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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劫孤星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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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因禍得福

第十五章 因禍得福

這時,那兩條「七寸墨蛇」,已在熊古香掌中,昂頭欲起。
熊古香此時會來,而又一|絲|不|掛,精赤條條,怎不令于成龍等人大感意外?
卜新亭聞言,皺眉思索地,沉吟說道:「宇文姑娘確係高見,但……」
從囊裏倒出的,果然是六條奇形小蛇。
黃衫客搖了搖頭,嘴角一披答道:「這禿驢大概是夜來貪色過度,睡得像死豬,被我輕輕易易地,點了穴道。」
潘玉荷「哦」了一聲,揚眉問道:「卜大總管這樣說法,定是在某一方面,看破了花花僧耍了甚花樣,出語不實。」
宇文嬌人極聰明,她知道沐天仇關切情急,遂在尚未說明經過之前,先聲明于玉鳳並無大礙,使沐天仇心中安定。
于成龍聽得雙目略皺,搖頭說道:「熊兄雖酷好女色,我總覺得他在這一方面,未加節制,過嫌放縱了一些。」
許中陽點頭答道:「不單真有一條孽蛟,那東西似已久蟄初醒,十分饑餓,我曾見它把潭底兩隻巨龜,吸入口中生生吞吃!」
許中陽道:「他的胞兄是誰?」
于成龍連搖雙手,截斷卜新亭的話頭,向他和顏悅色,滿面春風地,含笑說道:「卜兄說哪裏話來,你的運籌擘劃,對我幫助太多,若非你不憚辛苦,克盡辛勞,這『神工谷』中,更不知要被傅天華那廝的鬼祟行為,鬧成什麼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混亂局面呢。」
卜新亭搖了搖頭,面含微笑說道:「不必,有谷主、夫人,暨許老供奉等,這多大大行家在此,不怕他耍甚花樣。這禿驢也不曾愚蠢得在垂死之前,還要多尋苦惱。」
宇文嬌大吃一驚,好生關切地,向于成龍問道:「老伯功力通玄,『神工谷』中,又多靈藥……」
司馬平站起身形,舉杯微笑地,接口說道:「賠罪之語,萬不敢當,司馬平這就放出『七寸墨蛇』,試上一試。」
卜新亭聽于成龍說至此處,接口笑道:「這倒並不盡然,因為花花僧那兩根特製膠帶的質地色澤,都與他水靠完全相同,故而連熊供奉那等高明法眼都似忽略過去,未曾加以注意。」
于成龍點頭笑道:「有勞賢侄女,但鳳兒若尚未醒時,便不必驚動,讓她睡上一覺便了,我方才業已細心診察,她雖傷得不輕,卻絕無性命之慮。」
根據熊古香對「七寸墨蛇」的恨毒之深,及他全身上下,一|絲|不|掛的情況,于成龍、潘玉荷暨卜新亭等,均已有了一種相同判斷。
卜新亭靜靜聽完,目注于成龍苦笑說道:「谷主,你真該治我罪了,鳳姑娘此次遇襲受傷之事的發生,可以說是全由我一手造成。」
眾人目注處,只見匣中放著一柄長度不到七寸,但卻青芒奪目,顯極鋒利的匕首,和一隻扁形的白玉藥瓶。
他就是被于成龍尊為「供奉」,稱為「靜樓二老」之一的「倚紅狂士」熊古香。
于成龍聽得心服口服地,向許中陽抱拳說道:「多謝許兄,我適才並未躲閃,正是想硬接一掌,若非許兄及時出手,超度了熊古香兄,想多少也必帶點傷損的了。」
宇文嬌接過香茗,立即將自己所知,對黃衫客、沐天仇細說一遍。
黃衫客應命飄身,縱下小舟,沖波而去。
卜新亭目光微瞥于成龍,苦笑說道:「司馬平本人雖然不成氣候,但他有位胞兄,卻在當世武林之中,握有相當可觀實力。」
許中陽一面跟隨于成龍進入室中,一面說道:「好,請谷主把事情告我知曉,但卻只可以茶代酒,許中陽至少要戒酒三日,以悼念老友之喪。」
熊古香獰笑不答,倏然把口一張。
卜新亭「呀」了一聲,軒眉說道:「這不是所謂『青昊匕』與『再造九還丹』麼?想不到傳聞屬實,在這潭心水眼之中,果有『昊天二寶』!」
熊古香自到此處,不曾發過片言。
潘玉荷雙掌齊推,也助了他一臂之力,合他們兩人的全力施為,才把那片「墨蛇蛇漿」震得四散飛落,逃避過了這一場意外飛災劫數。
顯然司馬平所謂任何刀劍難傷的「七寸墨蛇」,已在熊古香的十指壓力之下,硬被捏成肉餅。
宇文嬌才一推門入室,沐天仇搶前兩步,不避嫌疑地,伸手把住宇文嬌雙肩,向她注目問道:「宇文姊姊,你……你……你是到哪裏去了?我和黃大哥聽到鳳妹遭人暗襲,身……身……受重傷,可……可是真……真有此事?」
司馬平舉杯飲了一口茶兒,含笑答道:「另外一種情況,則是倘遇別人截擊,把它們弄急之際,也會自然反嚙。」
說完,守文嬌便從榻上起身,走出內室。
說至此處,語音微頓,指著「七寸墨蛇」頸間的那圈細細白線,又復笑道:「何況此蛇除了頸間那圈細細白線,是致命要害以外,全身堅逾精鋼,不畏任何刀劍,故而蛇兒雖小,著實相當厲害的呢!」
卜新亭道:「屬下是在憂慮,這『七寸墨蛇』既然這麼厲害,司馬兄向各方放出以後,會不會誤傷本谷之人?」
卜新亭點了點頭,先命人從巨舟之上,放下一條小船,然後轉向黃衫客說道:「黃老弟,我想派你一樁任務。」
這樣打法,挨打的一方,定然吃虧。
于成龍道:「傅天華的主要報仇對象是我,我尚未遭他毒手,他怎肯離開『神工谷』呢?」
語音至此略頓,目中閃射兇芒,又復說道:「總而言之,傅天華那廝,殺害我兄弟潘玉龍在先,又復暗襲谷主愛女鳳姑娘在後,只要能殲除這萬惡老賊,本谷中縱受再大犧牲,亦在所不惜。」
于玉鳳向室外略一注目,掩口低聲笑道:「這裏面所弄玄虛,確實不少,姊姊暫且忍耐一下,等我爹爹等走後,我拚著受傅天華老人家責怪,也把經過情形,詳細告你便了。」
潘玉荷口中「嘖嘖」稱奇地,向司馬平笑道:「這種奇蛇,我不單是第一次看到,也是第一次聽到,僅從它們的外表看來,已知必然具有劇毒。」
潘玉荷問道:「若無毒蛟,則花花僧要設爐煉毒則甚?」
潘玉荷冷冷地「哼」了一聲揚眉說道:「你這位大谷主,執掌號令全谷上下的絕對權威,平日任何事兒,都只憑好惡,獨斷專行,怎麼今天又突然講起禮貌來了?」
卜新亭喜出望外地,面含微笑說道:「此事妙極,我正愁難覓水性極高之人,下潭察看,揭穿花花僧賊禿詭計,想不到許老供奉便精此技,真所謂『眼前有佛,何必靈山』?又道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了。」
卜新亭以一種佩服神色,向司馬平讚道:「司馬兄能把這種『七寸墨蛇』調|教得如此通靈,委實足見高明,但也顯然是大大費過了一番苦心?」
熊古香雙掌才揚,背後人一掌已落。
卜新亭應聲答道:「是有『南荒黑道霸主』之稱,在『十萬大山』中,創立『骷髏幫』,自封為幫主的『三絕骷髏』歐陽溯。」
許中陽嘴角披了一披,哂然說道:「米粒之珠,難道還想放放光華?」
于成龍是心思極為敏捷的絕頂機警之人,立即覺察出卜新亭的神色變化,向他注目問道:「卜兄,你……你怎麼面露憂色,有甚心事?」
潘玉荷雙眉深蹙,看了卜新亭一眼,首先問道:「卜總管,你這句『全由你一手造成』之語,應該怎樣解釋?使我們都有些聽不懂呢!」
他也和那花花僧一樣先是向高空縱起再復頭下腳上,宛如隻巨大魚鷹般,合掌穿波入水中。
于成龍彷彿有所決定,不等卜新亭往下再講,便即擺了擺手,軒眉說道:「卜兄無需再作考慮,我已決定採納宇文姑娘的高明意見,但再略略加以修正。」
卜新亭點頭道:「用意自然是有,其起因在於靜樓『倚紅狂士』熊古香兄,出谷搜兇之後,帶回了兩名外客……」
于成龍笑道:「卜兄不必太謙,你身為『總管』有些事兒,本可權宜處置,獨斷專行,何況我也猜得出你突然於今夜傳令撤去『四海廳』前警戒崗哨之舉,定有深刻用意。」
卜新亭則搶前兩步,向司馬平低聲說道:「司馬老弟,這就是我家谷主,谷主身後,乃是我家夫人。」
旁觀的于成龍等四人,除了奇詫心情,完全一致以外,還可分作三種心情,並不一致。
宇文嬌異常刁鑽,她說至這「依我之見」四字,便故意頓住話頭,不往下說。
但于玉鳳卻突然妙目微睜,向宇文嬌嫣然一笑。
他聽清經過以後,一揚眉梢朗聲說道:「卜大總管,請你替我準備件水靠……」
第二種「高興」是當前這種情況,除了熊古香精赤條條,一|絲|不|掛,有點太不雅觀之外,委實相當精采又對群俠有利。
這翻掌一接之下,另一幕慘劇,又告發生。
等到宇文嬌到了「四海廳」的賓館之中,果見沐天仇背負雙手,在室內往來蹀踱,俊臉上滿佈憂容,顯係通宵未寢。
許中陽也弄得滿身都是血污,他把司馬平的兩片屍身,拋在地上,向熊古香的遺屍,含淚抱拳叫道:「熊兄,我對你猝然下手之舉,是出於萬不得已,如今總算撕卻『勾漏之鷹』司馬平,為你回報冤仇,熊兄在九泉之下,請瞑目吧!」
司馬平點頭微笑,伸手一指,口中並作了一聲尖銳呼哨。
潘玉荷「呀」了一聲,對司馬平舉杯笑道:「我真是被那傅天華氣昏了頭,來來來!我自認失言,向你賠罪,司馬兄……」
即令不是傅天華,多半也是這位「天機劍客」的知己好友,難道傅天華竟未向助陣友好,說明昔年隱秘,以致發生了這樁誤會?
