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韋明遠與吳止楚正在尋找湘兒的下落，聽到了杜素瓊與任共棄大鬧「武當」的情形，心中百感交集。

只聽她尖聲驚呼道：「共棄！快來助我！」

無為見狀，膽顫心裂，厲聲大呼道：「諸位師侄，快用『昊天劍法』，寧可落日後萬載罵名，也不能將此二人放下山去，所有關係，全由我一人擔負！」

白沖天好像放棄了長白山基業，蹤影全無。

湘兒「喔」了一聲道：「原來是兩位前輩，失敬得很……剛才我好像聽前輩說到韋明遠，不知前輩是否知他行蹤？」

湘兒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瞪大了眼，莫知所以。

此時又有幾個弟子被殺，其餘的被逼得四散躲讓！

松月雖受冷落，仍是心平氣和地道：「杜女俠，不知韋大俠因何未曾前來？」

另一隻情海怨禽，那嬌小可人的湘兒呢？

另一老者不解地問道：「不知是那一位？」

「姑念武林同脈，未忍玉石皆焚，權且割髮代首，薄懲剛愎之尤，寄語『武當』諸子，爾後應知收斂……」

滌塵眼看滿地都是屍首，血流殷石，心中大是不忍，欲想出手相助，卻又躊躇不決！

老者面有得色地道：「不敢！老朽胡子玉，江湖人稱『鐵扇賽諸葛』，這是義弟『神鉤鐵掌』許狂夫，浪跡江湖，有勞姑娘下問！」

無為追憶道：「管雙成不愧奇才，一調『陽關曲』，家師雖遠在二十丈外，亦不免波及，而那三位高人居然無動於衷！……」

無為亦了然道：「我也明白了，家師之所以不談此事，亦是受那三位高人之囑，以免風聲傳出，再有江湖人去打擾管雙成，逼得她再度出山！」

無為悚然動容道：「俠尼莫非另有卓見？」

驀然，他驚叫道：「梵淨山！」

她此刻正在一座酒樓上據著一張臨窗的客桌，滿桌菜餚，她的筷子不點向碗裏，卻在桌上癡癡地畫著！

滌塵連忙過去將二人拍醒，卻見松月的衣襟上寫數行血字，鮮紅刺目，仍是韋明遠的筆跡！

然可驚處猶不至此，他身入劍幕之後，舉劍迎空劃了一道圓弧，劍幕上深沉之勁力，在接觸圓弧後完全消失！

無為道：「以後她果然遵守諾言，江湖上從此失去了管雙成的蹤跡，這已是六十年前舊事了，家師除我外，從未向人提及！」

湘兒驚道：「正是，前輩認識我爺爺？」

滌塵回她一禮道：「杜姑娘好！老衲託福，尚稱健朗！」

吟聲方畢，二十八支長劍漫空飛舞，如蝴蝶穿花，如彩雲流峽，頃刻佈成一道劍幕向杜素瓊壓去！

滌塵亦憂道：「不錯，一調〈無猜曲〉，即已如此無敵，放眼今日武林，能抗者實鮮有其人，芸芸武林，又將成多事之秋！」

滌塵搖頭道：「俠尼這又猜錯了，管雙成名號雖邪，卻無穢事，貌艷如花，尤解音律，將音韻合入武功之中，神奇莫測，只是嗜殺無度！」

「那你們就難辭其咎！」

