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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光寒十四州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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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大漠遺珍

六 大漠遺珍

無憂頭陀又取出一根三寸來長,形似牛角之物,遞與慕容剛道:「此名寒犀角,不管誤服何種毒物,以此磨汁飲下立解,文兒初涉江湖,一切須你扶持照應,從前剛傲之性,千萬不可再犯!還有前遇白衣白馬女子,人品甚佳,卻不許故作矯情,拒人於千里之外!」
呂崇文兩股勁力,一齊用空,人往地上互相糾纏的一對怪物之中落去,後來人形巨怪的雙目雖瞎,人在近前仍能察出方向,舉起一隻左爪,屈如鋼鉤,當頭下擊!
人形怪物嗅覺極為靈敏,因那烏梢毒蟒也是奇腥之物,大嚼之下,強敵已來,竟未發現!但時間一久,也知有異,一聲震天暴吼,甩卻未吃完的烏梢毒蟒,自地上霍然起立,果真足有兩丈高下!
「今天倘有差錯,我與你無憂師伯,慕容世叔的多年心血白費,尚不足惜,你父母深仇,何人去報,須知天下之大,宇宙之廣,慢說是像你這樣微末功行,車載斗量,就是你無憂師伯,一樣要處處小心,勉力精修,不敢目空一切!你初次歷險,我也不加深責,再有一年,便可隨你慕容叔叔,同下天山,仗劍誅仇!應以今日為戒,萬事均須慎重將事,絕對不准魯莽胡行,苟有違犯,我授權你慕容世叔,隨時可以代我清理門戶!
那「千毒人魔」西門豹,本身武功並不甚高,但輕功出眾,擅用明暗各種毒物,及易容之術,詭譎陰惡無倫,專在暗中傷人,卻必須加以特別注意!
慕容剛想到此間,不由心懸呂崇文,怕他也有此種遭遇,年輕冒失!但憑自己閱歷經驗,那林內身發奇腥的獨目怪物,恐比這身軀巨大偽人形怪物,還更難鬥!此時一動便會發覺,自然無法發嘯與呂崇文互相招呼,只得等兩怪物相爭,有了結果之後,再行見機行事。
登高四眺,萬壑千峰,巖岬幽冥,來路峪下,是一片梅海,嫣紅梨白,萼綠蕊黃,疏密相間,巨細高下,屈伸偃蹇,競放芳華,無不清癯絕俗,冷豔出塵!
蟾光滿地,梅影縱橫,慕容剛隨無憂頭陀二度再上天山之時,已把盟兄所遺成名之物——梅花劍,交還崇文。
山中無甲子,歲月逐雲飛!轉眼之間,業已四易寒暑。呂崇文不但武功已有大成,人也長成了一位風度翩翩、俊美英秀少年!
原來前面青竹略稀,有一片三、四丈方圓空地,在地上那些叢生亂草之中,正坐著一個似人非人的巨大怪物,頭如麥斗,眼若銅鈴,巨口血唇,獠牙外露,通體赤|裸,卻長了寸來長的一身綠毛!坐在地上,就要比慕容剛約莫高出兩頭,估量站起身來,最少也有一丈七、八高下!
靜寧真人恍然笑道:「可笑我隱居此間,對這北天山各種典故,竟還不如大師熟悉!當年轟動武林的正邪兩派最高名手決鬥之處,就是這座危崖絕頂。因大漠神尼號稱天下第一劍客,雖然惡鬥三日三夜,劍劈西域魔僧,但在得手之前,竟被魔僧的西域異寶『日月金幢』,把所用神物『青虹龜甲劍』崩缺一口。惡戰既罷https://www.hetubook.com.com,神尼引以為羞,投劍絕壑,誓不再用,不久也自歸西!文兒所見青光,方向正對,但此種前古神物,通靈識主,可遇難求,那壑下地勢甚廣,你們叔侄二人,晚間課畢可以前往一搜,以試緣法!」
林內怪物所蟠之處,也響起一聲極為淒厲難聽的兒啼,慢慢爬出一隻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奇形怪物!像是一隻極大的脫殼烏龜,約有七、八尺方圓,一身爛糟糟的紅色軟肉,難看已極,令人一見作嘔!四隻肥大短足,一步一步爬行極慢,頭部又細又長約有三、四丈,五彩斑斕,在背上盤成一堆,滿佈三角形的鱗甲,就如同一條奇形毒蛇,寄生在絕大烏龜的體內一樣!頭作三角錐形,兩腮奇闊,紅信鉤舌,不停吞吐,神態獰惡已極,一隻獨生直眼,炯若寒星,爬到草地正中,把蛇形長頸連頭,抬起了丈把高,注定那人形巨怪的咽喉之間,呱呱又是兩聲慘厲兒啼,懾人心魄!
