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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影春水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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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天遁劍法

第六章 天遁劍法

顧青楓急展輕功,隨後追出「九迴谷」,只見四山寂寂,哪有人蹤?不由暗嘆這位展師伯委實如夭矯神龍,不可捉摸。
這一盲目彈指,隔空點穴,又是武林罕見的絕頂神功,看得「氤氳使者」莊夢蝶好不心驚,忙自撮唇發嘯,把那隻「墨羽神鷲」招來身側。
展青萍遂把自己告知「氤氳使者」莊夢蝶,關外長白山「天池」附近有對千年仙鶴之事,向顧青楓敘述一遍。
顧青楓聽完,方知究竟,剛叫了一聲「展師伯」,那位「海天劍聖」展青萍又已向他含笑說道:「至於學劍一事,因你師父與我同屬劍法正宗,路數大致相若,你又有這好的根基,觸類旁通,進展極快,最多三四月光陰,必可盡得驪珠,然後再去尋那『釣鼇居士』,學他的『風雲雷雨』四劍。」
顧青楓黯然傷神地躬身問道:「師伯所傳三十六式新創劍法,應有名稱……」
展青萍看出顧青楓心意,含笑問道:「賢侄是否恐怕學劍需時太久,對孟紅綃姑娘的安危有些放心不下?」
展青萍不等他話完,截口笑道:「孟紅綃福緣太好,她記熟了那樣罕世難逢的『蕩魔寶籙』,自然難免有些災厄!但又因任何人均不願『蕩魔寶籙』成為武林絕響,故而任何人也均願盡力保障孟紅綃的安全,她雖服『三日斷魂散』,也無非一場虛驚,我就不信『九葉紫芝汁』的靈驗功效,比不上『婁山三煞』的獨門解藥!」
「釣鼇居士」再也忍耐不住,目注顧青楓自報名號,負氣問道:「我是『釣鼇居士』,你為什麼不把我列入當世武林一流劍手之內?」
「釣鼇居士」眉頭微蹙,擺手說道:「我長年獨居東海荒島,寂寞已慣,不拘世俗禮節,你不必謙恭,趕快告訴我為何把我摒諸當世一流劍手以外,免得我心中發急。」
顧青楓深恐對方趁勢要把自己釣起,遂趕緊轉過身形,手握釣線,並微凝真氣,施展出大力千斤墜的「金剛拄地」身法。
蓑衣老者看他一眼,冷冷說道:「你笑什麼?那峰腳下瀰漫的彩霧,乃殺人無形的『桃花毒瘴』,不到月上中天,彩霧盡散,誰敢走近峰前十丈以內?慢說你叫顧青楓,便真是一株傲霜青楓,稍沾毒瘴,也立將枝枯葉落,委頓而死。」
顧青楓暗想「海天劍聖」展青萍說得一點都不錯,這「釣鼇居士」委實是位極為風趣的老天真,自己何不遵照展師伯的指示,逗他一逗。
展青萍弄不懂顧青楓臉上的神情何以如此激動?在細細盤查詢問之下,才知「紫清玉女」孟紅綃與他有嚙臂深盟,不禁微嘆說道:「顧賢侄,不但我不知『千危谷』在何處,你一身藝業恐怕也不夠決鬥『萬劫魔宮七使者』,援救『紫清玉女』孟紅綃……」