青年男子應聲拔劍，出式奇快，亮光一閃，已經分攻向松月及無為道長，而且指處都在咽喉。

無為道：「她的傳人重現江湖，莫不是她又違背了誓言？」

松月眉赤眼紅，大喝道：「佈劍陣，立擒此女，生死不論！」

然後清了一下喉嚨，大聲道：「賢弟，放眼今世，芸芸武林中，我獨欣賞一個人！」

她話剛說完，ｍ•hetuboｏk.cｏｍ.com倏地回身一劍，襲向旁邊的「武當」弟子。

湘兒略加沉吟答道：「我姓吳！」

松月仍是耐著性子問道：「杜女俠認為我們罪當何如？」

任共棄劍術再精絕，遇此神劍，也不禁慌了手腳，他與杜素瓊兩支長劍，雖是凌空飛舞，卻擋不住那耀眼銀光。

杜素瓊大呼道：「當然！殺！殺！殺盡你們這些假冒偽善的小人！」

湘兒支吾地道：「不……是……是我爺爺有事，叫我找他！」

無為道：「此事知者極少，我亦聞之於家師，只知管雙成殺戮過度，引起青城山上三位隱世高人之憤，相約比鬥，斯時家師恰好適逢其會，乃被委為見證！」

無為道長已看出情況不佳，也顧不得貽人笑柄，清叱一聲，舞動長劍，也自加入戰團！勉強扳回劣勢。

這力量何等巨大，杜素瓊一劍攻上劍幕，立被盪開。

其餘二十七人一起唱道：「衛我『武當』！」

杜素瓊厲聲道：「那麼殺公孫楚、孔依萍，毀石碑的是誰也不是，那是我！字也是我寫的，我就是要證明別人也能寫相同的筆跡！」

滌塵聞之神往道：「那必是場精采絕倫之比鬥，但不知勝負如何？」

俠尼天心惻然道：「令師兄雖死，冤已能伸，天道昭昭，果報不爽！」

胡子玉笑著道：「姑娘人地兩疏，尋人自是不易，老朽到處有朋友，只需略加打聽，別說韋明遠名滿江湖，就是一默默無聞的人，找起來也是易如反掌！」

天心莊容道：「為天下計，為武林計，貧尼願走一趟貴州，大家俱是女身，我想應該比較好商量一點！」

天心不齒地道：「因號思人，管雙成定是一盪|婦淫|娃！」

二十八人臉色莊重，舉劍平伸，突然齊喝一聲，挺劍攻出，內力所至，硬將鐵劍上逼出萬道銀光！

天心徐徐道：「我只是憑著心中所想，但不知是也不是？」

杜素瓊一不小心，左膝上被劃開一道血槽，她突受刺|激，劍勢忽變，恍若狂濤怒捲，霹靂乍驚！

無為惻然道：「敝派此次雖遭慘劫，不過折人辱名而已，杜素瓊挾恨人間，得任共棄之助，所掀殺孽，恐較昔日管雙成猶有過之！」

青年人淡然一笑道：「在下任共棄，號天不容，江湖小卒，名不見經傳，豈敢與堂堂掌門人稱朋道友！」

胡子玉狡獪地笑道：「他親仇在身，行程匆迫，老朽也未便動問！」

滌塵眼見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孩子，卻因仇恨所激，變成一個喪心病狂的紅粉魔頭，十分感慨，高喧佛號道：「掌門人心力已盡，老衲亦無能為力矣，請速作裁奪吧。」

