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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葉銷魂錄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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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驚心動魄 第二回 故弄玄虛

第五部 驚心動魄

第二回 故弄玄虛

虞心影見他走後,回頭向魏老婆婆,低聲笑道:「老婆婆,『屠龍手』聞人俊果然於今午設宴相邀,看來『千面劉基』賽伯溫適才所傳訊息,竟還真有其事?」
他一面暗自慚愧一面回頭看去,卻見是「屠龍手」聞人俊,站在自己身後數尺之處。
聞人俊把衛涵秋拉向一旁,悄悄說道:「賽兄,小弟在今日午餐,準備了幾色酒菜,邀請『玄冰凹』中幾位友好,共作小飲,大概宴罷之後,對於究竟誰是奸細一事,便可知曉十之八九。」
這時,虞心影恰與魏老婆婆一同信步行來,衛涵秋便選擇了一個魏老婆婆分神他顧的機會,把袖中石塊,拋落地上,向虞心影略施眼色。
衛涵秋搖手笑道:「此事既係聞人兄發起,定有妙思,自然應該仍由他來提出辦法才好。」
聞人俊哈哈笑道:「賽兄說得對極,法雖不傳六耳,但四耳大概無妨,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其間並沒有第三者呢。」
魏老婆婆聞言暗覺聞人俊城府極探,措詞巧妙,根本不露絲毫痕跡。
故而聞人俊牙關一咬,目閃厲芒,決心利用自己的聰明才智,來與那神秘奸細,一較上下。
魏老婆婆冷笑說道:「這廝胡亂起疑,竟疑心到我們頭上,我今日非把他弄個灰頭土臉,哭笑不得。」
萬一蒙蔽消失,使對方有所譬悟,用這位「屠龍手」便是一位極可怕人物。
虞心影裝出一副恍然頓悟神色,微笑說道:「老婆婆真是高明睿智,析理入微,但不知我們應該採取什麼對策?」
魏老婆婆號稱「白髮殺人王」,一向被人目為殘狠毒辣的惡煞兇神,幾時有過這樣一位嬌滴滴生的絕代佳人,把她誇讚成救苦救難,大慈大悲觀世音聖母模樣?
她對於衛涵秋有愛,愛的是衛涵秋威震乾坤的英名俠譽,和倜儻不羈的絕世風神。
聞人俊點頭笑道:「賽兄的心意,不大難猜,聞人俊頗有信心,一猜便中。」
不僅如此,自己在下手之先,因幾與虞心影肌膚相接,分明引起她的滿面紅霞,後來石壁留詞,才有「銷魂曾見死人羞」之句,她為何偏偏說是於自己入室之前,便中了「屠龍島主」王伯溫所發「毒|龍鬚」的暗算?
第一種方式是當面陳述,第二種方式是用書面相告。
因為男女之愛,固然是基於互相悅慕,兩意交投,但身分配合一事,也是容易促成鴛侶重要的條件。
魏老婆婆怪笑幾聲,搖頭說道:「我的看法,與虞令主恰好相反。」
以自己和百里夫人的關係而論,對她諷刺幾句,固無所謂,但百里夫人反過來向自己質問「玄冰凹」中所藏奸細,到底是誰,自己豈不將臉紅口訥,無言答對?
但在這「愛、敬、恨」三者之中,仍是「愛」的成分,重於其他兩者。
魏老婆婆點頭笑道:「虞令主說得對,但他們的最高手段,又是什麼?」
魏老婆婆點頭笑道:「對了,人家一片好心,關照我們,我們怎能反把這位好心人,害得灰頭土臉?」
魏老婆婆笑道:「這種情況之下,我們能在聞人俊身邊,佈置一個有用之人,豈不耳目聰明便於應付一切局勢。」
誰之聞人俊竟不如衛涵秋所願,微笑說道:「賽兄暫時納悶一下也好,反正過了中午問題便可揭曉,這樣連你也悶在鼓中,才更為神秘有趣。」
「北令南旛」既成了眾人讚羨的武林人偶椽,則虞心影與衛涵秋,豈不也是一對極為理想的神州劍侶?