展青萍長嘆一聲說道:「賢侄說得一點不錯,但凡屬武林人物,多半門戶之見極深,尤其有了相當聲望以後,更缺少開擴的胸襟,便連我與你師父那等至交,也不肯互相推敲研討!結果雖然每人均經刻苦努力,卓然成家,但卻無一人到達曠古絕今的精微無上境界。」
顧青楓苦笑說道:「我已經把舉世第一流用劍名家全都猜完,仍未猜出老人家究竟是哪位?」
顧青楓聽展青萍這種推斷,頗有道理,心中略覺寬慰,展青萍又復說道:「至於那『蕩魔寶籙』雖已早化飛灰,但我如今卻又尋得了一冊新的『蕩魔寶籙』。」
蓑衣老人聞言,頗為失望地搖頭哂道:「不對,不對,展青萍妄自尊大,號稱『海天劍聖』,其實在三次『北海劍會』之中,他何曾勝過我一招半式?」
但心中卻暗覺這位武林奇人未免太不講理,彼此萍水初逢,尚不相識,怎的便將自己當做魚兒戲弄。
顧青楓問道:「『萬劫魔宮七使者』上了師伯什麼大當?」
顧青楓在幾乎身罹大劫之後,忽然有此奇遇,自然欣喜異常,但因心中始終掛念「紫清玉女」孟紅綃安危,遂又向展青萍愁眉問道:「小侄從展師伯學劍,必然頗需時日,又要往東海釣磯拜謁『釣鼇居士』……」
「釣鼇居士」不等他說完,又復急急問道:「他們可曾提到過我的『風雲雷雨』四劍?」
顧青楓真氣微提,左飄丈許,誰知背後飛來之物好似活的一般,也隨著他身形飄動,鉤住顧青楓所著青衫,竟是一枚長約三寸的黝黑魚鉤,鉤上並繫著粗如米粒的黃色釣線。
顧青楓微嘆一聲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道「老人家連『翻天怪叟』及『鐵劍真人』都不看在眼內,倒叫我不好猜了!」
展青萍笑道:「凡事做成再說,何必先誇大話?那兩隻千年仙鶴的主人,慢說從來不履江湖,連長白山都不輕出,故而名號難為世曉,只知是位身材矮小的跛足老頭,但武功之高,卻決不在我們這些所謂『十三名手』以下。」
展青萍笑道:「『釣鼇居士』是位極為風趣的老天真,因在東海釣磯每日釣鼇,釣得有些厭煩,聽說雲南『六詔山桃花沼』內出了一條『桃花鮫』,遂特地萬里西來,要想把這條『桃花鮫』釣到手內。」
顧青楓訝然問道:「這位武林前輩為何遠離東海釣磯,來到『六詔』則甚?」
魚鉤釣線入目,顧青楓立即知道自己業已遇上了「釣鼇居士」。
話完,正待走向顧青楓,「海天劍聖」展青萍業已哈哈大笑說道:「你能不背信失諾最好,待去回覆『萬劫魔宮』主人,就說『武林十三名手』均望他早日把那『萬劫門』三字完全漆成紅色。」
但如今聽了展青萍這等說法,再一仔細注目,雖在神智初復之下,也立即認出眼前這位神采飄逸的清癯白衣老人,竟是師父生前至交,「北海青萍宮」主人,威震天下的當世第一名劍。
顧青楓強忍心頭惡氣,向那尚自坐在參天古樹半腰的蓑衣老者微一抱拳,發話問道:「前輩上姓高名,為何要對我顧青楓如此戲弄?」
蓑衣老者以一種頗為驕傲的神情點頭答道:「當然有關,你遇見了當世第一流的用劍名手。」
