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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葉銷魂錄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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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驚心動魄 第三回 機鋒隱現

第五部 驚心動魄

第三回 機鋒隱現

自己若是僥倖撞對,不過僅僅免掉了三杯罰酒。
魏老婆婆笑道:「小題目也好,大題目也好,反正我已從賽老弟的神色之中,體會出不易回答的艱難意味。」
虞心影本是故意做作,聞言之下,自然立即住手揚眉,向魏老婆婆含笑問道:「老婆婆,你為何阻止我享此口福?」
虞心影冷笑說道:「他縱有得力幫手,又有何懼?因為我的幫手,也不少呢。老婆婆。聞人兄、賽兄,哪個不是佼佼不群的萬人敵?」
聞人俊一面站起身形,一面向虞心影搖手笑道:「虞令主請莫心急,我們若以這多人手,一擁而出,恐怕會把那位『青旛仙客』,嚇得逃走。」
不錯。聞人俊所說今日午宴之設,目的是在試探奸細等語,絲毫不錯。
聞人俊笑道:「一株樹兒的葉數有限,整個天下的樹數無窮,故而我認為有限之數,不會多於無限之數。」
聞人俊暗暗欽佩他把這段謊言,編得頗有趣味。遂雙眉微軒,表示惋惜,嘆息一聲說道:「賽兄對於『淡水河魚』,既有這樣一段恩怨,小弟遂不好意思定要勸你忘恩負義的了。」
他應變捷才極高,聞言之下,含笑說道:「聞人兄,這條魚兒是河魚?還是海魚?」
聞人俊屈指暗計,數得金鐘恰是一十二響,不禁喜氣揚眉,狂笑說道:「老婆婆、虞令主、賽兄,我百里姐姐的功行圓滿,業已出關,現於議事廳中,舉鐘相召,我們且去見她一見,略為道賀好麼?」
衛涵秋因魏老婆婆平素極為陰刁,遂想當眾難她一難,使這「白髮殺人王」,出點洋相。
如今,要想答覆這項問題,只有來個憑天撞。
虞心影首先嬌軀微閃,縱到聞人俊面前,愕然問道:「聞人兄,那衛涵秋呢?難道他既敢單獨來此尋仇,卻又虎頭蛇尾,悄悄的遁去?」
話方至此,突然有名「玄冰凹」中弟子,慌慌張張,跑進議事廳來,躬身稟道:「『玄冰凹』口,有個眇去一目,並折去一臂的青衫書生,求見百里夫人。」
但被聞人俊所選擇為試探對象之人,卻既不是魏老婆婆,也不是虞心影,而就是自己。
魏老婆婆忽然搖手笑道:「虞令主,你且慢吃魚。」
驀然間,衛涵秋的腦海之中,倏告靈光一閃。
但這種唯一解釋,不能成立。
虞心影揚眉問道:「這名稱便頗有趣,但不知怎樣行令?」
虞心影目光一掃全席四人,揚眉問道:「假如我們四人之中,有一奸細,則此人是誰?」
因為她在行徑方面,確太以詭奇,令人無法推測。若是迷|魂|葯力未解?她不會於自己圖窮匕現之際,說了一大段絕妙謊話,替自己圓場。若是連魂藥力已解?她又不會再對魏老婆婆如此捧場,如此親熱。
衛涵秋微笑說道:「既然如此,小弟倒願意竭盡駑鈍,絞絞腦汁。」
聞人俊故意編造了這套說法,告訴自己,看自己是否會加以洩漏。
虞心影不等衛涵秋話完,便向聞人俊含笑說道:「聞人兄,我想請你把這賞罰辦法,稍為修改一下。」
但聞人俊並未在魚中有惡毒安排,卻令衛涵秋太以莫名其妙。
魚分兩段,撞起來並不太難,可以有一半機會。
這時,「屠龍手」聞人俊的心中,也自好生恍惚起來。
虞心影揚眉叫道:「走,我們一同前去,我今日定要再弄瞎他所剩下的一隻好眼,並再弄斷他所剩下的一隻好手。」
衛涵秋目閃奇光,點頭說道:「老婆婆既然這樣說法,我倒要想個問題,難難你了。」
虞心影目注聞人俊,含笑說道:「聞人兄,因為你這個問題,太不平凡,我便打算用不平凡的方法作答,來個『以問題答覆問題。』」
自己因決未想到魏老婆婆會來這麼一手,以致根本不曾看清她是把獨門秘藥,下在魚頭?抑或下在魚尾?