這時,聞人俊早已等待,衛涵秋則比魏老婆婆、虞心影等,先到一步。
衛涵秋也聽得廳外有人,回身看時,正是白髮盈頭的魏老婆婆和風神絕世的虞心影,相偕走近議事廳內。
虞心影繼續笑道:「如今,我在老婆婆身邊,便一切皆心滿意足,彷彿我只要一看見你那滿頭白髮,慈祥笑容,一聽見你的溫和語聲,以及『叮叮』點地的玉杖之聲,心中自然而然興起一種既安全又溫暖的感覺。」
衛涵秋聽她這樣說法,還以為身後另有外人,但和*圖*書轉頭一看,四面寂然,遂不禁皺眉說道:「虞令主,你怎麼對我這樣說話,難道你還不知道我是誰麼?」
語音一了,便自「嘿嘿」冷笑,轉身而去。
衛涵秋狂笑說道:「衛涵秋已在虞令主手下,眇了一目,折了一臂,從此『南旛』喪盡威風,『北令』一枝獨秀,我賽伯溫也不會再落嫌疑。說將起來,小弟應該向虞令主教上一杯,略表謝意。」
聞人俊主意已拿穩,遂徹宵不眠,思忖如何擊敗神秘奸細,使其現出原形之策。
虞心影何等乖巧?立即順著魏老婆婆的語氣,柳眉微揚,嬌笑說道:「我明白了,魏老婆婆和我這樣的交情,便是『例外』。」
他這樣的問話之意,是想令聞人俊把問題秘密,告知自己,才好轉告虞心影謹慎應答。
她對於衛涵秋有敬,敬的是衛涵秋化身千億,獨戰群魔的機智膽識。
虞心影嘆息一聲說道:「我早就有這種看法了,但因老婆婆與百里夫人,彷彿交情甚深,遂未便加以表示。」
魏老婆婆笑道:「虞令主也是絕頂聰明人物,你難道還看不出來『蛇髮妖婆』百里夫人,及『屠龍手』聞人俊,並未把我們當做真正朋友,只是為了想在『玄冰大會』之上,利用我們的一身所學,替其助威張勢,遂不得不假情假意,虛與委蛇而已。」
「青旛仙客」衛涵秋、「屠龍手」聞人俊、「紅葉令主」虞心影等,既各有所思慮,「白髮殺人王」魏老婆婆,又豈能例外?
魏老婆婆點頭笑道:「對,我贊成賽老弟的意見。」
不過魏老婆婆在洋洋得意之中,仍有些不大滿足。
任憑衛涵秋具有何等絕頂聰明,他也猜不透虞心影對他愛中有恨,恨中有愛的複雜心理。
衛涵秋見他這樣說法,知道自己倘若追問,便落嫌疑,遂點頭笑道:「聞人兄如此措置,確屬極妙,小弟也可從旁猜測,靜等事完對證,看看英雄之見,是否略同?」
話音一了,拂袖回身,絕不再對衛涵秋作甚理會。
衛涵秋「哦」了一聲說道:「聞人兄既然有此自信,何妨猜上一猜。」
八荒四海之間,誰不知道「紅葉令主」和「青旛仙客」?三山五嶽的人物口中,誰不盛讚「北令南旛」?
