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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葉銷魂錄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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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群魔亂舞 第二回 雪白芝馬

第二部 群魔亂舞

第二回 雪白芝馬

元朗真人苦笑說道:「八荒四海,五嶽三山……」
虞心影恍然大悟,含笑說道:「駱兄花樣真多心思真妙,如此一來,『燕尾閻羅』申屠爵必然遷怒這似針非針的暗器主人,我們也極可能冷眼旁觀,獲得一些蛛絲馬跡。」
說完,竟把虞心影拔自「銷魂教」女弟子屍體上的那種似針非針暗器取出,插在松鼠頭上。
駱長明聽得好生佩服,點頭笑道:「道長高論,使我洞開茅塞。」
另一名壯漢驚得亡魂俱失,一面閃身急縱,一面向站得靠左的那名壯漢急急叫道:「宋長林,這是極厲害的『翠索追風蛇』,你趕快把申屠爵莊主所賜的『雄精寶珠』取出。」
駱長明把虞心影的衣襟,悄悄扯了一下,搖手示意。
仁仁義義須強調。
駱長明等見三人一蛇,彷彿均已死去,遂相率施展輕功,馳下絕壑。
駱長明搖搖頭道:「恐怕未必,因為我也是心存覬覦而來,鎮日峰崖澗壑,不斷窮搜,慢說『成形雪芝』、『雪白芝馬』,便連朵『朱紅雪蓮』的影子,也從未見過。何況他們若有所獲?定已遠走高飛……」
柳無塵點頭說道:「我自然有所根據,因為這蓬絲網,是用人髮蛟筋,及『風磨鋼』絲合擰編製成,任何寶刀寶劍,無法削斷。衛涵秋人困網中,縱令他本領通天,也無法自己恢復自由,把『雪衣艷鬼』貝亭亭帶走。」
但「雄精寶珠」,畢竟是蛇蟲之類的莫大剋星,宋長林身被蛇纏,情知不妙,遂脫手把「雄精寶珠」,打向蛇頭,「翠索追風蛇」中珠以後,也就立即僵然不動。
虞心影點頭笑道:「二哥這等想法,也有道理,但卻需謹慎小心,把『雄精寶珠』洗淨,提防珠上所沾蛇血,蘊有毒質。」
虞心影詫然問故,駱長明便指著那些叢生糾結,彷彿直垂谷底的大片葛藤,緩緩說道:「這些葛藤,並非尋常植物,是此谷特產的『閻羅索』,藤上蘊有奇毒,人手初捏,並無所覺,直等縋落近十丈後,毒力一散,神智立昏,便從二三十丈高空,摔下谷底,跌得骨飛筋折,血肉如泥。」
駱長明點頭笑道:「虞令主,你這幾句話兒,顯示了莫大仁心!真是必召天祥,也使我聽得消除了不少魔氣。」
虞心影「哼」了一聲,順手把那已被自己點了「暈穴」的「雪衣艷鬼」貝亭亭,提了過來,拂在衛涵秋的面前,冷冷說道:「你既然這等說法,我就請你暫時把這位『雪衣艷鬼』貝二教主,看守片刻。等我們掃蕩餘黨,並毀去魔窟歸來,再處置她這盪|婦妖姬,釋放你這當代大俠。」
元朗真人手拈這似針非針之物,皺眉說道:「這事可麻煩了,莽莽江湖之中,倘若毫無頭緒,要想尋找兩個人兒蹤跡,何殊大海撈針?但貝亭亭可以不殺,衛涵秋不可不救。」
駱長明指著石穴,向虞心影及元朗真人,含笑說道:「虞令主,元朗道長,你們大概決想不到巨石頂端,會有小小石穴,而這小小石穴,便是通下『閻羅谷』的秘徑。」