聞人俊正欲發話,魏老婆婆已在一旁笑道:「虞令主快說,讓我老婆https://www.hetubook.com.com於對你的敏捷才思,長點兒見識。」
衛涵秋笑道:「我要效法虞令主適才應付聞人兄的辦法,以『問題答覆問題』。」
虞心影哂然笑道:「賽兄莫說大話,老婆婆何等高明……」
魏老婆婆失笑說道:「還是賽兄眼快,看得絲毫不差,我們也趕緊接應去吧,莫讓那衛涵秋再度逃脫。」
虞心影詫聲問道:「老婆婆,你這『甘飲罰酒』之語,怎樣解釋?為什麼你就不能加以回答?」
因為「清蒸鮮魚」上席時,聞人俊還向自己暗施眼色,要自己編造了一套不吃河魚謊話,以避免下箸。
魏老婆婆萬想不到衛涵秋所提出的,竟是這麼一個尷尬問題。
衛涵秋微笑說道:「老婆婆猜得不對,我所要請教之事,只是小題目,絕非大題目呢。」
魏老婆婆揚眉怪笑說道:「賽老弟請講,若是眼前之事,或許我可以答得上來。」
聞人俊問道:「虞令主請講,你打算怎樣改法?小弟無不從命。」
聞人俊含笑說道:「虞令主答得好,由我這發令人,敬你一杯。」
聞人俊想了一想,搖頭答道:「不會。」
念頭打定,先向老婆婆笑道:「老婆婆,如今該我問你,但老婆婆年高德劭,賽伯溫未便以刁鑽古怪問題,唐突失敬……」
玄冰凹為什麼要如此飾詞哄騙自己?他的目的……
虞心影微笑說道:「賽兄既然同意,我就要出題目了。」
而自己的洩漏對象,便也有了被注意的價值。
聞人俊微笑說道:「天下所有樹木之中,會不會有兩株樹木的樹葉數量,完全相等?」
誰知不試還好,這一試之下,竟把位聰明絕頂的「青旛仙客」衛涵秋,試得雙眉緊蹙,心中疑雲如海。
聞人俊獰笑答道:「小弟單獨前去,先把對方穩住,虞令主等,隨後悄悄掩來,便算衛涵秋脅生兩翼,也不怕他會飛上天去。」
聞人俊的辦法,頗為聰明,他只要坐在午宴上,注視著那盤並無毒質的美味鮮魚,便可了然一切。
聞人俊茫然獨立,並無他人,哪裡有什麼眇了一目,折了一臂的青衫秀士蹤跡?
聞人俊向他淡淡看了一眼,便轉而對虞心影笑道:「虞令主,你有什麼問題問我?」
虞心影笑道:「我不怕被問,聞人兄但問無妨。」
魏老婆婆含笑叫道:「聞人老弟,你的新鮮酒令,想好沒有?」
心念至此,聞人俊已先向他微施眼色,含笑說道:「賽兄,這『清蒸鮮魚』的風味絕佳,你且嚐上一些,看看是否小弟過譽?」
思忖之間,已近「玄冰凹」口。
虞心影一旁聽得嬌笑叫道:「賽兄,我明白了,是不是你覺得湖中之魚,未曾吃你,你於獲救以後,遂立誓也不吃它。」
衛涵秋舉起酒杯,飲了一口,慢條斯理,手指虞心影,含笑問道:「小弟要向老婆婆請教的是,你究竟有甚神通魔力,能使虞令主甘與『紅葉七人盟』金蘭絕義,而和你結為知己密友?」
魏老婆婆笑道:「聞人老弟所創這新奇酒令,尚未輪轉完畢,若是在我吃了三杯罰酒之際,便告停止,豈非太使我老婆子吃虧了麼?」
說完,便與虞心影舉杯對飲。
聞人俊道:「發令人提出一項奇妙問題,由次座之人,用奇妙方法解答,解不出時,罰酒三杯,答得出時,發問敬酒一杯,倘若答得妙時,舉座均敬酒一杯。第二次問題,便由第一次被問之人,向右依序徵答。」
衛涵秋含笑說道:「虞令主尚未出題,便已經威風八面,先聲奪人。我這三杯罰酒,恐怕是吃定的了。」
魏老婆婆聽到此處,連連搖手,截斷了衛涵秋的話頭,怪笑道:「賽老弟,你不必存這些顧忌,大家既行酒令,怎能有甚例外?你儘管發問,問得越刁鑽古怪越好。若真能把我難倒,我不單不會不悅,並將敬你一杯。」
原來,這條「清和*圖*書蒸鮮魚」,不論是魚頭一段之中,或魚尾一段之中,均毫無異樣毒質。
聞人俊答道:「虞令主說得極對,我們且全體敬老婆婆一杯。」
虞心影含笑問道:「聞人兄,以天下樹葉最多的一株巨樹而論,其樹葉總和之數,會不會多於天下所有樹木的總和之數?」
衛涵秋也覺得這樁看來極易的問題,卻極為艱深難答。
衛涵秋從聞人俊的眼神之中,領會出他先向自己這樣說法用意,是要自己設法編造出一套不吃魚的理論。
衛涵秋撫掌笑道:「妙極,妙極,僅僅『這以問題答覆問題』一語便見虞令主的絕世才思。」
