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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葉銷魂錄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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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驚心動魄 第五回 哭笑雙翁

第五部 驚心動魄

第五回 哭笑雙翁

聞人俊繼續說道:「等到姐姐飛箸點穴,殺死鼓中之人,使人血流入事先做好的『我是奸細』四個空心字跡之中,他才悄悄走去,把真正『毒手人妖』林赤鳳的被點穴道解開。林赤鳳怎會知曉『議事廳』內,業已有此劇變?自然在恢復自由之後,立即跑來,向姐姐報告一切。」
虞心影道:「我也沒有什麼高深推理,只覺得這位『毒手人妖』林赤鳳,若是『千面劉基』賽伯溫所扮,則他自己所作的事兒,定然自己明白,知道如今這『議事廳』中,業已鬧得天翻地覆,哪裡還會懂懂張張地,跑來送死?」
容不笑一面仍自嗚嗚咽咽,舉袖拭淚,一面向容不哭點頭說道:「好,老大,我聽從你勸告,暫且忍住滿懷抑鬱就是。但『丈夫有淚不輕彈』,只為未到傷心之處而已,倘若少時我傷心難禁,要來場號啕大哭,卻不許再攔阻我了。」
容不哭有些發現,知道這位「紅葉令主」,確實功力深厚,遂向容不笑「哈哈」大笑說道:「老二,不要哭了,常言道:『殺了頭,不過是碗大的疤』。你不過挨了虞令主的幾句罵兒,何必如此糟蹋眼淚則甚?」
百里夫人愕然問道:「虞令主此話怎講?」
她正愁思,忽見「笑翁」容不哭已然出面排解,遂趕緊接口笑道:「容大兄、容二兄,請暫莫詼諧,我已命人備酒接風,彼此好好暢飲幾杯,以傾別來積思。」
虞心影笑道:「既是如此,事便好辦,夫人且請兩位容朋友,向老婆婆各施展絕技,誰能把老婆婆笑得隨同歡然展顏,或是把老婆婆哭得隨同淒然落淚,誰就算雀屏中選。但……」
虞心影聽得暗暗稱奇,心想這位「哭翁」容不笑不單神情悲悽,語聲冷酷,竟連說起話來,都含意不祥的,使人好不喪氣。
這一番耳邊密語,直把位漸漸墜入情網的「紅葉令主」虞心影,聽得慰生心底,甜滿心頭。
容不笑不理虞心影,轉過面來,邊自舉袖拭淚,邊向百里夫人說道:「百里夫人,你既知道我弟兄的脾氣性格,又復馳函邀請,應該事事均能擔待才對,結果我弟兄剛剛到此,尚未進入『玄冰凹』內,便在凹口,被這位虞心影姑娘,擺出什麼『紅葉令主』威風,把我們罵得狗血淋頭,怎不叫我老頭子心中難過?……」
她心中有了如此顧慮,自然以目光注向魏老婆婆,察看這位一向性情極為兇暴的「白髮殺人王」作何反應?
果然,那具屍體之上,是經過了雙重化裝。
虞心影笑道:「既是東道,首先便要把天平上的法碼,調整平衡,才好開始賭鬥,否則即有失公允。」
慰生心底的是聽了這番言語以後,虞心影雖尚不知衛涵秋的葫蘆之中,究竟賣的是甚藥?但已確知他並未中計,業經安然脫險。
虞心影笑道:「兩位容朋友是否各有專長?一個會哭,一個會笑。」
虞心影謹記「青旛仙客」衛涵秋所告隨時在不著痕跡之下,把握挑撥機會,遂揚眉微笑說道:「我是在想百里夫人合為武林霸主,畢竟洪福齊天,剛剛損失了一位『毒手人妖』林赤鳳,走了一位『千面劉基』賽伯溫,便來了什麼更高明的『南荒二怪』。」
虞心影軒眉笑道:「既係賭注,便需公平,兩位若是無力求凰,就叫她一聲『乾娘』,以贖妄期之愆如何?」
百里夫人方在睹皺雙眉,虞心影已向「南荒二怪」容家兄弟,含笑說道:「兩位容朋友,賭約已然定好,你們哪一位先行縱聲大哭?抑是縱聲狂笑?上演這齣『鳳求凰』呢?」
百里夫人見他們越來越針鋒相對,把自己夾在中間,委實難於應付,遂舉杯起立,含笑說道:「諸位……」
故事發展至此,筆者不能不抽空交代一下,那位「紅葉令主」虞心影,為何能始終保持鎮靜,未曾盲動壞事?