說至此處,遂把自「銷魂教」女弟子屍身上所起的似針非針之物,分給駱長明、元朗真人、姚夢樓、柳無塵等,每人一根,繼續說道:「諸位且把這種不知名的奇異暗器,帶在身旁,萬一遇上識得此物之人,一加請教,真相立可大白。」
好事多磨古有教。

話方至此,那匹銀白小馬,已把它那小小馬頭,拱向虞心影腮邊,不住磨蹭,和她表示親熱。
元朗真人「哎呀」一聲,皺眉說道:「想不到在這秘洞之中,還會出了差錯,究竟是衛涵秋帶走了貝亭亭?還是貝亭亭帶走了衛涵秋呢?」
降落十丈後,下方已有光亮,並依稀聽得有人語之聲。
說話之間,面前已是一條深谷,駱長明揚眉笑道:「虞令主,元朗道長,這條深谷,名叫『閻羅谷』。申屠爵的『閻羅別府』,就在谷下。」
可憐這匹銀白小馬,如今業已嚇得全身發抖,蹬著兩隻極俊馬眼,向虞心影作出一副乞憐神色。
元朗真人聽至此處,向駱長明搖手說道:「駱兄,你要說罕世靈物,太以難尋,我倒有點相信,但申屠爵、百里妖www.hetubook.com.com婆這等兇人,若有所獲,卻決不會遠走高飛的呢!」
三人正在說笑,前行的黑衣壯漢宋長林,忽然失去蹤跡。
虞心影微吃一驚,向駱長明皺眉說道:「駱兄,宋長林那廝的輕功身法,分明並不甚高,怎地在一轉瞬間,便告失去蹤跡?」
元朗真人失笑說道:「駱兄是要以『死松鼠』代『活芝馬』,來向『燕尾閻羅』申屠爵,開上一個玩笑?」
駱長明抓了一塊山石,合掌一搓,搓成無數碎塊,分交給虞心影及元朗真人,悄悄說道:「下面已到谷底,出得秘道,便到申屠爵『閻羅別府』的『鬼趣莊』中,我們只一發現他手下之人,使用『米粒打穴』手法,把對方隔空點倒,以便借用服飾,加以改扮。」
虞心影知道自己等人,無論是「閻羅別府」之行,抑或「玄冰凹」之會,均將身歷絕險,所遇的又全是些窮兇極惡魔頭,委實不宜把這種萬眾覬覦,人人皆欲啖之為快的罕世靈物,帶在身旁,遂只好依依不捨,用玉頰和那銀白小馬親了一親,輕輕放在山石之上,向它低聲說道:「乖馬兒,你去吧!找個安全地方,好好躲藏,不要再像今天這樣被人捉到。」
虞心影撫掌笑道:「二哥這幾句話兒,看法高明,宛若照妖犀鏡,洞中申屠爵、百里妖婆等兇邪肺肝。」
駱長明搖頭笑道:「他不是粗心,而是膽小,因為像銀白芝馬那等罕世珍物,動作如電,得隙即遁,宋長林哪裡敢冒險開囊?何況他也決想不到在他暈死復甦之間,竟會被我來了一個『松鼠芝馬』的偷龍轉鳳手段。」
虞心影與元朗真人既聽駱長明這等說法,又見他已前行領路,自然也就隨後進入石穴。
話完,便與群俠分向那七具「銷魂教」女弟子的屍身之上,仔細觀察。
無情鐵劍有情人,從今可睡無愁覺。
虞心影不等元朗真人話完,便自揚眉說道:「二哥,我並不是要像你所說八荒四海,五嶽三山的盲目亂找,而是在漫無目的之中,有一點小小範圍。」
虞心影點頭說道:「我打算與元朗二哥,及駱兄等三人一路,探探『燕尾閻羅』申屠爵的『閻羅別府』,請柳姐姐與姚夢樓兄一路,走趟『銷魂之魂』平素玉的『銷魂古墓』。」
語音至此微頓,忽目注虞心影,揚眉笑道:「虞令主大概尚不知道申屠爵所居的『閻羅別府』,地勢雖不及『蝕骨銷魂小洞天』幽秘,但若無我這識途老馬為之引路,只怕尋找起來,也要多費你不少心力。」
那匹銀白小馬,搖搖馬尾,抖抖身上的銀白馬毛,向虞心影低低鳴嘯幾聲,便白化成一條銀線似地,電疾馳去。
