似是隨時可以攻出,而且那膨脹的僧袍,愈來愈見鼓起,直似要騰空飛去。
朱盈盈道:「我一直戴著面具,蕭兄會不會看得討厭?」
蕭寒月道:「那些失蹤的高手呢?」
陳壽一躬身,道:「老奴遵命!」轉身向前行去。
陳壽道:「這就是江湖,凶險重重,變化難測,小主人,那你就認命吧!」
陳壽右手帶動陳抱山的身子,左手輔助化解蕭寒月的攻勢,竟然成了一個相持不下的僵持之局。
事實上,大羅飛劍式的威勢,籠罩了白玉仙全身要害,這就逼迫得白玉仙全力壓縮自己,把功力集於一點,準備在蕭寒月發難一擊時,全力抗拒。
墨非子道:「抱山,有沒有人跟蹤著我們?」
船到江心,閑雲大師突然睜開雙目,笑道:「蕭施主,畫舫四周百丈內無人,咱們可以暢所欲言了。」原來,竟是為了怕人竊聽談話內容,竟然乘畫舫行至江心,這談話內容,定然是十分重要了。
常九接道:「閑雲大師和天台散人墨非子都是世外高人,蕭公子一定會去……」
朱盈盈緩步行近,道:「我在這裏!」
朱盈盈出身帝王之家,也沒有喝過這種甜美佳釀。素齋亦是精緻可口,難得吃到。
閑雲大師道:「六十年佛門清靜生活,竟被你拖入紅塵,還要老衲請你喝酒……」
朱盈盈道:「跟在你的身側最安全……」
閑雲大師道:「老衲一直擔心會把江湖上的恩怨,牽入金山寺清淨的佛門之地,所以忍耐數十年,不問江湖是非,而且有你墨道兄威震江南,也很少有巨惡、大凶橫行無忌。想不到數十年養氣修身,仍難免墜劫紅塵,惹上了這身麻煩。」
陳抱山道:「這就不清楚了,不過,我知道金山寺中和尚,有很多水裏高僧。」
墨非子道:「貧道也想不到他們來得如此一個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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