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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劫孤星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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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潭心探寶

第十四章 潭心探寶

于玉鳳聽宇文嬌說得如此肯定,不禁詫然問道:「宇文姊姊,你怎知『天機劍客』傅天華不會暗殺我呢?他的嬌妻愛女,昔年等於是全死在我爹爹的手中,如今來對我下手,也應該是天公地道,順乎人情之事。」
花花僧搖了搖頭,「哈哈」笑答道:「洒家有件『魚皮水靠』,乃是稀世珍品,可禦寄寒,故而藥物倒屬無需,卜大總管在舟中替洒家準備上兩斤烈酒,飲在腹內,足禦潭水寒威的了。」
熊古香聽得笑聲,恍然揚聲叫道:「是卜兄麼?佟彪說你已往各處巡查,怎的又回此地?」
司馬平心中雪亮,知道花花僧是貪圖熊古香付他「房中妙訣」,送他「鐵漢鎖陽丹」,並以美女供其試驗,才如此大賣人情,遂連連點頭,含笑答道:「當然,當然,熊老人家是前輩泰斗,當然應該由老人家來主持一切。」
于玉鳳順著沐天仇的話頭,雙眉微蹙,說道:「不知怎的,我突然有點心中煩躁,要想出外走走。」
司馬平道:「在下是從熊老人家身上著想,以你這等絕世高人,都被于谷主籠絡得成為『供奉』,則『神工谷』內,臥虎藏龍,高手雲集之狀,確實是不難想見的了。」
于玉鳳正色答道:「為子女者孝順父母,理所當然,但望老人家能成全于玉鳳這番出自衷誠的替父認罪之念。」
于玉鳳並未回轉所居之處,是在「四海廳」的賓館之中,與沐天仇、黃衫客暨宇文嬌等促膝談心。
熊古香何等人物,聽出司馬平語意中,仍有未盡之處,但因彼此新交,遂也不便追問。
于玉鳳接口道:「關於穆大俠被奪產之事,我一定負責規勸我爹爹將『神工谷』所有產業作抵,歸還老人家或穆氏後人,至於殺家一節,只求老人家饒恕我爹爹不死,讓他深山懺悔,安度餘年,于玉鳳願像潘玉龍一樣,甘當亂刃分屍,替父受戮就是!」
于玉鳳嘆道:「不管那人是誰,其掌力之重,與出手之恨,著實驚人,我身上還穿著一件爹爹所賜寶衣,能避一般刀劍,和尋常掌力……」
照理說來,「傅天華」三字,應該使于玉鳳聽在耳中,大吃一驚才對。
既然如此,「天機劍客」傅天華與其同路俠客,決無對于玉鳳暗下毒手之理。
宇文嬌趕緊如言取同丹藥,餵給于玉鳳服下。
宇文嬌赧然答道:「一來,我們萬想不到,在警戒森嚴,佔有天險之利的『神工谷』『四海廳』前,會有刺客……」
于成龍透了一口長氣,點頭苦笑說道:「沒有大礙便好,我去看看她……」
熊古香直到如今,尚未想起傅天華為何要把這「勾漏之鷹」司馬平和「神力羅漢」花花僧,驅入「神工谷」的用意,故而不肯說出淳于泰的真實姓名,但既邀人入谷,卻又不能不答,遂仍以淳于泰的化名,作為搪塞,含笑說道:「這位『神工谷』的谷主,姓于,名成龍……」
蒙面人看了于玉鳳一眼,訝然問道:「鳳姑娘已知昔年『隱賢莊』之事?」
于玉鳳點頭道:「不錯,整個『神工谷』內,或許數我的水性最高。」
于玉鳳笑道:「假如花花僧果在潭心水眼中,發現『昊天二寶』他可能早動私心,悄悄以特製『膠帶』,把所謂『昊天二寶』粘藏在潭下某處,出水諉稱毫無所得,再等另一機會,把那一柄『青昊匕』和『再造九還丹』等『昊天二寶』據為己有。」