虞心影與元朗真人,跟蹤縱上,卻見巨石頂端,有一僅可容人的小小石穴。
衛涵秋在網中含笑點頭,表示接受了虞心影的命令。
劉老五接過革囊,果然立即把那匹銀白色的小小馬兒,連同黃色絲網,一併放入囊內。
駱長明眼光一轉,向虞心影微笑說道:「虞令主,你要放便放了它吧,我們還有別的事兒要趕緊辦呢。」
駱長明搖頭答道:「山石並無毒質,是石上長了一大片奇毒蘚苔,倘若有輕功俊極之人,深知葛藤有毒,不肯攀縋,而施展『壁虎游牆』,『游龍戲石』功力,雙掌扶壁,緩緩下降之際,也必在這片長有奇毒苔蘚的『閻羅壁』上,遭遇不測。」
才才才,貌貌貌,
宋長林忽然瞥見革囊完好未損,囊口也蓋得緊緊,遂大喜欲絕,趕快縱身拾起。
洞勢也只開始七八丈左右,比較偏仄,到了十丈以外,便變得頗為寬大。
虞心影眉飛色舞,高興已極,邊行邊自作歌,她唱的是:
駱長明笑道:「道長此話怎講?」
觀察結果,竟從每一具屍體的「太陽穴」部位,起出了一根極為細小的似針非針之物。
駱長明聽得連連點頭說道:「柳姑娘這第一種推斷可以成立。」
說也奇怪,「紫衣魔叟」駱長明、元朗真人、「辣手潘安」姚夢樓、「紅葉令主」虞心影、「無情紅線」柳無塵等三男二女,五位武林奇俠,均是見識極廣之人,但他們之中,竟沒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任何人能認得出這似針非針之物,是什麼名稱?以及是哪派人物的所用暗器?
虞心影點頭嘆道:「除了一個『找』字以外,哪裡還有其他妙法?」
駱長明聽到此處,便自接口笑道:「我野鶴閒雲,毫無羈絆,不僅樂於參與『閻羅別府』之行,更樂於參與『玄冰凹』之會。因為跟隨虞令主這等絕世奇俠,受些薰陶,也可使我這『紫衣魔叟』,減少一點魔氣。」
虞心影覺得若能如此,自然便利多多,遂點頭同意,悄悄縱落谷底。
虞心影因都是為了自己一時賭氣,要想對衛涵秋略加報復,才會萬密一疏,出了這等差錯!遂自愁眉不展,悔恨萬分,接口說道:「柳姐姐,這件事兒,還怪小妹不好。但衛涵秋功力未失,雖然人困網中,對方仍難逼近他身旁數尺以內,卻是怎會輕輕易易受人所制,失去蹤跡的呢?」
話完,便自當先領路,鑽下小小石穴。
他拾起革囊,並不開視,只掂了一掂,覺出囊中有物,便根本不顧同伴遺屍,滿面笑容,疾馳而去。
元朗真人笑道:「管它白馬也好,白兔也好,我們且跟蹤下壑一探。」
虞心影順著駱長明所指之處,注目細看,方看出在翠綠色的崖壁之間,有根翠綠細線,慢慢向下垂落。
元朗真人聽虞心影這等說法,正覺未免使衛涵秋過分難堪之際,衛涵秋卻已在那絲網以內,哈哈大笑說道:「虞令主所責極是,衛涵秋知罪認罰,慢說你要我多站上一刻半刻,便是多站上十一日半日,衛涵秋也毫無怨尤。」
柳無塵秀眉深蹙說道:「心妹,這不是責任問題,而是方法問題,我簡直想不出應該從渺渺茫茫之中如何下手?」
柳無塵秀眉微蹙說道:「何況『銷魂教』的七名女徒,一齊被殺,越發令人驚奇。因為貝亭亭決不會自殘羽翼,衛涵秋更不會如此狠毒。」
柳無塵與姚夢樓,見虞心影等走向右壁,遂情深萬斛,相視一笑,也自走入了左壁秘道。
虞心影聽得連連點頭,但目光瞥處,見那申屠爵手下三名黑衣壯漢中,唯一倖免未死的宋長林,身軀動了一動,似乎即將醒轉。
