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種玉大法
蕭湄搶著道：「你住的洞叫『瑯琊洞』，你是『無名老人』！」
蕭湄又嫣然一笑，望著大家道：「『鐵扇賽諸葛』不失為知機之士，各位若是對我的事很感興趣，不妨背地問問他去，我相信他是會說！」
老人奇道「對呀，你怎麼知道的？這地方知者甚少，僅只有……」
老人道：「我名心早淡，不然怎會叫『無名老人』呢？你放心，事情真成之後，我還是在這洞中，絕不與你去爭名！」
蕭湄道：「怎麼會天下無匹呢！你不是跟我一樣高嗎？」
蕭湄哭著道：「我寧願我死了！也免得受這種侮辱……」
一汪清池，大概只有丈許方圓，呈現在她腳下。
老人神情激動地道：「決定了！再無反悔！」
蕭湄道：「『拈花玉手』現在落在白沖天之手，你既是本事大，為什麼不去將他殺死，把『拈花玉手』奪過來！」
這小池居然不見底，也不知旋了多久，仍無到底之意，而四周壓力越來越大，壓得她的耳鼓疼痛欲裂。
老人想了一下，似乎抵抗不了那種誘惑道：「我想我這兒有一兩種增長功力的靈藥，再教你一些基本心法，憑你的水性，或許有成功之望！」
蕭湄停了一下，接著道：「那蟬兒棲息樹梢，餐風飲露，逍遙自在，與人類並無一絲妨礙，有許多頑童要去捉它，你知道為什麼？」
蕭湄的盛氣稍餒，懷疑地問道：「你不是中原人？」
老人道：「什麼條件？」
她再次朝上走去，發現這巨洞竟曾經人工的修鑿，有一道石級，通往另一個小甬道內。
老人笑道：「他不過得了《日月寶籙》，與我相較仍是要差一籌，因為他漏習了幾項重要的功夫，不過他不知道罷了！」
睜眼一看，不由得又氣又羞又愧又怒。
蕭湄想了一想：「你的功夫真像你所說的那麼高嗎？」
蕭湄呆了半晌，才長嘆道：「那你現在是功力全失了！」
首先感到身上微有寒意，以及另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酥、似麻，微痛、微癢……無以名狀。
老人更奇道：「正是！莫非是白沖天叫你來的？」
然而，身不由己，又有什麼辦法呢！
老人考慮了一下道：「不行！你功力太淺，抗受不了的！」
說完兩眼望著燭火，臉上現出一種少婦特有的沉思、迷惘、羞愧、交織成一種異樣複雜的情緒。
蕭湄道：「白沖天的功夫又進步了，你還能勝他嗎？」
突然，她感到眼下一亮。
好在她對生死已不再太關心，是以毫無顧忌地朝石級上走去，心中在猜測著這洞中是怎樣的一個人。
蕭湄噗哧一笑道：「你這人真傻，白沖天將我從上面扔下來，原是想致我於死命，哪裏會有那麼好心！」
老人無力地搖搖頭，接著道：「所以我替你除去了衣衫，然後再脫去自己的衣服，立刻替你施救，一面按摩，一www.ｈｅtubooｋ.com.ｃom面將真氣度到你口中……」
胡子玉望著她木然無表情的臉，恭聲地道：「老朽敬候示下！」
她正猶疑之際，洞中已轟雷似地喝道：「進來！」
第二天，老人帶著一根繩子，跟她來到水邊。
老人卻又急著道：「慢著，你回來，我們再商量商量！」
於是，她不但得到了他的功力，也得到了他的武技。
外力一失，立即又向上浮起，等到眼見天光，爬到岸上，已是筋疲力盡，口鼻被迫出涔涔鮮血。
急速地向下飛墜，她已全無生意，哥哥死了，韋明遠也不會回頭了，活著也沒有多大意思。
蕭湄在短短的談話中，已經知道老人極為憨直，言出必行絕不會騙人，乃正經地向他道：「咱們就這樣決定了！」
於是老人取出幾種藥丸，給她服下，更傳授了她一些行功的口訣，令她依訣練習，更不惜多花工夫，詳加指點。
蕭湄突然兩手一拍，神情煩躁地道：「算了！今晚別商談了，明天看情形再決定吧！」
蕭湄滿臉飛紅，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蕭湄決然道：「既然你不答應，那就算了，請你告訴我出洞之路，我要走了，不過我告訴你，白沖天是不會再來了，『拈花玉手』你不肯強取，也絕得不到，你整天對著『水精璧』，去做你的成道大夢吧！」