想是當年大漠神尼危崖擲劍以後!就為這巨大怪物拾得,神器當前,怦然心動!
「這柄青虹龜甲劍,乃昔年大漠神尼遺物,雖然賜你,但不到生死關頭,不可隨意使用!因為大漠神尼昔年曾用此劍,劈死西域魔僧,與西域一派,結下極重仇恨,萬一發現此劍重現江湖,難免又添許多無謂糾葛!你無憂師伯所煉解毒靈丹,雖然功效非常,但對多種特殊毒物,仍須注意避免。那琵琶錦帶蛟,其毒無比,你與你慕容世叔二人,可再各服我清心靈丹一粒,以防不測!這一年之內,務須刻苦加功,下山之時,方不致弱了我與你無憂師伯的多年威望!」
「自你二人走後,我忽然想起附近有兩個山魈,力大無窮,刀劍不入,極為厲害!當初限制你不可走出百丈周圍,即是為此。剛才放心不下,才與你無憂師伯隨後趕來,不想居然深壑之下,又出了琵琶錦帶蛟那等罕見怪物!你見劍在山魈之手,貪心一熾,利害頓忘,竟然敢在不知敵情之下,孤身冒險,不是我二人來得及時,焉有你的命在?你無憂師伯佛家般若禪掌力,宇內無雙!尚且不能將那山魈一下擊死,厲害可想?琵琶錦帶蛟曠世罕見毒物,更不必提!
一抓正好抓個正著,但蛇頸龜身怪物的那條長頸,又細又滑,來勢又復迅疾無倫,竟從人形怪物的指掌之中,依然衝進了兩丈來長一段,宛如風車電掣,在人形怪物腰間,纏了兩圈,昂起一隻怪頭,覷準咽喉之間,張口便噬!嚇得人形怪物,急忙鬆卻雙爪,保護咽喉,口中不住連連怒吼!
蛇頸龜首怪物知道對方又來幫手,也是一聲極為懾人的怒啼起處,周身三角逆鱗,一齊不住開合顫動,怪頭一抬,闊腮怒張,絲的一聲,從口中噴出一條奇腥無比勁急黑氣!
山魈雙眼已盲,閃避不靈,一下便給咬中!
那知怪物力大無窮,一奪竟未奪動,當胸的劈空掌力,何止千鈞?也只將巨怪震得略一晃動,好似未受多大傷損!
回頭看了呂崇文一眼,面容一和_圖_書整,向無憂頭陀說道:
那聲息越來越顯,果然是有人在咀嚼什麼香美食物。慕容剛掩到近前,藏身幾株巨竹的密葉之中,偷偷一看,不由得把這位久在江湖行俠的鐵膽書生,也嚇得毛骨悚然,好似見了鬼怪一般!
琵琶錦帶蛟皮鱗雖然堅逾精鋼,也被山魈咬得難過,何況聞得人聲,知道還有強敵在側,一聲怒啼,鱗片齊開,全身暴漲!原來寸許粗細的長頸,竟變成了四、五寸的直徑,硬從已死山魈的雙爪之中,掙扎出來,一口咬向正在拼命亂咬自己的瞎眼山魈咽喉要害!
人形怪物知道自己失神予敵可乘之機,但對方來勢太快,閃避不及,反正除了咽喉要害之外,自己也是銅皮鐵骨,不懼傷害,遂也索性一聲暴吼,把頭一低,掩住咽喉要害,雙爪一揚,便往對方長頸抓去!
呂崇文正在眺覽之間,突然似見崖下深壑的竹林之中,似有青色冷光連閃,但等他凝神細看之時,卻又不再發現!不由心中大起疑竇,亟思下壑一探,究係何物發光?惟因恩師曾有嚴命,限制自己只准在所居古洞前後上下,百丈以內活動,未奉恩准,那敢擅自前往?遂在崖頂留連多時,那青光亦未再現。呂崇文只得仍用七禽身法,翻下危崖,回轉洞府。
無憂頭陀與慕容剛也自雙雙縱過,四人會合一處,靜寧真人一看手中長劍,果然劍身之上,鐫有龜甲暗紋,近劍尖處,並且微微缺了米粒大小一塊,青芒奪目,寒氣砭肌,確是一口前古神物!
