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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羅剎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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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西泠橋頭

第三十五章 西泠橋頭

司馬瑜更有興趣了,笑著問道:「那麼先生是如何找到主顧的呢?以先生的條件只怕一年也難得遇上一二個!」
方天華與苦核的生死未卜,他不去關心這些,不管是誰死了,或是兩人都死了,也是應該的事,因為他們兩人都做過不少惡事,一個是屍魔,一個是兇人,自有其取死之道!
司馬瑜本來就懷疑冷如冰遭遇到意外,再聽這相士一說更加證實自己的猜測,迫不及待地問道:「快說我冷姊姊遇到什麼意外?」
「對薛琪!因為她是方天華的女兒,我不能再愛她,對靳春紅!我們的感情只在有無之間,只有冷姊姊,才是生死同命的伙伴,把一切都歸諸於命吧!」
否則以他那輕輕一擊,即令自己疼痛難當而沒有傷及皮骨,足見他比自己高明多了,他若要殺害自己的話,只是舉手之勞,然而他並沒有那樣做!
「盈盈一水兩岸通」!明明白白是指橋而言。
他年紀不過四十來歲,一副落拓文人的打扮,除了右手的鐵片外,左手還擎著一條白布長幡,上面寫著「相天下士」四個墨字,司馬瑜初時並不在意,以為這是尋常的江湖術士,可是仔細一瞧那四個字時,卻又不禁微微一愕。
司馬瑜聞言大驚道:「先生能夠再說明白一點嗎?」
相士搖搖頭道:「山人不過是個卦象上看出來的,並沒有預知一切的能力,否則豈不是成了神仙了!」
相士雙目一睜,精光暴射,莊容道:「相公五個條件都合,山人行卜以來,還是第一次遇上相公這等顧客!」
相士也是一嘆道:「亂世文章都不值錢,這幾個字又算得了什麼?縱或敝書略有可取,世上如相公法眼又得幾人!」
相士見他那種情急之狀,反而故意嘔他道:「從相公這份焦急上看來,那失陷的女子,與相公的關係一定很密切!」
相士淡淡地笑道:「那就恕山人直言無忌了!」
「不管怎麼樣,今夜西泠橋一定要去,拚死也要救出冷姊m.hetubook.com.com姊,不然的話,我就與她併骨橋下,做一對同命鴛鴦吧!」
前年他還與師尊長眉笑熬在一起,伴著冷如冰享盡湖上春光,而今卻已人事全非了!
司馬瑜聽他一陣鬼言,甚至於直接說出了冷如冰的名字,不禁大是生疑,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厲叫道:「冷如冰怎麼樣了?」
司馬瑜輕笑道:「先生太多疑了,在下絕不懷疑先生之相理,只不過認為生死禍福,全在為人存心,在下並無虧心之處,災禍當來自來,當消自消,不必太放在心上!」
相士白眼一翻,舉起手中的報君知筆直對著他的指骨上敲下來,以司馬瑜此刻的功力,便是鋼刀也難以傷得了他,可是這相士的鐵片僅只輕輕一擊,卻令他感到一陣澈骨的痛楚,大叫一聲放開了手。
相士笑笑道:「相公此刻安閒自在,那危機自然不是應在相公身上,山人方才在袖中暗占一卦,卦象屬陰,其位在西,應是西行陰人犯險,此人與相公大有關係,再一看相公的風度舉止,這陰人定是個嬌滴滴的俏佳人……」
最後他才想到相士臨去時所唱的歌了,那些歌詞毫無意義,為什麼他要加上一句「切記」!「切記」!兩聲招呼呢?
司馬瑜不知道他是真是假,但是對方並無敵意,也不能向他變臉,只得強捺住性子道:「先生至少可以告訴我她在什麼地方吧?她有危險嗎?」
他本是絕頂聰明的人,冷靜地想了一下,突然以手擊額,連連罵自己道:「該死!該死!怎麼連這麼簡單的啞謎都解不開,真是枉讀那麼多年的書了!」
「冷姊姊在嘉興城中已經受到薛冬心的指點傳授,功力大有進境,天山綠梅谷中守制一年,對於上清秘笈也大有參悟,比諸自己應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是誰能令她陷入危境呢?」
相士微微一笑道:「非絕大疑難之事不卜,非生死關頭不卜,愚夫俗子不卜!無緣者不卜!付代價和_圖_書不卜!」
司馬瑜故作從容地笑道:「君子問凶不問吉,先生且說無妨?」
沉思間,那相士已走到跟前,司馬瑜受到那四個字的吸引,目不轉睛盯在上面望著。
相士神色微微一動道:「山人落拓江湖,全仗口舌為生那裏還請得起別人代書,只有自己塗鴉了。」
在荒山古寺中邂逅苦核公,又意外地遇見了方天華,意外地發掘到方天華與薛冬心之間的曲折情事,更意外地離開了那裏?