顧青楓雖不知這位展師伯為何如此考較自己?卻也只得如言施為,功力微凝,伸手抓裂一塊青石,合掌一搓,成為碎粉。
顧青楓知道「海天劍聖」展青萍以為自己無能,不由臉上一紅,劍眉微剔說道:「啟稟展師伯,顧青楓此次是因誤中迷香,無力抗拒,才落在『氤氳使者』莊夢蝶手內!但若論真實武功,卻自信已獲先師真傳……」
「海天劍聖」展青萍見顧青楓成就神速,心中也頗高興,向他含笑說道:「顧賢侄,你僅僅費了百日光陰,便練成三十六式綜合我與你師父兩家之長的神妙劍法,著實難能可貴!我默計日期,那位『釣鼇居士』如今已到『六詔』,你應該立即前去,照我的指示,設法求他傳授『風雲雷雨』四劍。」
顧青楓順著展青萍的語意問道:「照展師伯這等說來,釣鱉居士的劍法必然別有神妙?」
顧青楓目注蓑衣老人,臉上顯露一種極為欽佩的神色問道:「老人家定是『北海青萍宮』主人、『海天劍聖』展青萍!」
顧青楓問道:「這『桃花鮫』有何用處?」
展青萍看了顧青楓兩眼,眉頭一動,含笑說道:「顧賢侄請把你師門『天遁劍法』演練一遍,給我看看。」
展青萍笑道:「一來龐千曉及『鐵劍真人』與我們氣味不太相投,二來他們兩人的劍法雖然狠辣詭異絕倫,但終嫌屬於偏鋒,不是正宗路數。」
展青萍仍然做得神氣十足地目注潭水,搖頭說道:「這潭水太深,我卻絕不自動跳水!」一面發話,一面卻將手內木劍自脅下向後倒甩,居然「奪」的一聲,沒入他適才所坐的青石之中,足有五寸!然後回頭凝注「氤氳使者」莊夢蝶,雙目中射出令人懾然生畏的炯炯神光,微笑問道:「老夫這『無形劍氣』及『木劍入石』等兩手功夫,抵不抵得過你的『五行神掌』及『大鷹爪力』?」
顧青楓知道「桃花沼」便在那座高峰腳下的左側後方,遂一面眺覽黃昏美景,一面向那高峰信步走去。
從此開始,顧青楓便隨同「海天劍聖」展青萍,在「九迴谷」內,摒絕萬緣,專心練劍。
主意既定,遂佯作愕然問道:「這『第一流用劍名手』七字,是否老人家夫子自道?」
莊夢蝶滿心高興地催鷲飛入白雲,展青萍因未聽顧青楓有何聲息!轉身愕然注目石上,才知去世老友「中條逸士」焦大先生的這位衣缽傳人,想因穴道被點太久,如今雖被自己解開,一時竟難完全恢復。
顧青楓聞言,意似失驚,趕緊口稱「老前輩」,躬身施禮。
展青萍笑道:「但願如此,也好使武林人物早日得瞻『萬劫魔宮主人』的風采。」
顧青楓「哦」了一聲,說道:「師伯是否要叫『萬劫魔宮七使者』跑趟和圖書冤枉長路?」
因「北海劍會」除了「釣鼇居士」、龐千曉、「鐵劍真人」及展青萍等四位用劍名家以外,未邀其他武林人物參與,故顧青楓對此茫無所知,不便插口,只得靜聽展青萍續道:「連你師父焦大先生算上,我們這五人之中,確實各有所長,各有所短,誰也不敢說是當世第一。」
展青萍哈哈笑道:「賢侄且不要往我臉上貼金,我若能夠冠冕群倫,怎會空自邀約『釣鼇居士』、龐千曉、『鐵劍真人』,連開了三次『北海劍會』,仍然不能在彼此之間分出絲毫高下?」
展青萍輕拍顧青楓肩頭,含笑說道:「賢侄已得你師父焦大先生『天遁劍法』的十之七八,我也將我數十年獨創精研之學盡量相傳,再設法使你獲得『釣鼇居士』指點,綜三家劍法於一身,豈不足可與『萬劫群魔』一搏?」
