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萬毒堂
白玉仙道：「有人來了，蕭兄請準備好，也許是請你去驗身的人。」站起身，打開室門。
瞭解了對方的身份之後，文雀忍不住啞然一笑，一切的煩惱，不滿，都在一笑中付諸東流，道：「她好大方，千金之軀，有此胸懷，好叫文雀慚愧。」
畫舫開動，馳向湖心。
白玉仙道：「我不想使蕭寒月覺得我這個人太冷酷，他既然決定放了你，我也不願傷害你。」
二先生接道：「好！如此就一言為定，明日一早驗身，立刻就任堂主。」
文雀見過郭天威，這位聰明的姑娘細心、謹慎，見過的事物，都能默記於心，寸草不留郭天威沒有那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
察言觀色，蕭寒月感覺到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激起強烈的鬥志，以寡擊眾，憑仗的是全力拚搏的勇氣。
文雀沉吟了一陣，道：「論你的武功，一個人走，希望很大。」
文雀眼睛望著蕭寒月、陳抱山等三人，口中卻對白玉仙道：「白姑娘，二爺傳下令諭，請白姑娘過去一敘。」
蕭寒月道：「在下情急，全力施為……」
蕭寒月道：「多謝寵邀……」
艙中一片黑暗，不見燈火。
談話之間，人已行近了荷花接。
二先生笑道：「想不到寸草不留，竟還有如此一副好心腸，看起來，江湖上的傳言，倒是不可全信了。」
蕭寒月站在大門口處，距離兩個轎伕大約有三丈左右。
蕭寒月對一掌斃敵，大感意外，似是自己也未料到這一掌竟會有如此威勢。
白玉仙道：「每和他見面一次，畏懼之心就增加一些。我也不懂，他用的甚麼力量征服了我。如果蕭兄不來，我絕對沒有反抗或逃離的勇氣，或者再過一些時日，我就會完全被他控制了。蕭兄，武功之中，是否有這種征服人心的神技？」
「要你帶一封信，實在太危險……」蕭寒月說：「你只要傳一句話就行。」低聲說明了地方、暗語。
「不……只是留下你。文雀，能不能告訴我……」
陳抱山道：「郭兄，小弟怎敢怪你，但奇怪的是，蕭寒月離開京口，明明是向金陵來了，怎麼會一下子消失了？我就不信他會七十二變，化陣清風消失？」
陳抱山、朱盈盈，都已站在門口等候，但最使蕭寒月感到驚異的是，常九竟然也來到了荷花接，這人的隱身潛蹤之能，實已神乎其技。
蕭寒月等調息醒來，白玉仙已準備好了盥洗用具和很豐富的早餐，溫柔一笑，道：「諸位，吃點東西，咱們應該走了。」
蕭寒月想了一下，道：「今天不算，還有二十個晝夜好活。」
文雀笑一笑，道：「白姑娘，小婢只是奉命轉告。白姑娘要不要去，自然是由姑娘作主了，既然不肯去，小婢告退……」
白玉仙道：「兩位都有這種感覺，也足以證明了小妹心中之疑。其實，和他見過的人，都有這種感覺，小妹自信在武功的造詣上，頗有心得，而且學的十分博雜，也有幾種頗為自讚的專精絕技，近年之中，除了敗在蕭公子手中之外，還未遇過敵人……」
只見船艙一角，坐著一個白衣麗人，柳眉鳳目，神情莊嚴，正是白玉仙。
她心中明白，雙方雖已合作，但彼此之間，還沒有很強烈的信任，當先吃喝起來，一面說道：「一番惡戰，恐將難免，諸位請吃點東西吧！」
「神力鐵甲鐵士……」常九微微一怔，道：「常某在江湖上走了半生歲月，從未聽過這個……」
這一掌不見威勢，去的是那麼無聲無息，但掌擊中了那大漢後，內勁才盡吐而出，那麼魁梧的一個身子，竟然被掌勢震得飛身而起，摔落到七八尺之外去，竟然七竅流血而死。
文雀道：「白姑娘，追我出去，最好能把我打出一點傷來。」
白玉仙道：「我沒有經歷過驗身情形，但聽說十分嚴苛，據說要經過沐浴更衣，蕭公子的易容術雖然神妙，只怕也無法掩飾……」
二先生接道：「白姑娘，你攔截蕭寒月兩度失敗，不知要對我如何交代？」
蕭寒月道：「黃兄有一個錦袋，要在下轉交姑娘。」伸手取出奉上。
蕭寒月有點明白了，笑一笑，道：「文雀，想出了結果沒有？」
白玉仙道：「只怕很難有完美之策，我們稍作計劃，必要時集中一處，合力拒敵。」
蕭寒月道：「二先生還未告訴在下……」
白玉仙道：「多謝二爺。」
蕭寒月接道：「姑娘客氣了，咱們勝負未分，如論生死之搏，在下倒是幾乎栽在姑娘手中了。」
文雀接道：「我奉命侍候姑娘的，自會盡到女婢身份，但你已背離二爺，我為甚麼要把你視作主人？」
白玉仙吁一口氣，轉身行回荷花樓。
但見白玉仙平靜的神情中，透出一股憂苦之色，不禁心中一動，忖道：難道此行還會有甚麼凶險不成？怎生和她攀談一下，探出一些內情，一旦鬧翻時，最好能突然出手，制住這個丫頭，也少去一個勁敵。
只聽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白玉仙，郭天威，萬長青，請登舟淨手……」
艙室中雖未燃燈火，但四周的垂簾已然捲起，星光隱隱，景物可見，圓桌上已擺了酒菜，蕭寒月等緊傍白玉仙坐下。
蕭寒月聲音冷漠，微帶怒意的說道：「找到蕭寒月老夫可以立刻取他性命，但找不到蕭寒月如何能怪老夫？」
白玉仙說道：「二爺已經離開了，三位請吧！」
二先生哈哈一笑，說道：「白姑娘真有把握？」
白玉仙道：「二爺在那裏？」
常九略一沉吟，道：「白姑娘有幾個心腹的屬下？」
白玉仙道：「二先生身邊的人，都可能是很難對付的人，還要蕭兄準備接應。」
兩人在吱吱喳喳的談話，聲音雖低，蕭寒月亦非有意要聽，但仍然聽到了一些，心中暗暗嘆息道：盈盈郡主果然是全然不通事故，一片純真，不覺間動了憐惜之心。
「有……」白玉仙說：「不過，只是在口頭上聽過大爺這個名字而已，但他卻從來沒有出現過，也沒有人見過他，我懷疑……」
「怎麼？你是說二先生到了？」
「是這麼樣的一個人……」蕭寒月道：「就我和他一次晤談所得，強作論斷，他年紀應該不大。」
「哦！又是那艘畫舫……」其實，他根本沒有見過，形勢所逼，只好隨口亂說了。
白玉仙道：「蕭兄不用客氣，小妹願為馬前小卒……」
「我知道……」朱盈盈抬起頭來，嫣然一笑，竟是純情深深，全無懼色。
藍衫文士笑道：「諸位，請上畫舫。」
「這是為了甚麼？」蕭寒月有所不解的說：「你既然感覺到他的可怕，應該是離他越遠越好，為甚麼竟然不敢離去？」
「我……」朱盈盈楞了一下，說：「為甚麼？」
大漢人隨拳勢猛然向前一竄，人已到一丈五尺開外。
白玉仙道：「我不知道，不過，我已經感覺到了危機。」
朱盈盈道：「這……這我就想不通了……」
白玉仙微微一笑，把目光轉到了朱盈盈的臉上，淡淡說道：「那當真是委屈你了，金枝玉葉的小郡主……」
白玉仙一沉真氣，想停下向前疾衝的嬌軀，但人還是衝到蕭寒月的懷中。