她得意是自己的迷神秘藥,靈妙萬方,「紅葉令主」虞心影必將永受控制,決不背叛。
虞心影笑道:「這個容易,只要看聞人俊今日中午,是否設宴相邀,便知所告秘訊,有無謬誤?」
聞人俊愕然問道:「什麼事兒?」
等到自己確實偵查結果,再向百里夫人,詳細陳報。
話到此處,有名「玄冰凹」中弟子走來,站在八九尺外,向魏老婆婆及虞心影躬身稟道:「啟稟老婆婆,及虞令主,聞人相公敬備酒餚,請兩位於午初時分,前往議事廳中飲宴。」
這幾句話兒,果然把魏老婆婆聽得高興萬分,為之大暈其浪。
衛涵秋知道自己忘其所以,一時失言,遂趕緊設法彌補,以泰然自若神色,哈哈大笑說道:「小弟素好杯中之物,幾乎對天下美酒,均曾品嚐,故而到口便猜是名叫『女兒紅』百年陳紹。」
聞人俊以為他一定詢問自己所想是何妙策?誰知竟大出意外,不禁目注衛涵秋,發話說道:「賽兄,小弟把所想妙策告你,請你幫我推敲推敲,看看有無漏洞好麼?」
虞心影冰霄聰明,自然早就猜遺魏老婆婆心意,但她卻大智若愚,故作不知,想了好大半天,方「哦」了一聲,揚眉答道:「我明白了,老婆婆要處理得不落痕跡,是避免使聞人俊發覺『千面劉基』賽伯溫的洩密嫌疑。」
他念頭打定,業已即將出室,忽又止步不行,改變心意。
他目光微掃,見四外無人,遂一抱拳,對虞心影低聲笑道:「虞令主,昨日之事,多謝你了。」
這樣一來,真把位足智多謀的「青旛仙客」衛涵秋,弄得滿腹疑雲,莫名其妙。
虞心影索性再向這位「白髮殺人王」,灌一壺稠稠米和*圖*書湯,目注魏老婆婆,以一種極為誠懇說道:「老婆婆,就拿我這次追殺『青旛仙客』來說,遠離『玄冰凹』後,心中便苦念老婆婆,恨不得插翅飛回,跟隨在你的身邊。」
魏老婆婆首先目注聞人俊,怪笑叫道:「聞人老弟,我們在你『玄冰凹』中,整日裡有吃有喝,卻為何還要來個特別邀請?」
衛涵秋說道:「聞人兄你不要忘記了一件事兒。」
虞心影怒容滿面,回頭答道:「有事到議事大廳去公開討論,我不願和你這鬼鬼祟祟之人,作甚鬼鬼祟祟般談話。」
他因料不透聞人俊葫蘆中,究竟賣的什麼藥?弄得滿腹疑雲,遂向聞人俊皺眉問道:「聞人兄,你今日到底……」
聞人俊嘆道:「賽兄定是在苦思妙計,使那潛伏『玄冰凹』中的奸細人物,現出原形,免得把所有友好,均牽涉在嫌疑之內。」
聞人俊向衛涵秋看了一眼,微笑說道:「賽兄猜得絲毫不錯,你怎會對江南風物,如此熟悉?」
衛涵秋揚眉一笑,復緩答道:「聞人兄莫要忘記虞令主昨日所說之言,小弟雖已證明不是『青旛仙客』衛涵秋,但卻仍未脫出奸細嫌疑之外。」
衛涵秋苦笑說道:「聞人兄猜得不錯,但小弟苦思甚久,仍舊毫無良策。」
魏老婆婆把石塊上所鐫字跡,仔細看完,霍然說道:「虞令主,這塊石子,是從哪裡來的?」
如今,自己靈智已復,在大事方面,自然會幫他忙,但在小事方面,卻非把這「青旛仙客」戲耍得個淋漓盡致,叫他知道厲害。
虞心影微笑說道:「老婆婆對聞人俊稍加懲戒不妨,但賽伯溫洩密之事,卻難免露了馬腳。」
魏老婆婆似乎發覺自己略有失言,遂又拉著虞心影的手兒,以一種慈色,溫和語音說道:「但對我適才所說之話,也有『例外』,就是人在一生之中,或會情投意合,交上一兩位超乎互相利用關係的知心至友。」
衛涵秋心中一耽,暗想自己當真該死,竟想得出神,連有人到了身邊,均未覺察。
虞心影聽得點頭說道:「老婆婆分析得對。」
魏老婆婆與虞心影,便往議事廳中赴宴。
衛涵秋主意既定,便考慮採取何種方式,向虞心影通風報信。
虞心影如此說法,也有一種可能,除非……除非在除了自己以「青旛仙客」衛涵秋身分,假扮成「千面劉基」賽伯溫之外,另有別人,更在假扮自己?