「純陽一近純陰，就好像一點星火，迸在乾柴之上，由於我學的不是正宗，無法抑制，滿身功力，眼見著即將洩注之際，我想只有將它移交給你，或許對你有點用，這樣我才接近姑娘……」
蕭湄看到他滿口黃牙，想到那種情景，不由噁心欲吐，恨恨地一拍石榻，竟然將厚石板拍下一個深洞！
蕭湄道：「我有個交換條件，不知你可願接受？」
蕭湄道：「那你不用管，我既然提出來，當然有把握，而且萬一我死了，又不要你償命，問題是你答不答應！」
經過了七、八天之後，蕭湄自覺精神大振，功力充沛，較前進步很多，乃向老人提議說道：「我看差不多了，明天我就去吧！」
蕭湄不解道：「你帶這幹什麼？」
老人道：「不怎麼樣，你現在只要一個小指頭，就可制我於死命，只是你得去了我的功力，尚有許多妙用無法發揮……」
她因怒氣極，底下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老人不理她，繼續地道：「要救你惟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以本身真氣，度入你的體中，那樣勢必要肌膚相觸，我也想到不妥……」
蕭湄沉聲道：「那算你明白！」
蕭湄突地一笑道：「現在雖是深秋，倒仍可聽見一、兩聲蟬鳴……」
等大家都走了半天，蕭湄才從沉思中驚醒，感到臉上異樣地烘熱，舉手一摸，竟有點灼手。
就在快要支持不了之際，忽然她的腳似乎觸到一點實地，良機難再，她立刻就勢一蹬脫出水力之外。
老人微帶憤色道：「丈夫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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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笑著道：「當然不是，你看我的長相就知道了！」
老人正色道：「我雖不是中原人氏，卻最恨那種巧取豪奪之事！」
老人笑著道：「當然是在黃山中，不過我替它取了一個名字，這洞入口雖小，但裏面卻廣大無比，頗合佛家所謂『納須彌於芥子』之意，因此我叫它『須彌境』！」
老人嘆息著道：「我所習雖近佛門，然因不是佛門正宗，仍無法怯除心魔擾亂，若得『水精璧』之助，可成『金剛不壞之身』」
蕭湄道：「我自信水性頗佳，我願意替你到泉眼中去將『水精璧』取出，不過你也必須將武功傳給我，以為交換……」
她未曾忘情韋明遠，證明她並不愛那個男人！
老人動容道：「當然，試問舉世之人，石上印痕，有誰能到達我那種程度，然而我無法抗受那漩渦之力，天地間惟自然之力，大於一切，人定固然可以勝天，真要做到能抗天而行，還是一件不容易之事！」
立刻她又失望了。
胡子玉望著她微帶笑容的嬌顏，上面並無一絲兇意，然而稍一捉摸她的語意，不禁冷汗直淋，吶吶地道：「今後老朽當噤若寒蟬……」
蕭湄流著淚道：「你這麼大年紀！虧你好意思說，你這把歲數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你想想，你做我的祖父都有餘！」
老人急道：「那怎麼成，我的功夫倒不足惜，只是那漩渦之力，何等強大，你只試過一半，下一半厲害多了……」
藉著乳白色的月光，她望著自己玉樣的胴體，一幕幕的往事，又從她的腦中幻起，歷歷如在目前……
蕭湄見他已經心活了，忍住心中的歡喜道：「假若我將『水精璧』取出之後呢？」
蕭湄見他越猜越錯，乾脆也使促狹道：「白沖天站在始信峰頂，抓住我的腿，向下一扔，我就跌進潭中，順著水漩，到這兒來！」
老人啞然道：「是的，我一注如瀉，現在已如廢人……」
老人道：「我一生練武，實在不願它就此失傳，姑娘若肯再在此逗留一個月，我就把一功功力都傳授給你！」
一下子摔個粉身碎骨，這滋味到底不好受。
老人想了一下道：「可能差不多，不過我若得了『水精璧』，練成『金剛不壞身法』，則又超過他很多了，唉！『拈花玉手』不得，恐怕……」