心中念轉，人卻大步行到一張錦墩前坐了下來。
常九笑一笑，道：「好像他們有了準備，正在想辦法封鎖道路，禁止遊客。」
白玉仙行近兩人，點頭一笑，道：「兩位辛苦了。」
二先生道：「好辦法，郭天威，你的意下如何？」
蕭寒月道：「甚麼辦法？」
朱盈盈四顧了一眼，緩步行近了文雀。
但聞微風颯然，人影一閃，蕭寒月已攔在身前，冷冷的說道：「姑娘只怕很難走了！」
蕭寒月黯然一嘆，道：「但願她吉人天相吧……」
蕭寒月最擔心的是朱盈盈的安危，如若驚動官府中人，把郡主帶走，心中再無顧忌，亦可放手施為了。
白玉仙暗暗吃驚，以此人拳力的沉重，如是被他擊中一下，縱有一身功力，也難承受，何況纏戰下手，勢必驚動到二爺，那就大事不妙，正待施下殺手，先斃了強敵，那大漢卻突然疾攻兩拳，轉身奔去。他身體笨重，但步子奇大，一跨就是七八尺遠。
蕭寒月低聲道：「姑娘這樣幫助我們，一旦洩密，那位二先生絕不會饒過你了！」
蕭寒月告訴了陳抱山、朱盈盈，三個人緊隨在白玉仙的身後。
白玉仙四下瞧瞧，接道：「咱們恐怕走不了啦！」
白玉仙接道：「沒有，他每次和人見面，不是在深夜之中，就是坐在一座垂簾之內，就算是垂簾內的人影，也是經過一番易容、改扮，仍非真正的面目。」
這說明了陳抱山、朱盈盈都在邀請之內。
「她？你是說……」
陳抱山接道：「蕭寒月行蹤飄忽，我和郭兄一路尋去，竟然未見他之面。」
陳抱山道：「郭兄，咱們現在還沒有找到蕭寒月，見了二爺，真不知要如何回話？」
藍衫文士笑一笑，說道：「幾位請跟我來吧！」
蕭寒月點了她的穴道，低聲道：「文雀姑娘，委屈你了，你對主人忠貞不二，並沒有錯，我不忍殺你，亦出衷誠，這樣對你，應該是最好的辦法了。文雀，你讀起萬卷，聰慧絕倫，是非分野，莫為小節所拘，你好好的想想吧！」抱起文雀，放在屋角。
白玉仙心有所疑，這兩掌並未用盡全力，極有分寸。
那是一頂淡黃色的便轎，兩個抬轎的大漢，身材魁梧，虎背熊腰，身高都在八尺左右，足踏虎皮軟靴，淡黃色黑條衫褲，看上去有如用虎皮作成衣服一般，這身衣著配合著異於常人的高大身材，給人一種特別的慓悍之氣，站在轎前，威風凜凜。
文雀笑一笑，道：「公子的能耐，小婢不能不佩服了，竟然能混到此地……」目光一掠
和圖書白玉仙，接說道：「想來是白姑娘大力的幫忙了。」
蕭寒月道：「守在艙外。」
「你覺得他為人如何？」
「好……」二先生哈哈一笑，道：「如若你無法傷得了我，那就要拜入我的門下，出任萬毒堂之堂主……」
那知白玉仙只是淡淡一笑，未再回答。
朱盈盈搖搖頭，笑道：「不要管我是誰，但蕭寒月不是壞人。」說完話舉步向外行去。
「我懷疑根本沒有大爺這個人，一切由二先生作主……」白玉仙顰起了柳眉兒，說道：「蕭兄今夜和他說了不少的話。能不能由口音上，判斷出他的年齡？」
二先生冷冷說道：「你自負用毒之能，天下無雙，我要你見識一下，天下之大，尚有不畏奇毒之人的。」
藍衫文士直行至停在巷口中的一輛馬車前面，笑道：「三位請上車吧！」
朱盈盈望著白玉仙愕然神情，笑一笑，又道：「我說的是實話，我跟著蕭大哥時間雖然不長，但這些日子過的生活充滿著新奇，我連做夢都想不到。唯一的缺憾，就是有些寂寞，如果能有像白姊姊、趙姊姊這樣的美人，天天相處在一起，大家玩起來，一定十分開心。」
白玉仙道：「如若郭兄能在一定的區域之內佈下奇毒，再引誘閑雲大師、墨非子、蕭寒月進入毒區，不但三人能一網成擒，而且也可以減少一些搏殺傷亡。」
蕭寒月道：「甚麼辦法？」
蕭寒月道：「文雀，我沒有要你背叛二先生，我只是感覺到是非之間，應該有一個分野，至於你如何決定，我無意勉強你。」
白玉仙當先帶路，棄般登岸。
常九接道：「圍佈在你們四周的人手至少有兩百人以上，這一戰必將是激烈絕倫，白姑娘最好能未兩綢繆，先想好一個應敵的辦法。」
朱盈盈搖搖頭，道：「我已經被爹攆出來了，從今之後，我只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小女子，你們不要我了，我真的不知道要到那裏去了。」口中說著，兩道晶瑩的目光，卻望著蕭寒月。
這是個很奇怪的現象，官府中人雖然沒有甚麼能耐，但在震嚇方面卻有一種很大的力量，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邪不勝正了。蕭寒月現在也有了這種想法，很希望王守義能及時出現。
文雀臉色一變，道：「郭爺，你要幹甚麼？」
「好……」二先生似是強自忍耐下一口怨氣，說：「你說出一個理由來！」
蕭寒月說道：「姑娘不用為難，在下信已傳到，總算未負黃天復之托，我已勸他保重一年，到那裏找他，白姑娘自是知曉了。事無兩全之策，姑娘也不用替我們擔心了，今日相助之情，蕭某永記心中，日後如有機緣，自當補報……」
耳際間，同時響起了白玉仙的聲音，道：「郭兄，請先到小妹的住處，咱們一齊研商一下佈毒之法如何？」
見到了，可以放手一搏，這是蕭寒月心中早有的打算，但真的就要見到了，卻突然產生出一種說不出的緊張情緒。
白玉仙道：「你能瞭解就好，這個人凶悍絕倫，以蕭兄的武功，也許還好對付，換一個人，就會覺得他可怕的天賦神力，據我所知，二先生是有一隊訓練有素的神力隊，個個都是具有天生蠻力的人物，再加上數年來的苦心訓練，是一支非常可怕的實力隊伍。」
那人冷哼一聲，未再多說。
蕭寒月不慌不忙說道：「貴門中人，一旦暴露身份，大都是吞毒自絕的，這一點，二先生想不會否認吧？」
蕭寒月道：「我明白……」提高了聲音，接道：「白姑娘……」
白玉仙道：「蕭寒月身負絕技，已證實是劍帝的傳人，自是不易對付。」
良久之後，二先生才長長嘆了一口氣，道：「郭天威，你竟敢如此頂撞我？」
但那大漢拳勢如電，伸縮之間，快速異常，雖然無法擊中白玉仙，靈動的身軀和指掌變化，就連白玉仙的蘭花拂穴手，也無法拂中他的脈穴。
常九神情肅然的說道：「不可信任的人，先行清除，咱們這一點實力，絕對不能再有內應敵人來搗亂……」
「是不是擔心他在你的身上，已下了奇毒？」
「你……你怎會看得出來？是不是我裝扮的不像？」朱盈盈大感失望的說。
「郡主，七王爺的千金小姐……」文雀神色驟變，變得一臉訝異，道：「她怎麼會有那樣的奇怪想法？」
文雀道：「甚麼忙？」
蕭寒月心中忖道：這玄武湖水勢不大，就算登上畫舫，也不用怕他們了。略一打量，舉步登上畫舫。
完全出人意外的變化，蕭寒月、陳抱山，都聽得呆住了。
白玉仙道：「在未知你身份之前，我從未想過這件事情，我想，你們未殺黃天復，是我感激的原因之一……」
蕭寒月道：「我等告辭了……」抱拳一禮，轉身向外行去。
蕭寒月沒有理她，只冷冷的望了她一眼。