柳無塵聽說虞心影業已飛傳「紅葉令」,召集結盟兄妹,趕到「祁連」,這才略放寬心,點頭笑道:「既然心妹已傳『紅葉令』,我便走趟『銷魂之魂』平素玉的『銷魂古墓』,並盡量設法趕回,共同應付那最厲害的百里妖婆便了。」
原來壑下站著三名黑衣壯漢,其中一名,手舉黃色絲網,網中卻有一匹長不盈尺,銀白色的小小馬兒,正自不住跳縱哀嘶。
虞心影輕輕解開革囊,從絲網中,抱出那匹銀白小馬。
但他一見那「翠索追風蛇」屍,及兩名同伴屍體,卻不禁驚魂欲絕,「呀」了一聲,退出三四步去。
駱長明搖手笑道:「道長放心,一來『燕尾閻羅』申屠爵決想不到會有人敢到他這等太歲頭上動土,二來我已悄悄探過『閻羅谷』,深知此處只是天生秘徑,與『蝕骨銷魂小洞天』中,費盡心血的機關佈置,截然不同,可說是坦行無阻的呢。」
虞心影驀然想起一事,向柳無塵笑道:「柳姐姐的『銷魂古墓』之行,若是遇見『哈哈秀士』曹夢德時,不必過分使他難堪,因為此人尚介乎敵友之間,難加論定。」
他要找的,自然是那隻內貯「芝馬」革囊。
穴中秘徑,除了稍有轉折以外,幾乎都是直線下降。
虞心影不等柳無塵話完,便自接口笑道:「柳姐姐放心,關於與百里妖婆約鬥一事,我已命『黑鳳』談玄,飛傳『紅葉令』,召集『紅葉七人盟』兄妹,到來相助,即令你們『銷魂古墓』之行,倘若有事,不及趕回,人手也差不多了。」
柳無塵目光一閃,揚眉道:「我也想到這點,故而我說不僅是有其他人物,進入『歡喜殿』中,來人必係手段通天的厲害人物。」
他們正自驚奇之際,當空卻飄墜了十來根斷折松針,並掉下一隻已被內家指力,隔空彈斃的肥大松鼠。
虞心影悄悄閃目一看,不禁柳眉深蹙。
柳無塵一面收起這似針非針之物,一面詫聲問道:「心妹這種舉措,莫非要我們分路尋找?」
她既有發現,遂向駱長明、元朗真人www.hetubook.com.com略比手式,三人遂各展輕功,悄然藏入嵯峨亂石之後。
柳無塵滿頰嬌紅,垂頭不語,虞心影轉過面來,又向姚夢樓化身的如雲大師,揚眉笑道:「姚夢樓兄,青絲一落,舊情似幻,袈裟一脫,往事如雲。你昔日既有勇氣,把煩惱青絲削去,今日便更應該有勇氣,把寂寞袈裟脫掉!且趕緊隨我柳姐姐,搜索左邊魔窟,並向她多獻點殷勤,多陪點小心,但千萬莫再合掌低眉,猛唸『阿彌陀佛』。」
駱長明說得不錯,秘徑中毫無阻礙,亦未發現絲毫敵蹤,但虞心影等,為了小心謹慎,避免敗露形跡起見,均自輕身提氣,躡足潛蹤,連偶然問答,也以「蟻語傳音」施為,不使其他人有所聽覺。
虞心影運用「蟻語傳聲」問道:「我們要改扮則甚?」
駱長明把松鼠裝進絲網,絲網裝進革囊,並把革囊依照原樣弄好,向虞心影揚眉笑道:「這似針非針的暗器主人是誰,我們雖然茫然不知,但『燕尾閻羅』申屠爵,卻未必不知曉,因為物以類聚,他們這些窮兇極惡的魔頭之間,總應該有些勾結。」
「歡喜殿」中,七名「銷魂教」女徒,均已玉崩香消,但被點「暈穴」的「雪衣艷鬼」貝亭亭,及被困絲網之中的「青旛仙客」衛涵秋,卻告蹤跡不見。
元朗真人雖覺不必如此,但因三妹虞心影話已出口,遂只好含笑叫道:「三妹,我們既要掃清餘孽,毀去魔窟,便趕緊動手如何?是否分頭行事,比較來得快捷一些?」
虞心影嬌笑說道:「這『蝕骨銷魂小洞天』中,路徑複雜,機關太多,非有熟知底細之人領路不可。我們五人,無妨分作兩路,駱兄,元朗二哥和我三人,往右掃蕩!柳姐姐與姚夢樓兄,往左面搜索,大概最多有半個時辰光景,便可回轉這『歡喜殿』了。」