于成龍伸手輕拍卜新亭的肩頭,苦笑說道:「卜兄你是我倚為股肱之人,我找你來此,不是向你怪罪,而是與你商量,怎樣才可防止傅天華老賊的暗中傷人,而和他明面一搏。」
司馬平神色上充滿自信地,應聲答道:「常言道:『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任憑那傅天華功力多高,心思多巧,在『七寸墨蛇』疾如電閃的無聲攻擊之下,必死無疑,故而不是司馬平吹噓,我認為此舉有把握,為夫人報仇雪恨……但……但也附帶有必須條件。」
如今,他目中的欲|火兇芒,越發獰厲懾人,兩隻手掌也緩緩向上提起。
這時,那隻巨舟,業已解纜住潭心進發。
宇文嬌幾乎疑心自己聽錯地,怔了片刻,方目注于玉鳳,壓低語音問道:「鳳妹,你見了傅天華麼?你們還事先約定,故意挨他一掌?這……這事太出我意料之外,其中弄的究竟是什麼玄虛?」
卜新亭道:「我覺得應該先行下水,設法求證,倘能獲得證據,再對花花僧加以處置,熊供奉方不至有所怪責。」
卜新亭問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于谷主打算怎樣修正?」
許中陽聞言,遂立即注目司馬平,向這位「勾漏之鷹」緩緩走去。
卜新亭不等他再往下說,便自冷笑接道:「花花僧,你要放明白些,面前所坐的,便是我家于谷主、潘夫人,和許老供奉,你若咆哮無禮,無論哪位略為伸伸指頭,你便死無葬身之地了。」
但轉念一想,「七寸墨蛇」是根據同類感應氣機,去尋「天機劍客」傅天華的晦氣,怎會進入「靜樓」,驚擾了熊古香的巫山好夢?
愁思方深,步入內室,見于玉鳳仍在榻上沉沉地熟睡。
宇文嬌笑道:「這樁謎底,藏在鳳妹腹中,我如今還不知道,等我向她問出究竟,再轉告沐兄弟與黃大哥便了。」
宇文嬌聽至此處,向卜新亭嬌笑說道:「卜大總管,這事不好辦吧?常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又道是:『沒有不透風的牆』,所謂『秘密』,哪裏長遠保持得住?僅以那『天機劍客』傅天華來說,他便會把這樁事兒,向『三絕骷髏』歐陽溯揭發,依我之見……」
第一,她弄不清楚在「四海廳」前,對于玉鳳突下辣手之人,究竟是誰?
各人的臉上,神色也自然不同了。
于成龍苦笑一聲,截斷宇文嬌的話頭說道:「這種調治岔氣之法,既不需藥物,也不需外力為助,全在自己調攝,唯一大忌,就是不能有任何驚擾。」
于成龍與潘玉荷除了奇詫以外的心情是「急」,他們在這種一位「供奉」猛向一位「總管」大施辣手的情況之下,委實焦急異常,不知應如何處理?
潘玉荷道:「那兩條蛇兒,已被熊供奉擒住,捏成肉漿,適才並又從他口中鑽出一條蛇兒。」
黃衫客則在一旁,似對沐天仇加以勸解。
于成龍、潘玉荷、卜新亭、司馬平等人,目光注處,均驚訝得往後退了一步。
于成龍道:「當然是他,毫無疑問,別人何必用這『花天富』的顛倒諧音化名?」
潘玉荷靜靜聽完,點了點頭說道:「好,關於花花僧之事,我完全同意卜大總管的安排,但卻想立刻與那『勾漏之鷹』司馬平見上一面。」
于成龍頗表嘉許地,含笑點頭說道:「卜兄真夠細心,你這項推理,多半接近事實。」
卜新亭道:「一位是『勾漏之鷹』司馬平,一個是『神力羅漢』花花僧。」
連宇文嬌相當灑脫之人,也看得羞紅滿面,幾乎以手掩面。
潘玉荷「咦」了一聲,軒眉笑道:「花花賊禿,果然藏了東西,難道這隻小小黃匣之中,真是『昊天二寶』?」
司馬平「哦」了一聲,目注卜新亭道:「那傅天華有何蠢動?是暗算傷人,還是企圖竊寶……」
誰知她的語音方了,于玉鳳卻悄然笑道:「我才沒有弄錯,傅天華事先和我約定,要我故意挨他一掌,傷我這人,不是他還是誰呢?」
宇文嬌不等他再議論,便即笑道:「沐兄弟,你不可對那『天機劍客』傅老前輩,有甚失敬之言,因為根據鳳妹所說,傅老前輩打她的一掌,完全出於善意,可以使她因禍得福。」
潘玉荷道:「既然如此,卜大總管又是怎樣發現的呢?」
卜新亭毫不考慮地,立即挑眉答道:「如今外敵紛來,應採嚴厲手段,不可講甚仁慈!花花僧既與司馬平同來,便索性讓他與那『勾漏之鷹』結為『同路人』吧!」
卜新亭聞言,慌忙肅立躬身,抱拳說道:「屬下身為『神工谷』總管,防衛不周,有虧職守,請谷主降罪處置!」
熊古香鋼牙一挫,滿面獰厲神色地,雙掌十指,再度猛捏成拳,滴滴蛇血,由熊古香的指縫之中流出,落向地上。
于成龍毫不考慮地,應聲點頭答道:「除了傅天華這廝,與我們冤深仇重以外,再無別人。」
于成龍等方自相顧愕然,熊古香猛一閉口,「哢察」一聲,他竟把「七寸墨蛇」的三角蛇頭,齊頸咬斷,然後血沫橫飛的一陣咀嚼,似乎把口中蛇身,津津有味地,吃下腹去。
于成龍聽得眉頭一皺,向卜新亭問道:「卜兄,如今查證已畢,獲有實據,你的『除蛟腹案』可以公佈了吧?」
潘玉荷聽得嫣然一笑地,接口說道:「我們驚擾司馬兄好夢之意,便是為此,因萬一傅天華膽怯離谷,逃出百里,就無法憑藉靈蛇收拾這廝的了。」
卜新亭面色一肅,向于成龍抱拳說道:「谷主請把鳳姑娘受傷經過,詳細說來聽聽,才好互用智慧,研判對策。」
卜新亭聽得潘玉荷這樣一說,便展釋滿面憂容,向司馬平含笑說道:「司馬兄,你認為利用『七寸墨蛇』,暗襲傅天華之舉,能有幾成把握?」
司馬平知曉不妙,忙向卜新亭叫道:「卜大總管,你應該替我解釋一下,這件事兒,定有別情,原不應該怪責到我的頭上。」
許中陽得號「九指醉客」之故,便因一向貪杯如命,但今日卻對于成龍搖頭說道:「多謝于谷主盛情,我……我不想飲……」
此時,或許是神志不清之故,竟比後來那人的動作,慢了那麼一瞬之間。
黃衫客與沐天仇聞言,遂與宇文嬌一同走出「四海廳」外。
黃衫客聽得「九指醉客」掌震「倚紅狂士」熊古香之事,知道于成龍倚為大助的「靜樓二老」已去其一,不禁暗暗稱慶。
若是與人對敵,卜新亭一身絕藝,也非庸才,可以放手施為,有攻有守。
于成龍苦笑一聲,對許中陽搖頭嘆道:「此事說來話長,許兄還是入室飲上幾杯,聽我細細相告。」
卜新亭斟了一大碗噴香烈酒,遞向許中陽道:「許老供奉,潭心水質奇寒,凍入骨髓,那花花僧下潭之前,也先猛飲烈酒以祛寒,老供奉……」
她的話猶未了,卜新亭便搖頭接口道:「啟稟夫人,屬下的看法不同,我認為潭內有蛟無蛟,倒不一定,有寶卻定是實情。」
說完,離座,飄身走出室外。
宇文嬌連連點頭地,接口陪笑道:「老伯放心,我會把鳳妹情況,暨其中利害,通知沐天仇,叫他寬心釋慮,不要著急。」
于玉鳳伸手一拉,索性把宇文嬌拉得與自己並榻躺下,將香唇湊向她的耳邊,低聲笑道:「宇文姊姊,你不要為我著急,我雖受傷,卻自有療傷聖藥,並且反而會因禍得福,大有好處呢!」
宇文嬌點頭領命,並向潘玉荷、卜新亭等,略打招呼,緩步走向內室。
于成龍笑道:「什麼腹案?卜兄請說來聽聽?」
卜新亭接著于成龍的話,點頭笑道:「谷主猜得不錯,不單『昊天二寶』是在本谷,並且就藏在『四海廳』前的潭心水眼之內。」
沐天仇知道于成龍所請的「武林前輩」,是指「九指醉客」許中陽,遂向那位身著水靠的九指老人,唱名參見。
這時,許中陽業已走得距離司馬平僅約五尺的遠近。