「屠龍手」聞人俊目光微瞥,看見容不笑臉上那副悲苦神情,不禁也心頭一酸,似欲流淚。
擦拭結果,與第一次擦屍鼓中屍體,截然相反。
百里夫人梟鳴似的「格格」笑道:「玄冰大會,廣聚群豪,也是近二三十年以來,那些自命俠義之人,與我們這些被稱為兇邪之人的一場總決鬥。我遂飛柬相邀,但卻想不到兩位容兄,竟肯惠然光降,為我『玄冰凹』中生輝不少。」
「哭翁」容不笑聽了虞心影這番話兒,竟把嘴兒一撇,「哇哇」大哭。
原來,虞心影https://www.hetubook.com.com根據所見,自然以為「青旛仙客」衛涵秋所扮「千面劉基」賽伯溫,因馬腳敗露,中了百里夫人毒計,囚在鼓中,身遭慘死。
起初「千面劉基」賽伯溫的形象,是第一種化裝,適才,「毒手人妖」林赤鳳的形象,是第二種化裝。
「笑翁」容不哭怪笑問道:「叫她一聲,你要我們叫她什麼?」
「笑翁」容不笑,「哈哈」一笑說道:「久仰,久仰,老婆婆,你雖號稱『白髮殺人王』心辣手黑,殺人成癮,但卻須念在我兄弟是『南荒』遠客份上,莫要讓我們嚐嚐什麼『玉杖泥丸』的滋味才好。」
百里夫人點頭讚道:「老姐姐所見,的確是高明,我們少時便在接風宴上,要求來人表演『銷魂哭』、『摧心笑』等兩樁罕世奇技便了。」
是哭?是笑?必須從正面察看。
語聲一了,首先指著魏老婆婆,含笑說道:「這位就是名震乾坤,號稱『白髮殺人王』的『玉杖泥丸』魏老婆婆。」
虞心影喜慰交集,自然鎮定心神,靜坐一旁,欣賞了自己意中情郎所一手導演的這臺精采好戲。
座中有人皺眉,這皺眉的卻是「蛇髮妖婆」百里夫人。
起初她還感到無所謂,但容不笑哭了七八聲,虞心影便已經感覺神思不定,心魂欲飛。
如今,百里夫人已然氣得口嗆鮮血,虞心影不禁心中暗笑,但表面上卻顯得異常關心,急忙取出一粒自煉上好靈藥,餵進這位蛇髮妖婆口中。
一行人互相商談之下,業已走到「玄冰凹」口。
一語未了,那「哭翁」容不笑,忽然「嗚嗚」大哭起來,向「蛇髮妖婆」百里夫人,悲聲道:「百里夫人,你怎麼明知她是『白髮殺人王』,還會和她沆瀣一氣?你著這位老婆婆兩隻眼睛,多兇?多毒?你在『玄冰大會』較技之上,縱不慘遭那些自命俠義之人的毒手,也多半會被這位『白髮殺人王』,害死的呢。」
語音至此便頓,又復傷心難禁,「哇哇」大哭起來。
「哭翁」容不笑長嘆一聲,接口說道:「鳳求凰本是一件美事,也是一件喜事,但以我和魏老婆婆來說,卻成了一種苦事,或是一件悲事,因為我們不是『紅顏青鬢鳳求凰』,而是『雞皮鶴髮鳳求凰』,縱然天作之合,亦將好事難以永偕,不消多久,天年即盡,不是我先鰥,便是她先孀,孤鸞寡鳳,死別生離,那種痛苦已極的滋味,真無法受得住呢。」
聞人俊愕然停手,仔細再一察看,遂站起身形,向百里夫人,搖頭苦笑說道:「百里姐姐,這具屍體是真正的『毒手人妖』林赤鳳,他臉上根本毫無化裝。」
「笑翁」容不哭聞言,突然「哈哈」大笑說道:「老婆婆,你是明白人,你要小心一點。」
甜滿心頭的是衛涵秋自稱愚兄,把自己叫成「影妹」。這種稱呼上的轉變,也足以顯示衛涵秋對於自己,亦已情絲深注。
「笑翁」容不哭聞言,哈哈大笑說道:「高明,高明,我早就料到『白髮殺人王』,心如鐵石,不為情移,容老二的『銷魂哭』果然碰釘子啦。」
「哭翁」容不笑淒然一嘆說道:「我弟兄生平賭性極重,縱把項上人頭輸掉,也毫不皺眉立即橫刀就頸,故而這顆天平上的法碼,應放多重?全請虞令主安排,我兄弟無不從命就是。」
虞心影嬌笑說道:「好,我來做主,我認為假若賢昆仲,盡情痛哭,及縱懷大笑之後,魏老婆婆依然無動於衷,便表示她的內功修為,高於你們,你們應該恭恭敬敬,自居晚輩,叫她一聲。」
「笑翁」容不哭一見百里夫人,便打了一個「哈哈」,揚眉狂笑說道:「百里夫人,我弟兄僻處南荒,遁跡世外,幾被江湖友好,完全遺忘,想不到還會接到你的『玄冰大會』請柬。」
臉形也絲毫無異,換句話說,就是從這「南荒二怪、哭笑雙翁」的背後,或側方看去,根本分辨不出他們誰是容不笑?誰是容不哭?