蓑衣老人又復搖頭笑道:「龐千曉的劍法與『鐵劍真人』也差不多少,他們只可勉強稱為一流劍手。」
顧青楓雙目之中神光一射,得意笑道:「我猜到了!因為我想起了一位聲名蓋世,絕藝無雙的大劍客。」
展青萍毫未作勢凝勁,只隨手舉起木劍,向潭水之中輕飄飄的一劍劈下。
「氤氳使者」莊夢蝶深知這位「海天劍聖」展青萍功力絕世,適才又曾親見厲害,遂輕拍「墨羽神鷲」,命它穿雲飛去。
顧青楓正愁東海路遠,聞言急忙問道:「『釣鼇居士』不在東海釣磯,卻在何處?」
顧青楓搖頭說道:「不是你,是『中條逸士』焦大先生,但他老人家塵緣早滿,仙遊已久。」
顧青楓聞言,一片離愁,形諸神色。
顧青楓愕然問道:「這種絕世秘笈,難道還有雙份?」
蓑衣老者哈哈笑道:「我生平無姓無名,至用魚鉤釣你之故,卻有兩大原因。」
簑衣老人笑道:「我方才業已說過『用劍名家有幾人?』你再往後猜,便猜對了!」
莊夢蝶一聽愕然問道:「告訴我有關漆紅『萬劫門』三字的秘密?是不是你知道誰是天下第一狠心人?」
「釣鼇居士」搖頭說道:「不妨,不妨,當面挨罵足過癮,只要你罵得有理。」
展青萍說到此處,語音微微一頓,以一種藹然的目光看著顧青楓,微笑說道:「自你師父逝世以後,我接連召開三次『北海劍會』,均無法與『釣鼇居士』、龐千曉、『鐵劍真人』等分出勝負,不禁雄心漸淡,但忽又聽得中載精奧絕倫的『摩訶劍法』的『蕩魔寶籙』出現江湖,才特地趕來這『烏蒙山九迴谷』。」
顧青楓聽說只要三四月光陰便可盡得「海天劍聖」展青萍的絕世劍法精粹,不由心頭狂喜,遂含笑問道:「師伯既肯如此破格成全,小侄是否立隨師伯同往北海?」
悵然片刻,「海天劍聖」展青萍的出塵道貌,漸漸自腦海中消失,但「紫清玉女」孟紅綃的絕世倩影,卻又浮上心頭,顧青楓不禁劍眉雙軒,仰天一嘯,離卻「烏蒙山九迴谷」,向那「釣鼇居士」企圖釣取「桃花鮫」的「六詔山桃花沼」趕去。
顧青楓知道「海天劍聖」展青萍決不會故意抑己揚彼,所說定係實言,不禁聽得眉頭深蹙,憂容滿面地說道:「照展師伯這等說法,豈非……」
顧青楓聞言,剛待遜謝,展青萍又復手指那塊插著木劍的青石,向他笑道:「顧賢侄,你再把你師父的另一絕技『子午神功』,在這石上略為施展。」
念猶未了,身後突然刷的一聲輕微細響,像是有甚物件向自己右肩飛到。
莊夢蝶傲然叫道:「仙鶴主人是哪一位?『萬劫魔宮七使者』倘若合群而出,誰不敢惹?」
這手輕功委實不俗,連「海天劍聖」展青萍也不禁點頭讚道:「好輕功,『萬劫魔宮』弟子果然名不虛傳。」
顧青楓應聲拔劍,先向展青萍微一躬身,然後劍訣一領,足下輕靈,一招一式的施展師門絕學「天遁劍法」。
莊夢蝶聽說展青萍削了三尺左右的一柄木劍,竟作為測量潭水深淺之用,不由好生詫異,遂靜靜旁觀,看這神氣活現的老頭兒怎樣測量。
展青萍收功縮掌,哈哈笑道:「顧賢侄,你對老夫還記得麼?」
