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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齊漱清微笑道：「東海釣魚磯上只有幾個破石頭，一無可偷之物，只要你這老偷兒能耐得住手癢，我倒是歡迎你去小住一陣！」

冷如冰見然道：「以後的事，只好以後再說了，反正眼前我們可以圖個平安！」

冷如冰笑笑道：「您聞的是安息散，樣子差不多了，效用可差多了，真正軟煙籮只有一小瓶，永遠在他貼身藏著……」

方天華微怒道：「小子！你看來聰明透頂，怎麼還是那麼糊塗，沙克浚那人技擊通神，他如下定決心要你的命，憑誰都攔不住，他要起發起橫來，我們全體加上去，也不是他的對手！」

眾人聽得十分有趣，司馬瑜忙問道：「鴉卵怎麼會在蛇穴中呢？」

方天華一笑道：「這才像話！我們老頭子聚會，年青人夾在裏面也沒有意思，各位姑娘小姐們若是沒有別的事，不妨幫幫這小子的忙，人手多！辦事找人方便些！」

苦核搖頭道：「各人有各人的路，我無法告訴你該怎麼走，但自己應該知道，萬絲千縷總有頭，你應該自己去從亂絲中找到這根絲頭！」

冷如冰微微一笑道：「公孫前輩不說我也知道是什麼了？」

公孫述點頭道：「老偷兒才跟大家會合，還沒有說話呢，你就跟那沙克昌來了……」

大家都默然了！

方天華微笑道：「傻小子！冷姑娘以她的無邊智慧，替你擋過了一場殺身之禍，你還趕不快好好地謝謝她！」

說著在腰下抽出一柄長劍，遞了過去，正是她在地上拾起的東西，無憂接過劍來凝視片刻，不信地道：「這劍上雖曾淬毒，卻不見得有什麼了不起！」

笑臉方朔公孫述突然對東海三魔道：「還是你們老弟兄聰明，浪蕩江湖，晚年至少還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不像我們，居然連個著落都混不到……」

方天華卻微微一笑道：「老偷兒！你也別洩氣，我也只是聽說有這麼一回事而已，你真把軟煙籮放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會認得……你是怎麼知道毒|龍島上有那種東西的？」

司馬瑜知道冷如冰對自己情深如海，剛才那一問實在很不得體，只有垂頭不響，冷如冰嘆了一口氣道：「他聽我明白拒絕之後，神色很是陰沉，我知道他已下決心要將你殺死，所以我才先對他要求，要他殺死你？」

司馬瑜神色一動，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到一絲光明！

公孫述怒哼一聲道：「方老兒！你別說風涼話，連軟煙籮是什麼東西我諒你都不知道！」

方天華一笑道：「我的確不知道，只聽說南海有奇花，朝開夜合取花中粉末磨碎，合葉曬成粉末，與人對敵時可以暗藏指甲之內，據上風時彈出，可以令敵方於不知不覺間吸入鼻孔，使對方功力消散，沉軟如綿……」

司馬瑜想了一下道：「沙克浚既有雷和*圖*書霆之力，怎麼會被島上四個老人刺傷呢！」

司馬瑜不解道：「我有什麼殺身之禍？」

司馬瑜快問道：「你怎麼說？」

苦核哼了一聲道：「那麼這船若是無人駕駛就將永遠飄流下去了？」

無憂道：「此鴉專以各種毒物為糧，全身無一不毒，尤以雄鴉之精為最，不過那毒質含蓄性很強，非經巨力震盪，不易發出，所以才有絕大的內勁，方能使用……這也是我聽家師偶然談起的，他有一次途經一所海島，正好遇上暴風雨，雷霆交作，乃躲在一所岩洞中避雨，結果一陣巨雷，將對面的岩壁震坍了下來，但見蛇蟲飛竄，還沒有落地就全部死了，家師初以為是雷擊之故，可是想想又不通，那些蛇蟲分明是雷殛後才死的，為了好奇，才過去一看，結果發現那岩壁下是一個蛇穴，穴中俱是絕毒的蛇類，另外有一頭雄鴉，卻安然無恙地在一枚鴉卵上排精……」

語言未畢，眾人只覺得船身輕輕一動，一條人影，飄落水面上，踏波向岸巡去。

無憂道：「九首鳥以毒物為糧，毒蛇自是美味之一，雌鴉將卵產於毒蛇穴中，容易被雄鴉發現，至於那些毒蛇的死因，卻是由於鴉精受到雷震之力，毒性散發，感染而死，據家師說那座岩峰廣圍十數丈，高約三四丈，可見要發揮這鴉精中的毒性，必須要像那落雷一般大的力量才夠！」