自語至此,手中突然一震,似是潭下有人扯動蛟筋長索。
蒙面人向她盯了兩眼,見她已把蛟筋長索縛好,遂手握索頭,點頭笑道:「鳳姑娘冰雪聰明,定知輕重,你下水去吧!倘若一遇危機,立即扯索示意。」
念動之間,小舟越發接近岸邊,那岸上黑影,突然高聲叫道:「鳳妹,你不是說要去後園散步,以釋心中煩躁麼?怎又獨自一人,去往潭上盪舟?」
于玉鳳服藥以後,略過片刻,又向宇文嬌笑道:「宇文姊姊,你去外間歇歇,叫秋菊服侍我把水靠換掉,並把床上整理一下,否則,少時我爹爹來此,這副濕淋淋的樣兒,有多難看?」
卜新亭連忙站起身形,向花花僧深深一禮,含笑說道:「多謝,多謝,大師結此善果,『神工谷』中……」
「勾漏之鷹」司馬平目送卜新亭的背影,揚眉說道:「這位卜大總管,看來精明能幹得很。」
于玉鳳向自己身上看了一眼,苦笑說道:「我雖不會反對,但身上所穿……」
這時,秋菊從內室走出,向于成龍、潘玉荷口稱「谷主,夫人」躬身行禮。
于玉鳳莫名其妙地,訝然瞠目問道:「酬庸?莫非那『神力羅漢』花花僧,對老人家曾有前恩?否則,他功勳何來?這『酬庸』兩字卻又從何說起?」
語音至此微頓,扭頭向春蘭叫道:「春蘭放出簾下信鴿,命卜大總管速來此處,我有急事與他商議。」
蒙面人微笑說道:「鳳姑娘冰雪聰明,何妨猜上一猜。」
司馬平道:「只要傅天華人在百里之內,我的『七寸墨蛇』,彼此間聞氣機必有感應,倘若出其意外一舉成功,豈不為于谷主消除了心頭大患?」
于玉鳳搖頭說道:「不要,不要,去往『四海廳』賓館之中,使沐二哥看了我如此光景,他會著急……」
宇文嬌玲瓏剔透,聽出于成龍話中有話,不禁吃了一驚,皺眉注目答道:「侄女認為鳳妹傷勢已無大礙,只消將養數日,便可復原,如今聽老伯之言,莫非我看法不對,其中還有什麼蹊蹺變化?」
這水靠不單全黑,並黑得閃閃發光,是由頸後套轉,把整個人身,一齊包沒只剩下兩隻眼孔,和口鼻通氣之處。
司馬平笑道:「大師說得不錯。」
卜新亭笑道:「謀定而動,事屬必然,大師請把需用各物,開個清單給我,以便命人準備。」
熊古香的語音一落,前面沉沉暗影之中,果然有人發出了「哈哈」一笑。
于玉鳳皺眉道:「這種用意,恐怕只有花花僧自己才可答覆,假如他別有惡圖,這和尚就太可怕了……」
于玉鳳索性就坐在那巨石之上,傍著蒙面人,坐了下來,嬌笑低聲說道:「沒關係,老人家且慢慢思索,我不會性急,等你想好以後,再和我說。」
熊古香含笑說道:「這樁事的真實情況究竟如何,要等花花大師下潭察看之後,才可肯定,我們無須過早作樂觀估計。」
于玉鳳點頭道:「我爹自你以斷箭留書後,已把昔年事,原原本本告訴了我。」
花花僧喃喃自語,把「許老供奉」四字,反覆唸了一遍。
理論如此,事實不然,遂把這見多識廣、足智多謀的宇文嬌,驚異得為之怔住。
她略一把玩,向蒙面人含笑問道:「老人家是打算先將此索縛在我的腰間,然後由我下水,你在水面舟上,加以提攜?」
于玉鳳本不想瞞騙宇文嬌,但想起蒙面人舟中留書,卻又不敢違拗,終於在眼珠一轉之後,揚眉含笑答道:「小妹去後園散步片刻,不知怎的,心中仍頗煩躁不安,遂想藉著清冷山潭,蕩滌胸臆。故而,我不單換了水靠,並還下過水呢!」
于玉鳳聞言,方知自己料錯,岸上人影,竟是宇文嬌,特從「四海廳」中走出,探看自己。
花花僧仍然毫不遲疑地,緩緩答道:「水到深時質自寒,潭水既然最深,定比他處更冷,何況還有另一可能……」
司馬平與花花僧對望一眼,知道熊古香所說秘道中藏有各種埋伏之語,果然不錯。