衛涵秋點頭笑道:「虞令主猜得不錯,但因我生來嘴饞,魚兒又屬美味,倘若永不吃它,未免難熬。遂想了個變通辦法,把魚兒分為『淡水河魚』,『鹹水河魚』兩類,對於『鹹水河魚』,因兩無恩怨,仍可大快朵頤。對於『淡水河魚』,便感激甚深,敬而遠之,緘口以報了。」
這幾句話兒,真把聞人俊聽的莫知所措。
衛涵秋不等聞人俊話完,便即含笑說道:「聞人兄不必莫名其妙,小弟對你說清原因之後,包管你就不會嘖嘖稱奇的了。」
虞心影倒被他弄得莫明其妙起來,愕然問道:「賽兄此話怎講?」
聞人俊既未在魚中下毒,卻為何向自己暗加叮囑,命自己不可吃那「清蒸鮮魚」?
虞心影點頭笑道:「這種『妙問妙答』酒令,果然新鮮,聞人兄既是令官,便應示範,第一次的問題,總該由你提出的了。」
虞心影一面飲酒,一面向衛涵秋揚眉笑道:「賽兄,你不要找麻煩,因為你恰好坐在我的右邊,接下來便是我問你呢。」
聞人俊對於對方這種動作,正自莫名其妙之時,魏老婆婆業已笑道:「聞人老弟,我來試試你的膽識如何?適才夾魚之際,已在魚的一段以內,下了獨門藥物,如今請你先行品嚐,看你是敢吃魚頭呢?還是敢吃魚尾?」
聞人俊笑道:「這個還不容易。」
衛涵秋失笑說道:「老婆婆別怕,包管一點不難,小弟仍師法虞令主,打算問件眼前之事。」
聞人俊點頭笑道:「虞令主不妨仔細思忖,對於這種問題,不能隨口答覆,或是,或否,均須提出根據。」
虞心影秀眉雙挑,哂然不屑,冷笑說道:「老婆婆放心,我認為衛涵秋的黔驢之技已窮,他雖以春蠶自居,也沒有多少絲兒可吐。」
假如自己洩漏,則自己便有奸細嫌疑。
聞人俊也頗感驚奇,目閃精芒說道:「我不信衛涵秋敢單人明闖『玄冰凹』,且去看上一看,再作計較。」
魏老婆婆失笑說道:「聞人老弟若是用這問題問我,便一定把我問得張口結舌。因問題好答,根據難找,我能跑遍五嶽三山,去數敷每株樹木的樹葉兒,有多少麼?」
聞人俊清晨特加暗囑,命自己於午宴時,千萬莫吃鮮魚,則顯然是在魚中藏有劇毒,或是迷|魂|葯物。
魏老婆婆聽了虞心影這番話兒,方把胸中一腔悶氣,漸漸舒散,點了點頭,苦笑說道:「賽伯溫老弟的這項問題,若是向虞令主提出,虞令主自可侃然作答,但他是向我提出,我卻只好甘飲罰酒了事。」
虞心影點了點頭,目光住定衛涵秋,笑吟吟地問道:「賽兄,你的意下如何?我認為著不如此,未免便失去了『罰』的意義。」
他邊自發話,邊自從袖中取出一面小小青旛,向虞心影遞去。
魏老婆婆與衛涵秋一齊連連點頭,表示對聞人俊所持理論,完全同意。
聞人俊愕然說道:「賽兄好端端地問此用甚?小弟覺得河魚風味固佳,海魚也頗不錯,足可為愛食珍鮮者解饞。」
虞心影幾乎被他問得張口結舌起來,怔了一怔,搖頭答道:「我不是奸細。」
衛涵秋笑道:「虞令主不僅答得好,並還設想極妙,依照聞人兄適才所定規例,似應還要全席公賀一杯。hetubook.com.com
虞心影想不到他所提出的竟是這麼一個問題,遂微笑說道:「聞人兄,可否讓我想上一想?因為你這問題,十分奇妙,粗看起來,似乎極易回答,但若細想起來,卻又難得很呢。」
說到此處,語音微頓,目光微注魏老婆婆及虞心影,含笑又道:「老婆婆,虞令主,請趁熱享用鮮魚,賽伯溫兄不能對它負義忘恩,我們卻不妨把它細嚐慢嚼。」
被問人則是坐在他右首的「白髮殺人王」魏老婆婆。
衛涵秋微笑答道:「怎會無關,若是湖中巨魚,在這二日一夜中,向我攻擊,我已昏迷,無力相抗,豈不作了它們的口中美食?」
聞人俊正覺尷尬,聞言之下,便應聲答道:「我想來個『妙問妙答』。」
魏老婆婆哈哈大笑說道:「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我不好意思作『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式的自我吹噓答覆。」
衛涵秋一面隨同舉杯,一面心中卻思潮起伏,情緒不定。
自己關心虞心影,曾對她鐫石傳警,卻不知她是否領會?是否信任自己?