無為閃身退後躲開，松月迅速拔劍架開，手震心顫，足見對方內力是多麼深厚，不由大為驚異，驚喝道：「朋友是那方高人？」

滌塵奇道：「梵淨山從無高人出現過，道兄此言何指？」

任共棄咬牙道：「只要能贏得你的歡心，我什麼都不惜！」

杜素瓊冷笑地打斷他的話道：「為什麼不能，難道你們各大門派有默契不成？捫心自問，你當時是否也認為我師兄是該殺的？」

湘兒喜道：「真的？那就借重前輩了！」

無為也無法m.hetubook.com.com回答了，只是搖頭。

滌塵一向少履江湖，自是不知。

滌塵奇道：「殺星受挫，正是莫大好事，令師因何諱之若深？」

胡子玉解釋道：「我日前遇到韋老弟之際，雖未多談，卻猜出他必是遇到令祖獲救，今日經姑娘證實，果然不差……」

語音慘然，幾至淚下。

任共棄喜動顏色道：「無猜曲！我吹笛子，你開始罷？」

杜素瓊群花容清減，神情憔悴，與另一少年之英雄煥發，恰成對比，然二人都是腰佩長劍，步伐從容。

湘兒半信半疑地道：「前輩能找到韋大哥？」

天心又沉思了一會道：「欲弭此劫，惟兩條路可走！」

滌塵道：「那是管雙成自取的外號！」

湘兒喜道：「我也知道他未死，韋大哥受傷墮江，還是我跟爺爺將他救活的，老前輩可知他此刻往何處去了？」

胡子玉持髯大笑道：「姑娘不用客氣，別說我與韋老弟是忘年之交，就是與令祖，亦有數面之緣，衝這關係，我也該盡點心！」

天心卻道：「前輩行事必有深意！」

正在為難之，突然殿後轉出一排道人，青袍墨髯，約有二十餘人之多，手中所持，皆為鐵黑色長劍，由一蒼鬚老道帶隊。

天心道：「六十年清修，也許能改變她不少，即使她故態依舊，仍可以約之以誓，叫她踐笛曲不履人世之盟！」

杜素瓊卻一收獰厲之容，曼聲低唱：

在她身旁的另一張桌上，卻坐著兩個老者，豪飲狂嚼，一派目中無人之態，其中一人偶爾一瞥，驚奇地叫道：「四哥……」

松月怒聲道：「杜素瓊，我一再相讓，並非怕你報復！實在是內疚於心，聊思贖愆而已，『武當』二百餘年盛名，豈容如此折辱！」

滌塵自不能解勸什麼，只是緩聲道：「老僧願至青城一行！」

此言一出，四周「武當」弟子都譁然大噪，怒形於色。

杜素瓊臉上滿是悲憤，尖聲道：「韋大俠！好美的稱呼，你既稱他為俠，就不該逼死他！」

無為憂形於色道：「三老六十年前，已屆耄耋之年，現在已有一百多歲了，是否健在尚成問題，即使尚未仙逝，也不知他們肯否下山……」

天心尚未再問，無為已接口道：「正是！艷若桃李者，多半寒若冰霜，當時有許多高手冀圖一親芳澤，結果都喪生在她一曲清笛之下！」

誰無青梅竹馬的兒時遊侶，誰無懷餌分餅的動心往事，即便是從小煢獨的孤兒，總還有一二垂髫雙髻的丫角鄰居，一時大家都聽得呆了。

松月在她凌厲的逼問下，啞口無言。

「一是遣人上青城，重請那三位高人履世，一是函詢梵淨山，叫管雙成遵誓，約束徒兒！」

胡子玉哈哈大笑地對許狂夫道：「如何，我這個『鐵扇賽諸葛』不算差吧？」

松月赧然道：「敝派確有失察之罪！」

天心謙遜道：「大師過獎了。是以那三位乃故作不解，使管雙成羞忿之下，自絕於江湖，則天下安寧矣！」

「他能為你做那些事，必定是比我愛你更深，而且他也有足夠的力量保護你，我是個不祥的人，當我是死了吧！」韋明遠在心中默念，hetubook.com.com卻忍不住眼淚流了下來。