顧青楓與「海天劍聖」展青萍相聚百日,情感頗深,如今在這即將分袂之際,不禁有點依依難舍起來,劍眉雙蹙,微嘆一聲問道:「師伯不能與小侄一同去麼?」
「墨羽神鷲」剛剛飛到當頭,「氤氳使者」莊夢蝶便m•hetubook.com.com即一式「平步青雲」,拔身飛起四丈,飄登鳥背。
展青萍看了顧青楓一眼,搖頭笑道:「學劍何須遠去北海?這『九迴谷』內幽僻異常,便是絕好所在,何況那位『釣鼇居士』,如今也不在東海釣磯……」
顧青楓躬身答道:「顧青楓怎敢批評前輩,只聽說『海天劍聖』展青萍、『翻天怪叟』龐千曉及『鐵劍真人』等,對前輩曾有微詞!」
展青萍哈哈笑道:「關外長白絕頂『天池』左近,有一對千年仙鶴,但仙鶴有主,你們未必敢去惹他。」
顧青楓越發愕然問道:「小侄參不透展師伯語內的玄機,我與『蕩魔寶籙』有何關係?」
顧青楓聞言,心內方覺微寬,「海天劍聖」展青萍又復向他含笑問道:「顧賢侄,你知不知道當世之中,劍法一道,以誰稱最?」
顧青楓心中暗自好笑,但面上卻遵從「海天劍聖」展青萍的指教,裝出一副惶恐神色說道:「顧青楓不敢直言衝撞前輩!」
展青萍笑道:「『桃花鮫』劇毒無比,但它腦中的一粒元珠,卻是祛除百毒的無上聖藥!一身皮鱗,更可製作入火不焚,入水不沉,寶刀寶劍難傷的護身軟甲。」
展青萍見狀,伸手輕拍顧青楓肩頭,含笑說道:「賢侄天性純厚,但何須如此惜別傷離?如今江湖多事,到處均可相逢,我們就此分手了吧。」
展青萍搖頭笑道:「『萬劫魔宮七使者』擁有兩隻訓練純熟的『墨羽神鷲』,長白雖遠,也費不了他們多大時間,加上我在當世武林總算薄具名頭,不便說謊,故而『天池』附近確有千年仙鶴,但仙鶴主人『天池跛叟』卻太以古怪難纏,『萬劫魔宮七使者』若想動他心愛仙鶴的腦筋,非被那怪老頭兒弄得灰頭土臉不可。」
顧青楓目注蓑衣老者,方欲發話,誰知老者釣竿一抖之力,重有千釣,自己雖已施展「金剛拄地」身法,仍被帶得向前搶了幾步。
顧青楓道:「他們說老前輩雖亦勉強列名當世一流劍手,卻係濫竽充數,一無足取。」
說也奇怪,木劍劍鋒距離潭水水面尚有三尺,也未見甚疾風勁氣,便聽得「嘩啦」一響,潭水驀然分飛,彷彿被展青萍虛空一劍,斬出了一丈來長、五六尺深的一條水縫。
「黃衫紅線」龐真真一直在「烏蒙山」左近苦候月餘,始終未見顧青楓到來,其間她也曾在「九迴谷」外那一潭清泉附近,芳心寂寞,立盡黃昏,消磨了多少光陰,但卻萬萬料不到機緣未至,咫尺天涯,顧青楓就在「九迴谷」中專心一志地隨同「海天劍聖」展青萍苦研絕世劍術。
「釣鼇居士」大喜說道:「對,對,對,那就是我。」
顧青楓陪笑說道:「老前輩莫發雷霆,顧青楓乃是照所聞直陳……」
展青萍笑道:「我不知道誰是天下第一狠心人,但卻知道何處有『千年仙鶴』。」
顧青楓頭點說道:「我知道還有一位劍法無雙的一流名手!」
顧青楓看到他那副驕傲的神情,不禁暗暗好笑,故意想了片刻,緩緩說道:「可惜老人家不是身著道裝,否則你應該是『三元幫』護法『鐵劍真人』。」
「釣鼇居士」氣得哼了一聲,手中釣竿微揮,在崖壁間掃裂一塊拳大突石,向顧青楓恨恨問道:「他們敢說我一無足取?」