回到洞內,靜寧真人叫過呂崇文,正色叱道:
靜寧真人恰好也在此時發動,「青虹龜甲劍」脫手化成一道青色精芒,琵琶錦帶蛟的毒牙剛剛咬入山魈咽喉,青芒已到,毒蛟頭頂獨目光華眇處,周身皮鱗一陣急遽顫動,三個罕見怪物,一齊僵死!
慕容剛正在又覺驚心,又覺有趣之時,突然來路之上,又有輕微響動。知道方才人形巨怪怒吼及那蛇頸龜身奇形怪物的所發兒啼,可能已把呂崇文引來!
靜寧真人則與他同時動作,袍袖展處,宛若神龍御風一般,接住呂崇文下墜身形,並就勢奪過巨怪爪中長劍,縱到對面竹林之內!
方待回頭幫助呂崇文,一同細搜往南一路,突然在微風吹起的竹韻之中,隱隱似有異聲,慕容剛靜心凝神,傾耳細聽,業已聽出十餘丈外,竟似有人正在咀嚼食物。
剎那之間,林中撲來一條黑影,慕容剛故技重施,第二段竹枝彈出,呂崇文果然循聲找到,一眼瞥見慕容剛,方待開口,慕容剛慌忙作勢噤聲,叫他輕輕縱過,匆匆一說就裏,並向他口內塞進一顆無憂頭陀秘煉解毒靈丹。
也未和慕容剛商量,脫手兩粒圍棋子飛出,後來巨怪的一對兇睛,立被打瞎!不由痛澈心肺,剛剛吼出半聲,呂崇文人如電掣風飄縱到,左手搶牠爪中長劍,右掌當胸劈空遙擊!
正在暗暗驚詫之間,突然遠遠傳來幾聲與人形巨怪吼聲相若的隱約怪吼,那人形巨怪本來似已禁不住蛇頸龜身怪物的攔腰猛束,和口中所噴毒霧,業已漸漸萎頓!吼聲才一入耳,立時精神m.hetubook.com.com暴漲,雙爪握住龜|頭長頸盡力一推,將怪物的三角錐形怪頭,推開四、五尺遠,避過所噴毒霧,偏頭發出一聲淒厲長吼,似與遠處吼聲,互相酬答,而遠處吼聲,也連連響應越來越近!
兩人雖然輕功絕倫,竭力隱蔽,但慕容剛兩次彈竹,總免不了略帶破空之聲。
但蛇蟒不應單睛,而且那巨怪吃嚼情形,分明定是蛇蟒之類剋星,怎的還敢前來撩撥?自己幸而知機較早,不然驟然遇上這些怪物,卻極為危險!
「此劍果是大漠神尼昔年故物,這兩個山魈在此壑中,已有多年,因牠們平素以蛇獸為糧,尚無大惡,故而未加誅戮。但那蛇頸龜身的奇形怪物,卻是初見,看這形狀,難道竟是傳說之中的極毒惡物『琵琶錦帶蛟』麼?」
呂崇文一眼便自認出,劍上青芒,正是自己在危崖絕頂所見。空自與慕容叔叔在竹林之中,找了半天,哪裏想到劍已成了有主之物!
他在冷梅峪中,一住四年,知道周圍百里之內,無人居住。這夜半幽壑之中,何來人跡?好奇之心一起,到暫把覓寶之事,置諸腦後,輕身提氣,躡足潛蹤,悄悄掩往發覺之處。
壑深足有百丈,到底之後,略為歇息,便行分為兩路,慕容剛往北,呂崇文往南,各自搜索。
心念才動,雙臂一抖,「一鶴沖天」身軀業已平拔丈許,輕輕落向一株喬松的虯枝之上,就借那枝條的微微彈顫之力,提氣再升,人在空中,打了兩個盤旋,轉化成「鷹隼入雲」之勢,斜往崖壁飛去。落足崖壁,離地已有六、七丈高,呂崇文大展輕功,燕掠鷗翔,鵬搏鶴舞,便如一隻大鳥一般,忽而迴旋飛躍,忽然沖霄直舉,未消多時,業己置身危崖絕頂!