于成龍見來人竟是「九指醉客」許中陽,他並又把熊古香一掌震死,真是驚奇得莫名其妙地,瞪目失聲問道:「許兄,你……你……你為何要……要殺熊兄……」
于成龍正待啟匣,卜新亭忽然含笑道:「谷主,且慢……」
卜新亭方一點頭,潘玉荷又復說道:「照花花僧入潭所見看來,『昊天二寶』,只屬流言,並不在潭心水眼…」
潘玉荷詫道:「這兩人一在廣西,一在東海,怎會齊來『終南』……」
于成龍冷笑道:「鳳兒遇襲之處,說來有趣,竟是在本谷中警戒崗哨相當嚴密的『四海廳』前。」
這許中陽既與熊古香共稱「靜樓二老」,均為供奉,則功力造詣,想來也在伯仲之間。
但許中陽於萬般無奈之下,親手一掌震死了老友熊古香,心中怒火,委實太以高勝,仍不肯把司馬平就此放過。
司馬平道:「這事容易,我身邊尚有六條『七寸墨蛇』如今且把它們向六個方向放出,最多在卯牌時分以前,便會有所反應。」
卜新亭驟出不意,立瀕危境,只得以武林人物平時所不屑為的一式「懶驢打滾」,側身向右,滾出數尺。
卜新亭接過侍女夏荷所捧來的香茗,繼續說道:「因此,我便對花花僧所說,水眼內有條毒蛟之說,略起懷疑,認為他或許是危言聳聽,以嚇阻別人下潭,他才能在來日覓機竊寶。」
花花僧已知卜新亭功力之高,非己能敵,再聽說有這麼多高手在前,果然不敢放肆,唸了一聲佛號,向于成龍等略一施禮,苦笑問道:「洒家見過于谷主,夫人,及許老前輩,但不知為何?夜為座上客,朝為階下囚……」
這一來,于成龍首先勃然起立,走出室外。
那蛇兒名副其實,長才七寸,全身墨黑,只有蛇頸之間,有圈宛如絲線的細細的白紋。
這幾句話兒,來得太以突然,使在場諸人,聽得都有點目瞪口呆,莫名其妙。
司馬平藝業不弱,但他雙掌才翻,便覺得有股奇強暗勁,宛如排山倒海,撞向胸前。
于成龍眼珠一轉,目注卜新亭問道:「卜兄有此發現之後,定會發生聯想……」
卜新亭笑道:「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屬下先前以為花花僧水性極高,如今看來,仍比許老供奉,差了幾分火候。」
于成龍知道必是因毒蛇入腹之故,熊古香業已不能說話,只可從他的動作,以及目光之上,去猜測他的心意。
話方至此,許中陽便冷笑一聲,說道:「我不管有甚別情,只要害死熊古香的毒蛇,是這司馬小兒所放,我便要取他狗命,以稍慰熊兄的地下英靈,稍盡多年同居『靜樓』之誼。」
宇文嬌是高興,她既高興「七寸墨蛇」害死了熊古香,使于成龍損折了一員上將,也高興許中陽撕裂司馬平,使東南江湖上少卻一名兇邪。
于成龍一抱拳,詫然發話說道:「熊兄……」
許中陽正待謙遜,雙眉一揚,「呼呼」地連劈出兩掌。
于成龍向卜新亭投過一瞥嘉許眼色,搖頭笑道:「卜兄真個細心,但我業已注意,在手上暗凝功勁,這匣上縱然淬毒,或其中有甚花樣,也必無法傷我……」
卜新亭表現得與眾不同,他愁鎖雙眉,似有重大心事。
由於熊古香號為「倚紅狂士」,又稱「色|界天魔」,夜夜御女,從無虛夕,于成龍等遂均認為熊古香是正在雲雨巫山,欲|仙|欲|死的興頭上,被「七寸墨蛇」有所驚擾,才惱火到這等地步。
卜新亭失聲驚問道:「鳳姑娘也遭毒手?」
但她認為絕對不是「天機劍客」傅天華,因為傅天華明知于玉鳳是他女兒,怎會對親生愛女,下此辣手?
潘玉荷問道:「什麼必須條件?」
卜新亭「喏喏」連聲,于成龍又向那滿面悲和*圖*書戚神色的「九指醉客」許中陽,含笑說道:「許兄,這樁禍變,幸虧你發覺得早,並當機立斷,及時下手,超脫了熊古香,否則,還不知要弄到什麼地步?如今事情業已暫時告一段落,我要把酒敬許兄幾杯……」
于玉鳳道:「這件事兒,本來尚未到揭曉時候,我因怕宇文姊姊著急,不忍相瞞,才提前略為透露,此刻室外人多,嬌姊莫問究竟,等我爹爹等人去後,我們再細談好麼?」
沐天仇俊臉之上,又是一紅,宇文嬌嫣然笑道:「好兄弟,倒杯茶兒給我,乖乖聽你宇文姊姊把經過情形說完,你方才所提出的一連串問題,便可獲得解答。」
這一笑,可把這位宇文嬌笑得大大吃了一驚!
于成龍笑道:「利用『七寸墨蛇』,對傅天華突然襲擊,當然可以,但卻不必急在一時……」
卜新亭指著司馬平的兩片遺屍,緩緩說道:「許老供奉,你知不知道這司馬平的來歷?」
無論是「倚紅狂士」熊古香中了蛇毒?抑或「眇目張良」卜新亭被熊古香所傷?都對沐天仇報仇復產之事,大有幫助,因為這兩人無論去掉哪一個,都等於使于成龍老賊斷了一條臂膀……
于成龍向潘玉荷看了一眼,訝然問道:「你……你急於和『勾漏之鷹』司馬平見面則甚?」
于成龍忽然發現熊古香的嘴角邊,業已沁出血絲,不禁駭然一驚,失聲問道:「熊兄,你……你是否業已中了蛇毒?你覺得怎樣?」
宇文嬌聽得心中好笑地,暗自忖道:「老賊說得好聽,其實自從二十年前迄今,心中根本就不曾有過『仁慈』二字。」
許中陽不解問道:「什麼巨大禍變?」
潘玉荷坐在于成龍的身邊,接口微笑說道:「話兒又說回來,倘若對蛇截擊不成,而被小蛇咬傷之人,無非酒囊飯袋,死上兩個,也沒什麼……」
司馬平笑道:「這有何難?他身邊藏有一條『七寸墨蛇』,只消我把其餘六條蛇兒放出,立有氣機感應,甚至於可為于谷主除此大患。」
許中陽眉騰殺氣,雙掌倏然往回一抓。
語音甫落,右掌倏揚,一招「笑拍洪崖」,便向司馬平當胸緩緩推出。
宇文嬌聽在耳中,覺得這「眇目張良」卜新亭武功既高,心計又妙,更能對于成龍、潘玉荷等承顏奉旨、脅肩諂笑地,曲意逢迎,真是個厲害腳色!自己與黃衫客,若想幫助沐天仇雪仇復產,委實應該先想個法兒,殲除卜新亭,斷去于成龍一條得力臂助。
司馬平轉過身來,向卜新亭得意地笑道:「卜大總管,你看我的這幾條蛇兒,通不通靈,它們蠻聽我的話的呢!」
總算于成龍功力既高,反應又快,立時衣袖拂處,一片強勁罡氣,捲向當空。
蛇身細如小筆筆管,但蛇頭卻比身軀粗了兩倍不止,形呈三角,鼻端特尖,看去神態獰惡懾人。
于成龍見于玉鳳業已倦極入睡,遂略一揮手,與潘玉荷、宇文嬌等一同退出內室,並命春蘭請卜新亭至外廳相見。
于成龍聽她說完,連連點頭道:「應該,應該,賢侄女於說完經過之後,不妨把黃二總管與沐天仇老弟,一齊約到潭邊,看看熱鬧。」
于成龍無可奈何,向卜新亭苦笑道:「卜兄,請你派個人兒,去把司馬平請來如何?就說我久仰『勾漏之鷹』威名,渴欲相見。」
這人既然動作快於熊古香,能把這「倚紅狂士」一掌震死,自然是與「神工谷」站在敵對地位的絕世高手。
于玉鳳道:「什麼問題?宇文姊姊快點問吧?但千萬莫要驚動我爹爹他們,讓他們以為我的傷勢嚴重,才不敢驚擾,好讓我靜靜休養這一機關。」
許中陽緩緩一掌,並未有任何疾風勁氣,卻顯露出足以驚人的無倫威力。
她附在于玉鳳耳邊,向她低聲說道:「不行,鳳妹至少要先回答我一項問題,否則,悶在心中,真會把我憋死!」
許中陽笑了一笑,目光微注舟外。
許中陽以兩記「劈空重掌」,把兩條「七寸墨蛇」擊成肉醬後,向于成龍憤然質問道:「于谷主,這種毒蛇,甚為罕見,是從哪裏來的?你一定知道吧?」
潘玉荷「呀」了一聲,嬌笑說道:「用這『七寸墨蛇』作為暗器不單出人意料,也厲害無比,對方只要伸手一接,便難逃毒牙嚙腕之厄!」
這時,熊古香的目光之中,除了兇芒,兼噴欲|火!