虞心影向衛涵秋飄然遠去的背影,看了一眼,揚眉含笑答道:「這是賽伯溫兄悄悄交給我的。」
聞人俊舉杯笑道:「老婆婆,虞令主、賽兄,你們先請飲上一杯,嚐嚐這酒兒風味如何,然後再行酒令。」
最重要的心事,自然均是關於那與她齊名當世的「青旛仙客」衛涵秋。
但這種假設,幾乎絕無可能,故而可以斷定虞心影昨日所說各事,均是胡編謊語。
她昨日說謊,今日否認,用意究屬何在,分明替自己彌補漏洞,使自己得脫一場重大劫難,卻絕不居功,反把自己大罵一頓,用意更復何在?
計議既定,略為遊賞片刻,天光便已近午。
虞心影嬌笑說道:「聞人兄,你也是文通武達之人,必然想得出新鮮有趣花樣。」
聞人俊肅容就坐,含笑說道:「我們今日既有鮮魚,又有美酒,似乎想個新奇酒令,方能增加趣味。」
她一面尋思,一面卻向虞心影含笑說道:「虞令主,這位聞人老弟,確實可愛,他知道我生平最嗜鮮魚,竟在一得佳餚美酒之下,便大作東道。」
聞人俊赧然說道:「小弟昨日是一時神昏,致有失言,並已知非賠罪,賽兄倘再如此說法,豈不叫聞人俊無地自容了麼?」
聞人俊笑道:「小弟先去佈置,少時便請賽兄來看這台精采好戲。」
這種事兒,已自難解,尤其她所說從棺中灑出「紅葉碎雨」使衛涵秋眇去一目,以及苦追衛涵秋把他打折一臂等語,更是完全胡扯。
魏老婆婆被虞心影奉承得高興萬分,揚眉笑道:「我們第hetubook•com.com一點先要看看賽伯溫所告的這種秘訊,是否正確。」
念頭打定,遂頗為狡猾,含笑說道:「聞人兄與小弟既屬知交,你應該猜得出我心中是在想些什麼?」
衛涵秋聽得心中暗自驚奇,搖頭笑道:「聞人兄,小弟不相信你在平常問話之中,竟能具有神奇測驗之效?」
誰知虞心影拾起石塊,略加審視以後,竟隨手遞與魏老婆婆,低聲問道:「老婆婆請看,這又是什麼花樣?」
但才走兩步,忽然想起甚事,轉過身形,向衛涵秋連連招手。
鐫好字跡,遂把這塊小石子收好,往回走去。
因為聞人俊發覺這樣做法,等於是把百里夫人諷刺教訓一頓,未免有些不妥。
魏老婆婆的生死禍福,對自己關係不大,但虞心影的安全問題,自己卻應該負責。
她不滿足的獨門秘藥,煉製太難,如今業已用完,否則,伺機下手,連「屠龍手」聞人俊,及「蛇髮妖婆」百里夫人,也必為自己奴役。
虞心影不等衛涵秋話完,便自柳眉雙剔,高聲叫道:「賽伯溫兄,你說的是些什麼話兒?虞心影生平磊落,敢誇書有未曾經我讀,事無不可對人言,我怎會編造了什麼謊話,又替你彌補什麼漏洞則甚?」
這個「玄冰凹」中弟子,因被魏老婆婆發怒時連劈數人,業已一見這位「白髮殺人王」,便嚇得心魂顫抖,不敢近前,只站在遠遠稟告。
衛涵秋皺眉深思了好大一會,因自己精於金石刀法,遂拾了一塊小小石子,在其上鐫刻了比芝麻還小,但卻清晰可辨的幾行字跡。
魏老婆婆笑道:「關於問題方面,因為不知道聞人俊將向誰提出?以及提出什麼問題?故而只好擬定一項原因,就是『怪問怪答』。」
魏毫婆婆目閃厲芒答道:「那盤『清蒸鮮魚』,由我負責處理,我要把它處理得毫無痕跡,使聞人俊以為只是巧合,不致起疑。」