那相士見到司馬瑜出神之態,含笑上前問道:「相公可是要問卜,山人文王神課,靈驗如神……」
忽然有一陣叮噹的聲音傳入他的耳鼓,抬頭一望,原來是一個走江湖的賣卦先生,敲著報君知迎面走來!
相士哈哈大笑道:「相公不愧達人,只是還有點想不開,艷福當來自來,佳人當過自過,相公若是把這片等人的心情也同作福禍觀之,便不會這樣焦灼了!」
相士笑道:「什麼字都行,最好是完全不加思考,信口說出,無心之機,往往會有最佳的啟示!」
「寒夜風」!因事思象是個「冷」字。
司馬瑜意與蕭索地躑躅在湖畔,湖上的遊舫往來如梭,吹面不寒楊柳風,薰人欲醉,卻吹不開他深鎖的愁懷!
一年的期限已過了五天,冷姊姊應該早到了,怎麼到現在還是芳蹤渺渺,她會發生什麼意外嗎?
司馬瑜趕忙道:「那先生快測字吧!」
司馬瑜對著一湖綠波,信口說了一個水字。
原來這四個字寫得鐵筆銀鉤,十分有力,筆意雄勁,尤屬罕見,一個普通相士能寫出這麼好的字,倒是件不尋常的事,因為就憑這一筆書法,也不至於流落到要靠賣卜為生,流浪江湖。
「離人思婦欲斷魂!」是說明冷如冰的處境,那個時候她可能會有性命之虞!
司馬瑜聽他語中略有牢騷,剛想表示一些同情之意。那相士又笑道:「山人賣卜有年,知己唯相公一人,只愧身無長物相敬,免費送相公一卦吧!」hetubook•com•com
司馬瑜遲疑一下才道:「要怎麼樣的字呢?」
半天之後,他才從紊亂中安定下來,首先他推定那相士一定是位隱名的高人,而且對自己決無惡意!
相士連連點頭道:「相公說得很是!不過山人也不能無中生有,至少相公該說個字出來,山人才好測機!」
司馬瑜一聽他還是這套江湖陳腔濫調,不禁有點失望,淡淡地一笑道:「多承指教,在下定然多加謹慎!」
相士凝視他片刻才開言道:「山人從相公氣色上看來,日內必有兇險臨身,幸而晦紋不深,尚無性命之慮!」
司馬瑜對他那一套江湖口吻毫無興趣,只是指著那一方幡布問道:「這四個字可是先生自己寫的!」
在千頭萬緒中,他作了最壞的決定,然後抬起頭來,背負著雙手,悠悠去欣賞湖上的春光。
追魂太歲閻飛莊上的初識,慈雲下院中的繾綣,一齊都浮上了心頭,使他特別地懷念起來!
司馬瑜急問道:「她在那裏?」
司馬瑜一則心急於冷如冰的噩耗,再者也驚於那相士的身法與功力,癡癡的站在當地,竟不知如何是好!