慕容剛依然是昔日的儒生打扮,一領青衫,腰中懸著一貫的長劍,丰神瀟灑,意態悠閒,與呂崇文二人,一同拜別二老,下得天山,直奔中原。
人形巨怪方才嚼食烏梢毒蟒之際,何等兇威?此時卻滿頭綠髮,根根沖天倒立,兩爪胸前虛抱,一對銅鈴似的巨睛,瞪得幾乎要突出眶外,身軀半僂,與那奇形怪物相距約有一丈,互相對視,均蓄勢待發,但一個神態暇豫,一個劍拔弩張,強弱之別,行家一眼便可看出。
蛇頸龜身怪物像是知道對方除那咽喉一地以外,別處均無法下口,只昂起一顆怪頭,闊腮不住一鼓一鼓地,從口中噴出絲絲彩霧。
慕容剛與呂崇文二人,看那人形巨怪,如此高大兇獰,定然力大無窮!但幾度見牠意圖扯開身上束縛,卻連那徑約寸許,看似一扯就斷的細長蛇頸,竟都絲毫拉扯不動!
一載光陰,剎那即過,呂崇文自上天山投師,整整八年,業已長成了一個猿臂鳶肩,長身玉立,極其英俊挺拔的翩翩美少年!
慕容剛知道這類烏梢毒蟒,蘊毒甚重,所過之處,草木盡黑,而又行動如飛極不好鬥!不想卻被這怪物捉來,當點心吃!
彼此並相約定,倘有何發現,獨力www.hetubook.com.com難支之時,即以嘯聲互為呼應。
慕容剛本擬推辭,但後來一想,多一人尋找,總較容易,自己若能找到,轉贈崇文,不也一樣?遂與呂崇文一同領命退出。
崖壁靠壑這邊,更為陡削,尚幸藤蔓薜蘿等屬尚多,二人輕功又均達極上乘境界,稍為有物借力,便可提氣飛墜,未為所阻!
人形怪物離二人較近,首先發覺。牠本有所待,疑是援兵到來,心中一喜,目光稍為旁睨,蛇頭龜身奇形怪物,兒啼再起,三角錐形怪頭,帶著三、四丈長的細頸,疾如電射,凌空噬向人形怪物的咽喉要害!
這日清晨,呂崇文靜坐已畢,見慕容剛仍在調息垂簾,行功未了,知道這位世叔,本是無憂師伯師侄,所學相通,現在再加深造之時,無須盡廢前功,省力不少!四年之間,互相切磋參悟,彼此長短盡知,自己雖服靈藥,內功掌力方面,仍然稍遜慕容叔叔二、三十年的修為一籌!但劍法、輕功方面,卻是自己較為靈妙!
等到申牌時分,二老入定方轉,呂崇文稟告朝來所見,靜寧真人尚在拈鬚思索,無憂頭陀已先笑道:「靜寧道兄!聽文兒所說,莫非與昔年大漠神尼,劍劈西域魔僧之事有點關聯麼?」
叔侄二人,各背長劍,翻上崖頂,往那深壑之中看時,雖然月朗中天,因幽壑太深,無法見底,望去乃是黑沉沉的一片!
兩條手臂又瘦又長,形如鳥爪,右爪之中,正抓著一條一丈來長的烏梢毒蟒,塞向血盆巨口之內,連鱗連骨,咀嚼得吐沫橫飛,津津有味!
分手以後,慕容剛覺得這幽壑過於陰森,那些修篁翠竹,高的竟達十四、五丈,枝葉怒生,那好的月色,一絲也未透下。不由暗想照此情形,壑底竹林之內,縱有寶物閃光,呂崇文人在危崖頂端,再好目力,似也難得看見,但知呂崇文絕無虛語,委實令人費解!
正在看得驚心動魄,拿不定主意是應該下手設法除去,還是置諸不理之時,突然鼻端微聞一種奇腥之味,胸頭頓覺脹悶欲嘔!急忙取出一粒靈丹,含入口中,向四周仔細搜索,看出在那巨大怪物的右側方兩丈多外,竹林暗影之內,離地六、七尺處,有一點寒星,不住閃爍,似在地上盤有一條奇形蛇蟒之屬!
走出洞外,那無數老梅的淡淡幽香,沁人神爽!呂崇文近來功力精進,常以洞上的千尺懸崖,作為鍛鍊輕功之所。他此時心神舒暢,暗想反正恩師與師伯,入定要到中午才轉,慕容叔叔也功課未畢,何不上到崖頂遠眺,順便操練自己的師門絕藝七禽身法!