百里夫人見了她的深思神情,愕然問道:「虞令主,你在想些什麼?」
百里夫人知道虞心影是借機試探「南荒二怪、哭笑雙翁」的身分真假,固然立意甚佳,但她這樣一來,卻是如何善後?
因為這兩位老人,均是穿了一件白色長袍,在身材方面,簡直是高矮、肥瘦,完全相若。
這時,「笑霸」容不哭依然滿面笑容,百里夫人和圖書、虞心影、聞人俊等,也均夷然自若,但「議事廳」中的一些侍宴弟子,卻已個個傷心,啼痕遍頰。
「笑翁」容不哭目注虞心影,看出她只是在起初聞得哭聲之際,臉色略變,但不久便恢復正常,依然滿面湛湛神光。
魏老婆婆不但含笑聆聽,絲毫無動於衷,並連目光都不曾避開,把兩道炯炯眼神,凝注在「哭翁」容不笑的那副悽苦面龐之上。
魏老婆婆點頭說道:「這『門當戶對』四字,並非純粹是勢利之話,其中頗蘊有高深哲理。」
百里夫人揚眉冷笑說道:「賽伯溫剛走不久,『哭笑雙翁』便來,似乎過分湊巧?我懷疑那廝倚持他精擅易容之術,又以另一副面目,來我『玄冰凹』中鬼混。」
虞心影想通究竟,戒意立生,遂想寧神靜心,不使方寸靈明,為外物所搖所蔽。
「笑翁」容不哭「哈哈」笑道:「奇怪,奇怪,在我這化外野人的心目之中,虞令主應該是自命俠義的一流人物,卻怎會與什麼『蛇髮妖婆』、『白髮殺人王』等,互相契合了呢?」
她驀然想起「蛇髮妖婆」百里夫人曾經說過,這「南荒二怪、哭笑雙翁」,每人各有一樁看家本領,獨門絕學。
魏老婆婆一旁聽得接口說道:「老妹子,你要試探來人身分真偽之舉,我極為贊成,並可貢獻一條包可試出容家兄弟是真是假的絕妙主意。」
容不笑的這種哭聲,頗為奇異,初聽時平平常常,但略過片刻以後,便似哭人旁人肺腑深處,旁人的心底哀思,慢慢勾起。
百里夫人點頭答道:「不錯,容大兄與容二兄的『哭笑』絕技,名震天下。」
百里夫人因深知這弟兄兩人的怪異性情,遂毫不在意,含笑說道:「兩位容兄,我來替你們引介幾位武林友好,然後再設宴接風。」
檢查結果,林赤鳳臉上並未戴人皮面具。
虞心影邊行邊自笑道:「百里夫人,這『容不笑』和『容不哭』的名兒,起得異常別致。」
就在此時,執役弟子來報,接奉百里夫人柬邀的「南荒二怪」,前來參與「玄冰大會」。
魏老婆婆雙眉方挑,虞心影已在一旁冷笑說道:「賽伯溫著實可恨,但我認為他最可恨之處,卻是不肯逕行殺死『毒手人妖』林赤鳳,偏偏要使他死在百里夫人的『雪髮靈蛇』口下。」
但虞心影卻不然,她覺得對方哭聲,好似一柄柄的尖銳矛頭,不住的向自己心窩刺到。
容不哭繼續笑道:「老婆婆懂得這『門當戶對』之語,就應該小心些了。因為我們容老大、容老二兄弟,全是滿頭霜髮,盈頰銀鬚,這等糟老頭子,倘若如你說,『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則不會對虞令主那樣年輕貌英的絕代嬌娃,有甚非分之想。必係把四行情淚,一齊『門當戶對』,為你而流,但不知道你是選上我容老大呢,抑或選上他容老二呢?」
百里夫人冷笑說道:「那倒也說不定,他或許與其他黨羽串通,故意假借『哭翁』容不笑、『笑翁』容不哭兄弟的身分前來,使我不加疑慮。虞令主難道忘了適才在『議事廳』內,我們所中他的『計中之計』是多麼出人意外?多麼高明可怕?」
魏老婆婆愕然問道:「容大兄此話怎講?我要小心什麼?」
「哭翁」容不笑用他那種極為難聽,似哭非哭的語音,苦著一張喪氣臉兒,接口說道:「這理由還不明白麼?常言道得好:『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又道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知道這位『紅葉令主』混跡『玄冰凹』中,安的是什麼心?」
魏老婆婆若勝?堂堂「南荒雙怪」難道當真肯做這「白髮殺人王」的義子,對她口呼「乾娘」?