「對頭是那一路人物呢?方今江湖中黑道已鮮有高手,正道人物又不會與冷姊姊為難的……」
相士輕輕一笑道:「山人就憑這一對眼睛,相天之下士,自然能於芸芸眾生中,找到有緣之人!」
春色濃濃地點綴著杭城,點綴著西子湖。
相士閉目作態,將水字連唸了好幾遍,才睜目笑道:「妙妙妙!一池湖波春|水遙,此水曾載西施淚,又傳佳訊到小橋,水經橋下冷,冷水結成冰,冰化水,水成冰,冰生於水冷的水,冰化之水冷如冰!……」
相士做微一笑道:「相公不要瞧不起山人的卦,山人雖然仗此為生,卻不是普通江湖術士可比,尤其山人的文王神課,並不隨便出賣,非要合了山人的條件,山人才量人而卜!」
度過了一段寂寞的時光,他重回此地,因為這是他與冷如冰約定重晤的hetubook.com.com地方。
依然斜陽芳草岸,依然柳籠十里堤。
司馬瑜搖搖頭,相士又繼續追著道:「山人還精解相法,預知休咨,善曉吉凶,指示心中疑難!」
司馬瑜一嘆道:「看先生的筆法蒼勁,連古來許多名家都難望項背,何以會如此潦倒呢?」
「面向東」!則背所對之處一定是「西」。
司馬瑜哈哈大笑道:「先生在開玩笑了,前面三個條件倒還罷了,付代價不卜,先生總不能白做生意?」
相士輕輕一抖衣袖,已將他的手拂開道:「山人結緣天下,專覓有緣人,已經注意相公幾天了,今日時機已經迫在眉睫!不得不出來自薦於相公……」
司馬瑜倒被他這番話引起了興趣,笑問道:「先生卜卦有些什麼條件?」
司馬瑜只佩服他的字寫得好,對他那套江湖切口實在不感興趣,仍是笑著推辭道:「先生不須客氣,在下不過敬重先生是個斯文同流,卻不敢多作打擾!」
相士搖頭道:「卦象是一種虛無縹渺的靈感,它只能透露出事情的徵象,卻說不出實際的時地……」
司馬瑜幾乎要發火了,大聲叫道:「在下是請先生解決疑難,不是叫先生來探討私事的……」
司馬瑜在驚痛中回過神來時,那相士已去得無影無蹤了,只有空際還飄溢著他朗朗的歌聲!
司馬瑜一時情急,不禁拖住他的衣衫道:「你怎麼知道的?」
相士又捏了一下手指,口中喃喃搗弄了半天才答道:「好叫相公放心,那人雖處險境,目前尚無性命之慮……」
司馬瑜被他的眼光一震,知道這相士必非常人,也不是漫無目的地找上自己,心中暗存戒意,臉上還是含笑道:「既然如此!就請先生指示迷津吧!」
想起冷姊姊,他不禁由心中生出一股親切之感,於是……
他知道冷姊姊蒙了難,又不肯多透露一點,究竟是什麼居心呢!
司馬瑜大失所望地道:「方才先生還說可以……」
同時他的心情也感到了無限的平靜。
司馬瑜大是焦和_圖_書急地道:「我是問她在那裏?」
司馬瑜更急了問道:「你說什麼迫在眉睫了……」
相士也哈哈大笑道:「正其如此,山人縱有鬼谷之神,管輅之靈,始終落得兩袖清風,一身蕭條!」
這些錯綜複雜的問題在他心頭一一掠過,剛剛才冷靜下來的頭腦中立刻又充滿了紊亂……
相士笑笑道:「這個山人或可效勞!」
司馬瑜心中微微一動道:「但不知在下合了先生的那一項條件,才蒙先生如此見重關顧?」
「月將沉!星無痕!」是指時間,現在正是三月中旬,月沉星暗,應在二更時分。
面對著一湖春|水,尤增感慨!
「冷姊姊都受制於人,我能救得了她嗎?」
既然他對自己沒有惡意,則他所說關於冷如冰之事,也一定不會虛假,他與自己廝磨半天,只是為了告訴自己冷姊姊的消息!
相士笑著道:「其實山人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相公這幾日流連湖畔,不是在等著一位紅粉佳人嗎?」
「今天那個神秘的相士也不知是什麼人物,敵友難分,是敵!他怎麼不加害於我!反而告訴我冷姊姊的消息!是友!他功力比我高多了,也比我早知道冷姊姊的下落,為什麼他不出手救冷姊姊呢?」
相士從容地施施離去,口中還朗聲吟道:「面向東,寒夜風,盈盈一水兩岸通。月將沉,星無痕,離人思婦欲斷魂!切記切記!山人去矣!」
想著!想著!他突然變得異常地焦灼,根本無心瀏覽湖上的勝景,只是不停地來回蹀踱著!
司馬瑜在心中又將相士的全部談話也重新回味了一遍,依然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可以作為進一步思索的資料!
相士又點頭道:「不錯!山人是那樣說過,卦象不是憑,可以測字,測字測機,觸機決疑,心誠則靈!」
相士微有不悅地道:「相公莫非認為山人故作驚人……」
唯一的遺憾是他也沒有找到薛冬心與薛琪,想起對方天華所作的承諾,心中加上了一重負擔!
「西泠橋」!這三句話已經指出地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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