白玉仙道：「二爺成立萬毒堂，使整個組合更為健全，二爺如肯叫郭天威和我合作，十日之內定可擒得蕭寒月。」
藍衫文士道：「不會太遠。郭兄，在下帶路了。」
二先生道：「就算他武功絕世，但他一個人，又能作出甚麼事來？」
「是不是請救兵？」
文雀忽然覺著一股怒氣衝了上來，道：「哼！蕭寒月風流成性，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你跟他在一起當心吃虧。」
文雀沒有回答，淚水卻不停的由緊閉的雙目中湧了出來。
「不是，你們的易容十分精湛，否則，又如何能混到此地？我之所以能認出你，是因為你的身材很嬌小，但最重要的是蕭公子大概也不忍把你丟下……」
但他們對白玉仙還算客氣，左首大漢，微微躬身，道：「二爺請姑娘……」
蕭寒月道：「驗身的過程，白姑娘是否全都知道？」
蕭寒月右手一抬，道：「要不要試試我的無形之毒……」
奔馳的篷車，突然停了下來，朱盈盈也警覺的坐正了身子。
人如標竿，掌如流矢，那大漢第二步還未跨出，蕭寒月右掌已印上背心。
「說那位小郡主，好胸襟，好涵養，人說宰相肚裏能撐船，果然不錯。」
白玉仙低聲道：「諸位既然準備一戰，是否要恢復本來面目？」
事實上，搏殺動手，撞一下算不得甚麼大事，但如多花言語解說，那就越描越黑了。
文雀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二爺的轎，已經在外面等候。」
白玉仙道：「如果小妹想向郭兄討取一些解藥，郭兄肯給小妹這個面子？」
文雀沉吟一陣，抬頭看了蕭寒月一眼，微微頷首。
蕭寒月步下篷車，發覺地方很熟，原來，停身處，正在玄武湖邊。
朱盈盈道：「那你就更不用生氣了……」
蕭寒月接道：「常兄有何高見呢？」
大約白玉仙也不太喜歡寸草不留郭天威這個人，只看了一眼，竟未出言招呼。
常九沉吟了一陣，道：「白姑娘，有何拒敵的打算？」
「正是，正是……」陳抱山無限驚訝的說：「姑娘好眼力。」
文雀呆住了，皺皺眉頭，道：「你到底是蕭寒月的甚麼人？難道蕭寒月有了別的女人，你一點也不會吃醋的麼？」
淨手……蕭寒月心中暗道：見二爺，還要淨手，是甚麼意思？
常九道：「法不傳六耳……」緩緩行近蕭寒月，低言數語。
白玉仙輕輕吁一口氣道：「我已盡吐心中之秘，蕭兄有甚麼疑難嗎？」
力拚兩掌之後，強弱立判，白玉仙功力精深，文雀被震退三步，嘴裏流出血來。
常九道：「白姑娘，看樣子，他們還在調動人手，咱們還有一些時間，白姑娘如果能……」
朱盈盈舉步一跨，人已登上畫舫。
朱盈盈道：「你是不是有些喜歡他了？」她將己心比人心，說的倒也是理直氣壯，信心十足。
白玉仙目光一掠郭天威，道：「蕭寒月隨行之人中，有一個地鼠門中的高手，他甚精於易容潛蹤之術……」
藍衫人疾快的向後退了一步，道：「郭兄，使不得……」
文雀苦笑一下，道：「我知道你沒有錯，但從我的角度來看，那又不同了，二爺對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背叛他。」
「嗯……」二先生平淡的說道：「如若郭兄見到了蕭寒月，一定能殺了他麼？」
對白玉仙的武功，蕭寒月早已心中敬服，視作勁敵。
白玉仙接道：「蕭兄對他們瞭解不多，以他們現在控制下的力量，就算調動金陵附近的軍馬，也無法奈何他們。這是他的重地之一，二先生絕不放過咱們……」
蕭寒月道：「這就奇怪了，一個人建立了如此龐大的勢力，他還會顧忌甚麼？那為甚麼把自己隱藏得如此神秘？」
看了朱盈盈一眼，白玉仙笑道：「朱姑娘身份尊貴，吉人天相，我倒想起一個辦法來了。」
白玉仙苦笑一下，道：「以後的事，老實說，不太樂觀，只有碰碰運氣了。」
話雖婉轉客氣，但蕭寒月明白，白玉仙在奇怪，傷在她「冰魄銀珠」之下的人，怎會平安無事？不待白玉仙再說下去，蕭寒月已接道：「趙姑娘醫術精湛，解去了白姑娘用的『冰魄銀珠』之毒。」
白玉仙本是冰雪聰明的人物，聽完話，心中頓有所悟，拳掌加速，攻勢頓然凌厲。
「是！事實上，也是你給了我一股勇氣，我想走不敢走，好像受到了一種心靈的控制，也不明何故，有一種奇異的力量束縛著我，只覺著天下雖大，但絕對逃不出他的手掌。」
「是我……」蕭寒月說道：「希望你能合作。」
蕭寒月道：「你……」
白玉仙呆了一呆，輕輕握住了朱盈盈的小黑手，也低聲道：「姊姊如若真喜歡上了你的蕭大哥，你會不會吃醋呢？」
但右首大漢，卻已舉起海碗般的大拳頭，擊向白玉仙，拳風呼呼，有如鐵錘擊岩。
蕭寒月心中一跳，暗忖道：二爺！難道今天晚上，就要見到了領導這個組合的真和-圖-書正首腦嗎？
文雀嬌身一閃，避開了一擊，轉身向外奔去，白玉仙啣尾疾追。
這些時日相處，蕭寒月卻已對她情愫深生，伸手拍拍她的秀肩，笑道：「盈盈，真的不怕嗎？」
二先生道：「問的好。用毒之技，雖然無法對付第一流的高手，但對付二、三流的江湖人物，卻是很有奇效，我雖不喜用毒，但……」
蕭寒月突然側耳傾聽。
白玉仙道：「這個……小妹……」
「姑娘亦未加入這個組合？」
「好！你儘管請說。」
「那不能怪我，你們找不到蕭寒月，要我如何下手？」
白玉仙舉步跨上大船，蕭寒月緊跟身後。
蕭寒月存心一戰，已不怕再露破綻，冷冷說道：「二先生怎不現身，郭某人尚是貴賓，似這等待客之道，郭某就要告辭了。」
車簾低垂，看不到車外的景物，但篷車奔馳如飛，速度相當迅快。
白玉仙雖然有一身精湛武功，卻也不敢和那大漢硬打硬接，反手五指半屈，拂向對方脈穴。
蕭寒月沉思了一下，道：「如果二先生肯支持姑娘呢？」
那低沉的笑聲，又響蕩耳際，道：「郭兄毒技精湛，殺人易如反掌，可惜……」
常九道：「大概是去請幾個幫手吧！」
朱盈盈喜道：「好極了，臉上塗著厚厚的一層藥物，實在難過得很，這些時日中，我一直在思索那『銀月飛霜』的手法，體會出妙用，一旦動手時，我就施出來給你瞧瞧。」口中說笑，人已轉身而去。
文雀道：「那你就手下留情，別把我傷的太重。」
她說得很含蓄了，但蕭寒月卻仍然覺著臉上一熱。
蕭寒月疾奔兩步，白玉仙卻發出了一聲嚶嚀的低呼。
蕭寒月心中忖道：聽她口氣，對那二先生之情，並未有堅拒之意。黃天復這封信，應不應該給她呢？一時間，主意難定，竟然遲遲難答。
事實上，幾人心中都很明白，身在險地，誰也無法預測出下一步的變化。黑夜闖關，倒不如天亮應變的好，反正已決心一戰，何況，玄武湖在金陵城外，白天遊湖人多，雙方一旦動手搏殺，可能會驚動官府中人，那就大大有利了。
不知她是有意，還是無心，那麼巧的臉對臉的撞上了蕭寒月的前胸。
蕭寒月等依樣施為，也推門入艙中。