魏老婆婆不等虞心影話完,便截斷了她的話頭怪笑說道:「我願意遵從號令,虞令主儘管制訂這場東道的有關法規便了。」
如今則任憑聞人俊如何用力猛擦,林赤鳳的屍體,卻仍是毫無變化。
「哭翁」容不笑喪著一張臉色,沉聲說道:「我們老弟兄倆,懶散已久,本不想再湊這場熱鬧。只因和你相識多年,深恐你在『玄冰大會』之上,運數當終,有甚三長相短,遂終於趕來,勝則叨光一些吃喝,敗則替你送終,你看我們這『南荒二怪』,還算夠義氣麼?」
百里夫人氣得臉色鐵青,銀牙緊咬。
聞人俊如言細一察看,用藥巾再在鼓中屍體的面目之上,用力擦www•hetubook.com•com拭。
百里夫人萬分高興,目注虞心影問道:「虞令主有何高見?」
虞心影突然面容一冷、目光如電,向「哭翁」容不笑、「笑翁」容不哭兄弟,神色凝注,沉聲說道:「但兩位容朋友,倘若名下成虛,功力不夠,無法把魏老婆婆笑得隨同展顏,或是把魏老婆婆哭得隨同垂淚之際,是否也應該有點什麼表示?」
虞心影見自己輕描淡寫,旁敲側擊的幾句話兒,已使「蛇髮妖婆」百里夫人心中對「哭笑二翁」容家兄弟,深種疑根。不禁暗喜得計,索性再向百里夫人,大事揄揚奉承,含笑道:「方才之事,是夫人毫未提防,始為那廝所乘。如今夫人戒意已深,且慧眼靈心,絕無翳蔽,賽伯溫再若想故技重施,便自投羅網,成了不走天堂路,自入鬼門關了。」
「笑翁」容不哭「哈哈」笑道:「自然應該有所表示,這就是一樁東道,便請虞令主來主持公道如何?」
加力擦拭之後,問題才告明朗。
他喉間不再嗚咽,但心目中卻淚珠泉湧,雙肩不住抽動。
魏老婆婆見這容家兄弟,已被百里夫人,讓進「玄冰凹」,遂故意加以挑逗,獰笑說道:「借酒消愁,並非什麼好辦法,古人說得好,一來是『舉杯消愁愁更愁』,二來倘若『酒入愁腸』,還會化作『相思淚』呢。」
虞心影目注魏老婆婆,揚眉問道:「老婆婆,兩位容朋友要我主持此事,不知你是否……」
魏老婆婆雙眉一皺,正想發話,那位「哭翁」容不笑又復以一種悲切語音,苦著臉兒說道:「老婆婆,你不要生氣,我們經過百里夫人這一引介,業已算是朋友,容不笑縱或有甚言語不周的得罪之處,將來等你死後,在你靈前,多多哭上幾聲,也就可以抵得過了。」
百里夫人見事不妙,趕緊設法移轉話頭,指著虞心影,向容不哭容不笑兄弟,含笑說道:「容大兄、容二兄,我再為你們介紹一位在當世武林中,名頭頗大的巾幗奇俠,這就是號稱『北令南旛』之一的『紅葉令主』虞心影。」
百里夫人全身發抖,擺手厲聲叫道:「俊弟,你不要說了,這『千面劉基』賽伯溫,委實太可恨,只要他來參加『玄冰大會』,我若不把他碎屍萬段,便不為人。」
魏老婆婆委實被這位「南荒哭翁」弄得惱也不是,不惱也不是的啼笑皆非,尷尬已極。