熊古香問道:「司馬老弟為何語音忽頓,不說下去?你久欽未識之下,今日見了這位『眇目張良』,有何感想?」
話猶未了,蒙面人便連搖雙手說道:「孽既非你所造,債怎由你來償?何況鳳姑娘玉骨冰肌,蘭心蕙質,怎忍對你……」
司馬平點頭道:「這是當然之理。」
說完,他竟把熊古香、卜新亭二人,邀來司馬平、花花僧,並由花花僧下得寒潭,察看「昊天二寶」之事,講了一遍。
于玉鳳身形穿處,帶著一溜水光,回到舟中雙現梨渦地,含笑答道:「老人家妙算如神,花花僧確實存了私心,把一個黃小匣,粘在潭底石上,但匣中是否所謂『昊天二寶』就說不定了。」
話方至此,突向熊古香高聲道:「熊老人家,依照花天富所畫圖,在此應該左轉,你……你怎麼捨左向右走了?」
熊古香微笑道:「向右轉才是正途,若向左轉,便將鑽入牛角尖中,弄得困頓不堪,毫無出路。」
說完,微一抱拳,便即獨自馳去。
于玉鳳道:「我聽得我爹爹相告,說是『天機劍客』傅天華以斷箭留書,要報當年殺女之仇……」
熊古香道:「這樁問題,我也覺得頗為蹊蹺,但目前無法研判,只好等到了寒潭,下水察看以後再說……」
一語方落,波光翻處,花花僧露頭出水。
卜新亭問道:「用毒?蛟在水眼之中,卻是如何下手?」
蒙面人把手中那本黃絹質小書,揚了一揚,含笑說道:「這就是花花僧所建立不世功勳,我們取了他的絕世珍物,難道還不應該送他一點東西,作為酬報?」
霍然目光一閃,挑眉問道:「姓許的酒量極宏高人,當世武林中,莫非就是業已隱跡多年的『九指醉客』許中陽麼?」
蒙面人聽得蒙面黑紗以內,向于玉鳳投射出詫異目光。
卜新亭一面命船夫解纜催舟,一面向花花僧笑道:「大師所認為的另一可能,又是什麼?尚請見告,俾令卜新亭大開茅塞。」
宇文嬌知道于玉鳳更衣已畢,遂陪同于成龍、潘玉荷,一同走進內室。
花花僧目光微閃,唸了聲佛號說道:「洒家對於酒境蓋世無敵的『九指醉客』,委實欽佩已久,少時還請卜大總管為我引見晉謁,能陪許老人供奉暢飲一番,便與拜識熊老人家一樣,是我花花僧的莫大光彩。」
卜新亭向花花僧看了一眼,含笑問道:「花花大師,那潭心泉眼左近,水質極冷,尤其在這夜間,更復奇寒徹骨,大師在下潭之前,要不要我替你準備一些藥物?」
于玉鳳妙目一轉,揚眉嬌笑說道:「我爹爹是『神工谷主』,老人家為何說是倘若潭中有寶,應該為我所有呢?」
宇文嬌向春蘭看了一眼,表示嘉許地,點頭說道:「蘭姑娘著實懂得事理,關於你家小姐遭人暗算一節,當然應該立即https://www•hetubook•com•com報與谷主知曉。我因情急對此忽略,就麻煩蘭姑娘跑一趟吧!」
他雖有此發現,但也不便探問,只是點頭笑道:「許老供奉最遺憾的事兒,便是在『神工谷』中,找不著匹敵酒友,大師若去靜樓,定被許老供奉拖住不放,最少也要叫你陪他飲上三日五日。」
司馬平「哦」了一聲,注目問道:「是件什麼東西,大師取來了麼?」
于玉鳳雖尚不明其意,卻已有所悟,說道:「聽老人家的語意之中,似乎花花僧身上,失去三根特製『膠帶』一事,意義還頗不簡單呢!」
司馬平意似有所不信地,揚眉說道:「熊老人家,你是否太以謙遜?我不相信像你這等蓋世絕代高人,還會接受人家……供奉。」
守文嬌因急須藏起那冊「大悲三藝」,遂向宇文嬌笑道:「宇文姊九,『太乙葆元丹』就在壁上革囊之中,請姊姊取出,餵我服上兩粒。」
佟彪陪笑說道:「請,請,凡屬與老供奉同來之人,都是本谷貴賓,老供奉何必還向我弟兄……」
由於來人在出現時身法時,以及目光炯炯,以及兩太陽穴高高鼓起的情形看來,可以一望而知,均是內家高手。