魏老婆婆截斷了虞心影的話頭,向她含笑說道:「虞令主,我先問你一句,『閻羅別府』中那群人的最高理想,卻是什麼?」
魏老婆婆點頭笑道:「虞令主的這種想法極對,我們便是超乎互相利用關係的知心契友。」
聞人俊點頭說道:「我也一樣,賽兄適才似在出神沉思,是在想些什麼?」
魏老婆婆答道:「這就是聞人俊問話若怪,我們的答話,便要比他更加匪夷所思,怪上幾倍。問我,我是如此,問你,你亦是如此。」
因為虞心影知道自己詐死之際,曾被衛涵秋將計就計,恣情領略,大佔便宜,雖未有過分放蕩行為,卻已足使自己為之臉紅心跳。
聞人俊見他這樣說法,遂也見好就收,哈哈一笑說道:「聞人兄,小弟只是一句戲言,你怎當起真來,以我們這等知己生死之交,難道誰還不能擔待對方的一點無心過失麼?」
說至此處,突然把臉上的神秘笑容,換成一副猙獰面目,厲聲狂笑說道:「反正我與那位鬼頭鬼腦的奸細人物,業已誓不兩立,不是他死,便是我亡,非叫他今日午宴之上,知道我『屠龍手』聞人俊的厲害不可。」
魏老婆婆怪笑說道:「聞人俊不來請客便罷,他若來請,我們就根據賽伯溫所告,從對方怪異問題,及那盤『清蒸鮮魚』之上,預籌對策。」
虞心影指著衛涵秋,嬌笑說道:「賽伯溫兄兼資文武,學究天人,定然滿肚子都是些新鮮花樣。這行令之舉,便由他來主政如何?」
魏老婆婆點頭說道:「這位『千面劉基』,無論在明中暗中,確實均幫過我們不少忙呢。」
虞心影呢,她靈明恢復,心事倒也不少。
衛涵秋正欲答話,忽然想起聞人俊既也徹宵未眠,必有重大心事,何不趁此機會,略加試探?
故而,虞心影的兩碗迷湯,硬把魏老婆婆灌得幾乎全身骨節,都一齊酥散,得意笑道:「喔。對了,虞令主只要和我站在一起,我便會負責你的幸福安全。無論任何人若敢欺侮你一言半語,或觸碰你一掌半指,我便割掉他的舌頭,剁hetubook.com•com掉他的兩臂。」
如今,聞人俊業已處心積慮,密為安排,適才並惡狠狠地,表示了破釜沉舟手段,足見在今日這場午宴之上,花樣必多,並絕非平庸花樣。
虞心影眉峰深聚,想了一想說道:「老婆婆,這位『千面劉基』,又在洩漏『屠龍手』聞人俊的重大機密,看來他真是奸細。」
衛涵秋急急叫道:「虞令主,請你暫時留步,我還有事請教。」
話完,微一揮手,那名「玄冰凹」中弟子,便如獲大赦,趕緊躬身告別而去。
聞人俊想來想去,竟欲走到秘室之中,向「蛇髮妖婆」百里夫人報告適才所經情形,說明她估計錯誤,自己的知心好友「千面劉基」賽伯溫,決非「青旛仙客」衛涵秋所扮。
尤其那道「清蒸鮮魚」之中,必有異常兇險,女孩兒家又多半均愛吃魚,遂更需提醒虞心影,予以特別注意。
魏老婆婆搖頭笑道:「虞令主放心,此事我已成竹在胸,包管不會使賽伯溫露出馬腳,並把聞人俊弄得摸不著頭。」
虞心影點了點頭,裝作漫不在意,拾起石塊,衛涵秋內心頓寬,便獨自離開,避免與她接近。
虞心影嬌笑說道:「賽兄解釋得好,否則我見你對江南風物,如此熟悉,還會疑心你真是那名震東南諸省的『青旛仙客』衛涵秋呢。」