潘玉荷挑眉接道:「怎麼不急?如今由於鳳姑娘遭襲一事,證明傅天華人在『神工谷』中,放蛇暗襲,才會有效,若是容他出了谷,離開百里之外,這樣可能生效的大好手段,便不能用了。」
于成龍「嗯」了一聲點頭說道:「我原要他來,反正『神工谷』即將開谷問世,能借『三絕骷髏』歐陽溯,與他所率好手的幾顆項上人頭,來祭旗立威,倒也再好不過。」
許中陽點頭道:「一夕連御七女,縱是鐵打金剛,也必神疲,就在熊古香倦極熟睡之際,他所居靜樓之中,不知怎的,竟來了六條小小黑色毒蛇……」
那名弟子,領命去後,于成龍便向潘玉荷涎著臉兒,低聲陪笑道:「夫人,我雖然握有號令全谷權威,卻仍然聽你號令,可見得你才是……」
宇文嬌一挑雙眉,目閃神光說道:「老伯,侄女向你討令,這責任由我來負。宇文嬌坐鎮此處,於鳳妹靜攝期間,不容任何人事對她有所驚動。」
卜新亭笑道:「老弟請將這賊禿的穴道解開,待我揭破他的陰謀,好讓他死而無怨。」
卜新亭苦笑一聲,向于成龍說道:「但願本谷之中,不要有人對這六條『七寸墨蛇』加以截擊,弄出些無謂事端才好。」
于成龍方自雙眉略揚,潭心水花翻處,那位「九指醉客」許中陽,業已現出身形。
宇文嬌無可奈何,想告訴于玉鳳,傅天華如今在生命危殆之中,但因顧慮于玉鳳重傷未痊,不願使她再增加精神負擔,遂暫時忍住,向她點頭說道:「好,鳳妹暫且將息,我去外室,等于谷主、潘夫人、卜大總管等走後再來。」
宇文嬌除了「奇詫」以外的心情,則是「高興」,她不單「高興」,並且是雙重高興。
于成龍也向卜新亭擺了擺手,含笑說道:「卜兄不必擔心,許兄的一身功力,已入化境,三昧真火,隨時可提,慢說區區一潭寒水,便把他在冰雪中困上一兩個時辰也照樣安然無恙的呢!」
許中陽嘆道:「據我從熊古香的侍姬口中問出,熊兄今日外出歸來,興致極好,飲了一些酒兒,連御七女後方覺體倦,遂與第八名侍奉美姬裸體交股而眠……」
何況熊古香又有那高功力,故而,四五照面過後,卜新亭已被弄得險象橫生,手忙腳亂。
于成龍聞言之下,好生詫異地問道:「卜兄為何單於今夜傳令,把『四海廳』前的所佈崗哨,一齊撤去呢?」
果然,這一句「並無大礙」,立刻使沐天仇安定下來,他俊臉微紅地,把雙手自宇文嬌雙肩之上放下,皺眉問道:「宇文姊姊,鳳妹是怎樣受傷?被誰所傷?是兵刃之傷,掌拳之傷,抑或暗器之傷?」
許中陽對於「三絕骷髏」歐陽溯之名,倒並不陌生,聞言之下,訝然問道:「他們一個複姓『歐陽』,一個複姓『司馬』,怎麼會是兄弟……」
故而,司馬平不敢怠慢,雖見許中陽出手甚緩,卻也全力應接,雙掌齊翻。
于成龍點了點頭,苦笑一聲,說道:「殺人我倒極有經驗,殺蛟卻是破天荒第一回,有點不知應如何下手才好。」
那位「九指醉客」許中陽,也已換好了水衣水靠,準備下潭。
卜新亭含笑答道:「我是近前欣賞花花僧那件特製『魚皮水靠』之際,無意中發現水靠腰際似乎多了兩條東西,而當花花僧入潭出水之後,這兩件東西,又告不見。」
一語方同,那位,「勾漏之鷹」司馬平便接口笑道:「于谷主與卜大總管請放心,我這『七寸墨蛇』經過苦心調|教,除了特殊情況以外,絕不主動傷人。」
卜新亭抱拳道:「屬下有幾件事兒,因谷主與夫人業已安歇,遂先行處置,留待明日稟知,尚望谷主寬恕我擅專之罪。」
沐天仇立即先為宇文嬌端過一張靠椅,再替她斟了一杯香茗,雙手捧過,伺候得十分周到。
于成龍知曉司馬平的來歷,遂對潘玉荷道:「夫人,司馬老弟之兄,是『十萬大山』中的『骷髏幫』幫主,富堪敵國,事業宏大,你這『酬報』二字,確實太失言了……」
潘玉荷知曉于成龍目前正值用人之際,必須對這頗為得力的卜新亭,善加籠絡,遂如言舉杯,嬌笑說道:「卜大總管,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適才我痛於弟仇,出言或有欠當之處,彼此都是一家人,你要多多擔待才好。」
于成龍冷冷一笑,截斷花花僧的話頭說道:「你錯了,黃二總管帶你來此之意,不是作為『階下囚』,而是有所借重。」
司馬平的身形,本被震得向後倒飛,如今又被內吸得對許中陽這邊凌空飛來。
卜新亭道:「是暗算傷人,把谷主愛女鳳姑娘,傷得不輕,如今正在內室靜養,大概最少要七八日以上,方可康復。」
于成龍相當同意地,向許中陽點頭說道:「許兄的這種分析,極有道理,世間常見的僵屍作怪,往往也都是由於戾氣作祟……」
于成龍眉頭皺處,不由自主地,又復微退半步。
潘玉荷滿意地點了點頭。
卜新亭是玲瓏剔透之人,立即點頭會意,並立即搶前兩步,向熊古香抱拳笑道:「熊老供奉,你是被這兩條『七寸墨蛇』驚了好夢,擾了興頭……」
話音一畢,這位卜大總管,便親自去取水靠。
卜新亭抱拳躬身說道:「屬下愚鈍之質,何敢當谷主謬讚?谷主高瞻遠矚,無微不察,才真是……」
許中陽道:「水靠現不現成?」
司馬平滿面得意神色地,向潘玉荷揚眉笑道:「潘夫人,只要這兩項必須條件,完全成立,司馬平可以擔保在卯牌時分前,必可功成,那時,請潘夫人隨著蛇兒引路,尋到傅天華已遭毒斃的遺體之前,再復戮屍解恨便了。」
潘玉荷臉上一熱,目注卜新亭道:「那萬惡老賊傅天華,真把我氣糊塗了,卜大總管,你說兩名外客是什麼人呢?」
宇文嬌瞟他一眼,面含微笑說道:「沐兄弟,我已告訴你鳳妹傷勢無礙,你為何還這樣急呢?」
假如這項襲擊成功,則不單于玉鳳天倫夢碎,抱憾終身,自己與黃衫客企圖義助沐天仇復產報仇這事,也多半將成泡影!