于玉鳳靜靜聽完,向蒙面人含笑問道:「老人家把這樁事兒,告我知曉,卻是何意?」
這兩句話兒,把司馬平與花花僧二人,都聽得好生慚愧。
司馬平偶然觸動靈機,在一旁插口問道:「熊老人家,在下猜出了,所謂『寒潭潭主』、『秘洞洞主』,莫非就是你吧?」
于玉鳳眼珠一轉,向蒙面人嬌笑說道:「『以前之事』多半是傷心舊夢,不必再提了,老人家還是先談談『現在之事』較好。」
等到于玉鳳遵照蒙面人吩咐,依原來形態,把那黃色小匣,歸還原處。
卜新亭明白所謂「活的爐鼎」,是指美女,遂點頭笑道:「今日夜色已深,卜新亭先為大師準備兩具活的爐鼎,讓你享受享受,至於死的爐鼎,和大量毒藥,且等明日再辦便了。」
花花僧把他那兩道又濃又黑的眉兒一挑,向熊古香雙翹拇指,表示讚佩笑道:「熊老人家真是洒家知音,若無活的爐鼎陪伴作藥,我委實無法對那死的爐鼎,提起興趣。」
于玉鳳略一思索,向蒙面人嫣然笑道:「老人家,我雖有種想法,但卻恐怕想得離譜,遠非事實。」
司馬平欲言又止,打了一個「哈哈」,含笑說道:「卜大總管是人中麟鳳,否則也不會獲得于谷主暨熊老人家的如此賞識,司馬平今日識荊,正所謂『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的了。」
花花僧沉吟不語,等了好大一會兒,方揚眉說道:「若想絕對有效,恐怕只有用毒一法。」
蒙面人長嘆一聲,看著于玉鳳道:「我自己的愛妻被殺,骨肉分離之恨,或可放下,但好友穆星衡的殺家奪產之仇,卻決不容許我徇私了……」
花花僧方自一笑,「倚紅狂士」熊古香業已哂然道:「卜兄,你莫非急糊塗了,花花大師既用此策,自然是還要親自下水一行。」
洞中人應聲答道:「鳳姑娘既然見問,我便從實告訴你也好,我就是『天機劍客』傅天華。」
在距離「四海廳」前,尚有四五丈遠,于玉鳳便發現有人影在岸邊閃動。
她踟躕之故,是為了洞中之人,倘有惡意,則對自己大大不利,情況萬分險惡。
于玉鳳眼珠一轉,悟出蒙面人語中之意,含笑說道:「老人家所謂的『目前之事』,仍是指潭心水眼中所藏的『昊天二寶』?」
于玉鳳這時才聽出蒙面人的用意,失聲叫道:「老人家,你……你竟把這『青昊匕』和『再造九還丹』等『昊天二寶』送給那『神力羅漢』花花僧麼?」
司馬平一旁聽得高挑雙眉,接口叫道:「熊老人家,那傅天華既然如此厲害,何不由我放出『七寸墨蛇』,試上一試?」
于玉鳳不知怎的,與這蒙面人甚為親切,對於他任何囑咐,都不忍違拗,螓首微頷,嬌軀一閃,再度穿波入水。
于玉鳳聽得一怔,目注蒙面人道:「原來這『青昊匕』與『再造九還丹』等『昊天二寶』早就為老人家所得,但不知放入黃色小匣之中,是何用意?」
熊古香邊自為司馬平、花花僧,向卜新亭引見,邊自把經過情形,對他說了一遍。
于玉鳳聽出趣味,注目含笑問道:「請教老人家,這『大不簡單』四字,應該怎樣解釋?含意何在?」
于玉鳳看他一眼,目閃神光問道:「老人家既不主張胡亂報復,則潘玉龍亂刃分屍、雷遠岑斷肢殘廢……」
佟彪躬身答道:「近日因有強敵對本谷窺伺,卜大總管遂不眠不休地,去往各處巡察。」
說至此處,忽然想起一事,向司馬平問道:「司馬老弟,『眇目張良』卜大總管,成名於八閩一帶,距離你『勾漏』地區,並不太遠,你原先認識他麼?」
卜新亭見花花僧頃刻之間,便已飲盡一瓶,不禁點了點頭,含笑讚道:「大師真好酒量……」
熊古香失笑道:「不令此人參與機密不行,大師大概還未料到,所謂『弱水寒潭』,早已有主。」
熊古香又向卜新亭笑道:「卜兄,依我之見,不論『昊天二寶』之事是真是假,都應該先勞動花花大師一下,請他施展絕高水性,潛入寒潭看看。」