說到此處,又復目注虞心影,怪聲笑道:「虞令主,你在今午酒宴之上,除了『怪問怪答』略為幫腔以外,便儘管靜靜欣賞,讓我來主演這場好戲。」
終於,他決定採取第二種方式。
但採取第二種書面相告的方式也有缺點,就是容易洩漏機密。
這幾句話兒,聽在衛涵秋耳中,不禁使他目瞪口呆。
虞心影笑道:「關於那盤『清蒸鮮魚』,又便如何?」
虞心影神色冷漠,「哼」了一聲道:「誰不知你呢?你是賽伯溫,你是『千面劉基』,你是『屠龍手』聞人俊的心腹智囊,你們不知又商量好了什麼圈套,故意信口胡言,要使我大上惡當。」
無論她所中魏老婆婆獨門秘製的迷神藥物,是否已解,自己均必須將聞人俊在今日午宴上的一切偵察安排,向她透漏,使其有所準備。
聞人俊揚眉笑道:「小弟想出了一些古怪問題,聽來彷彿極為平常,但從對方的隨意答話之間,卻可發現極重大的機密破綻。」
這幾句話兒,自然正中衛涵秋心意,但他偏欲擒故縱,搖頭道:「常言道:『法不傳六耳』,聞人兄最好還是不要讓第三者知道你的心中秘密。」
衛涵秋起得甚早,在「玄冰凹」的空曠之處散步,忽然虞心影也自姍姍走來。
果然,虞心影就這幾句恍恍惚惚,真真假假的話兒,便害得衛涵秋,陷入沉思不解的苦悶境況。
魏老婆婆繼續笑道:「如今,『千面劉基』賽伯溫既不乘機鼓勵,又不作壁上之觀,反而想法稍加彌補,豈非與對方利益,完全違背,你還能說他是奸細麼?」
衛涵秋左想也是矛盾,右想也是矛盾,正自雙眉蹙得連結一處之際,突然有人在耳邊含笑道:「賽兄起得真早。」
聞人俊以一種極為神秘神情,向衛涵秋附耳低聲說道:「賽兄,小弟有件事兒,忘了囑咐你,少時午宴酒菜之時,有道清蒸鮮魚,你千萬不可下箸。」
衛涵秋微定心神,向聞人俊抱拳笑道:「聞人兄起得才早,小弟則非早起,只是徹宵未眠。」
魏老婆婆笑道:「對!根據這種理論,賽伯溫若是奸細,他不單絕不肯放過此理想的難得機會,並必會設法加深間隙,使我們和聞人俊之間,發生嚴重磨擦。」
虞心影驚奇叫道:「老婆婆何出此言?這位『千面劉基』賽伯溫,洩漏重大機密分明……」
虞心影更是立即接口答道:「自然是兵法所謂的『不戰而屈人之兵』,希望『玄冰凹』方面,起了內戰,使他們隔岸觀火,坐收勝利。」
他暗想那日夜間,分明是自己暗用「隔空點穴」絕技,閉住虞心影的全身血脈,暗把她逼得在「玄冰凹」內,無法存身,回轉和*圖*書「閻羅別府」。
衛涵秋飲了一口,首先讚道:「聞人兄,這酒兒委實不愧稱為絕世佳釀,好像是真的百年陳紹『女兒紅』呢。」
衛涵秋飄身閃過,含笑問道:「聞人兄有何交代?」
衛涵秋心中一驚,因恐聞人俊起疑,不敢直接追問,遂裝出高興神色,旁敲側擊,含笑道:「聞人兄既有妙策,再好不過。」
但這位「白髮殺人王」卻睡了半宵安穩好覺,因為她心中所充滿的,只是一片得意。
魏老婆婆點了點頭,獰笑說道:「在這種血腥江湖,險惡武林之內,人與人之間,誰不是互相利用?今朝是友,明日成仇,誰若以一片赤誠待人,誰就是最大傻瓜,必將遭受損失。」
說完,向衛涵秋微一擺手,便自轉身走去。
虞心影裝出莫名其妙神色,愕然問道:「賽兄謝我何來?」