「沒有……」白玉仙肯定的說：「不過，趙姑娘真的進入了鐘山，正應了蕭兄所言，那是自投羅網了。」
想到她金枝玉葉的身份，受到如此虐待，油生愛憐，不自覺的抱緊了朱盈盈的嬌軀。
「到目前為止，我也是客卿身份……」白玉仙嘆息一聲，道：「不過，他們不會放過我，已經有意引我入門了。」
朱盈盈點點頭，道：「是！」
白玉仙道：「是的，還有一個文雀姑娘，是二先生的心腹，連派在這裏照顧我的兩個老媽子，也是他們的人……」
「說得有理，不過文雀姑娘，我可從來沒有把你當作丫頭看過，你文武雙全，姿色艷麗，為甚麼甘願為奴婢……」
蕭寒月一揮手，陳抱山疾閃耐出，蕭寒月望了朱盈盈一眼，也閃出室外。
蕭寒月心中暗道：這玄武湖面積不大，水亦不深，周圍的房舍也不多，有甚麼花招好耍呢？
蕭寒月道：「白姑娘，如何應敵，還要姑娘統籌全局，發號施令了。」
白玉仙道：「我覺著自己苦修武功養成的氣勢，已漸為二爺所奪，如是再不離開，恐成為纏身蛛絲一般，愈繞愈緊，日後再無能力脫離他的掌握了。」
文雀很機警，已看出情形有些不對，笑一笑，道：「好！我到外面通知等候的轎伕一聲，免得他們等得心急。」轉身向外行去。
蕭寒月瞭解最大代價的意思，未再多問，輕輕吁一口氣，道：「白姑娘，這個組合之內，既有二先生，自然也有一位大先生了。」
萬長青緊隨而上，朱盈盈正待舉步，卻被那藍衫文士伸手攔住，道：「小兄弟，你在這裏等一等吧！」
常九笑一笑，道：「試試看吧！你身份已洩，也不用再留著這副假面孔了，乾脆洗去易容藥物，還你本來面目，去和她談談吧。」
白玉仙搖搖頭，道：「不是，如若我身中奇毒，我總會感覺得出來……」
突見一個藍衫文士，緩步行了出來，剛好攔住了準備進城的陳抱山，他低聲道：「萬兄，不用進城了。」
蕭寒月道：「對！在下亦是此意。」
蕭寒月道：「姑娘小心。」
白玉仙轉身行近蕭寒月，道：「為了朱姑娘，我準備和你合作……」
突然間，一隻滑溜的小手，伸了過來，握住蕭寒月的手腕，耳際間響起了朱盈盈的聲音，說道：「蕭大哥，他們問到我，我要怎麼答覆？」
白玉仙笑道：「我說的句句實話，你想，我連他真正的面目都未見過，如何會心生漣漪呢？」
蕭寒月沒有推開他的身軀，無限憐惜地道：「盈盈，一旦和敵人動手時，千萬不能心存仁慈，稍作猶豫。這是搏命的惡戰，不是譚前輩教你武功，動手過招，點到為止。」
篷車立刻身前行去。
蕭寒月接道：「二先生瞧不起用毒之人，貴組合中，為甚麼又要成立萬毒堂？」
常九苦笑一下，道：「只聽『神力鐵甲武士』這幾個字，就叫人有些頭疼了。」
文雀道：「姑娘最好認真的施為，最好能打傷我。」
蕭寒月略一沒吟，道：「那我只好盡力施為……」
陳抱山道：「我明白，在下當會全力以赴，但不會逞匹夫之勇。」
蕭寒月道：「好！姑娘既然決心離此，咱們自是歡迎，你熟悉此地形勢，請姑娘帶路，咱們就此離開。」
蕭寒月一閃之後，已然覺出不對，白玉仙出言招呼時，蕭寒月已揚手出擊。
蕭寒月苦笑一下，道：「白姑娘，我很奇怪，以這個組合的嚴密，為甚麼如此馬虎？其實，我們知道不多，只要稍加盤詰，立刻可以找出破綻了。」
白玉仙急道：「你來送死麼？」
畫舫中突然間沉寂下來，靜得聽不到一點聲息。
白玉仙接過錦袋，看了一眼，臉上閃掠過一抹黯然愁苦之色，但卻未打開，隨手放入懷中。
「走不了啦！我們已經被大批的高手包圍。」
到目前為止，蕭寒月仍然不習慣主動攻擊對方。
「他……他在甚麼地方冒犯了你們……」情急之狀，溢於言表，顯然，白玉仙對昔日情侶，仍然有著很深的感情。
蕭寒月道：「我心中早存了一個念頭，一旦見到這個神秘組合的首腦，立刻放手和他一搏，此念根深蒂固，早存於心。適才見他，竟然忘去了時時縈繞在心中的打算，而且處處應對，還甘願接受他驗身之求，出任萬毒堂堂主之位，這是從何說起呢？」
朱盈盈笑一笑，領悟了蕭寒月示意。
蕭寒月忍不住接道：「二先生不喜用毒，似有些違心之論了。」
事關生死大事，蕭寒月也不能一意孤行、需徵詢一下別人的意見。
白玉仙說道：「你等等，我去換件衣服再走。」
陳抱山微微一怔，忖道：糟了，這人一開口叫我萬兄，也許是熟人，我卻認不出來，豈不是要立刻拆穿內情？
蕭寒月道：「情勢迫人，我們不願束手待斃，只有奮力一戰了。」
文雀掌封指點，竟然是毫不相讓。原來，文雀想借機會測驗一下自己的武功，所以一直纏鬥不休，不肯留出空門。
朱盈盈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低聲說道：「姊姊，跟我們一起走嘛，蕭大哥人最好，相處幾天，你就會喜歡他了。」
正待起身攔阻，白玉仙冷冷的說道：「站住。」
只聽一陣低沉的笑聲，傳入耳際，道：「郭兄，我就在你對面不遠處坐著，閣下有甚麼話，只管請說。」
白玉仙望了那大漢一眼，卻是答非所問的，道：「蕭兄好雄渾的掌力，這兩人是二爺的轎伕，也是他的近身保鏢，他們一身橫練的外門功夫，別說拳掌傷他不易，就算是一般的兵刃，他們也能承受得住。」
朱盈盈笑一笑，緩緩把身軀偎入蕭寒月的懷中。
大約是撞的地方不對，白玉仙臉上泛起了一片艷紅，垂下頭，低聲道：「不能怪你的，是我收勢不及……」
蕭寒月心中暗忖道：看樣子，文雀姑娘比白玉仙知曉更多的內情了，不能夠放她離開……
白玉仙點點頭，接道：「驗身就是驗明正身的意思。這個組合對進入門下的弟子、護法，都要有一個很真實的瞭解。」
白玉仙接道：「還有個好處，咱們把易燃之物，先行移走，就不怕他們用火攻了。」
蕭寒月冷哼一聲，登上篷車，朱盈盈、陳抱山也跟著上車。
蕭寒月道：「你見識過他的武功嗎？」
常九道：「如能把閑雲大師和墨非子兩位集中到此地，借石樓來隱蔽，或可和他們在此地決一勝負。」
車簾啟動，那藍衫文士早已站在車前，笑道：「郭兄、萬兄，請下車吧！」
蕭寒月輕輕嘆息一聲道：「文雀，我不想殺你，但我絕對不能放你離開。」這幾句話出自衷誠，也未故意改變聲音。
如果只是提她白玉仙一個人，她也許會懷疑到朱盈盈在用甚麼機心，但她同時又提出了趙幽蘭，顯然是出自衷誠。
朱盈盈點點頭，道：「說的也是啊！」她嬌稚無邪，覺著別人說的對，就立刻認錯。
蕭寒月點點頭，白玉仙快步行了出去。
兩個大漢四道目光，同時投向蕭寒月。
白玉仙接道：「我們進入鐘山找她！」
「這就難怪了，郭兄對此事十分不滿，兄弟無能，真是不知如何二爺交代？」陳抱山看著白玉仙，察看她的反應。
「她……」蕭寒月道：「她有甚麼樣的想法？」
白玉仙吃了一驚，道：「蕭兄，你要到那裏去？ｈttｐs://ｗｗｗ•heｔuｂｏok.cｏｍ.ｃoｍ」
蕭寒月暗中提氣戒備，而且示意陳抱山、朱盈盈戒備應變。
白玉仙道：「咱們已經被二先生的手下包圍了，走！先退回我住的荷花樓再作計較。」