天心心神嚮往之，羨慕道：「陽關自古傷心曲，當較〈無猜曲〉厲害得多，那三位高人能不受其惑，功力修為必是極高了……」

任共棄像是第一次聽見這麼親切的呼喚，精神大振，反手一劍，隨即將松月及無為逼開，高聲回答道：「我來了，妳別怕！」

人隨聲渺，也不知他用的什麼步法，輕而易舉地闖進了劍幕，與杜素瓊會合在一起！幾令旁人駭絕。

她走到眾人面前，並不理迎她而立的「武當」掌門松月，卻對一旁滌塵福了一福，恭敬地道：「大師別來無恙，昔日多承呵護，銘感迄今！」

說到這兒，略停一下，見二人傾聽之狀，頗有得色：「管雙成一氣之下，認為奇恥大辱，聲言自此退出江湖，息居梵淨山，從此玉笛妙技，永遠不再出世！」

他明白杜素瓊之所以那樣做，其動機仍出之於愛，為愛者傷仇，竟不惜屈身事人，夠癡也夠傻！

滌塵苦笑道：「這號哪裏算怪，『禹二』加上邊筐，便成風月二字，此號仍然暗含『風月無邊』之意，可謂費盡心思！」

天心道：「此女如此殺戮，難道正派中人竟未曾予制裁？」

另一老者立刻用手勢將他止住了。低聲道：「別嚷，我早就看到了，她畫的是韋明遠，若非情有獨鍾，斷無如此逼肖，我們想法子盤盤她的底細！」

無為驚道：「這是為何？」

十幾個照面之後，將一派掌門的松月道長，弄得束手縛腳，無法可施，空有一身絕藝，就是展不開來！

無為卻搖頭道：「不是那會子事，那三人一為天聾，一為地啞，另一人雖能說能聽，偏又生就大癡，對她的七音妙律，完全無法領會，何異對牛彈琴！」

然而胡子玉老奸巨猾，裝成信以為真的樣子道：「哦，是很要緊嗎？」

任共棄一手運劍，另一隻手卻在腰間摸出一支銀色短笛，放在口邊裊裊地，吹將起來。

說完就連聲令店夥結賬，步下酒樓。

松月一時莫知所云，吶吶道：「那麼……」

湘兒咬著嘴唇道：「是很要緊的事。」

滌塵道：「這我不知道，彼時我年歲尚幼，這些事僅得之傳聞，無為道兄長我幾歲，也許會清楚一點！」

滌塵一心都在弭劫止殺，忙問道：「何難之有？」

杜素瓊含著眼淚，冷然道：「當然是死了，在你們這些卑劣兇手的合謀之下，誰能逃過一死！死並無足惜，可是他卻是死於狡謀，死於冤屈！」

叮噹劍刃相觸聲中，可聞喃喃「阿彌陀佛」不絕！

「那兩條路？」

那些門人立刻在清風、明月兩個首座弟子領導下，佈成江湖聞名喪膽的劍陣，立刻將杜素瓊包圍在中心。

滌塵意猶未盡地問道：「以後呢？」

無為道：「俠尼自是最適當人選，但願能引得那兩個魔障回頭，敝派這一番冤仇，也可以設法化解了……」

無為更作難地道：「管雙成性情偏激，她不會認為殺人是孽！」

滌塵與天心閉口無言，惟有默唸佛號。

任共棄的劍術的確自成一派，辛異狠辣，罔不包容，每一招攻出，總是分取十幾個方位，而且俱在致命要穴。

天心仍是不解道：「這人也怪，怎地取這一個怪號？」

無為卻勉抑悲色，細心地在腦中思索。

杜素瓊道：「殺盡這些道士後，我就下嫁於你，那一首……」

胡子玉緊接著問道：「姑娘令祖莫非是人稱『雲夢醫聖』的吳老英雄！」

滌塵認識這正是「武當派」中精英，鎮山二十八昊，每一人都是功力精深，足與當今高手並列！

她臉上是淚，口角是血，狀已跡近瘋狂，松月見她實在已經無法理喻了，只得沉聲地道：「杜女俠是必欲一搏了。」

滌塵憬然頷首道：「道兄說得不錯，任共棄必是『禹二』傳人！」

滌塵道：「看來只有如此了，而且我主張兩法兼施，同時也遣人上青城一訪，三老他們修為有素，當可壽期人瑞！」

滌塵忙道：「不！不！杜素瓊在叫任共棄使笛招之際，曾請他違背師父之誡，可見管雙成仍是守誓的！」

湘兒滿臉失望地哦了一聲，就想告退。

松月張目結舌，良久始道：「昔日可能是冤屈了韋大俠，但是群情激憤，敝派忝為主人，怎能阻止報仇，再說……」

頓時慘呼之聲不絕，血水橫飛，「武當」弟子，飲劍者有十餘人之多，劍陣立亂，門戶大開。

許狂夫也欽佩異常地道：「四哥料事如神，小弟心折無限……」

蒼鬚老道首先長吟道：「昊天昃光！」

連一旁的滌塵大師與俠尼天心也搖頭太息。

胡子玉點頭道：「正是，江湖上皆盛傳他已死去，只有老朽，不但知他未死，而且不久之前，尚獲一面。」

如此一來，兩個戰場都成了眾寡懸殊的局面。

韋明遠三字確具魔力，聽得湘兒一震，立即停手不畫，抹掉桌上酒跡，姍姍地走到那邊桌上施禮道：「二位老人家尊姓大名！」

「昊天劍術」為「武當」不傳之秘，每使用一次，必須以派中長老一人自絕以謝，無為顯然已是拼命了！