不必由「蛇髮妖婆」百里夫人再作介紹,虞心影、魏老婆婆,以及聞人俊等,一齊心中明白,知道右邊的白袍老者,是「笑翁」容不哭,左邊的白袍老者,是「哭翁」容不笑。
說到此處,目注「南荒二怪、哭笑二翁」容家兄弟問道:「兩位容朋友,你們適才業已議定,誰能把魏老婆婆,哭得哭了或是笑得笑了,誰就和她門當戶對,好事成雙。」
誰知魏老婆婆居然毫不動怒,沉靜異常,直等眾人進入議事廳,在接風宴上,坐下之後,方對「蛇髮妖婆」百里夫人,怪笑說道:「老妹子,我孤獨半生,衾枕悽涼,委實太以寂寞,心中就想找個老伴,卻因用於『門當戶對』四字,始終高不成,低不就,耽誤了不少流光歲月。如今,好不容意易遇見了兩位肯親嫫母,願娶無鹽的合適人兒,但多年夢想,一旦實現,意中慌亂得意不定主張,我們是老姐妹了,彼此情分不薄,就拜託你替我作主,隨意選一個吧。」
魏老婆婆怪笑說道:「這事極為容易,也絕不會有甚謬誤,因為容不笑及容不哭兄弟,是以『銷魂哭』摧心笑等兩技成名,貌相可以偽裝,功力卻無法假冒,老妹子只消由此一試,便可立知究竟了。」
容不哭怪笑說道:「常言道:『龍配龍,鳳配鳳,跳蚤只合配臭蟲』。換句話說,就是世間的一切,都應該門當戶對。」
虞心影毫不正面挑撥,施展最上乘的離間方法,使百里夫人自行起疑,遂在聞言之下,愕然問道:「百里夫人,你這『來得太巧』四字,是何用意?」
容家兄弟若勝,魏老婆婆情何以堪,難道蕭蕭白髮做新娘,當真委身下嫁,在「玄冰凹」中辦樁喜事?
年齡更復相若,全是滿頭的白髮,和盈尺長鬚,看去約莫有八九十歲,甚至九十以上。
百里夫人讚道:「虞令主的辦法真妙,但你怎不把話講完?」
只見這兩位怪人眉眼口鼻的部位形狀,仍極相似,並無多大區別。但眉梢、眼角、鼻凹、唇邊https://m•hetubook•com.com,所流露的神情,卻顯然迥異。
如今,可能是這「哭翁」容不笑,正在對自己施展他那獨擅勝場的「銷魂哭」。
她一面說話,一面便與魏老婆婆等一同站起身形,準備出凹迎接。
這幾句話兒,雖把「哭翁」容不笑、「笑翁」容不哭等,聽得微覺愕然,但一來事先說好聽憑虞心影做主,不便反悔,二來自恃獨門奇功,以為必勝,遂雙雙點頭應承,未加反對。
魏老婆婆笑道:「這個還不容易?我聽得你如子哭父時,便設想這老頑固吝惜家財,不予揮霍,我聽得你如老卒哭疆場時,便設想將來運轉,終能封侯。如此一來,把所有的悲苦情緒,全都化為歡愉,那裡還會有絲毫悽涼感覺。」
但納丹在口,細一辨味,知道毫無異狀,確是一粒能益元補虛的上好靈藥,遂放心服下,並祛除了對她所懷疑慮。
百里夫人此時業經看出「哭翁」容不笑,似已對虞心影曾有施為,不禁雙眉愁皺,暗想這「南荒二怪」,倘若才到「玄冰凹」中,便與虞心影鬧得冰炭不容,卻是如何區處?