蕭寒月道：「還沒有開始，大概他正在調動人手吧！」
蕭寒月道：「好！姑娘如此相問，在下也據實以告了。咱們數度對敵，姑娘怎麼會有了幫助在下之心呢？」
白玉仙微微一笑，行了過去，輕輕拍拍朱盈盈，低聲說：「姑娘，難怪蕭兄會喜歡你，數語交談，連姊姊我也有點喜歡你了。」
但聞蕭寒月冷冷接道：「為甚麼？老夫要到城中雨花樓喝一杯……」
蕭寒月道：「唉！如若不是發生了趙神醫失蹤一事，我相信以他們父女的醫學造詣，定然會有超越前人醫術的成就……」語聲微微一頓，嘆道：「可嘆趙姑娘自投羅網，以嬌弱之軀，尋父進入鐘山，不知道姑娘是否聽過了？」
一直很少說話的陳抱山說道：「不錯，在下這幾日經歷的事情，所見所聞，比過去十幾年的見聞加起來還要多些，對於生死之事，也有了不同的看法，一旦動手，陳某必將全力以赴……」
二先生道：「嗯！倒也有理，不過，那只是為了不讓他們身受酷刑，但本門中人，卻從未用毒對付敵人……。」語聲一頓，接道：「自然，成立了萬毒堂後，那又不同了。」
假扮萬長青的陳抱山心中一動，低聲道：「怎麼，我也要上車麼？」
但這些並非是蕭寒月感覺奇怪的地方，蕭寒月吃驚的是他發覺了，在那人影之前，似是還佈有一道黑色的幕紗，才使得那人影看起來模糊不清。
白玉仙道：「那容易。」右手一抬，劈出一掌。
蕭寒月道：「她對我們的威脅不大，殺之何益，不如放了她。」
文雀接道：「我知道，說了也是白說，但我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蕭寒月皺起眉頭，道：「文雀，我不懂，你在說些甚麼？」
白玉仙點點頭，道：「這個組織雖然嚴密，但卻止於上下的縱直關係，沒有橫的聯繫，這就造成了很多的死角，各處的分舵堂口，只有聽命行事的份，沒有自己發揮才能的機會，所以，他們的人數雖眾，耳目雖靈，只能監視外人的行蹤，卻無法揭穿偽裝之敵。就算有些人看出破綻，覺得可疑，但因未得上命，事非責任之內，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郭天威又是極受敬重的客卿身份，更無人自找麻。」
蕭寒月皺皺眉頭，道：「成嗎？」
文雀道：「對！我恨他！」
蕭寒月道：「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難道這世間，真有一種武功，可以奪人氣勢，征服人的神志麼？」
朱盈盈卻嫣然一笑，道：「嗯！蕭大哥待我很好。」
文雀接道：「我不會告訴你甚麼，你想整治小婢，儘管出手！」一閉雙目，一副束手就縛的神情。
蕭寒月嘆道：「她去時面有難色，神情淒苦，縱然能請到人手助拳，只怕也非心中所願了。」這幾句話，含意頗深，婉轉有致，曲徑通幽，就不是朱盈盈能夠瞭解了。就是連陳抱山也想了很久，才有些明白。
此時此地相遇，完全出了蕭寒月的意料之外，心中忖道：看樣子，這丫頭，也是被二爺召見了。
那清冷的聲音由一角傳來，道：「多了一個甚麼人？」
兩個聲音、口氣，都有著懸殊的不同，至少，這艘平底底畫舫中，除了那位二先生之外，還有一個隨行的從衛。
白玉仙沉吟一陣，欲言又止，轉身步入小樓。
白玉仙急道：「蕭兄，不要急著走，我們再想想，看看有甚麼辦法？」
只可惜這等美麗景色裏，即將展開一場凶厲的殺戮，而且是一場慘酷的搏殺，不知有多少條人命將在這場凶厲的搏殺中毀滅。
常九略一沉思，道：「死馬當作活馬醫，你願不願試試我的辦法？」
白玉仙雙眉愁鎖，沉吟不語。
論江湖經驗，蕭寒月固不如人，但智略才慧，卻是人所難及，略一沉吟，心中已有計策，冷冷說道：「萬兄，你把解毒藥物，交給了那個缺了一條腿的書生沒有？」
這是武林中出了名的蘭花拂穴手，有如纏腕蛛網一般，綿綿不絕，環繞於對方的腕脈左右，隨著對方的拳勢轉動。
「我想把荷樓所有可燃之物、集中於後樓空地，他們展開攻勢時，咱們搶先放火……」白玉仙微笑著說：「濃煙蔽天，既可疑兵，亦可當真的招來救援的官兵，若有大批的官府捕快、軍馬找來，二先生必會有所顧忌。」
文雀出了荷花樓，奔出去十幾丈遠，突然停了下來。
白玉仙點點頭。
默算敵情，判測他們的停身之處，準備出手時的攻襲方向。
竟然不顧常九、陳抱山都在現場，緩緩偎入了蕭寒月的懷中。
可是白玉仙動作更快，右手一抬，一指點向左首大漢，力道強猛，那大漢雖然肉堅皮厚，但白玉仙內力很強，仍然勁透肌膚，制住穴道。只聽蓬然一聲，有如重物倒地一般，左首大漢栽了下去。
「是一些穿著特殊精製的鐵甲的大力士……」白玉仙解釋著說道：「刀槍不入，除了天生的神力之外，還有很精深的武功，訓練這一批人不易，選擇這樣的一批人更難，我沒有見過他們，但二先生卻以此引以自豪，想來，定然非同小可了。」
蕭寒月嘆口氣，道：「姑娘如能指示我們一條行動的方向、路線，在下等自是感激。」
蕭寒月冷冷一笑，道：「玉仙姑娘的面子，郭某怎敢不給，只是……」
「那要我付出最大的代價才行……」
蕭寒月道：「我知道，她是有足夠的才慧，有分辨是非的能力，等她看夠了，自會有所抉擇，現在，咱們應該先對付那兩個轎伕。」
蕭寒月雖然還未見敵人出現，但感覺中，四周隱伏殺氣敵蹤，白玉仙久居於此，地形、敵情，自然是知之較深，點點頭，轉身行去。
郭天威，萬長青都未提到這些，心中大惑不解。
「你是說殺了他們？」白玉仙目光轉注蕭寒月的臉上，道：「蕭兄之意呢？」
白玉仙搖搖頭，道：「沒有！」
蕭寒月道：「這和老夫無關，我只管殺人，不管找人。」
白玉仙呆住了，這位郡主對蕭寒月用情之深，跡近癡迷，拋棄郡主身份、王宮中的安適生活，甘願飄泊江湖，過著充滿凶險的亡命生涯，卻為何竟然會全無嫉妒之心？
朱盈盈呆了一呆，低聲道：「你心裏恨他麼？」
白玉仙接道：「不管你們能否闖過這裏的埋伏、攔截，我是一定會受到懷疑……」目光一掠蕭寒月，接道：「蕭兄可知小妹的唯一自保之法嗎？」
「沒有。」
朱盈盈轉頭瞧了一眼，忙問道：「那是甚麼？」
蕭寒月道：「就算被他們發覺了，也不過放手一戰，拖到明天驗身之時，也一樣要暴露身份，相差不過幾個時辰而已。」
蕭寒月接道：「如若不肯接受驗身入門，只怕立刻會引起他們的懷疑了。」
「噢……」白玉仙流現出無限敬佩之色，說：「這麼說來，趙姑娘當真是已到了醫道通神的境界了，在小妹這『冰魄銀珠』之下，除了我獨門解藥之外，從未有過活口。」
藍衫文士低聲笑道：「郭兄，二爺賜宴，佳餚美酒，尤勝雨花樓中十倍。」
「所以，我才請你到此，研商一個應付之法……」
「哼！」文雀冷冷的接道：「但我一點也不喜歡他。」