蓑衣老者收拾好魚鉤釣線,像一張落葉般飄下參天古樹,向顧青楓雙眼一瞪,傲然說道:「當然有兩大原因,第一樁原因便是救你一條小命。」
「氤氳使者」莊夢蝶在鳥背之上向下問道:「老人家身懷絕技,應有高名,難道竟不敢向我『萬劫魔宮』中人顯露本來面目?」
顧青楓自從中了「蕩魄尼姑」妙真的迷香以後,幾乎一直都在昏昏惘惘之中,對於一切經過,均不知悉。
展青萍截斷顧青楓話頭笑道:「顧賢侄不必擔心,你在其他功力方面縱或稍差,但卻可仗著精妙劍法,與『萬劫魔宮七使者』一鬥。」
他因早獲展青萍指點,無須探詢途徑,故在抵達「六詔山」後,便直撲西南方挺拔參天的一座高峰之下。
顧青楓聽說自己的心上人「紫清玉女」孟紅綃不但已被「萬劫魔宮」的人物擄走,並還服食了幾乎無藥可救的「三日斷魂散」,不由急得五內如焚,目注「海天劍聖」展青萍急急問道:「展師伯,你可知道『萬劫魔宮七使者』所居的『千危谷』是在何處?」
顧青楓聞言,不禁蹙眉苦笑。
顧青楓聽到和-圖-書此處,心頭一動,接口說道:「倘若這五位名家,能夠互相切磋融會,截長補短,豈不便可研創出一套曠古絕今精奧無比的劍法?」
顧青楓聽得心中一寒,改容稱謝,蓑衣老者繼續說道:「第二樁原因,便是為了你肩頭插著一柄寶劍。」
目光注處,看見用魚鉤釣線戲弄自己之人,是位坐在一株參天古木半腰的長眉長髮蓑衣老者。
顧青楓料不到「海天劍聖」展青萍突有如此一問,想了半天,才緩緩答道:「當世中『釣鼇居士』、『鐵劍真人』、『翻天怪叟』龐千曉、展師伯以及先師,均屬用劍名手,但展師伯美號『海天劍聖』,自然冠冕群倫。」
「海天劍聖」展青萍搖頭說道:「一來我尚有別事,二來那位『釣鼇居士』雖有『居士』之名,卻無居士之實,名心未淡,嗔念未消,倘若有我在場,你根本休想他傳授一招半式。」
莊夢蝶靜靜聽完,在「墨羽神鷲」背上,向展青萍拱手稱謝說道:「多蒙展老人家指教,下次倘若再見『萬劫門』表記之時,大概連那第二個『劫』字也已漆成朱紅顏色。」
莊夢蝶雖然狂傲,畢竟也是武學名家,見狀不由驚得倒退三步,失聲說道:「這是『先天罡力』所化的『無形劍氣』。」
「海天劍聖」展青萍手指那柄沒入石中足有五寸的木劍,哈哈笑道:「老夫嘯傲北海,以劍成名,你不應該猜不出我的來歷。」
等了將近兩個月,龐真真才帶著失望的情懷悵然離去,但她卻未回轉「三元幫」,依舊西遊金馬碧雞,滇池洱海,企圖巧遇顧青楓,並打探打探「紫清玉女」孟紅綃的下落,及有關「萬劫魔宮」的訊息。
莊夢蝶聽對方要告知自己何處有千年仙鶴,不由喜形於色地發話問道:「展老人家請講,哪裡有千年仙鶴?」
蓑衣老者傲然笑說道:「當然,當然,用劍比鬥,當世中無人能夠勝我。」
展青萍笑道:「他就在離此不遠的『六詔山』內。」
遂趕緊口呼「展師伯」,起身拜倒,展青萍含笑相攙,約約略略地把自己怎樣來到這「烏蒙山九迴谷」,並從「氤氳使者」莊夢蝶手中救他的一段情形,說了一遍。