他如今真有點弄不清楚虞心影離開「玄冰凹」的一段時間之內,究竟有沒有與秋月真人等同盟兄妹相遇,解除所中迷魂秘藥?
權衡利害之下,聞人俊覺得犯不著為了區區三杯罰酒,冒此奇險,遂雙眉一揚,高聲笑道:「老婆婆真夠厲害,小弟甘願認罰……」
虞心影指著桌上的美酒笑道:「除了這『百年陳釀』之外,請聞人兄再準備一些尋常烈酒。」
自己也決未想到聞人俊會耍了這麼一個花樣,竟懵然無覺,被他蒙在鼓中。若非魏老婆婆詐稱向魚中下毒,破壞了聞人俊的整個計畫,則後果可能會嚴重到不堪想像地步。
虞心影見狀,揚眉叫道:「老婆婆,你飲下罰酒則甚?賽伯溫兄所提出的這項問題毫不難答。」
二人之中,若有人神色倉皇,而不敢對鮮魚下箸,則此人定然以為魚中有毒,而洩漏這項秘密之人,定然就是自己。
魏老婆婆截斷了虞心影的話頭,含笑道:「虞令主,你且慢對我誇讚,須知凡被捧得越高之人,往往跌得越重。我已從賽老弟的目光以內,看出他似乎充滿得意神色。大概他已想出了什麼足以把我難倒的大題目了。」
她適才舉著夾魚之際,竟將獨門秘藥,暗暗置放兩段魚兒的其中一段之內。
聞人俊點頭說道:「賽兄請講,小弟願聞其詳。」
虞心影問道:「什麼理由?」
魏老婆婆目注聞人俊,含笑叫道:「聞人老弟,你不反對我向你發個問題,把適才所輸掉的三杯罰酒,在你身上撈本吧?」
說到此處,目光微注魏老婆婆及聞人俊,繼續笑道:「老婆婆,聞人兄,賽伯溫兄不僅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偉大精神,現身說法的答覆問題,言語中並對老婆婆及聞人兄,異常推重。足見謙虛巧妙,兼而有之,我認為除了公敬一杯以外,還要加上一杯特賞才對。」
衛涵秋故意落後一步,讓魏老婆婆和虞心影,先行走出議事廳,自己則乘機暗用銀針,向那盤「清蒸鮮魚」之中,試了一試。
隨即命人取來了十斤尋常烈酒,並向虞心影含笑問道:「虞令主,你是不是修改為答不出問題,被罰酒三杯之人,必須飲這尋常烈酒,不能飲那『百年陳釀』?」
他們四位武林奇客,心中正各懷鬼胎,陡然聽得「玄冰凹」,「噹噹噹」,響起了清脆鐘聲。
聞人俊嘆道:「在我趕來『玄冰凹』口之際,這廝已不知何去,只留下了一面小小青旛。」
魏老婆婆目注虞心影,緩緩問道:「虞令主認為應該怎樣答覆?」
虞心影伸手提壺,替衛涵秋斟了一杯酒兒,滿面笑容,揚眉說道:「賽兄,我先敬你一杯,請你不要生氣。應該記得我那問題,一開始便用了『假如』二字。」
聞人俊微笑說道:「虞令主,你恰好坐在我的右邊,倘若由我發問hetubook.com.com,第一個被問的卻是你呢。」
因為魏老婆婆這一次是以實際行動來代替問題,則自己也必須用實際行動來作為答覆。
然而,衛涵秋的心中,便發生了一個大大疑問,就是聞人俊,決不會無故哄騙自己,他的目的何在?