蕭寒月心頭一凜，道：「二先生如若真能避開在下的無影之毒，想來用毒之技，亦甚高明，貴門既有萬毒堂，那位堂主亦必二先生所選任，他豈肯甘願相讓？」
「我不懂的也就在這裏了，我想走，但卻又走不了……」
「不太重，但也不輕，足夠她向二先生交代了。」
蕭寒月笑了一笑，說道：「我要把你留下來……」
「姑娘的打算是……」常九緊盯不捨的追問道。
他本想說官府和七王爺，竟然如此的無能，但想到盈盈就在身側，急急住口不言。
「我知道，寸草不留一向是不肯吃虧，小妹會有一報。」
「是……是……」陳抱山說：「我只是覺得這一趟出來得十分窩囊，那麼大的幾個人，竟然找不到，對二爺實在不好回話。」
「倒也未必，放手一戰，還不知鹿死誰手？」
「忘了甚麼？」文雀訝然地說。
這兩個人，就外表看去，是屬於那種大而無當，不善心機，反應遲鈍的人，但事實上，兩人都是十分機警。
兩個大拳頭挾著奇猛的勁道，有如開山巨斧一般，看威勢，就算是一株大樹，也難擋下這一擊。
大船頭上放著一個銀盆，盆內有水，白玉仙在盆內洗過雙手，推開艙門，行入艙中。
蕭寒月嘆口氣，道：「江湖上的搏殺充滿凶險，多一份仁慈，就替自己多製造一分危機。」
蕭寒月冷哼一聲，未再回答。
少年不識愁味，此時何時？但不解世情險惡的朱盈盈，仍然是歡笑自如，不受影響。
白玉仙急急說道：「不能放他走！」人如海燕掠波，飛身而起，撞向那大漢身後。
文雀人已轉身，聞聲回頭，道：「白姑娘還有甚麼吩咐？」
常九低聲道：「那丫頭傷勢如何？」
其實，他自被趙百年金針溝通全身主穴之後，內功精進，蓄力千鈞，只是他自己還不知道而已。
望著朱盈盈的背影，文雀心中暗暗忖道：這是怎麼的一回事？蕭寒月究竟有甚麼魅力，為甚麼接觸過他的女人，都對他生出一種惜愛之心？我知道了她是個女人之後，為甚麼會冒起一股怒火，難道我也是喜歡了蕭寒月不成？
聽她嬌柔的聲音，秀致的輪廓，文雀信了八成，輕輕吁一口氣，道：「你用了易容藥物？」
白玉仙應聲而至，看著文雀和蕭寒月，道：和_圖_書「怎麼？蕭兄準備放走文雀姑娘？」
蕭寒月心中一動，道：「就在這小小的畫舫之上會面……」
白玉仙道：「他機詐、陰沉，但卻又有一種高雅的氣度。我知道，他對我心存非分，但他能一直忍耐，絕不勉強，語氣之間，也只是暗作示意。」
「懷疑甚麼？」蕭寒月大感興趣。
行近金陵城門口處，正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時光。
常九微微的一笑，道：「朱姑娘請戴上這個，至少，直到現在，還不宜讓太多人知道你到底是甚麼人。」
蕭寒月道：「代我傳一個消息。」
「你不是郭天威……」文雀厲聲說道：「是甚麼人？」
白玉仙說道：「常前輩見多識廣，何以教我？」
「好！好，擒得蕭寒月之後，我會另有賞贈。」突然一揚手，黑暗的艙中，閃出一道亮光，穿窗而去。
朱盈盈眨動一下眼睛，道：「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想不到啊！就在金陵附近，竟然有這麼一股龐大的力量，唉！難道……」
蕭寒月道：「合作……」
朱盈盈道：「不要怕，我也是女孩子。」
白玉仙沉吟了一陣，道：「老實說，那位二爺對我存了一種非分之想，對我甚為縱容。蕭公子如果能想出應付之策，我自有保全的辦法。」
但見人影閃動，蕭寒月流星一般，已攔在了那大漢前面。
那大漢一見有人攔路，雙拳一揚，同時擊出。
蕭寒月心中忖道：尚未翻臉之前，何不多套他一些內情出來？當下說道：「二先生盛情可感，但是在下如任萬毒堂堂主，原堂主又置何處？」
「必然有特別的原因……」蕭寒月神秘冷肅的說：「難道他怕被人瞧出來？姑娘，你對這個人，可有甚麼特別的認識？」
蕭寒月略一沉吟，道：「二先生這話是甚麼意思？」
白玉仙苦笑一下，道：「好！我去試試，但能不能說動他們，要憑運氣。」轉身一躍，疾奔而去。
果然，文雀聽出來了，滿臉訝異的說：「你是蕭公子？」
白玉仙神色間閃掠過一抹訝異，道：「二爺的畫舫，難道你還沒有去過？」
果然，白玉仙忍不住了，急急接道：「萬兄，那缺腿書生姓甚麼？」
蕭寒月道：「如若在下用無影之毒，傷了二先生，要在下如何交代？」
文雀嘆息一聲，道：「蕭公子，留在這裏太危險，你為甚麼不走呢？」
彼此敵對相處，朱盈盈卻款款深談，有如相勸閨中好友，好像在替蕭寒月作說客一樣。
假扮郭天威的蕭寒月氣勢萬千，相形之下，陳抱山就有些難與比擬了。
二先生接道：「你可以放心，萬毒堂是本門新成立的一個堂口，至於本門中人，失手後吞毒而死的毒藥，是一種毒性很強的普通藥物，配製十分容易。」
白玉仙看看天色，道：「此刻尚早，我雖在此留居數月，但也估不出咱們離開時會有些甚麼變化，不如大家坐息一陣，養足精神，俟天亮之後，隨機應變……」
文雀雖然受傷，但傷勢並非太重，不過，也不算輕。所以文雀轉身逃走時，仍然步履踉蹌。
陳抱山道：「常兄見過他們了？」
白玉仙突然站起身子，揚手熄去燭火，行近蕭寒月，低聲說道：「你不是郭天威，快說，你是甚麼人？」
蕭寒月咬咬牙，壓下激動的心情，冷冷道：「我們一路行來，早該用飯了，希望不要太遠。」
「對不起……」蕭寒月臉上有些尷尬的說：「我忘了扶你一把。」
舉步行入艙中，蕭寒月流目四顧，眼光及處，不禁一呆。
蕭寒月心中忖道：看來，那郭天威說的倒是實話，他還是客卿身份，還未加入這個組合，未露破綻，不禁膽氣一壯，道：「二先生要郭某如何，但憑吩咐。」
陳抱山道：「郭兄用毒之能，天下第一……」
蕭寒月接道：「不要擔心，那解藥最多只能保他三七二十一天不死。」
常九怔了一怔，道：「你是說，算上我趕來赴難的常某人，咱們只有五個？」
有些事，不用講明，大家一看一聽，心中就有了數，蕭寒月等也不客氣，匆匆盥洗一下，就吃喝起來。
「這怎麼行？我如去見二爺，豈不冷落了郭兄？」
白玉仙苦笑一下，道：「蕭兄，千萬不要低估他的機智、才能。我初度和他會晤之後，根本未把他放在心上，不瞞蕭兄說，我是個十分自負的人，我肯留下來，是希望能找到一個機會，霸佔他的基業。但幾個月相處下來，我不但處處落在下風，而且，反被他一種無形的威力所震懾。蕭兄，我幾次想悄然離去，竟然不敢成行。」
「驗身……」蕭寒月大惑不解的說：「驗甚麼身？」
白玉仙連攻出七掌之後，冷笑一聲，道：「你要真打？」
常九點點頭，道：「見了一面，他們就在附近，只是要想出一個召集他們來此的辦法才行。」
蕭寒月道：「我看不用了，讓他們費點心機去猜一下我們的身份吧！」
常九示意陳抱山，也去洗下易容藥物，才低聲對白玉仙道：「這裏，真能夠體會出江湖險惡的，只有你我兩人……」
「是！我們的人手太少……」