展青萍不等顧青楓話完,便即笑道:「你師父的劍法名為『天遁』,我的劍法名為『青萍』,這套新創的三十六式劍法,既係綜合熔鑄兩家之長,何不就叫它『青萍遁劍』。」
「釣鼇居士」雙眼一瞪,急急問道:「這群老鬼,講我什麼壞話?」
顧青楓劍眉深蹙說道:「『蕩魔寶籙』早已焚毀,孟紅綃雖曾把『妙音神功』、『大羅手』、『摩訶劍法』等三種曠代絕學熟記胸中,但她卻又被『萬劫魔宮使者』擄往不知處所的『千危谷』內……」
在這段時間以內,「三元幫」幫主「翻天怪叟」龐千曉與「鐵劍真人」、「蕩魄尼姑」妙真一行,因恰好與「碧雲娘」柳如煙等相遇,知道「紫清玉女」孟紅綃,已被「萬劫魔宮弟子」擄走,龐千曉遂與柳如煙等同返「三元幫」,命「鐵劍真人」雲遊西南,探聽有關「萬劫魔宮」的確訊,那位「蕩魄尼姑」妙真則獨自飄蕩江湖。
龐真真走後,又過了一月有餘,顧青楓終於倚仗本身資質穎悟,對劍術一道又有極好根底,更在「海天劍聖」展青萍這等絕代名家的悉心教導之下,探奧抉微,融精鑄粹地練成了一套綜兩家之長的神妙劍法。
顧青楓使完「天遁劍法」,方一收勢,「海天劍聖」展青萍便即呵呵笑道:「難怪賢侄自詡,這套『天遁劍法』,果然已得令師焦大先生的十之七八。」
蓑衣老者微一撇嘴,搖頭說道:「『鐵劍真人』那老牛鼻子的劍法沒有我好,真若彼此以死相拼,五百招後,他將難免一敗。」
這位蓑衣老人正是「釣鼇居士」,他見顧青楓連猜展青萍、龐千曉、『鐵劍真人』,卻偏偏未曾猜到自己,不由得又氣又急地蹙眉說道:「當世一流劍手只剩一人,你再猜下去總該猜對了吧!」
顧青楓眉峰微蹙,「哦」了一聲,問道:「老人家把我當做魚兒,居然還有兩大原因?」
「氤氳使者」莊夢蝶恍然大悟,失聲問道:「你是『北海青萍宮』主人『海天劍聖』展青萍?」
蓑衣老者見顧青楓未被自己釣起,不由也頗覺驚疑,「咦」了一聲,手中釣竿微揚,便即收回了魚鉤釣線。
顧青楓劍眉一軒,朗聲說道:「老人家既然這等說法,我應該猜得出和-圖-書你的名號。」
展青萍哈哈笑道:「我因希望『萬劫魔宮主人』早日將『萬劫門』三字漆成朱紅,召開『萬劫大會』,才叫你回來,告訴你一件秘密。」
顧青楓故作失驚問道:「聽老人家這等口氣,莫非便是威震江湖的『三元幫』幫主,『翻天怪叟』龐千曉?」
一面說話,一面向「九迴谷」外舉步飄身,等到最後的「青萍遁劍」四字送入顧青楓耳中,這位「海天劍聖」展青萍早已杳然無跡。
展青萍點頭答道:「『釣鼇居士』在東海釣磯靜觀海天風雨、日月星辰等自然變化,研究出『風雲雷雨』四大絕招,威力神妙無比,『風雷』兩招攻敵,『雲雨』兩招防身,每次『北海劍會』中,『釣鼇居士』只要一落下風,便仗這四大絕招挽回頹局,維持均勢!」語音至此略頓,目中射出藹然神光,看了顧青楓幾眼,續笑道:「賢侄得我與你師父全部真傳,若能更從『釣鼇居士』學會『風雲雷雨』四大絕招,便足可與『萬劫魔宮七使者』放手一搏!萬一救出孟紅綃,再參透『蕩魔寶籙』中的『摩訶劍法』,豈不獨秀乾坤,為百世武林,放一異彩。」