照說業已心神微飛之人,一時間哪裡能夠寧靜下來?但虞心影身為「紅葉令主」,功力畢竟精深,一口「少清罡氣」提處,便把臟腑中的煩思,驅逐得乾乾淨淨。
百里夫人目注魏老婆婆揚眉問道:「老姐姐有何高見?快請賜告,小妹立辦。」
她起初頗為懊喪,但轉念一想,便自釋然,暗忖自己何必如此急於求功呢?且見機行事,隨時掌握,才不致引起百里夫人等兇邪疑忌。
虞心影聞言之下,心想自己還未對他們挑撥離間,這「南荒二怪哭笑雙翁」容家兄弟,竟然反向百里夫人,挑撥自己,遂繃著臉兒,沉聲說道:「容二先生,虞心影本著敬老尊賢的江湖規矩,暫且讓你一次。但你若再復如此信口胡言,卻莫怪我說不揣鄙陋,領教領教你的南荒絕藝。」
如今,虞心影從正面迎去,故而看得清清楚楚。
魏老婆婆眉頭微蹙,略一沉吟,向百里夫人問道:「老妹子,這『南荒二怪』是不是那『哭翁』容不笑、『笑翁』容不哭等兩個老鬼?」
百里夫人如今幾乎對聞人俊都不大放心,存有疑惑,哪裡肯把虞心影所餵的這粒靈丹,魯莽服下?
右邊的一個,眉梢帶怨,眼角含珠,鼻凹呈悲,唇邊掛苦意,滿面都流露出一片的悲容。
虞心影「啊」了一聲,皺眉不語。
聞人俊如言走過,先檢查那業已被「雪髮靈蛇」,活活咬死的「毒手人妖」林赤鳳,看他臉上是否戴有人皮面具?
百里夫人大喜說道:「我與這兩位老友久別,不知他們是否尚在人間,寄柬相邀之事,不過姑且一試,誰知他們不僅健在,並惠然齊來,委實為我們大張聲勢,憑添了不少助力。」
這幾句話兒,提醒「蛇髮妖婆」百里夫人,她悚然一驚,忙向「屠龍手」聞人俊,急急叫道:「俊弟,虞令主的話說得有理,你趕緊替這假林赤鳳,除去化裝,看看是何人所扮?」
百里夫人聽到此處,把那鐵青臉色,又復氣成慘白。
漸漸,滿座無聲,都在傾聽「哭翁」容不笑的哀哀慟哭。
「玄冰凹」外,站著兩人,虞心影一眼看去,便知道這種異相兇邪,必是真牌實貨,根本無法裝扮。
聞人俊搖頭嘆道:「誰知我們只察其一,未察其二,竟都以為那『千面劉基』賽伯溫,如今是扮作『毒手人妖』林赤鳳的模樣,以致使他尚未來得及陳述實情之下,便慘被百里姐姐的『雪髮靈蛇』毒……」
虞心影搖頭笑道:「夫人不必多疑,因為這『哭笑雙翁』,是兄弟二人,『千面劉基』,縱有天大本領,也不可能會分身之術。」
百里夫人聽得簡直啼笑皆非,正不知應該如何回答之際,虞心影卻在一旁,揚眉笑道:「夫人不要發愁,我有辦法。」
這番話兒,說得好不尖酸,使「蛇髮妖婆」百里夫人雙眉深蹙,生恐魏老婆婆要大發雷霆,鬧得天翻地覆。
百里夫人銀牙緊咬,向巨大皮鼓中,顯然也是「毒手人妖」林赤鳳模樣的那具屍體,注目凝視。
容不笑哭得好不悲傷,如子哭父,如女哭娘,如寡婦哭良人,如鰥夫哭死婦,如忠臣哭社稷,如老卒哭疆場,總而言之,凡屬大千世界中的所有傷心之事,全在容不笑啼哭聲中,曲曲傳出。
聞人俊遂又用藥巾,在林赤鳳臉上,細細擦拭。
魏老婆婆、聞人和圖書俊等,見「哭翁」容不笑這樣哭法,除了暗覺好笑外,尚無其他發現。
容不笑道:「有酒喝麼?夫人怎不早說?我看在杜康兄的份上,借酒消愁,便可以忘卻悲傷,忍住眼淚。」
魏老婆婆失笑說道:「容大兄休要取笑……」
魏老婆婆嘆道:「老妹子不要看了,這大概是極高明的計中之計,你命聞人老弟仔細查看查看,鼓中那具屍體之上,是否有第二重化裝?」
第一次是用藥巾一經擦拭,屍體膚色立變,現現本來面目。
如今,經聞人俊把屍體面目上第二重化裝拭去,赫然成了「玄冰凹」中一名得力弟子苟祥林的模樣。
容不笑把所有傷心聲息,完全發出以後,由有聲轉到無聲。