元朗真人聽得向虞心影失笑說道:「三妹真是童心未泯,你向這匹銀白小馬說話,它也能聽得懂嗎?」
虞心影聞言,嬌軀微閃,便欲用葛藤,攀縋而下。
駱長明目注虞心影,揚眉問道:「虞姑娘所說的方法,是不是一個『找』字?」
群俠方在尋思,「無情紅線」柳無塵卻已神色沉重,搖頭說道:「道長都未猜對,是這『蝕骨銷魂小洞天』中,來了其他厲害人物。」
虞心影笑道:「二哥,那粒珠兒,業已滿沾蛇血,你還揀它則甚?難道不嫌髒嗎?」
駱長明也自點頭笑道:「道長說得有理,但從你那『第一』兩字看來,彷彿還有第二點呢?」
駱長明一面說話,一面卻把那隻松鼠,裝進原來網住銀白小馬的絲網以內。
元朗真人含笑說道:「第一,申屠爵、百里妖婆那等兇人,貪鄙無比,決不會有所知足,見好就收,若是讓他們獲得『朱紅雪蓮』,他們又會要『成形雪芝』,若是讓他們獲得『成形雪芝』,他們又會想『雪白芝馬』。」
虞心影一面走出「蝕骨銷魂小洞天」,一面向駱長明微笑說道:「駱兄有無要事?我邀你共探『閻羅別府』之舉,會不會使你有所礙難……」
說至此處,又向駱長明笑道:「駱兄,幸虧宋長林倉猝粗心,未把革囊打開,倘若他一加檢視,你不是便白費心血了嗎?」
如煙誤會已成灰,如雲情意當歡笑。
元朗真人與虞心影均以為駱長明此舉,定是發現敵蹤,不禁暗中詫異自己怎會毫無警覺?
但虞心影「從今可睡無愁覺」之語,未免過分樂觀,等他們從左右兩路,重回「歡喜殿」中,卻又發生了驚人劇變。
元朗真人皺眉說道:「在這等狹隘秘徑之中,倘若也像『蝕骨銷魂小洞天』一般,密佈機關,真令人無從趨避呢?」
虞心影果然冰雪聰明,下谷之道,確實另有秘徑,但卻極為出人意料而已。
說完,紫衣飄處,竟向身右一大塊高達六丈左右的巨石頂上縱去。
虞心影好生憐惜,輕輕撫摸著它頭頂上的銀色馬鬃,柔聲含笑說道:「小馬兒,不要害怕,我不會害你,我會放你走的,但保護你的那條綠色蛇兒已經死了,你以後也要多加小心,千萬別落在惡人手內。」
元朗真人細一檢視,發現「翠索追風蛇」、劉老五及另一無名壯漢,均已死去,只有宋和_圖_書長林,可能曾因身藏「雄精寶珠」,中毒稍輕,還有一絲氣息。
駱長明搖頭笑道:「這東西的動作太快,使人看不真切,反正不是一匹小小白馬,就是一隻小小白兔。」
虞心影微笑叫道:「二哥,你莫聽駱長兄故弄玄虛,倘若別無通路,那宋長林等三名兇黨,又怎能隨意上下?」
虞心影滿面愧疚神色,點頭苦笑說道:「二哥這兩句話兒,說得極對,貝亭亭可以不殺,衛涵秋不能不救。尤其這樁差錯,是因我一時量窄,與衛涵秋鬥氣而起,我應該不辭艱苦,擔負全部責任才是。」
虞心影見它果然靈慧解意,不禁越發有點愛不忍釋。
三人剛到壑邊,忽聽壑下傳來一連聲極為低微的蕭蕭馬鳴。
元朗真人深恐那條「翠索追風蛇」的毒質太重,遂以巾裹手,拾起那粒「雄精寶珠」,放入豹皮囊內,然後一面對宋長林遠遠追蹤,一面向駱長明及虞心影低聲笑道:「駱兄與虞三妹請看,這個兇徒邀功念切,利慾薰心!不僅不顧同黨遺屍,竟連這粒『雄精寶珠』,也忘卻取回了呢。」
虞心影忽然一陣心酸,眼角間微現晶瑩淚光,搖頭嘆道:「駱兄,元朗二哥,人真是太貪婪自私,對於這等可愛靈物,卻為了本身延年益壽,均想啖而甘心,若肯和它交個朋友,豈非一片天機,多麼祥和有趣?」