那老人似乎沒想到原來是一個小姑娘，略覺意外，碧眼在她身上看了一陣，才呵呵地笑道：「小姑娘，你的脾氣真大，這
和-圖-書是我的住所，你一點客氣都不講，借用你們中原一句成語，真是『喧賓奪主』了！」老人神情黯然地道：「姑娘！你不要激動，聽我說……」
「五湖龍女」緩緩地抬起眼睛望著胡子玉道：「我有問題要請教你一下！」
這一下換到她自己驚奇了，她不明白她的功力何以精深至此，不由得怔在哪兒，將罵人的話又憋回肚裏！
蕭湄接著又道：「你也不願意無端受惠於人，是嗎？」
蕭湄用手掩著臉哭叫道：「老混帳！我不知該怎麼罵你，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你還有什麼原因，你……」
這幾句話果然有效，打消了蕭湄的去意。
自幼生在水畔，她水中的功夫當然極佳，入水之後，雖受到一次猛烈的震動，她仍努力想使自己浮起來！
坐息半天她才朝四周一望，這已不是她墜落時的小池，而是另一個巨洞之底，想來是個泉眼相通，所以才飄流到這地方。
蕭湄覺得這老人的心地很是善良，遂依言將繩子綑在腰上，二人行功潛入水中，來至漩渦泉眼之旁！
老人異道：「看不出你年紀輕，知道的還不少！」
蕭湄不作聲，心中對老人的功力深厚，大是佩服，水中傳聲雖易，若能將話語清楚送去，卻是極難。
說完「蹬」地一腳，將石屏踢翻在地，「咚咚」地跑了進去。
胡子玉並沒有猜錯，只是那「種玉大法」四個字，令她感到特別難堪，所以才出聲禁止，因為那是她的恨事。
說完回頭就作勢欲走。
她自己衣衫盡裸，胯|下一片膩滑，殷紅點點。
不過，在她心中，她仍是恨他的，恨得比一切更激烈，所以在一個多月後，老人神情飛舞地對她道：「行了！你已經得去了我全部真傳，不過我有一個希望，你千萬不能仗著這身武功去行惡殺人，否則便不得善終。」
老人道：「在斷魂潭漩渦之底，有一塊『水精璧』，佩之對我大有益處，只是那漩渦再下去力強無比，非藉『拈花玉手』，分水之功不可，白沖天必是無法取得『拈花玉手』，才叫你來通知我的是不是？」
老人堅決地道：「我一定將我的功夫傾囊相授給你！」
她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縱身坐起，顧不得披衣遮掩，戟指著老人，流著眼淚，咬牙切齒痛罵道：「你……你不是人，你是禽獸……」
他歇了一口氣，才又繼續道：「你在水中昏絕以後，我一發覺有異，立刻將你拖上來，誰知道你已經脫力過度，救治頗難！」
老人默然不語，蕭湄面色一動地問道：「那石級上的腳跡都是你印的？」
蕭湄冷冷地回頭道：「還有什麼可商量的！」
眾人不知她何以扯到這上頭，大惑不解地望著她。
她一定又有過一個男人，這男人必不是韋明遠。
迎面石上盤坐著一個老人，相貌威嚴，碧眼鷹鼻，身材高大，不類中原人氏。
和-圖-書蕭湄見這老人太以憨直，知道無法說動他去替自己報仇，腦中思索了一下，遂又開口道：「那『水精璧』對你很重要吧？」
雙手一擲，身子已竄入漩渦，頭下腳上，直向下而去，雖然她功力增加很多，然而水中壓力之強，亦不知增加了幾十倍，初時她還可勉力苦撐，到了後來，她只覺得眼前一陣金星亂舞，知覺全無……
老人的話尚未說完，蕭湄已一指點了他的死穴。
蕭湄看了他的樣子，心中倒微感驟然。
由於她的神態，胡子玉才留心到她近二年來的變化，從她豐|滿的胴體上，胡子玉發現她已成熟了。
蕭湄已從胡子玉口中，得知白沖天欲藉「拈花玉手」換取續筋膏之事，彼時雖不知白沖天即假「幽靈」化身，但此刻卻已全盤了然，乃笑著道：「沒有！他現在已砍斷雙腿，裝上兩隻鐵腳，根本就用不到什麼續筋膏了，只是你要『拈花玉手』做什麼？」
然而一件頗為令人駭異之事出現在眼前，這石級之上，每一階都留著兩個極大極深的腳印，每一腳印的深度相等……
蕭湄憤然作色道：「你還要把我怎麼樣？」
放下羅帳，她乾脆將全身的衣服都脫掉了，窗門是開著的，從窗中透進來的秋風，使她略感涼爽。
那個男人到哪兒去了呢？
蕭湄急問道：「漏了那幾項，是不是『太陽神抓』！」