文雀道：「這個，小婢就不大清楚了。我只是一早就接到了二爺的令諭，要我轉告白姑娘，二爺召見。」
蕭寒月道：「我知道，二爺責問，由我承擔，放他上來。」
陳抱山突然接道：「蕭公子提起來，在下也是有一種奇怪感覺，似乎是他有著一種奇怪侵人的氣勢，使人消退了反抗的勇氣。」
陳抱山道：「白姑娘如果能指點咱們一條去路……」
白玉仙點點頭，道：「第一，他們還沒有對我動疑，第二，我也有一些佈置，有人暗中接近，自有警告傳來。」
他穿著一身黑衣，連面孔也隱藏在一片黑色的布幕之中。
白玉仙道：「二爺的畫舫快到了。」
蕭寒月道：「姑娘早已知道在下身份，可知他們兩位是誰麼？」
「百家集……」蕭寒月冷冷的接道：「他認得出老夫，竟然出言不遜，老夫只好賞他一記無影之毒了。」
白玉仙道：「我去對付他們。」
文雀側耳聽了一陣，道：「怎麼我沒有聽到殺喊之聲？」
蕭寒月回顧了陳抱山一眼，道：「陳兄，有何高見？」
二先生道：「郭兄放心，如若你傷得了我，郭兄不但可以平安離開這裏，而且，在下還將奉上紋銀十萬兩以壯行色。如是郭兄傷不了我……」
白玉仙打量了一臉麻子的萬長青一眼，道：「閣下是不是陳抱山……」
藍衫人一呆，道：「郭兄，二爺只召見你和萬兄。」
常九一個人守在大門口處，流目四顧。
「對！我和蕭大哥都用了易容藥物……」
不待蕭寒月問話，常九已搶先開口，道：「我來看看你們，想不到來時有路，去時無門，兩百丈外，已經佈滿了他們的人手，連一隻飛鳥，只怕也不易越渡，我瞧出了情勢已是不對，便也只好退了回來……」
白玉仙微微頷首，道：「萬兄。」
蕭寒月道：「想不到這誤誤打撞的辦法，倒給我們撞對了。」
「不不不……」常九急急說道：「我是天生的幫襯人才，要我坐鎮中樞，指揮全局，那可是選錯人了。」
白玉仙笑著說道：「可愛的小妹子，我替蕭公子高興，怎麼會遇上了你這麼一個可人兒？你不像是他的情侶、愛友，倒像是在替他作說客了。」
朱盈盈搖搖頭，一笑說道：「和蕭大哥在一起，我甚麼都不害怕。」
白玉仙長長吁了一口氣，道：「他還能活多久？」
蕭寒月、朱盈盈、陳抱山都已恢復本來面目，在門前等候。
文雀神情冷峻，目注蕭寒月的臉上瞧了一陣，道：「她是誰？」
「那個又黑又瘦的女孩子……」文雀的聲音，仍是那麼冰冷。
蕭寒月怔了一怔，忖道：不知她和白玉仙之間，是如何一個關係？
白玉仙道：「入夜之後，咱們再設法脫出圍困，那也只是九死一生的希望。」
蕭寒月急急扭轉話題，道：「現在，咱們該如何行動？」
白玉仙笑一笑，道：「噢！文雀留下幫我招待客人。」
玄武湖的水不深，但因這艘大船是平底，就像在湖面上蓋座房子一般，艙室很大，一股濃重的酒菜香氣，撲入鼻中。
只見一個梳著雙辮的綠衣少女，大步行了進來，正是文雀姑娘。
蕭寒月道：「姑娘之意，可是說這裏很安全？」
二先生冷笑一聲，道：「萬長青，告訴他入我門下的規矩。」
踏上了金陵地面，蕭寒月立刻寒起了一張臉，一股冷酷的威嚴使過路行人，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藍衫文士笑道：「二爺沒召見你！」
白玉仙肅客坐下，才輕輕嘆息一聲，道：「現在，可以放心談話了。」
「你們離不開這裏的，逃不過他們佈下的監視暗樁。」
幾個人剛剛吃喝完畢，室外突然傳進來一陣鳥鳴。
「事實上，他確已不必如此了，他已牢牢的控制了這個組合，這其中……」
白玉仙微微一怔，笑道：「你知道？說出來聽聽！」
陳抱山問道：「姑娘，驗身到底是甚麼意思？」
蕭寒月沉吟了一陣，道：「我不知道，這種深奧精博的問題，在下也很難答覆，不過，姑娘再三提示之後，在下也開始感到有點懷疑了。」
白玉仙道：「提起此事，叫人汗顏，我暗算得手，幾乎造成大錯，幸得蕭兄無恙……」
但見白玉仙神情冷峻，大有不屑與言的嚴肅，必須得想個法子，一言中的，引起她的關心及興趣才成。
「不是不對，是心意太高了，高得有些使人一下子很難接受。不過，你確實討人喜愛，就算是為了你，我也要全力幫助你們。」
這是座矗立玄武湖畔的小巧石樓，隱藏在綠蔭深處。
朱盈盈搖搖頭，道：「不會，只要蕭大哥不要把我丟棄就行了。」她語氣自然，一點也不勉強和-圖-書，顯非違心之論。
白玉仙搖頭微笑，道：「白姊姊不是你，我歷經滄桑，閱人多矣，豈會為柔情所困！何況，我和他之間，情愫未生。」
「一舉兩得，白姑娘倒是深通用兵之道……」蕭寒月微笑著道：「在姑娘策劃之下，寒月倒是信心大增了。」
蕭寒月道：「天威門人小珠兒。」
白玉仙道：「跟我身後，看我舉動，碰碰你的運氣能不能避過今夜。」舉步身前行去。
看到了一個黑臉小夥子行了過來，文雀臉上泛起了驚怖之色，道：「你要幹甚麼？」
蕭寒月道：「以你的武功造詣，足列武林中一流高手，為甚麼未戰先怯？」
「多謝白姑娘的憐惜……」文雀接說：「小婢命苦，丫頭作慣了，倒也不覺得有甚麼不妥……」目光轉到蕭寒月的臉上，接道：「你要殺我？」
白玉仙淡淡一笑，說道：「二爺是不是忘了？」
常九卻苦笑一下，道：「蕭兄弟，除非咱們運氣特別好，生離此地的機會不大……」看了朱盈盈一眼，接道：「這就是江湖生涯，處處凶險，生死常繫於一髮之間，像你一個小仙女般的人物，還是早回王府的好。」
白玉仙人如其名，艷麗如仙女下凡，但久年在江湖上行走，對利害感受極為敏感，行經那被點倒的大漢身側時，突然飛起一腳，踢中了對方死穴。人卻回頭一笑，道：「蕭兄，是不是覺著我有些心狠手辣？」
常九略一思量，亦覺著此情此景，由白玉仙統籌全局，比蕭寒月適當一些，當下說道：「白姑娘，我看你也不用推辭了，您熟悉此地形勢，識人也多，只此兩點，就比蕭公子適合了。」
白玉仙緩步行到一張圓桌前面坐下，蕭寒月、陳抱山也跟了過去。
白玉仙道：「常前輩經驗豐富，由他統籌全局……」
白玉仙道：「現在已被包圍，突然不易，不如暫守在荷花樓，拒擋敵勢。這座樓以青石砌成，十分堅牢，又不畏火攻，咱們至少可以減少四面受敵之危，亦可在搏殺中，調息體力。」
這是很認真的一場搏殺，文雀施出了全身的解數，和白玉仙展開一陣搶攻。
蕭寒月道：「既是如此，郭某自然樂得從命……」
蕭寒月揮揮手，阻止陳抱山再說下去，接道：「搏殺之道，殲敵為上，陳兄也不可太過任性，咱們人手太少，禁不起任何損失，如若敵勢強大，立刻會集一處，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她那裏知道，小郡主生長在王公府第，看慣了伯伯、叔叔們的生活，那一個都擁有三妻四妾，嬪妃美婢。自幼兒始，心中就有著一個常人沒有的觀念，覺得男人們多幾個妻妾，似是沒有甚麼不對。她喜歡蕭寒月，只要能常和蕭寒月在一起就好，至於蕭寒月多幾個女人，她在心理上就不排斥。