司馬瑜不禁默然，眼睛接觸幾個人的眼光，都含著一種特異的神色！

公孫述氣憤地在懷中掏出一個小瓶，擲在舟板上怒聲道：「這是老偷兒第一次叫人給耍活寶，下次再見到他，老偷兒非把他身上的雞零狗碎一下子全掏過來！」

方天華將那玉瓶鄭重地收了起來嘆道：「沙克浚那個人實在可算是不世奇才，我們自以為有十成把握對付他，結果卻全在他的算計之中，今天若非冷姑娘的幾句話，我們恐怕全都要伏屍在毒|龍島上了！」

公孫述一愕道：「你說是什麼？」

司馬瑜躇躊難言，方天華卻道：「我們陪你上一趟毒|龍島，雖然沒有幫你多少忙，至少已把冷姑娘等救回來了，你答應我的事呢？」

冷如冰先一整神色，然後才輕嘆道：「今天沙克浚找到我們那兒，告訴我說，他已經決心把王位讓出來，然後再問我是否願意跟他……」

司馬瑜傻怔怔地道：「冷姊姊！我還是不懂，為什麼你叫他殺我，他反而不殺了！」

公孫述一翻眼睛對方天華李一定等人笑道：「你們的意思怎麼樣？」

司馬瑜駭然道：「沙克浚的內力能到那個程度嗎？」

司馬瑜在心中直叫苦，可是他知道這是方天華故作安排，也無法提出反對！

冷如冰微微一笑道：「他是個死心眼兒！這些歪心思就自然不懂的！」

和圖書冷如冰想想道：「他初聞之下，似乎不太相信，接著我又告訴他一篇理由，那篇理由當然不同於我們對面時所說的那一些？」

公孫述哼了一聲道：「沙克浚的寢宮中，就種著那一盆花，老偷兒想他既然懂得種植，便一定知道它的用法，好容易才摸到地方，誰知……」

無憂把住劍柄，默默運動，大概到了十成火候，才見微藍的劍葉泛起一圈淡淡的烏青，不禁駭然道：「你說得不錯！這上面淬了九首鳥精|液，然而以我的功力，也只能將之凝聚現形而已，看來沙克浚的造詣尤在我之上！」

司馬瑜仍是茫然無所適從，苦核又道：「你看見我們所乘的這條船嗎，它在茫茫的大海中，仍能找到正確的方向……」

信口開河李一定則拈鬚笑道：「我就越老越戀舊，捨不得離開你們！」

公孫述翻著眼睛，說不出話來，冷如冰又笑道：「原來您是被困在那間密室中，難怪沙克浚到處找不到您，那地方是個絕戶，假若不是他閉塞了一切機關埋伏，您只怕要關在裏面一輩子了！」

司馬瑜大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冷姊姊！你說明白一點好不好？」

這時大家都聚在甲板上，聽見如冰的話後，每個人都有類似的感覺，他們在毒|龍島雖然呆得不那麼久，可是驚險數歷，也都是如夢初醒……

方天華嗯了一聲道：「捨此之外，他也別無選擇！」

司馬瑜喔了一聲道：「原來公孫述前輩只比我早到一步！」

船已在珠江口外，大家則聚在船上相對默坐！

司馬瑜慨然道：「晚輩決定不負所托，只是……人海茫茫，上那兒去找薛前輩呢？」

公孫述臉上一紅道：「他佈置得再嚴，到底還是讓我把東西偷到手了！」

無憂則在蕩然中帶著自卑，憂傷！

旁立的無憂輕哼一聲，表示不以為然，冷如冰已經知道她的意思，朝她一笑道：「仙姑！沙克浚說起過你，認為你的功力足堪與他一匹，所以才特別對你作了一層戒備，你功力雖深，卻絕難逃過他毒劍一擊？」

司馬瑜搖頭道：「這自然不致於，茫茫大海總有涯，隨風所之，只要不被浪濤所吞，它總有一天會到達岸上的！」

馬卓然高興地道：「群豪快聚釣魚磯，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兄弟也想去湊一角，只不知道主人嫌棄否？」