老人見狀苦笑了一下道：「問題就在這，我從童子練功，從來未近女色，這就好比一段乾木，日經曬曝，已臻極乾之境！」
老人搖頭道：「危險！危險，那潭廣大不過丈許，他若摔偏了一點，你就沒命了，『拈花玉手』帶來了沒有？」
懶懶地回到艙房，她揮手將侍婢都趕了出去。
老人乃又道：「我學的功夫，只有用這方法才能轉注給你，我練功近九十載，浪費了實在捨不得，我雖然毀了，姑娘因此大受裨益，措置雖然不當，用心卻為良苦，姑娘若體念我一番苦心，就請你原諒我吧！」
白沖天將她自始信峰頂擲下之際，她自揣必無倖理，所以就勢踢了他一腳，雖不能將他致死，至少心中好過一點，多少年來，在哥哥「五湖龍王」蕭之羽寵愛之下，一向就養成了她這種寧折不彎的脾氣。
石級蔓延極廣，約莫走了有五、六百階，才到了一所石洞門口，由於洞中橫著一方石屏，她望不見內中情形。
蕭湄受了誇獎，很是得意地道：「那點水算得什麼！我三歲開始，就在洞庭湖中練水性，別說那個小潭，就是把我扔下大海，我也死不了！」
老人著急地道：「姑娘，你別走！」
老人亦是赤|裸地躺在她旁邊。
「鐵扇賽諸葛」也不禁感到計絀了，這一個謎竟是那樣地難解，除了她自己，誰也不知道它的答案！
胡子玉連忙道：「哪裏，盟主弄錯了，老朽自負聰明，其實卻愚笨得緊，盟主之事，任他誰來問，老朽一概不知！」
蕭湄冷冷地穿了上衣服。
腦中和圖書不假思索，幾乎是一種本能的動作，空中一個轉折，使去勢略斜，筆直地朝池中落下去。
老人道：「是的！我的神功成與否，全仗此一物！」
老人莊容道：「當然，我不輕易施惠於人，可是也不輕易受惠於人，滴水必報，這才是大丈夫之所為！」
眾人默然地退出，蕭湄大模大樣地坐著，連一些虛偽的客套都忘了，大家懾於她的武功，倒並未在意。
老人道：「這就不對了，白沖天明知道還有安全的路走，幹嗎要叫你打斷魂潭走，那地方若是水性不佳……」
可是地面越接越近的時候，她也不禁躊躇了！
老人道：「給你拴在腰上下去，萬一你支持不了，我手上有感覺的，還可以將你拖出來，我們以後再想辦法！」
「進去呢？還是不進去！」
顯見這印上腳跡之人，不但功力深厚，甚至已臻出神入化之境，否則定然無法將力量用得如此均衡。
胡子玉的一番揣測，勾起了她的回憶。
蕭湄不解地道：「什麼道理呢？」
這又是杜素瓊事件的重演，可是那個男人是誰呢？
蕭湄道：「放屁！你想到不妥，我還會這個樣子！」
蕭湄此刻已稍息了怒意，打量四周道：「這是什麼地方？」
她是懂得水性的，所以乾脆不再掙扎，順勢讓它帶下去，只是緊緊地閉住呼吸，以備少時作全力一拼。
蕭湄提起白沖天，心中就恨將起來，大聲道：「是的，而且還是白沖天送我來的！」
於是她伴著這個軟弱的老人，在洞中又度了月餘時光。
蕭湄道：「他若再習得『太陽神抓』，比你又如何？」
老人道：「是的！我練功已八十餘載，深知舉世已無人能及，只是得不到『水精璧』仍是功虧一簣！」
老人在水中嘴皮微動，蕭湄只聽見一股微弱的聲音道：「就在這裏下去，大約有十幾丈深，你多保重了！」
蕭湄聞言心中一動，止步道：「還有什麼妙用？」
等她醒來之際，又已回到洞中。
二年多以前，她究竟遭遇到什麼事？……
那水面雖是平靜，內中卻有著一股極強大的暗游，向底下直旋，而力還大得出奇！
聲可裂石，令人心悸，蕭湄一向蠻慣了，幾時能受人家這等吆喝，尤其是此刻身上又濕又冷，遂也大聲地回道：「進來就進來，你叫些什麼？」
老人這才恍然大悟道：「我說呢！白沖天若是命你前來，斷不會叫你走那等危險之路，不過你能從漩渦之中脫身，足見你的水中功夫很不錯！」
這次蕭湄沒插口，靜聽老人說下去！
蕭湄故意激他道：「你不會失信吧？」
老人道：「後來想到人命關天，而我又這麼太歲數了，為了救人，我只有從權一次，那是我一心想救你……」
蕭湄道：「僅只有『長白劍派』的白沖天一人知道！」
老人測試了她一下道：「我不知道行不行！因為那漩渦的深處，我也沒去過，但是你的功力，目前只能增加到這程度，去試試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