原因之二是甚麼？她沒有說下去。
蕭寒月苦笑一下，道：「殺了她們，倒是不必了，不如點了他們的穴道，放置在一室，給她們一個生存的機會。」
白玉仙接道：「你的意思是……」
二先生接道：「好！郭兄就當我是蕭寒月，施展用毒手法，看看能不能殺得了我？」
朱盈盈急急說道：「我呢？」
陽光下，湖色如畫，樹上嫩芽初綠，好一片初春的早晨景色。
二先生道：「武功修為，到了某一種境界，不但寒、暑不侵，而且，可避百毒。說一句不怕你郭兄見笑的話，用毒之道，在我的眼中，不登大雅之堂……」
轉身向外行去，陳抱山、蕭寒月等魚貫隨行身後，朱盈盈緊行一步，追在蕭寒月的身側，望著蕭寒月。
蕭寒月凝聚目力望去，果然發覺對面不遠處坐著一個隱隱的人影。
朱盈盈道：「常大叔，白姊姊要去幹甚麼？」
「是……」藍衫文士緩緩的說道：「三位一路行來，定是十分辛苦，二爺特別吩咐，要派車來接諸位。」
「聽說蕭寒月和閑雲大師、墨非子等人，都已來了金陵。借助郭天威用毒之能，擒下蕭寒月並非難事。」
此刻幸好白玉仙又開了口，說道：「二爺，聽說閑雲大師和墨非子那牛鼻子老道，已經進入了鐘山之內，蕭寒月勢必要和他們會合一處……」
蕭寒月道：「郭某人既然接受了萬毒堂堂主之位，自然希望能先建大功。」
二先生道：「好！郭天威就任萬毒堂堂主之後，由你們兩人合作。」
壞在蕭寒月那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整齊雪白的牙齒。
「我說出來，你可不要生氣。」
藍衫人道：「這個……」
蕭寒月道：「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如何才能把消息傳出去？」
常九道：「那以後呢？」
蕭寒月恢復了英俊形貌，也解開了文雀被點的穴道，嘆息一聲，道：「你想過沒有？」
朱盈盈突然插了嘴，道：「白姊姊，我知道……」
蕭寒月、常九等都聽得連連點頭，大為讚賞。
常九四下打量了一下荷花樓的環境，道：「看此樓形勢，敵人以由三面進攻，咱們五個人不敷分配，而且實力不均，也不易分開來……」
白玉仙道：「懷疑甚麼？」
陳抱山略一沉吟，道：「交給他了，不過……」
文雀接道：「怎麼？你們是準備在這裏展開一場決戰？」
陳抱山故意沉吟了一陣，道：「好像是姓黃吧……」
「兩件事情，如若你覺著那些照顧你的老媽子不可信任，那就下手處死他們，因為她們如是監視你的人，一定會在這座小樓中有了些佈置，咱們現在沒有時間查明它，只好先作處置，第二，再想想看，這裏有沒有能幫助你的人，咱們力量太單薄了，可以派上用場的人，只有蕭寒月和你白姑娘兩個人。」
夜幕低垂，天已到掌燈時分，四面淒清，一艘小巧的畫舫，靠在湖邊，燈光隱隱，由艙中透了出來。
白玉仙道：「他交代我招呼寸草不留郭兄，因為，郭兄今天要驗身就任萬毒堂堂主。」
蕭寒月心知破綻已現，無法隱瞞，也以極低的聲音，道：「蕭寒月……」
文雀不再逃避，竟然和白玉仙打了起來，雙手掌來足往，打得十分激烈。
白玉仙吁一口氣，道：「大家商量著吧！敵勢強大，尤其那一批神力鐵甲武士，專以攻堅之用……」
白玉仙逐漸的冒起了怒火，道：「你真的要找死不成？」攻勢陡然一變，頓然間幻起了漫天的掌影，力道也突然加強。
「朱姑娘……」
兩個大漢神情冷木，似乎是天下的人，都欠了他們很多錢沒有還似的，那張臉有如冰鐵一般，不見一點笑容。
蕭寒月點點頭，接道：「那麼，我們就應該先想出對付鐵甲武士的辦法……」
「不……」蕭寒月說：「姑娘熟悉形勢，洞察敵變，還是由姑娘發號施令的好。」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下還未入二先生的門下，仍是客卿身份。」
右首大漢接道：「文雀姑娘呢？」
白玉仙道：「所以，玉仙覺得，我們的迎敵之策，要側重變化。不宜力敵時，便應該利用形勢制敵，這一座荷花樓都是巨大的青石砌成，十分堅牢。」
朱盈盈嘆了一口氣，道：「文雀姑娘，你為甚麼要恨他呢？像蕭大哥那樣的男人，一定會有很多的女人喜歡他……」
常九微微一笑，說道：「你也恢復女兒身吧！」
白玉仙雖有相助之心，但卻有著無法下手之感。
蕭寒月接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這玄武湖乃是遊人雲集的風景地區，他們真的敢集中大批人手嘯聚殺人麼？」
白玉仙低聲道：「蕭兄，這位文雀姑娘是二爺的親信……」
只見一艘平底大船，早已泊在那艘小巧畫舫旁邊。
蕭寒月道：「情勢迫人，難免一戰，在下希望能在動手之前，和閑雲大師，墨非子會合一處。」
「唉！他從不以真正的面目和人相見的，又如何能談到認識呢？只能以我的經驗、感覺評論他的為人。」
蕭寒月低聲道：「說是我的門下。」
「人皮面具……」
陳抱山應道：「是！屬下立刻說明……」
文雀道：「好！我現在就走，不過，要白玉仙追著我出去。」
白玉仙搖搖頭，道：「不行，你們地勢不熟，很可能受到傷害。」
一股潛在的緊張，瀰漫全室。
這張面具製作精巧，朱盈盈戴在臉上，並無不適之感。
蕭寒月道：「好！說不定會遇上那位二先生，會有一場生死惡戰。」
蕭寒月也被那奇猛的威勢震住，不禁向旁側一閃。
陳抱山隨後入艙，目光一掠白玉仙，立刻抱拳，道：「白姑娘……」
朱盈盈瞧瞧蕭寒月，蕭寒月微笑點頭，朱盈盈伸手接過，戴了上去。
初生之犢不畏虎，只有蕭寒月處在這種神秘莫測之境中，仍然有此等膽識，白玉仙突然對蕭寒月生出了一種敬佩之感。
蕭寒月回頭望了那藍衫人一眼，冷冷道：「放他上來。」
蕭寒月心中暗暗吃了一驚，原來，閑雲，墨非子仍未能逃過人家眼線、羅網。
「哼……」二先生冷冷的說：「那牛鼻子老道和閑雲和尚，大概還認為他們的行蹤隱秘，卻不知早已在我們監視之下了……」
白玉仙雙手齊出，拍出二掌。
白玉仙心情頓時一振，道：「好！如果能夠把他們兩人招來此地，我相信是可以全力一拚的。二先生統治的手段雖然嚴厲，但屬下們對他，大都是畏多於敬，咱們的抗力愈強大，他們的壓力反會減少，只要能中斷他的號令系統，他們就會不戰自亂。」
「怎麼？你沒有見過二先生……」
陳抱山心中焦慮，二先生要他告訴蕭寒月驗身之法，他是一點也不知道的，一開口就可能露出馬腳，但不開口，也將露出破綻，頓覺六神無主，不知該如何才好？
文雀閃避不及，硬接了兩掌。
白玉仙道：「想不到咱們相處一場，竟全無一點主婢情意……」
蕭寒月道：「文雀，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