苦核將目一睜，突然喝道：「小子！我們背了一生的情愁孽債，也還在默默地忍受熬煎，你才多大年紀，居然敢說累了！」

悠悠的數千里海程，就在日落日出中，漸漸接近尾聲了，可是船上的群俠卻都一個個變得無精打采，離情悽悽，因為一到岸，他們又將各自東西了！

方天華卻微微一笑道：「冷姑娘！你雖然替這小子擋過一劫，可也給他留下無窮後患，www.hetubook.com.com那魔頭臨走時所講的話，你是聽見的……」

苦核微笑道：「這就對了，若是你自己也無法駛你的心舟，便不妨由著它自行飄流，總有一天也會靠岸的！」

司馬瑜怔然地道：「他如何表示？」

馬蕙芷的眼中有著惆悵與哀愁！

冷如冰一嘆道：「他那人心高於天，氣雄一世，只有在感情一途上，卻屢受挫折，我若求他放過你，他非殺你不可，只有把你的死，看作我們的解脫，他才會受激拂袖而退，尤其在聽到我的那番話後，他認為你活著反而會使大家增加痛苦，自然而然地放棄殺你之念了！」

公孫述哇哇怪叫道：「方老兒！你真了不起，什麼都瞞不起你！」

方天華連忙道：「正是的！老偷兒！你說在他宮中發現一樣寶貝，可以使得司馬瑜戰勝他，因為你說得那麼有把握，所以我才叫司馬瑜出頭向他挑戰，結果在校場上你卻遲遲不出來，害得我擔了半天的心，要不是苦核師兄及時召喚出那具死屍，牽出那一場王位之爭……」

公孫述急叫道：「胡說！老偷兒已經試過了，害得我在地道中軟癱幾個時辰！」

凌絹的目光無形容！

短短的幾句話，卻道出他無限的惆悵與迷惘，尤其是那句：「我實在是累了……」

每個人對他的際遇很清楚，每個人都瞭解他所說的累是什麼？

公孫述笑嘻嘻地道：「那時老偷兒被困在地道中無法脫身，東西到手，走不出來又有什麼法子呢，結果等老偷兒找到道路，你們都已經聚在寢宮了！」

司馬瑜點點頭道：「好！晚輩立刻就開始……」

冷如冰微笑道：「沙克浚對我的確不算錯，舉凡他所有的奇珍異寶，每一樣都搬出來給我過目，由您出來的位置，是我知道正是煙籮的藏處！」

無憂點頭道：「由這劍上的毒素消損的情形看來，使用過不至一次，假若沒有別人的話，應該是他自己了！」

冷如冰笑笑道：「這劍上淬練的毒汁十分怪異，必須要絕佳的內功，才能將毒氣凝聚在劍尖上發出，傷人於無形，效用極著，我雖然沒有見過，卻相信他絕不會說謊！」

齊瀨清笑道：「馬兄太客氣了，無為門雖不見之於江湖，馬兄是個地地道道的掌門人，只要馬兄肯賞臉，敝兄弟歡迎還來不及呢？」

冷如冰一笑道：「沒有用！您偷到的是假貨！」

方天華輕輕一嘆道：「她也應該走了，我們各有去處，就是無法替她安排，她不走還等什麼呢！唉！茫茫天涯，但願她也能找到一塊安靜的地方……」

方天華笑笑道：「姑娘想出這兩個不同的理由，定然費煞苦心，老夫倒想聽一聽？」

即使是冷如冰，也收斂起笑容，目中流露出怨意！

方天華笑著拾起玉瓶，倒出一點水晶色粉末笑道：「https://m.hetubook.com.com老偷兒！你神秘了半天，原來只是這個玩意兒！」

冷如冰輕喟道：「其實我對他所說的理由倒很簡單，我知道他對我鍾情極深，他那人又是偏激成性，無法理論，所以只告訴他道：『你對我必然不肯死心，我對司馬瑜的感情又無法轉移，因此我想到你一定不肯放過我們，與其如此，你倒不如成全我們，讓我們在泉下相聚吧！』他沉思一下，也就答應了！」

司馬瑜這才想起來道：「冷姊姊，你跟方前輩打的什麼啞謎？」

輕帆連影，海天一色。

不僅是司馬瑜無所取捨，連最工心計的方天華也弄得束手無策！

司馬瑜抬起頭來道：「那是有人駕駛它的緣故！我心中之舟……」

冷如冰笑笑安慰他道：「公孫前輩！您不必難過，您能找到他的庫房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了，安息散是用軟煙籮渣滓合成的，縱不如軟煙籮神效，也算得是一件稀世珍物了！」