杜素瓊突然道：「共奔，你若真愛我，就該違背你師父的諾言一次！」

胡子玉不先答話，問道：「姑娘貴姓！」

滌塵頷首道：「俠尼之言，確有見地，以管雙成之為人，此為必然之事，老衲衷心誠服，更是不勝景仰！」

地下留著橫七豎八的屍體，無為與松月仍呆然木立！

無為搖頭道：「難！難！」

松月用手一摸，頂上的如意道髻，已成牛山濯濯，不禁羞愧攻心，大叫一聲，口噴鮮血而倒！

無為淒然地將二十八昊及剩餘弟子一一救醒，吩咐他們整理現場，然後與滌塵二人扶起松月，進入殿內。

天心略整思路，慢慢地道：「依我之見，當初較技，那三位高人，既不聾，也不癡，更不啞！只是故意地耍癡裝瘋、扮聾作啞……」

杜素瓊切齒道：「人死不能復生，天道寧論！」

滌塵合十道：「阿彌陀佛，武林中是非自有公道，杜女俠之言，實在過於強人所難了，老衲方外人也覺不以為然！」

這是李白的〈長干行〉，僅是全曲的一個引子，卻已經唱得婉約引人遐思，此時她的聲音更見低迷了！

她的聲音如詩、如畫，寫盡小兒女萬般情狀！

杜素瓊厲色道：「你自己認錯了，你即日宣佈焚觀夷殿，填平解劍池，解散『武當派』，永絕江湖！」

清風長叱一聲，單劍上舉，立見劍氣森森，霞光萬道，齊朝中心罩去，聲勢赫赫，威裂金石。

那些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猝不及防，而且她的劍又凌厲之至，當時即有數人，未遑躲避，攔腰被斬為兩截！

滌塵大師與天心俠尼最先醒轉，睜目望去，山下只有杜素瓊與任共棄即將消逝的背影！

湘兒不耐煩聽這些廢話，急著問道：「前輩，韋大哥究竟是往哪裏去了？」

松月卻聽成了「人共棄，天不容」，心想這是什麼怪名怪號，可是他的劍招也怪，只得強打精神應付。

其他弟子雖是憤火填胸，然因掌門人松月未曾下令，不敢出手還擊，足見名門正派之訓練有素。

天心跟在身後默不作聲，良久始道：「這是什麼武功？貧尼自問已跳出三界，洗淨六根，卻無法不受其惑，那任共棄更不知是何來路……」

她不時還在陣中喊道：「滌塵大師、天心師太，這不又是黃鶴樓下慘事重演嗎？你所說的公道呢？天道又安在哉！」

杜素瓊毫不畏懼，披頭散髮，就如一隻瘋狂的母虎，在劍陣中衝來衝去，她手中的長劍舞成一團銀光，出招過招，詭異之至，望之雖是愈瀕險境，卻是攻多於守，一面對那同來的青年男子喝道：「你還等什麼！上去收拾那兩個老道士！」

相持約有片刻，任、杜二人乃覺手上壓力愈來愈大，眼睛也為強光所灼，不易睜開，敗在俄頃。

滌塵急問道：「那麼上貴州梵淨山呢？」

杜素瓊憤然道：「這就是了，你雖未參加圍攻，但是你不認為圍攻的人是錯的，只是矜持身分，不好意思出手罷了！」

這老者道：「『太陽神』韋明遠，前些日子匆匆一晤，只可惜他有要事羈身，未能多作盤桓，心中常存憾意！」

兩位佛門高人，為著天下安寧，為著萬千生靈，各自告別滿目瘡痍的武當山，踏上萬里僕僕的風塵征途！

胡子玉卻道：「姑娘急著找韋老弟，莫非有甚要事？」

無為搖頭道：「是的，絕不會錯，六十年前管雙成威震武林，怎麼她銷聲匿跡這麼久，江湖上又出現了傳人！」

天心一意虔修，近年才下峨嵋，對這些事迄無印象，聞言大是不解，詫異地追問道：「禹二何人？」

「武當」慘劫的消息，傳之江湖，自然是一件大事，揭開了第一個韋明遠之謎，然而杜素瓊三字在人心中留下了更多的懍懼。大家均將在長白總壇鬧事的人，當作了真韋明遠。參與黃鶴樓之會的人個個汲汲自危。

天心道：「貧尼正是此意！」

杜素瓊在劍陣中劍愈殺愈勇，不時總有一兩個「武當」弟子中劍受創或傷命，幸而「武當」人多，才未被她衝出陣去！

吳止楚有事要找韋明遠，也不會叫一個大閨女流浪天涯，萬里追尋，湘兒這個託詞用得實在不高明！

杜素瓊慘聲狂笑道：「你不答應也得答應！否則我殺盡你門中之人……」

杜素瓊銀牙咬緊朱唇，鮮血直滴，狂呼道：「昔日我師兄遭受圍攻之時，你們都在場，有誰出頭主持過公道，茫茫武林，幾曾有過公道？」

其餘二人幾乎同聲道：「願聞其詳！」

天心笑著道：「那三人既有抗〈陽關曲〉之功，是修為精深，必無殺管雙成之念，然顧念到她失敗之餘，心情激憤，更將加深其嫉世之心，則殺孽亦將更深重……」

胡子玉認真地道：「既是很要緊之事，老朽倒可效力一番。」

松月驚道：「逼死他？那麼韋大俠的確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