話完,剛待轉身,虞心影卻伸手相攔,低聲說道:「二哥,根據一般傳說,大凡罕世靈藥附近,必有厲害無比的奇蛇異獸,為之守護。我們下壑無妨,卻需特別小心,要注意適才所聞到那片頗有可疑的蘭花香氣。」
虞心影笑道:「申屠爵、百里妖婆、赫連兄弟、貝亭亭等,聚居『祁連』之意,無非覬覦那『朱紅雪蓮』、『成形雪芝』,及『雪白芝馬』,但不知他們窮兇極惡的搜索之下,這些靈物,已否遭了劫數?」
忠忠忠,孝孝孝,
虞心影失驚叫道:「那是什麼?是不是一匹小小白馬?」
駱長明微笑說道:「不是失去蹤跡,而是他進了秘洞,反正我知道『燕尾閻羅』申屠爵所住『閻羅別府』途徑,何必再對宋長林緊緊追蹤?只隨後跟去,察看察看有無衛涵秋的下落訊息便了。」
虞心影愕然停步,低聲叫道:「駱兄,元朗二哥,這片蘭花香氣,有點怪異,不知是發自珍奇靈藥,還是發自奇毒蛇蟲?」
柳無塵「哦」了一聲,訝然問道:「心妹,你這『範圍』二字,卻是從何而得?」
虞心影因覺那「雪白芝馬」極為可愛,遂揚眉說道:「這匹銀白小馬,為歹徒所獲,太可憐了,我要救它。」
這時,怪蛇一死,蛇身自鬆,被纏得緊緊的三名黑衣壯漢,均告仆倒在地。
柳無塵也知曹夢德對虞心影的單方癡戀,遂點頭一笑,揚手為別,與姚夢樓雙雙馳去。
柳無塵繼續說道:「至於貝亭亭被點『暈穴』,是由心妹下手,諸位請想,『紅葉令主』虞心影的獨門點穴手法,何等高明?也決不是貝亭亭所能自行解穴,把衛涵秋擄掠而去。」
駱長明慌忙攔阻,搖手說道:「虞令主,你千萬不能利用這葛藤,並不能由此下谷。」
宋長林直等看清怪蛇已死,方全身發抖,強定心神,目光四掃。
元朗真人微微一笑,繼續說道:「第二點是申屠爵等兇邪,在襟懷天性方面,與我們大不相同。我們若是發現『成形雪芝』、『雪白芝馬』這等已成氣候的罕世靈物,絕對不會加害,最多只把它們移植靈山,善加培護,以備萬一需用之時,取上點滴靈液,替人綰魂續命,但申屠爵等兇邪,若將靈物擒到,必然毫不憐惜,嚼食下肚。駱兄請想,靈藥入腹,不虞被奪,他們又何必還要高飛遠颺則甚?」
虞心影「哦」了一聲,恍然說道:「這倒真令人難料難防,原來『閻羅谷』之名,就由於這種奇毒葛藤而得。」
虞心影方欲愕然動問,駱長明又往壑下指了一指。
說至此處,右手忽揚,屈指猛彈,彈出一縷勁風,向斜上方破空疾射。
那條「翠索追風蛇」,端的行動如風,就在宋長林剛自懷中取出一粒深黃色的透明寶珠之際,已用它那極長蛇身,把三名黑衣壯漢,一齊捲得緊緊。

駱長明目送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們身形杳後,失笑說道:「削去青絲消綺念,廓清誤會脫袈裟。這次大破那『銷魂教』,樂了位『辣手潘安』,卻苦了位『青旛仙客』。」
駱長明訝然問道:「柳姑娘這等說法,必有所見。」
柳無塵聞言,點頭說道:「申屠爵住得離此甚近,確有可疑,平素玉昔日與『雪衣艷鬼』貝亭亭間,有段交情,也值得到她『銷魂古墓』之中,一探究竟,但我們一走,心妹與百里妖婆約會之事,豈不……」
駱長明笑道:「不止這種具有奇毒『閻羅索』,距離谷口約莫五丈左右,還有一片橫亙全谷的『閻羅壁』。」
語音方了,身邊豐草微動,一點小小白影,箭也似地竄向一條深壑以下。
駱長明微笑說道:「虞令主請莫相責,我決不是無故傷生,是要借重這隻松鼠,向『燕尾閻羅』申屠爵,探測一樁秘密。」