這日靜寧真人與無憂頭陀,將二人喚到書房,說是二人內外功力,均有小成,自明日起,便可攬轡中原,快意恩仇,並為武林之中,助弱鋤強,扶持正義!但二老仍諄諄囑咐,凡遇惡人,多加度化,不到萬不得已之時,切戒妄殺,又復告以四靈寨雖然人才輩出,高手如雲,因在明面反較好鬥!
慕容剛雖然年近四十,但內功精進,丰神更朗,望去依然不減當年,烏鬢朱顏,絲毫未改!
黑氣餘腥所及,連遠隔兩丈以外,口含靈丹的慕容剛、呂和_圖_書崇文二人,也覺得心頭難過煩悶欲嘔!連忙撕下衣襟塞住鼻孔,方覺稍好!
這時遠處吼聲,已到竹林之外,就聽得竹林一片斷折之聲,一個與地上人形巨怪,長相一般無二,但身量更為高大的怪物,衝林而出,右臂鳥爪之中,竟還握有青芒奪目的一支長劍!
這時先前一個山魈,早已被琵琶錦帶蛟所噴丹元黑氣毒死,但因憤怒過甚,一對鋼爪自行扣死,把琵琶錦帶蛟扣在爪中,一時無法擺脫,後來的另一個山魈,雙睛先被呂崇文用天山鐵石所鑄圍棋子打瞎,再挨無憂頭陀舉世無匹的一下佛門般若禪重掌的劈空遙擊,雖因天生銅筋鐵骨,一時未死,但也所傷極重,怒發如狂,跌倒地上以後,順手撈住琵琶錦帶蛟的細長長頸,便是一陣亂扯亂嚼!
無憂頭陀正色說道:
他不明就裏,冒失撞上,豈不太糟?遂潛用兩指夾斷兩段竹枝,暗以一根運用內家真力,打向響動之處,俾便引導呂崇文循聲來與自己會合。
危機重重,間不容髮,慕容剛正在肝腸欲斷,張惶失措之時,身後竹林頂上,突然一聲:「文兒怎的如此莽撞找死?」
慕容剛臉上一紅,低頭應命,叔侄二人回室整頓行裝,那柄「青虹龜甲劍」已由靜寧真人,另用蟒皮製一劍鞘,呂崇文以此劍與亡父所遺長劍,交叉同插背後,脅下的豹皮囊斗,卻裝了兩百多粒鐵石圍棋子,一身淡青色的緊身勁裝,外罩玄色披風,越發顯得英姿颯爽!
呂崇文想起壑下所歷奇險,也自驚心,唯唯受教,與慕容剛二人,朝夕刻苦精研,軟硬輕功,掌法劍術,無不突飛猛進!
靜寧真人又等片刻,見那兩個山魈與琵琶錦帶蛟,確實已死,才取回青虹龜甲劍,四人合力掘了一個丈許深坑,將三怪斬成寸段,一齊掩埋在內,並放下幾顆化毒丹藥。
危崖背面,卻是一處深壑,壑底一片綠雲,盡是些妙態娟娟的翠筠斑籜,遠望遙山,條條雲帶,蓊鬱輪囷,紛紛出岫,巖間橫陣,天末奇峰,舒卷飄颺,瞬息萬態!再有幾處亙古不化的積雪高峰,參天矗立,點綴其間,靈山勝景,確足令人心曠神怡,開闊胸懷!
無憂頭陀與靜寧真人,雙雙現身,無憂合掌一拜,後來人形巨怪,如受重擊,蹌踉跌倒,與先前兩怪,正好互相糾纏!
邊想邊行,不覺已有數里,除了那望不見底的竹林,以及壁間的淙淙泉水,和一些形如蘭,幽香挹人的山花之外,別無所見,一想呂崇文在崖頂目光所及,最多也不過是五、六里地範圍,再往前搜,便無意義。
那麼高大的人形巨怪,竟禁不住這黑氣一噴,立時翻身栽倒!但一雙鋼鉤似的怪爪,依然緊緊抓住龜|頭長頸,死命不放!
「道兄所料不差,此物那笨重龜身,一無用處,是牠最大累贅!全身堅逾精鋼,並只有頭上獨生直目一處致命,倘有人不明細底,妄用寶刀、寶劍之屬,將牠長頸斬斷,則不但此怪不死,反而脫卻羈絆,剽疾如風,無法能制!就是牠那致命獨目,尋常鏢箭,亦不能傷,道兄神物在手,正好制牠,殺死之後,並須埋入一丈以下,才不致留毒貽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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