魏老婆婆笑了一笑,伸手取起骨箸,把盤中那條「清蒸鮮魚」,夾成頭尾兩段。
衛涵秋微笑說道:「因為小弟於十七歲後,便立誓不吃河魚,這魚若是來自鹹水,我方能大快朵頤,若是來自淡水,但只好敬謝不敏。」
就在此時,虞心影忽然揚眉笑道:「聞人兄,我有方法回答你了。」
假如魏老婆婆與虞心影,都毫無疑慮,舉箸夾魚,入口大嚼,則證明自己並未洩密。
這位「青旛仙客」,參透了「屠龍手」聞人俊對他哄騙之意,頓時覺得有面含蘊著莫大危機的無形巨網,業已在自己周圍張起。
衛涵秋見聞人俊業已走去,遂對魏老婆婆笑道:「老婆婆,你彷彿是把聞人兄騙了一下,根本就未向魚中,置放什麼獨門秘藥?」
虞心影滿臉得意神色,揚眉笑道:「為事之道,貴在化繁為簡,我們暫把天下樹木總的無窮之數,定為十株,則根據聞人兄適才論據,這十株樹兒之中,樹葉最多的一株,其葉數也不過超過九枚。」
虞心影問道:「聞人兄有何高見?」
虞心影笑道:「最多一株葉數,既為九枚,其餘便依八七六五三二一葉數分配給八株樹木。至於未曾分配葉數的最後一株樹木,其所有樹葉數量,必與前述九樹之一,完全相等。」
故而,魏老婆婆在略一沉吟之後,便把那種尋常烈酒,飲了三杯,作為認罰。
虞心影毫不遲疑,應聲答道:「自然是老婆婆功高望重,齒德俱尊,並對我愛護得無微不至。人往高處爬,水往低處流,我和老婆婆結為知交密友之舉,屬於我的正確選擇。」
虞心影聞言之下,目注聞人俊後,詫聲叫道:「聞人兄,這眇去一目,折去一臂的青衫書生,不就是在我手下倒了大霉的『青旛仙客』衛涵秋麼?」
魏老婆婆並未下毒之事,已被自己看破,她也坦然直承,適才所云,只是打算難倒聞人俊的臨時謊語。
聞人俊知道他是在編造說詞,遂揚眉問道:「賽兄對海魚河魚,有食不食之分,已是怪事,尤『十七歲後,立誓不吃河魚』之語,更令人莫名其妙……」
虞心影「哦」了一聲,揚眉笑道:「賽兄要想問我什麼?」
他的心意,確被衛涵秋猜透,真是打算以「鮮魚藏毒」之訊,來試探「千面劉基」賽伯溫,對於自己,是否忠誠可靠?
魏老婆婆與聞人俊自無異議,遂共同向衛涵秋敬了一個雙杯。
衛涵秋微笑說道:「聞人兄代表百里夫人,主持全局,魏老婆婆是百里夫人的多年好友,德齒皆尊,我可以擔保他們不是奸細。如今虞令主捫心自問,亦非好人,則對於你那『假如我們四人之中,有一奸細,則此人是誰』的問題答案,豈非業已千真萬確,又明明白白,擺在面前,就是『此人是我』。」
如今輪到衛涵秋發問。
虞心影擎杯起立,目注聞人俊及衛涵秋,秀眉雙挑,含笑說道:「聞人兄聽見沒有?老婆婆的胸襟氣度,何等深仁寬厚?她雖已自飲三杯罰酒,卻不是不能答,只是不便答,我認為仍應全席公敬老婆婆一杯才對。」
衛涵秋笑道:「小弟於十七歲時,武功尚未大成,偶然遨遊洞庭,遇風覆舟,竟在湖水中困了兩日一夜以後,方始獲救。」
虞心影借機下臺,放下手中骨箸,點頭含笑道:「老婆婆說得有理,我等你向聞人兄問完問題再吃。」
衛涵秋點頭笑道:「虞令主的這條法令,雖是針對我而修改,但小弟依然完全同意。」
衛涵秋眼望盤中那條熱騰騰的鮮魚,咂咂嘴唇,以一副艷羨不已的神情,向聞人俊問道:「聞人兄,照你的話聽來,這條『清蒸和圖書鮮魚』,是屬於『淡水』一類。」
虞心影醒珠微轉,嬌笑道:「那也並不見得,因為我所問的,並非與賽兄故意為難的玄奇理論,而是眼前的現實問題。」