于成龍笑道:「不要緊,一來這種『七寸墨蛇』身體甚小,又在曙色熹微之中,不易被人發www.hetubook.com.com覺;二來即令有人發覺,也多半不會注意,更不至於要對一條小小蛇兒,加以截擊。」
司馬平怯於對方威勢,向後退了兩步,雙掌護住當胸,凝聚真力待變。
于成龍「嗯」了一聲,點頭說道:「卜兄顧慮得也對……」
于成龍目中厲芒一閃,點頭說道:「卜兄之言,甚合我心,從今開始,我不再對任何敵視『神工谷』之人,存甚仁慈之念。」
于成龍等在場諸人,自然而然地,都猜疑到了大敵「天機劍客」傅天華身上,連宇文嬌也不例外。
卜新亭連忙向許中陽含笑解釋說道:「許老供奉切莫會錯了意,我不是說你殺得不當,只是頗覺後果堪慮,歐陽溯若知他兄弟死訊,必來尋仇,『骷髏幫』一向雄視南荒,好手甚眾,豈不為小谷的武林霸業,平添不少麻煩阻礙?最好嚴令今日目睹此此事諸人,保持秘密,不許洩露……」
「九指醉客」許中陽向地上熊古香那具精赤條條的遺屍,看了一眼,嘆息答道:「于谷主,不是要殺他,是要救你,並讓這業已無法再活的熊古香兄,少受一點活罪。」
那就是「勾漏之鷹」司馬平,放出六條「七寸墨蛇」,對傅天華暗加襲擊。
司馬平道:「就是身懷另一條『七寸墨蛇』之人,必須在百里以內,假如越出這項範圍,便不是我所放六條蛇兒的感應能力所可達到的了。」
卜新亭尚未知究竟,一見于成龍,便躬身問道:「谷主怎的深夜飛鴿相召,莫非出了什麼重大事故?」
卜新亭苦笑道:「傅天華若敢明面叫陣,慢說以谷主神威,或夫人絕藝,均非他所能敵,便撞著我卜新亭,也不容他逃出手去,但這廝是藏在暗中,蹤跡相當隱蔽,搜尋起來,便不太容易的了。」
所謂「特殊生理變化」,便是他那胯間不文之物,竟告勃然舉起……
于成龍道:「司馬平與花花僧既是尋寶而來,怎又被熊供奉帶來本谷?莫非……」
這股暗勁的強度威勢,絕非司馬平所凝真力,可以抗拒。
由此可見,熊古香的功力之強,確實曠世高手,也由此可見,熊古香對那兩條「七寸墨蛇」的恨毒之深。
潘玉荷不等于成龍再往下說,便向卜新亭問道:「卜大總管,你既發現花花僧的刁惡貪圖,又為何不把他當場處置,反而延入賓館?」
宇文嬌的高興未了,卜新亭已被熊古香逼得身法凌亂,步下踉蹌,情勢十分危殆!
卜新亭道:「什麼叫特殊情況?」
沐天仇雙蹙劍眉,苦笑一聲,說道:「這種善意,不知善在何處?所謂『因禍得福』的『福』字又從哪裏來呢?」
但她雖心中高興,卻不敢形於神色,盡量暗自矜持,不露出絲毫喜悅。
卜新亭道:「因為『四海廳』前,警戒崗哨頗多,今夜卻被我傳令一齊撤去,我若不撤崗哨,鳳姑娘便未必遭此暗算,被對方襲擊得手的了。」
這時,卜新亭把「倚紅狂士」熊古香,怎樣與司馬平、花花僧二人相遇,並把他們帶來「神工谷」,以及連夜入潭尋寶等事,細敘一遍。
潘玉荷雙目之中,突閃仇火地,獰笑說道:「你便忍得下這口氣兒,不想為你女兒報仇,我卻還想為我兄弟雪恨!故而要立刻會見『勾漏之鷹』司馬平,利用他的『七寸墨蛇』,對傅天華也來個意外突襲。」
說完,又向「九指醉客」許中陽略打招呼,便即退出室外。
潘玉荷聽至此處,剔眉接口問道:「熊供奉回來了麼?他所帶回之人,是不是殺害我兄弟潘玉龍的萬惡兇手……」
于成龍也不再勉強,命人烹了一壺好茶送上。
宇文嬌當然問的是最令她迷惑之事,遂目注于玉鳳的帶笑嬌靨,低聲問道:「鳳妹,在『四海廳』前傷你之人是誰?」
說也奇怪,熊古香雖然把整條毒蛇嚼食,不但毫無中毒跡象,他的雙目兇光,並越發炯炯懾人!
卜新亭見她說話忽然頓住,自然不得不加以追問,向她抱拳說道:「宇文姑娘有何高見?還請不吝加以指教。」
尤其是宇文嬌,心中著實為沐天仇之師「天機劍客」傅天華,暗捏一把冷汗!
于成龍等,業已到達「四海廳」前,並準備了一艘巨舟。
卜新亭聞聲之下,驚得站起身形,向于成龍皺眉說道:「這是我派在鳳姑娘所住處周圍,擔任警戒崗哨的本谷弟子的負傷呼聲,難道又出了什麼禍變……」
如此情況以下,顯見這位「勾漏之鷹」司馬平,業已身受內外重傷,絕難活命。
許中陽雙眉一挑,目閃神光說道:「我只曉得應該為熊古香兄報仇,不論對方是誰,即令適才所殺的是『三絕骷髏』歐陽溯本人,許中陽也決不後悔。」
卜新亭尚未答話,于成龍便向潘玉荷搖頭說道:「夫人鎮靜一點,莫讓仇令智昏,你平素何等聰明,怎不想想,熊供奉所帶回之人,若是對頭仇家,卜大總管怎會還稱以『外客』?」
許中陽點頭一笑,帶著一片水光,竄上舟來。
「放手一搏」的最後一個「搏」字,尚未出口,「呼呼」怪響起風,兩具「神工谷」弟子打扮的屍體之後,業已擲落庭中。
但熊古香雙掌才張,在他左右掌心中,那兩團黑乎乎的物件,竟蠕蠕而動。
于成龍也是識貨行家,見此情況,點頭讚道:「想不到許兄還有這高水性,不知那習狎東海波濤的花花僧,比他如何?」
饒他應變敏捷,衣袍下襬仍沾了一些「蛇漿」,立時直冒青煙,「滋滋」作響。
于成龍尚未答言,卜新亭已指著司馬平道:「是這位司馬平兄,遠從廣西『勾漏』山中,帶來的罕見毒蛇。」
卜新亭點頭答道:「現成,現成。此事不宜遲緩,我自己去取,就勞動許老供奉候在『四海廳』前,谷主、潘夫人,暨宇文姑娘等,若有興趣,也不妨隨同去看看。」
若在平時,熊古香的舉措,自然捷如閃電。
許中陽不等于成龍語畢,便接口說道:「我要下水看看,倘若果有『青昊匕』暨『再造九還丹』等『昊天二寶』,而被花花僧私加隱藏,便將其取出,並把那賊禿一併處置,免得留有貽患。」
原來,果然又有兩條「七寸墨蛇」,從熊古香遺屍的雙耳之內,一拱一拱地,拱了出來。
話猶未了,突然頓住話聲,向于成龍低聲說道:「啟稟谷主,『勾漏之鷹』司馬平來了,谷主是否可以紆尊降貴地,出外迎他一下?」
于成龍的意思是想叫卜新亭設法還攻,若能點倒熊古香,再為這位「倚紅狂士」熊古香診斷救治。
于成龍聽得神色一震地,瞿然說道:「這倒不可不防……」
司馬平點了點頭,一揚雙眉答道:「卜大總管說得不錯,這七條蛇兒,費了我多年苦心,我確實對它們珍逾性命,萬一遇著厲害對手之時,還可當作出人意料的暗器使用。」
卜新亭伸手指著潭水之中含笑說道:「屬下忽然想到了一個制蛟的絕好毒餌。但有關一切,仍應先等許老供奉在潭下查證以後,再作決定。」
卜新亭獨目精芒一閃,接口說道:「谷主放心,關於除蛟之策,屬下已有腹案。」
于成龍覺得再不能坐視不管,遂皺眉叫道:「卜兄,熊供奉似乎神智已迷,你……你不必只守不攻,可……可以……」
于成龍說道:「若非我事先恰巧賜了她一件護身寶衣,如今業已玉殞香消,返魂無術的了!」
黃衫客聽得卜新亭這樣說後,略一運功彈指,便凌空吐勁,替花花僧解了穴道。
司馬平見許中陽不聽卜新亭解釋,說話之時,又復目中仇火如電,知道事難善了。
說至此處,目光一掃黃衫客與沐天仇道:「黃大哥、沐兄弟,如今于成龍等,應已到達『四海廳』前,我們且看看熱鬧去吧!」
于成龍不便探詢,遂向卜新亭以目示意。
卜新亭點頭領命,招手喚進侍立室外的一名弟子,命他前往賓館,請司馬平來此,與于谷主相見。
出人意料的,居然從熊古香口中,紫黑蛇信吞吐地鑽出一個「七寸墨蛇」的小小三角蛇頭。
宇文嬌聽得暗暗點頭,覺得這「九指醉客」許中陽,頗具情性,人品方面,似乎要比那鎮日荒淫的「倚紅狂士」熊古香,正派得多。
他在舟邊抖去身上水漬,然後再走進艙中,把揉作一團的兩條膠帶向于成龍呈上。
他不再耐立不動,而是雙目盯著潘玉荷,向她緩緩走去。
卜新亭陪笑道:「還有十來丈遠,才是潭心,許老供奉無須過早下水,以致浪費氣力。」
許中陽雙手伸處,接住司馬平的雙腳,霍然左右一分。