虞心影忽然觸動靈機,軒眉叫道:「柳姐姐,我們且向那七具『銷魂教』女弟子的屍體之上,仔細看察看察,或許可從她們的死因之中,查究出來人身分?」
元朗真人蹙眉問道:「閻羅壁三字怎講?難道山石上也有毒質?」
「無情紅線」柳無塵見虞心影單單把自己與「辣手潘安」姚夢樓所化身的如雲大師,分作一路,不禁玉頰微紅,叫了一聲:「心妹。」
這根翠綠細線,是條粗如人指,長約數丈的奇形怪蛇,只見它動作由慢而快,突然快逾閃電般,一下便把那手持內藏「雪白芝馬」革囊的劉老五的全身纏住。
駱長明答道:「申屠爵因有『閻羅』之號,遂把這『閻羅別府』,定名為『鬼趣莊』,他自己僭用『閻羅天子』服飾,所用莊中人物,則每人一襲黑衣,一副惡鬼形象面具,我們如能點倒三人,變易裝束,豈非便可隨心所欲,密搜全莊,看看有無衛涵秋及貝亭亭的下落?」
虞心影搖手笑道:「柳姐姐,你曾經身為『銷魂教』的三教主之尊,在這胡帝胡天的魔窟之中,見過了多少世面,怎的還會怕起羞來?姚夢樓兄為了你,金經貝葉,讀爛相思,你也應該使他像槁木蓬春般,先獲得一些心靈慰藉。」
話完,便與「紫衣魔叟」駱長明、元朗真人,相偕走向右壁間的秘密甬道。
站在靠左面的一名壯漢,遞過一具革囊,向手舉絲網的壯漢狂笑說道:「劉老五,你把這『雪白芝馬』,連網裝入囊內,便可放心,否則只一沾土,便又要被它溜掉。」
駱長明撫掌稱讚道:「虞姑娘此計絕妙,倘若她們是中了『藍梟針羽』而死,我們便知道來人定是『玄陰梟母,蛇髮妖婆』百里夫人。倘若她們是中了『燕尾戮神針』而死,我們便知來人定是『燕尾閻羅』申屠爵。」
又過了半盞熱茶時分,宋長林果然甦醒,慢慢站了起來。
元朗真人笑道:「我覺得無意中所獲的這粒『雄精寶珠』,或有大用。因為它既能輕輕易易,殺死『翠索追風蛇』,便應該也可以殺死百里妖婆豢養在頭上的那幾條『雪髮靈蛇』。」
元朗真人聽得苦笑問道:「若照駱兄所說,則除去劍仙之流能夠馭氣飛行,或是豢有通靈巨鳥,可以用作乘騎之外,豈非無人能下『閻羅谷』了?」
三人談笑至此,突然山風微拂,吹送過來一片極淡的蘭花香氣。
虞心影笑道:「二哥,由來神物自通靈……」
駱長明聞言,不禁心中佩服,暗呼難怪虞心影年歲輕輕,便成盛名!果然不僅武學極高,便在見識處事方面,也頗淵源老到。
虞心影秀眉傲蹙,看了駱長明一眼,苦笑說道:「駱兄,你方才還說消除了不少魔氣,怎的立即把這隻無辜松鼠,活活害死?」
虞心影柳眉雙挑,毅然說道:「常言道得好:『只要功夫深,鋼樑磨繡針,萬般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認為要想援救衛涵秋,僅有唯一方法,而這唯一方法也僅是一個字兒。」
虞心影應聲答道:「我是從姐姐適才分析之中獲得範圍,因為除了功參造化的絕頂魔頭,誰又能制住衛涵秋,把他和那『雪衣艷鬼』貝亭亭,一齊擄走?」
駱長明搖頭說道:「若是僅開玩笑,卻大可不必,我還含有一種比開玩笑意義深重得多的刺探作用在內。」
駱長明瞿然說道:「柳姑娘這第二種推斷,更屬不易之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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