他正自疑思莫解,那位魏老婆婆突然怪笑說道:「虞令主,關於衛涵秋向你搦戰之舉,我們不可輕視,應該慎重研究一下。因為他這『玄冰凹口放春蠶』之語,分明是要和你搏鬥至死。」
聞人俊點頭笑道:「祁連山離海萬里,想吃鹹水魚類,何殊鳳髓龍肝?要在『難之又難』之上,再加上一個『難』字。」
衛涵秋心中一驚,趕緊收攝玄思,面對現實。
聞人俊點頭說道:「虞令主說得不錯。」
衛涵秋哈哈大笑說道:「虞令主儘管向我大出難題好了,我最多答不上來,吃上三杯罰酒,像這樣百年陳釀……」
但機會雖然平均,若以代價計算,卻有點太划不來。
衛涵秋聞言一愕,連聞人俊與魏老婆婆也均大出意外,想不到虞心影會問出這麼一個令人尷尬難答的現實問題。
虞心影接過一看,只見旛上有幾行字,寫的是:「誰云北令勝南旛?碎葉之仇心不甘。明夜三更拼一戰,玄冰凹口放春蠶。」
這樣一來,事實顯然。不是廚下人奉命下毒而並未下毒,騙了聞人俊。便是聞人俊根本就未打算在魚中下毒,騙了自己。
自己對以虞心影目前所說的那樁故事,原本略為懷疑,但如今這樣一來,卻證明了虞心影是句句實言,絕非虛語。
魏老婆婆點頭讚好,聞人俊便獨自去往「玄冰凹」口。
他們「北令南旛」,這樣互相搭擋,一陣冷嘲熱諷,又把位「屠龍手」聞人俊弄得面紅耳赤。
虞心影欣然舉箸,衛涵秋看在眼中,不禁心頭微跳,暗思阻止之策。
當著聞人俊,自然不便胡亂吹噓,當著虞心影,自己更不便說出實話。
但衛涵秋畢竟聰明,雙眉微蹙之下,並未尋思多久,便即含笑說道:「先賢說得好:『三人行,必有我師』,如今四人在座,自然更有足可效法之處,小弟要向虞令主拜老師了。」
此事只有一種解釋,就是聞人俊叮囑自己之時,曾準備在魚中下毒。而後卻改變念頭未加實施。
一面隨同魏老婆婆,虞心影等,緩步走向「玄冰凹」口,一面對於這項重大疑問,仔細盤算。
聞人俊揚眉問道:「這是賽兄遭受的一場水厄,卻與河魚何干?」
就在這靈光一閃以下,衛涵秋毛骨生寒,周身微微一顫。
這樁試驗,尚未完成,便被攪散,衛涵秋居然親來送旛留字,要約請虞心影明日決一死戰。
衛涵秋見了這般情景,心中委實越發莫名其妙,暗忖虞心影目前之語,分明虛言,怎會真有一位眇目折臂,以「青旛仙客」衛涵秋之人,出來向她下書搦戰?
這,確是眼前之事,但確也無法解答。
這兩種假設之中,第一樁假設的可能程度,幾乎於零,比較起來,自然是以第二樁假設的可能程度稍大。
若是撞得不對,用不單三杯罰酒,仍所難免,並將和「紅葉令主」虞心影一樣,從此迷失心神,永遠聽從魏老婆婆的指揮控制。
聞人俊無法推辭,只好點頭笑道:「老婆婆儘管提出任何怪異的問題,小弟能答則答,不能答也飲上三杯罰酒便了。」
衛涵秋目光一閃含笑說道:「自己的事兒,只有自己最為明白,故而小弟要向虞令主請教的是,請虞令主捫心一思,你自己是否奸細?」
魏老婆婆笑道:「我不是說衛涵秋能敵得過虞令主,只是認為他也許有了什麼得力幫手,才敢狂妄索戰。」
就在衛涵秋雙眉微蹙,疑思百轉之際,侍宴弟子業已捧上了一大盤熱騰騰的「清蒸鮮魚」。
虞心影看完字跡,「哧哧」幾把,就將這面小小青旛,扯得亂七八糟,丟向一旁,揚眉冷笑說道:「哼!衛涵秋一目未眇,一臂未折之前,也難以勝我分毫,這明夜三更,向我索戰之舉,豈非自己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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