宇文嬌見了于玉鳳的神秘神情,以為她已知身世之謎,但如今聽她仍把殺母之仇的于成龍,親親熱熱地,叫做「爹爹」,方知自己料錯。
于成龍、潘玉荷、卜新亭、宇文嬌等,也一齊跟將出去,看他怎樣施展。
于成龍聞知經過,算是明白一半地,點頭笑道:「照許兄所說事實,熊兄性命確已無法挽回,使他及早解脫,乃是應為仁舉,但許兄適才所說救我一節,卻……」
「吧」的一聲巨響,熊古香被那人一掌擊中後背,震得飛出數步,跌僕在于成龍的面前,一動不動,顯已心脈斷絕。
此刻,熊古香目中兇芒逼人,雙掌又復緩緩提起,定是凝聚真氣,要對自己作全力一擊。
許中陽目中微泛淚光,接口說道:「我雖因獲悉熊古香被三條毒蛇,鑽入谷道,嚙傷內臟,決無絲毫生望,才為他及早超脫,少受痛苦,但把多年老友,斃在掌下,我這心中滋味,自也難過萬分,如今便有玉液瓊漿,也難以入口的了。」
在這種分明見他神志已昏,無可理喻情況之下,除了躲避,或硬加接架以外,別無其他選擇。
許中陽從鼻中「哼」了一聲,說道:「慢說只是『勾漏之鷹』,便是『勾漏之虎』或『勾漏之魔』,我也要把你化為齏粉……」
許中陽繼續道:「於是,慘禍發生,六條小小毒蛇中的三條,鑽進熊古香的谷道之內,熊兄痛極醒來,先打死一條毒蛇,另外兩條,電疾逃脫,熊兄怒發如狂,連衣服也顧不得穿,便自赤身追蛇來此。」
卜新亭話猶未了,潘玉荷遙指潭中,含笑說道:「黃二總管的動作真快,他已把花花僧賊禿擒得來了。」
宇文嬌點了點頭,遂又把于玉鳳遇襲經過,向卜新亭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這是宇文嬌覺得揭曉于玉鳳身世秘密的時機將至,才故意如此說法,在她心靈之中,預留下一項伏筆。
但來人身形一現,是個紅光滿面的壯健老叟,除了宇文嬌、司馬平感覺陌生未識以外,于成龍、潘玉荷、卜新亭等,卻是驚奇https://m•hetubook.com•com得目瞪口呆!
宇文嬌站起身形,向于成龍、潘玉荷等施了一禮,笑道:「既然如此,侄女便先行一步。」
話猶未了,一片墨光,業已罩向當頭。
潘玉荷、卜新亭、司馬平等人,自然相隨,宇文嬌也抱著一種奇異心情,隨同舉步,想看看究竟來者是誰?以及出了什麼怪事。
潘玉荷道:「依卜大總管之見,應該如何處理?」
就在她正要脫口驚呼之際,于玉鳳抬起右手,先向外室指了一指,然後把食指豎在唇邊,示意宇文嬌莫令外室之人有所警覺。
于成龍尚未接過,便向卜新亭讚道:「卜兄眼光,委實厲害,花花僧於下水之時,果然是私自攜去兩條膠帶。」
許中陽苦笑道:「這樣說來,還有兩條毒蛇留在熊古香的臟腑之中,于谷主與潘夫人不妨試想,他還活得成麼?我念在多年老友份上,一掌猝發,早點震斷心脈,使熊兄立刻解脫,免得多受極大痛苦。」
念方至此,只聽潘玉荷恨聲說道:「在以前,『神工谷』中,著實可以稱得起是『萬事亨通』,但在傅天華老賊的鬼影出現之後,幾乎變了萬事不遂……」
于成龍指著司馬平的遺屍說:「用石灰掩好,悄悄送交『骷髏幫』距離『終南』最近的一處分舵,並附一封書信,就說此人騷擾本谷,已被我加以處決。」
潘玉荷大喜道:「司馬兄請趕緊施為,你若殺了傅天華,『神工谷』不吝任何酬報。」
許中陽道:「偏偏事有湊巧,于谷主竟成了熊古香兄將絕氣前的最後面對之人,於是他遂集中怨毒,要對你突作全力一擊。掌力發後,熊兄精神崩潰,立死無疑,但他這盡命一掌,所蘊威力,可能比平時強達一倍以上,于谷主若能避開,自然不妨,萬一欲加硬接,就難免出乎意料地,略受損傷。」
原來飛落庭院中的,是精赤條條,半絲不掛的一個男人。
「哧」的一聲懾人巨響起處,司馬平竟被許中陽活生生地撕成兩片。
卜新亭一抱雙拳,神色惶恐說道:「難怪夫人要大發雷霆,這全是屬下無能,治事不力之罪,尚望谷主另選高明,接替『總管』之職……」
卜新亭接口說道:「他們是聞得人言,『青昊匕』暨『再造九還丹』等『昊天二寶』,落在『終南山內』,遂遠自南荒東海尋來。」
卜新亭不等于成龍開口,便在司馬平落座以後,替他斟了一杯香茗,含笑說道:「司馬老弟,你大概還不知道,那化名『花天富』的『天機劍客』傅天華,業已潛入本谷,有所蠢動。」
卜新亭道:「我們原船在此不動,請老弟駕小舟去把花花僧擒住,並連同他所煉毒藥,一齊帶來。」
眾人這才看出,熊古香掌中之物,竟是司馬平適才所放,意欲暗算「天機劍客」傅天華的「勾漏」特產「七寸墨蛇」,卜新亭首先「嗯」了一聲,愕然說道:「熊……熊老供奉,你……你把這『七寸墨蛇』捉來則甚?」
許中陽微微一笑,截斷卜新亭的話頭說:「卜大總管放心,我自幼精通水性,三十年前,為了尋找一冊『劍譜』,曾下過宇內最著名的弱水『黑龍潭』呢!」
宇文嬌會意點頭,悄悄坐在于玉鳳身邊榻上。
司馬平呼哨又作,伸手再指,第二條「七寸墨蛇」又復竄向他手指之處。
卜新亭聽完話後,急急問道:「竟有這等事麼?鳳姑娘是在何處遭人暗算,暗算之人,業已證明是傅天華?」
許中陽連搖雙手,截斷卜新亭的話頭說道:「多謝卜大總管好意,許中陽業已聲明至少戒酒三日,悼念老友之喪,決不能自食其言,小小的一潭寒水的凍骨嚴威,大概還難不倒我。」
但熊古香仍不肯饒過卜新亭,乘著他剛從地上滾翻起身,立足未穩之際,又向他縱身追撲,打出三拳,踢出兩腳。
語音至此略頓,以一種不悅神色,向于成龍怫然說道:「你今天是怎麼了,連這樣的一點小事,都不肯依我?」
司馬平驚怖之下,慘哼一聲,雙腕先折!跟著口吐鮮血,身形也被那股奇強暗勁,激撞得凌空飛起。
司馬平雙眉微揚含笑點頭說道:「我曾經作過試驗,擠出這種『七寸墨蛇』的一滴毒液,竟毒死了十七隻壯健水牛……」
熊古香所提雙掌,由慢轉快之舉,倒並非是想加速襲擊于成龍,而是發現身後有人撲來,欲待……
司馬平道:「第一,那向我索去一條『七寸墨蛇』之人,究竟是不是『天機劍客』傅天華?否則,便成張冠李戴,縱然攻擊成功,也仍然未得遂潘夫人的報仇之願。」
卜新亭笑道:「許老供主之言甚是,但那潭水中央,急漩無數,水質更奇冷如冰……」
許中陽邊自品茗,邊自從于成龍所述,以及卜新亭在旁補充之下,把近來各事,聽了個清清楚楚。
此事這樣重要,自己偏偏無法向那宛如神龍,不知蹤跡的傅天華老前輩發出警告,讓他有所戒備,度過毒蛇之厄。
卜新亭笑道:「一來,屬下只是懷疑,尚未獲得實證;二來這花花僧與司馬平二人,又是由熊供奉帶來,屬下若妄加處置,熊供奉怪罪下來,誰能擔當得起,連谷主及夫人,平素都將『靜樓二老』禮敬備至的呢!」
潘玉荷急於報卻弟仇,向司馬平揚眉道:「司馬兄既然有此靈蛇,便趕緊向那傅天華老賊身上,一試威力去吧!」
司馬平微笑道:「江湖結交,義氣當先,夫人這『酬報』二字,還請收回的好。」
司馬平道:「卜總管為何聽任他如此猖狂?難道以『神工谷』全谷之力,還制不了一個『天機劍客』傅天華麼?」
說至此處,業已把那黃色小匣的匣蓋啟開。
原來,熊古香左右雙掌之中,各握著一小團黑乎乎的物件。
卜新亭突然緊皺雙眉,臉上露出憂色。
潘玉荷一走,熊古香的目光,便專注向當面唯一的于成龍臉上。
花花僧翻身起立,看見卜新亭,不禁冷笑道:「卜大總管,你這樣做法,算是哪一門子的待客之道?還想我費心費力地,再下寒潭,除那毒蛟麼……」
于成龍聞言之下,不禁愕然問道:「許兄要水靠則甚?莫非你打算……」
「傅天華」三字方出,宇文嬌便在枕上搖頭,截斷于玉鳳的話兒說道:「鳳妹,你弄錯了,傷你之人,不會是傅天華,我敢擔保,傅天華會襲擊『神工谷』中的任何人,卻絕對不會傷你。」
卜新亭的衣襟之上沾了一點「蛇漿」,尚且直冒青煙,如今熊古香嚼食了整條毒蛇,他能受得住麼?