顧青楓聽得驚喜交集,但倏又劍眉微蹙,好似想起甚事?又向展青萍問道:「展師伯,當世的劍法名家之中,尚有『三元幫』幫主『翻天怪叟』龐千曉及『鐵劍真人』,為何單單要設法求得『釣鼇居士』的指點?」
「天遁劍法」本極精妙,何況顧青楓面對號稱「海天劍聖」的當世第一用劍名家,自然益發著意施為,心與手合,氣與神凝,猛如虎獅,靜如山嶽,而輕捷靈妙之處,更有如雲飄電掣,鶴舞龍翔,只看得展青萍手撚銀鬚,頻頻點首。
「氤氳使者」莊夢蝶此時方知自己的武功火候比人家差得何止一籌?不由兇威頓殺,訕訕說道:「大丈夫一諾千金,你這兩手功夫確實勝我多多,莊夢蝶把顧青楓交給你就是。」
展青萍發話之時,因防「氤氳使者」莊夢蝶萬一起甚兇心,對顧青楓驟下毒手,遂不等話了,身形即橫飄丈許,恰好擋在莊夢蝶與顧青楓之間,邊對莊夢蝶繼續發話,邊自反手認穴,虛空彈指,替顧青楓點活血脈。
展青萍見狀,遂伸手按住顧青楓命門,將本身純陽真氣綿綿傳入,幫助顧青楓活開血脈。這樣一來,果在片刻以後,顧青楓便自霍然醒轉。
展青萍笑道:「賢侄本身,就是我所說的另一冊『蕩魔寶籙』。」
走到距離高峰約莫十三四丈遠近,顧青楓不由心中暗想,那片彩霧瀰漫所在,正是峰腳的左側後方,莫非……
顧青楓俊臉微紅,展青萍不禁哈哈大笑說道:「賢侄儘管放心,孟紅綃姑娘聰明絕世,就憑她每三天才肯告訴『婁山三煞』一字的舉措之上,便可猜出她必能想出巧妙的方法應付『萬劫魔宮七使者』!何況那些魔崽子們又復上了我一個大當,難免弄得焦頭爛額。」
顧青楓又恢復了詫異神色,訝然問道:「我肩頭插劍與否,卻與老人家何關?」
蓑衣老者心意果被顧青楓猜對,在魚鉤鉤中對方之下,他一抖手內碧綠的釣竿,竟想把顧青楓凌空釣起。
展青萍笑道:「展青萍近十年來,未履中原,這次偶然知道『野人山百丈坪』上又出了位蓋世魔頭,他叫『萬劫魔宮主人』,我叫『青萍宮主人』,我住北海,他住南荒,真可謂巧不可偕,針鋒相對!」
蓑衣老人喜道:「快說,快說。」
顧青楓聞言,暗喜天緣湊巧,不但「海天劍聖」展青萍願意盡傳秘學,「釣鼇居士」居然也由東海西來「六詔」,或許真能造就自己一身絕世劍法,仗以獨闖『千危谷』,拯救孟紅綃,與「萬劫魔宮七使者」,放手一戰。
「海天劍聖」展青萍,對地下石粉仔細注目片刻之後,向顧青楓微笑說道:「顧賢侄,你這『子午神功』碎石不勻,尚勝不過『氤氳使者』莊夢蝶的『大鷹爪功』加雜『五行掌力』;何況『千危谷』內的『萬劫魔宮使者』共有七人之多。」
蓑衣老者點頭吟道:「武林俗手雖無數,用劍名家有幾人?你確實應該一猜就對。」
展青萍忽然又復叫道:「氤氳使者慢走。」
這時正值夕陽滿天,餘霞未散,映照著那座高峰左近,彩霧瀰漫,絢麗已極。
「氤氳使者」莊夢蝶聞言,不知何事,遂命令「墨羽神鷲」飛回,但卻不敢低飛,只在七丈以上高聲叫道:「青萍宮主人尚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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