衛涵秋含笑說道:「我萬密一疏,被聞人俊抓住漏洞,若不是虞令主靈心慧口,編造一套謊話,替我巧為彌縫……」
虞心影目注魏老婆婆,嬌笑問道:「老婆婆號稱『白髮殺人王』,『玉杖泥丸』下,伏屍如丘,流直如河,殺人從不眨眼。今日為何單單對那『千面劉基』賽伯溫,大表仁慈起來?」
聞人俊微微一笑,揚眉說道:「賽兄放心,小弟經過徹夜苦思,倒想出一條妙計,十之八九,可以奏效。」
她對於衛涵秋有恨,恨的是衛涵秋故作聰明,曾對自己加以戲弄。
四人意念,各不相同,思潮百變之中,一夜時光,偷偷逝去。
虞心影失笑說道:「原來老婆婆不是對『千面劉基』賽伯溫仁慈,而是想把他充分利用。」
虞心影失笑說道:「老婆婆請把你這『怪問怪答』原則,解釋得清楚一點。」
因為,他發現聞人俊亦有極高的智慧,只不過被自己的各種巧妙安排,稍加蒙蔽而已。
聞人俊微笑答道:「因昨夜有人送來一些上好鮮魚,及百年陳酒,小弟遂命廚下細加烹製,奉邀老婆婆、虞心影及賽兄等知己深交,共同嚐新小飲。」
衛涵秋揚眉問道:「聞人兄你在弄甚玄虛?區區幾樣酒菜,難道竟有照妖鏡般威力?」
虞心影揚眉問道:「老婆婆有無成算?」
衛涵秋雖把聞人俊玩弄於股掌之上,但對這位「屠龍手」卻絕未輕視。
因為照虞心影所說聽來,她並不知道自己就是「青旛仙客」衛涵秋,則昨日之事,也並不是她在為自己做什麼掩護?
這些字跡是:「聞人俊心懷叵測,欲於午宴試敵,切記時他所發任何問題,均須慎答,餚中有一味『清蒸鮮魚』絕不可食。」
聞人俊揚眉笑道:「老婆婆與賽兄既然意見一致,小弟只好便勉為其難的了。」
說到此處,又向虞心影含笑問道:「虞令主,你知不知道我何以要如此處理之意?」
聞人俊以一種神秘笑容,搖手說道:「賽兄暫且莫要見問,你等到時再看經過,才會感覺得精采有趣。」
除了他對自己,顯然仍頗信任以外,魏老婆婆與虞心影二人,必也被列於嫌疑重大的偵查對象之內。
虞心影點頭嘆道:「老婆婆所說,委實是由經驗所得的至理名言。」
話完,舉杯飲乾,虞心影也不加謙謝,一傾而盡。
因虞心影今晨對於自己,詞色不善,若是當面陳述之下,她又毫不領情,高聲喧鬧起來,豈不使自己立陷於尷尬窘境?
衛涵秋聞言一驚,揚眉問道:「這道『清蒸鮮魚』之中,有甚花樣?」
虞心影是故意如此,故意要使衛涵秋滿腹疑思,六神無主,以作為自己幾遭活埋被作弄的報復。
虞心影看見對方那種觳觫神情,心中微覺不忍,遂點頭笑道:「我知道了,你去回覆聞人相公,就說虞心影與魏老婆婆,準時趕席。」
就在衛涵秋目瞪口呆之際,虞心影業已飄然離去。
虞心影毫不遲疑,應聲答道:「他們的最高理想,應該是大破『玄冰凹』,剪除敵對,逞雄武林。」
話方至此,聞人俊便對他暗施眼色,把嘴兒向外一呶。
這時,酒已燙好,並擺上了四色精美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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