話方至此,春蘭在外室低聲稟道:「啟稟谷主,卜大總管在外廂求見。」
于玉鳳點頭道:「我當然知道,是『天機劍客』傅天華……」
這片墨光,正是兩條「七寸墨蛇」,被生生捏成肉餅所化「蛇漿」。
武林交手,勝負之數往往決於須臾,誰慢了那麼一點兒,誰就飲恨伏屍,誰快了那麼一點兒,誰就稱雄成霸。
說完,便為宇文嬌、司馬平二人,互相引見。
「狗咬狗,滿嘴毛。」
如今熊古香身為「靜樓二老」之一,是「神工谷」谷主于成龍最尊重的大大「供奉」,卜新亭遂不便還攻,只得憑著小巧功夫,閃展騰挪地,躲避來勢。
如此不堪景色,慢說早使宇文嬌暨夏荷、秋菊等侍女羞紅滿頰,引袖掩面地避向一旁,便連一向淫|盪,老吃老做的潘玉荷,也被弄得奇窘無比,站不住腳地飄向一旁閃了開去。
司馬平雖然不知許中陽深淺,但卻見識過「倚紅狂士」熊古香的絕世神功。
于成龍大感意外地,目注許中陽道:「許兄一向是杜康知音,每日無此不歡……」
等他連續指示了六個不同的方向之後,那六條「七寸墨蛇」便完全消失於四外的沉沉暗影之中。
宇文嬌越想越愁,但她只能把這種愁緒,悶在心中,連通知黃衫客或沐天仇一聲,都辦不到。
卜新亭何等眼力,看得分明,見許中陽沒入水時所濺水花,比花花僧還小,便知這位「九指醉客」在水性方面,也是罕世無人所及。
宇文嬌聽得愕然,遂也近乎「蟻語傳聲」,第三人不得與聞的語音,向于玉鳳悄然問道:「鳳妹,你這種傷勢嚴重情況,是故意裝出來的麼?你到底是在耍些什麼花樣?」
一條人影,跟在兩具屍體,飛落庭院之中。
這時許中陽於語音略頓之後,又復指著宇文嬌,向于成龍詫然問道:「適才這位宇姑娘曾提起『天機劍客』傅天華的名號,卻是何故?可是此人到了『神工谷』內……」
原來,這老叟並非什麼「天機劍客」傅天華,而是與熊古香並為「供奉」,「靜樓二老」中的另外一老,「九指醉客」許中陽。
宇文嬌一旁聽得撫掌稱讚地,嬌笑說道:「于伯父這一修正,修得太高明了,讓他歐陽溯自投羅網,我們以逸待勞,委實既得地利,又佔人和,比派人遠去南荒,多了不少勝算。」
于成龍為之一愕,卜新亭又復陪笑說道:「自從『天機劍客』傅天華開始搗亂,近來怪事太多,花樣百出,應該處處提防,這開匣之舉,不需谷主親為,由屬下代勞了吧!」
卜新亭道:「我也問過,據司馬平說,他自幼過繼給『司馬』門中,『歐陽』才是本姓。」
潘玉荷頗為關心孽蛟之事,向許中陽問道:「許老供奉,潭心水眼之中,是否真有孽蛟?」
于成龍越聽越覺不解地,訝聲問道:「許兄此話怎講?我我……有點不大明白。」
黃衫客笑道:「總管儘管差遣。」
卜新亭站起身形,雙手捧杯,飲完了杯中茶兒,滿面感激神色地,朗聲說道:「夫人說哪裏話來,屬下好比谷主暨夫人胯|下之駒,揚鞭便走,勒韁即住,只要谷主與夫人看得起我,卜新亭必竭盡駑鈍悉力以報,肝腦塗地,在所不計……」
司馬平曾聞,抱拳躬身地,陪笑說道:「司馬平末學後進,此番終南之遊,更是來得冒昧,尚望谷主暨夫人,海涵魯莽之罪!」
于成龍聽至此處以一種冷峻目光,向司馬平看了一眼,把這位「勾漏之鷹」,看得從全身毛孔中都向外直冒涼意。
于成龍對於卜新亭之話,倒真是言聽計從,立刻起身出室,走到滴水簾前,抱拳笑道:「這位就是『勾漏之鷹』司馬老弟麼?老夫久欽盛名,今日真是幸會得緊了!」
同時,這位「倚紅狂士」身上,並起了一種特殊生理變化。
但一語未畢,熊古香突然不再追擊卜新亭,霍然轉過身來,雙目狠瞪著于成龍和潘玉荷二人,神情十分獰厲。
于成龍點頭道:「好,有勞宇文姑娘,你們是要好姊妹,便請多多費心,在七日之內,便連我和潘夫人,m•hetubook•com.com也不來驚動鳳兒,但沐天仇老弟之處,宇文姑娘似乎還要關照一聲,免得他……」
于成龍、潘玉荷又聽得目瞪口呆,連宇文嬌也覺得大出意料。
到了室外,「勾漏之鷹」司馬平立即解開胸間一個皮製小囊來,然後解開囊口,輕輕地往外一倒。
潘玉荷目注潭中,忽然眉頭一皺,向于成龍說道:「倘若這潭水眼之中,真有一條毒蛟,確屬『神工谷』心腹之患,我們應該及早設法,把它除去才好。」
于成龍站起身形,向宇文嬌笑道:「宇文姑娘,且讓鳳兒在此靜養,我們去趟『四海廳』吧!」
于成龍「嗯」了一聲點頭說道:「這種伎倆,並不高明,稍有江湖閱歷之人,一眼都能看得破,花花僧怎麼……」
因卜新亭以「懶驢打滾」,向右閃開,那墨光閃閃的一片「蛇漿」,便向于成龍等人飛灑而去。
許中陽發現了在場諸人的神色變化,單向卜新亭問道:「卜大總管,你皺眉則甚?是不是覺得我這種舉措,有甚失妥,抑或有重大錯誤之處?」
就在于成龍尚未決定究竟是加以閃避,抑或硬接熊古香一擊的略為躊躇之際,一條人影,突如電閃般掠空而至,熊古香的緩提雙掌,也告突然揚起。
潘玉荷道:「這一點也沒問題,傅天華那廝,剛剛還在『四海廳』前,傷了鳳姑娘,顯然他的蹤跡,還勾留在『神工谷』內。」
關於這第一件事,只不過使宇文嬌疑雲滿腹,莫名其妙,第一件事才使她深深發愁,莫知所措!
許中陽道:「谷主請看,膠帶中還有別的東西。」
于成龍頗為得意地,獰笑兩聲,又向卜新亭道:「卜兄,你趕緊準備上好棺木盛殮熊古香啊,就在我後苑之內,築一高墳,我好朝夕祭奠。」
宇文嬌雖然欲聽于玉鳳傾吐衷曲,卻也想把各種經過,告知黃衫客與沐天仇二人,聞言之下,遂向于成龍含笑問道:「于伯父,趁著前往『四海廳』之便,侄女是否把鳳妹遇襲受傷,已無大礙,只需靜養之事,告訴我黃大哥和沐兄弟知曉,免得他們萬一聞訊,便有所焦急掛念?」
許中陽點了點頭,等到距離潭心,約莫四五丈遠之際,方從舟中縱出。
卜新亭聞得這「勾漏之鷹」司馬平,向自己求救,遂對「九指醉客」許中陽,陪笑叫道:「許老供奉,這『七寸墨蛇』,雖是司馬老弟所放,但目的決非用來暗算熊老供奉,其中多半另有別情……」
第一種「高興」,是照這情形看來,「七寸墨蛇」的陰謀攻擊的方向,似乎發生錯誤,自己大概業已無須再為「天機劍客」傅天華的安全擔憂。
此刻,在場諸人,因心情各異。
宇文嬌笑道:「依我之見,不如趁『三絕骷髏』歐陽溯,尚未獲知,毫無戒備之際,派些好手,暗下南荒,索性把『骷髏幫』總舵挑掉,讓它來個兄弟同喪,以絕後患,不知各位以為然否?」
不單卜新亭瀕於危境,連于成龍、潘玉荷、司馬平、宇文嬌等都差點兒吃了大虧。
轉眼間,小舟駛近大船,黃衫客一手提著花花僧,另一手則提了一隻藥瓶,縱上船頭,向卜新亭覆命。
許中陽拉著沐天仇的手兒,向他端詳一番,嘖嘖讚道:「沐老弟太好根骨,與于谷主的令嬡玉鳳姑娘,真是不分上下,互相輝映的武林奇葩,當世中難得一睹的仙露明珠,祥麟威鳳。」
潘玉荷搖頭道:「那不一定,常言道:『夜長夢多』,還是早點將傅天華那廝解決,也免得他再耍什麼害人花樣……」
許中陽笑道:「我在水中,不便開啟,谷主不妨打開匣兒看看,其中所藏,究竟是什麼東西?」
于成龍的臉上,方自一紅,卜新亭已揚眉笑道:「哪裏,哪裏。谷主與夫人,琴瑟和好,相敬如賓,足證本谷萬事亨通,霸圖定遂。」
潘玉荷道:「卜大總管,假如許老供奉入潭,果然搜出『昊天二寶』證明花花僧蘊有奸謀,我們應把他怎樣處置?」
熊古香適才手中有蛇,尚可說是被他擒來,如今口中有蛇,難道竟是這罕世毒物,鑽進了他的體內?