容不笑聞言,收淚道:「老大,我認輸不難,但卻須向魏老婆婆請教請教,她是運用什麼功力,才能不受我的『銷魂哭』聲引誘?」
虞心影聞言,不由秀眉微蹙,因為魏老婆婆所作建議,確頗高明,百里夫人試他「哭笑雙翁」容家兄弟的真偽之後,懷疑立釋,自己便不易從中挑撥離間,使群雄互相猜忌,自消實力。
聞人俊長嘆一聲,向「蛇髮妖婆」百里夫人咬牙說道:「百里姐姐,如今事實顯然,那賽伯溫方才定是看破酒中有藥,遂故意裝醉,趁著林赤鳳毫無防範之際,將他制倒,囚入靜室,再點倒苟祥林施以雙重化裝,綁在巨大皮鼓之中,他自己則扮作林赤鳳模樣,還大搖大擺,跑到『議事廳』內,展示他的得意傑作。」
虞心影含笑說道:「這樣說親,魏老婆婆所下的賭注不輕,但不知賢兄弟準備以什麼條件,充作相當賭注?」
就在她悲憤填膺,意欲不顧一切,向百里夫人、聞人俊、魏老婆婆,拼命出手,能殺一個,便殺一個,然後殉情自絕的千鈞一髮之間,耳邊忽然聽見有人連用上乘神功,悄悄說道:「影妹莫驚,愚兄適才識破百里妖婆兇謀,故意偽裝酒醉,打算來個計中弄計,把這萬惡魔頭,盡情作弄一番,你只須坐在一旁,靜靜欣賞這臺好戲便了。但愚兄今後已難在『玄冰凹』藏身,關於刺探緊要機密,從各方挑撥是非,使群魔彼此爭鬥,自消實力的重大任務,請影妹好自為之,獨力策應。」
左邊的一個,眉梢帶喜,眼角含悅,鼻凹呈歡,唇邊掛笑,滿面都流露出一團的和氣。
一面說話,一面便似鬱發於中,真情難忍,嗚嗚咽咽,哭將起來。
換句話說,就是這場東道賭將下來,不論是誰得勝,也必將鬧得天翻地覆,成為不了之局。
百里夫人點頭笑道:「老姐姐猜得果然不錯,這兄弟兩人的獨門武功,著實別具精微,本領相當的大呢。」
百里夫人笑道:「他們的姓名外號,完全符合實際,因為容不笑的臉上,永遠不見笑容,並煉有一種『銷魂哭』的奇功,遂號『哭翁』;容不哭的臉上,則永遠不見悲容,並煉有一種『摧心笑』的奇功,遂以『笑翁』為號。」
百里夫人傲然獰笑道:「虞令主說得不錯,我自己也頗有這份自信,故而我們接進『南荒二怪、哭笑雙翁』容家兄弟以後,便要先試探來人身分真假?是真便罷,倘若被我察看出些破綻漏洞,馬跡蛛絲,即替我那慘死的鳳兒,報仇雪恨的了。」
容不哭點頭笑道:「對了,我弟兄倘若沒有一些甜頭希望,誰願意哭哭啼啼,嘻嘻哈哈地在人面前獻醜?」
百里夫人氣撞胸膛,嗓眼發甜,竟「哇」的一口,嗆出了一口鮮血。
魏老婆婆聽得不禁怫然動怒,剛剛「哼」了一聲,「蛇髮妖婆」百里夫人便趕緊賠笑說道:「老姐姐擔待一些,容大兄和容二兄的性格如此,一向都是詼諧玩世。」
就在此時,「笑翁」容不哭忽然發出一陣仰天狂笑,發話叫道:「老二,你該服輸了,這位魏老婆婆大概是鐵石心腸,你便號啕盈月,積淚成江,也不會引起她一絲半點的同情心呢?」
諸位兩字才出,便被「哭翁」容不笑打斷話頭,哭喪著臉兒,搖手叫道:「夫人,你先別打岔,先玉成了我們這樁好事再說,因為,她若選我?我便有了老婆,她若選我哥哥?我也有了嫂子,免得兄弟兩人,作上一輩子老光棍呢。」
虞心影愕然問道:「我說錯話兒了?你怎麼這樣哭法?」
百里夫人忽似觸動靈機,悚然說道:「哎呀!虞令主的這幾句話兒,使我觸動靈機,這『南荒雙怪哭笑雙翁』容家兄弟,似乎來得太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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