司馬瑜垂首無語，心亂如麻，方天華又道：「一枝竹杖擔風月，兩把空拳握古今，這才是大丈夫行徑，你有著這麼好的機遇，千萬別自暴自棄……」

司馬瑜也明白了，連忙道：「那是為了讓我與沙克昌安然通過走到寢殿上來的，沒想到這時也解你的困！」

司馬瑜連忙道：「拚也許拚不過，可是冷姊姊的本意是要他殺死我……」

方天華哼了一聲道：「真是糊塗蟲！今天在毒|龍島上，沙克浚要找你拚命，憑你那點技業對得過他嗎？不虧冷姑娘……」

冷如冰瞟他一眼道：「你想我會怎麼說？」

合是怎麼樣個合法？分又是怎麼個分法？

無憂輕嘆道：「九首鳥又名海鴉，一身九首，輕易不得見，世所謂九頭鳥，就是指它而言，據雲它們在海中荒島絕岩上營巢，雌雄分居，雌鴉產卵之後，並不能孵化，任其暴遺於天光之下，遇有雄鴉經過，便在卵上排下一點精|液，一顆鴉卵必須要有九尾雄鴉的精|液，才可以感精成形，累時數載，方始脫殼而生，正因為產生如此艱難，所以此鴉不易滋生，幾乎已經絕跡了，不知沙克浚是如何找得的！」

司馬瑜想想道：「我還是不懂！」

笑臉方朔公孫述一笑道：「那倒不盡然，老偷兒在他宮中偷到一樣東西，照樣可以制住他！」

方天華興奮地道：「仙姑博學多聞，方某又長一層見知了，那鴉精所具的毒性又是如何呢？」

苦核淡淡地道：「老衲陪死人膩了，陪活人又不太習慣，只有你們這些行將就木的老傢伙，介乎生死之間，陪你們混混也不錯！」

公孫述大驚道：「你怎麼知道的？」

方天華解答道：「力與技是兩回事，空具拔山之力，未必就能天下無敵，那四個老者所用的聯手陣法，剛好可https://m.hetubook.com.com以對他武功上的漏洞，所以才僥倖成功，小子！你今天若是貿然應戰，恐怕早已屍橫就地了！」

方天華一嘆道：「冷姑娘！這小子還在做夢呢！你的苦心看來是一片白廢了！」

冷如冰一笑道：「你偷到的一定是專門化消人功力的煙籮！」

想著！想著！他不禁憂愁起來了，仔細一想冷如冰的話，倒是大有道理，自己活著一天，她們永遠都不會安寧的，死了，大家都絕了念頭了……

司馬瑜想了一下道：「前輩可是指找到薛前輩替您解釋之事？」

方天華已經明白了他的用意，笑笑道：「我在太湖中的一塊基業被你們連根拔去了，弄得也是無法安身，年華日逝，我也懶得再去另創天下了，既是齊老兒那裏有塊現成樂土，我也想上那兒亨幾天清福！」

那些女孩子都沒有表示意見，也沒有提出異議，那自然是同意了！

司馬瑜痛苦地道：「前輩能指示我一條明路嗎？」

靳春紅的目中有著失意與悽楚！

公孫述大笑道：「好極了，我們這些老傢伙都去，喂！小伙子你呢？」

合歡？分歡？

連長於言詞的方天華，也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麼……

方天華冷眼旁觀，已經知道他想些什麼，厲聲大叫道：「小子！你別轉什麼糊塗念頭，你知道身上背著多少人的希望嗎？」

方天華見大家的行程都安排定了，十分高興道：「今宵且一醉，明日各西東，我們在東海大約有一年聚首，假若有什麼需要我們的地方，就找人帶個信，否則一年後，你們都到東海來，大家再作決定，時日雖短，我倒希望你們這些年青人能在江湖上做幾件轟動的事……」

眾人一起訝然變色，方天華也詫聲道：「方某對毒物研究有年，竟不知道這樣東西……」

司馬瑜悠然一嘆道：「一枝竹杖擔風月，擔起也要歇肩，兩把空拳握古今，握著還需放手，我……實在是累了……」

當毒|龍島的峰頂在水平線下消失時，冷如冰才吁出一口氣道：「終於離開那個鬼地方了，回想起過去那一年的歲月，簡直就像一場惡夢！」

這是他能夠接觸到的，在中原還有一個薛琪，她更是個任性的女郎，心眼兒小，氣量又窄，用情卻又極癡，對於冷如冰，因為認識在先，還能勉強容忍，可是對於其餘這些女孩子呢！她能容得下嗎？

從那灰色的背影上，誰都認得是無憂，司馬瑜微詫道：「她怎麼不聲不響地走了？」

公孫述哼了一聲道：「他閉塞機關做什麼？」

除了司馬瑜之外，全是女孩子，而且每一個女孩子都對他有著一分或深或淺的情意，該怎麼樣結局呢？

老一輩的還好，年青的一群呢？

方天華微怒道：「你不會去找？天下雖大，也不過就是這麼一點範圍！」

方天華一瞪眼道：「別的事我也用不到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