卜新亭點頭笑道:「夫人明見甚是,屬下發現花花僧於下水之際,曾偷偷帶了兩根特製膠帶,但出水時,業已不見。」
于成龍「哈哈」大笑地,拉著司馬平的手兒說道:「司馬老弟何必太謙,來來來,我再為你引介一位巾幗奇英,江湖女傑。」
司馬平除了奇詫以外的心情是「愧」,怎樣向主人交代?
于成龍略一思索,搖了搖頭說道:「這一點應該沒有問題,根據『花天富』三字,便足證明是傅天華的化身,何況除了這個老賊,別人既不敢來我『神工谷』中搗鬼,也和我沒有深重仇恨!」
黃衫客向花花僧看了一眼,揚眉問道:「要不要解穴之前,先把這禿驢的武功廢掉?」
潘玉荷白了于成龍一眼,佯嗔說道:「這還用問,你難道還不以為那化名花天富之人,就是『天劍機客』傅天華麼?」
于成龍溺愛寵姬,乾綱不振,一見潘玉荷柳眉倒豎,似乎動了真怒,趕緊點頭陪笑道:「好,好,依你,我只是覺得在這夜盡天明,好夢方酣之際,去驚醒賓客,未免不大禮貌。」
許中陽不等于成龍再往下問,便接口答道:「熊兄本該早死,但一來數十年修為,功力絕高,二來滿腹突遭暗算的憤怒戾氣,必欲在臨死前猛加發洩,有這兩種原因,才被一種不甘白死的奇異精神力量,支持他尋來此地……」
卜新亭笑道:「我認為花花僧煉毒之舉,無非拖延時日,便於覓機,再說得悚人聽聞,他或許會貪念大起利用所煉之大量劇毒,對本谷有更大圖謀。」
這精赤條條,看去極為不雅的男人,宇文嬌從未見過,但對于成龍、潘玉荷、卜新亭,甚至初來「神工谷」的「勾漏之鷹」司馬平,卻均不陌生。
于成龍伸手接過,果覺膠帶之中有物,展開看時見是一隻長約七寸,寬約三寸的扁扁黃色小匣。
于成龍聽完,「吧」的一掌,拍碎了身邊一張紫檀茶几,目閃兇光,憤然喝道:「傅天華老賊,太以可惡,我不殺他,誓不為人!卜兄智計絕倫,能不能想個法兒,使傅天華老賊明面現身,與我放手一……」
說至此處,又向潘玉荷暗施眼色,溫言笑道:「夫人且以茶代酒,奉敬卜兄一杯。」
以及熊古香縱然惱怒,也可從容責詢,何必如此精赤條條,一|絲|不|掛地,便即趕來,出此醜相則甚?
起初,于成龍等,誰也沒有看清楚這種黑乎乎的物件,究竟是什麼東西?
于成龍一見沐天仇,便向他含笑道:「沐老弟,關於鳳兒遇襲之事,宇文姑娘應已對你說明,她傷勢無什大礙,只需靜養十日左右,便可復元。來來來,我為沐老弟引見一位武林前輩。」
潘玉荷揚眉又道:「殺害我兄弟,和暗算你女兒之人呢?是不是他?」
這位棄邪歸正的江湖俠女,於舉步之間,真是滿腹愁思。
許中陽搖了搖頭,哂然不屑說道:「在老夫江湖行道之際,耳邊從未聽得說過有這麼一個不成氣候之輩。」
沐天仇因尚不知所謂「天機劍客」傅天華,就是他師傅「負心遁客」,遂在聽完之後,搖頭說道:「傅天華太過分了,他要報仇,應該向于成龍下手,不可對無辜鳳妹……」
于成龍聽完卜新亭最後一語,向他點頭笑道:「卜兄真是高才,我如今業已猜出你的『除蛟腹案』了。」
宇文嬌聽至此處,站起身形,向于成龍抱拳說道:「啟稟老伯,侄女暫時告便,去往內室之中,看看鳳妹情況如何?」
宇文嬌向沐天仇點了點頭,緩緩說道:「沐兄弟,事是確有其事,但你不必著急,鳳妹雖曾受傷,並無大礙。」
宇文嬌輕手輕腳地,走到榻前,遵守于成龍囑咐之言,並不想對于玉鳳有何驚動。
卜新亭起身迎向舟邊,帶笑高聲叫道:「許老供奉,潭下情形如何?是否如我所料?」
卜新亭抱拳躬身,陪著笑臉道:「那花花僧賊禿不僅隱藏『昊天二寶』,並大量煉毒,或許另有兇圖,決不可再加寬恕,屬下遂請黃二總管,把他擒到現場,揭破陰謀,問他個心服口服,再連同孽蛟,一併處置!」
卜新亭接過那隻滿貯毒汁的藥瓶,微笑問道:「這賊禿可曾抗拒,使老弟費甚手腳?」
沐天仇被許中陽誇讚得俊臉通紅,于成龍卻似老懷彌慰地,哈哈大笑。
于成龍靜靜聽完,向卜新亭笑道:「原來卜兄是為了保持機密,才傳令將『四海廳』前的潭邊警戒崗哨,一齊撤去的。」
卜新亭道:「這樣作法,那『三絕骷髏』歐陽溯得報之後,豈不氣得怒火高燒地,立即率眾尋來?」
于成龍向宇文嬌看了一眼,說道:「宇文姑娘,你是在場目擊此事之人,還是由你來告訴卜大總管,會比較詳盡一點。」
宇文嬌如此獻計,寓有深心,她覺得「神工谷」與「骷髏幫」均是罪惡淵藪,不如從中挑撥,給他們來個「驅虎吞狼」,無論究竟是虎死,抑或是狼傷,總是江湖之福,對於衛道降魔,也有一些好處。
熊古香一陣懾人厲笑,雙掌向于成龍左右一張。
就在此時,兩聲震耳慘呼,突起當空。
潘玉荷嘴角微披,給了他一瞥嫵媚白眼,接口說道:「別這樣老不識羞,卜大總管與宇文姑娘,都在暗暗好笑,看你出洋相呢!」
卜新亭道:「首先屬下覺得可能傳聞屬實,潭心水眼中,真有『青昊匕』與『再造九還丹』等『昊天二寶』被花花僧起了私心,要想獨吞,利用他魚皮水靠上的特製膠帶,把寶物粘藏於潭底某處。」
于成龍嘆息一聲,搖頭說道:「那傅天華簡直越鬧越兇,卜兄大概萬想不到,連小女鳳兒,也遭毒手……」
卜新亭慌忙一抱雙拳,陪笑說道:「許老供奉的舉措,極為高明,哪有絲毫錯誤?卜新亭皺眉之故,是在思索怎樣消弭一場巨大禍變?」
熊古香一見卜新亭上前答話,竟不由分說,把雙掌「蛇漿」,向他迎頭撒去。
血雨飛空,肝腸滿地,這位為了貪得「昊天二寶」由「勾漏」遠遊「終南」的「勾漏之鷹」司馬平,委實死得夠慘!
六條「七寸墨蛇」的其中一條,立即隨著司馬平的手勢指示,飛竄而出。
于成龍與潘玉荷則遽失「大將」,自然滿面悲傷悼痛神色。
于成龍看了卜新亭一眼,含笑問道:「卜兄,我此刻是問你『除蛟腹案』,你卻派遣黃二總管,去擒花花僧賊禿則甚?」
司馬平笑道:「即令對方不接,『七寸墨蛇』也會凌空轉折,主動追咬,在八閩兩廣之間,已有不少江湖人物,死在我這種活生生的暗器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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