花花僧怒氣沖沖地,苦笑一聲答道:「潭心水眼中,確實有件東西,但卻距離什麼『昊天二寶』差得太遠。」
卜新亭眇目一注,向花花僧的「魚皮水靠」上下,細一打量,軒眉微笑問道:「大師為何如此動怒,莫非潭心水眼中,根本就沒有什麼『青昊匕』暨『再造九還丹』等『昊天二寶』?」
司馬平道:「這位大師,習狎東海波濤,恁重身軀入水時,只激起少許浪花,顯然名不虛傳,水性極好,但他輕功方面,慢說難望熊老人家與卜大總管項背,也未必強得過我這精習『七禽身法』的『勾漏之鷹』,何苦不知藏拙,跡近賣弄地,要先行縱起空中,然後再入水呢?」
司馬平答道:「彼此江湖同道,『答謝』二字未名太俗,司馬平這次能結識熊老人家這等蓋世高人……」
經他這樣一捧,熊古香不禁赧然搖頭說道:「我是在想,但卻想不出什麼辦法,因為蛟藏深水之中,非尋常人力所及……」
蒙面人笑道:「我知道鳳姑娘練過能禦奇寒的『六陽神功』,否則,第一次時,我便不敢請你冒險下水的了。」
于玉鳳見狀,目注蒙面人,詫然問道:「老人家怎不說話,是否對我這種想法,不表贊同?」
熊古香目注花花僧,向他含笑道:「大師聽見沒有?你只要一具活的爐鼎,卜大總管卻答應雙倍供應。」
跟著,遂把這樁事變,就自己所知,向于成龍、潘玉荷二人詳細說了一遍。
蒙面人搖頭一嘆,自言自語說道:「骨肉之間,果然天性使然,但我卻怎樣告知這丫頭她的真實身份,如此離譜的事兒,她能相信我麼?」
熊古香為他斟了一杯酒兒,含笑問道:「司馬老弟笑些什麼?是笑花花大師所表現的輕功身法,不太高妙麼?」
如今,已可適應環境,于玉鳳目光掃處,發現有個蒙面人,坐在洞深處的一方巨石之上。
花花僧聞言,立刻把僧衣脫去,上下精光地換上了一件黑色水靠。
花花僧唸了一聲佛號,詫然接口道:「洒家對當世武林中,有頭有臉的高明人物,差不多縱未目睹,也曾耳聞,怎麼從未聽說過這位于谷主的大名?」
熊古香一旁略軒雙眉,伸手輕拍卜新亭的肩頭,含笑道:「卜兄有點誤會了吧?據我猜測,花花大師所需兩副爐鼎的性質不同,一副是死的爐鼎,一副是活的爐鼎。」
熊古香不等佟彪話完,便即笑道:「賢昆仲值班防守,職責攸關,老夫應該把司馬老弟暨花花大師的身份,向你們引介一下。」
花花僧道:「大總管請挑毒性猛烈一些的,因那毒蛟極為長大,萬一下毒它不死,後果便不堪設想了。」
蒙面人搖頭道:「鳳姑娘千萬莫再有這等想法,無論在任何情況之下,我也不忍你受到絲毫傷害……」
熊古香笑道:「正因如此,我才會暫時阻止老弟放心,等少時見了另外一人再放。」
蒙面人點頭道:「好,我們先談談『現在之事』,我且說樁事兒,給鳳姑娘聽上一聽。」
熊古香道:「我想為司馬老弟暨花花大師引見,並順便把欲下寒潭,尋取『昊天二寶』之事,向谷主稟告一聲。」
于玉鳳笑道:「老人家似乎想說什麼,怎麼不說出來呢?」
他說得嘴溜,幾乎把接受人家「豢養」一語,衝口而出。
蒙面人默然片刻,向于玉鳳緩緩問道:「鳳姑娘打算對你爹爹規勸,你有把握準能勸得他放下一切名利,孽海回頭地,聽你的話麼?」
熊古香笑道:「卜大總管呢?他如今人在何處?」
司馬平與花花僧,在熊古香前行引路之下,進入那黑暗秘徑,佟彪兄弟則個個躬身肅立。
這幾句話兒,倒把宇文嬌問住,不知應如何同答。
蒙面人拋過索頭,並對她含笑囑道:「鳳姑娘此行,主要是察看究竟,若有危險,千萬不可貪得勉強取寶,應該退出水面,與我從長計議,尤其是潭心水眼內,倘若真有毒蛟,千萬不可恃技妄加招惹,俾免闖出大禍,弄得不可收拾。」
驀然問,于玉鳳的耳中,突然聽得有蚊哼一般,但卻字字清晰的語音說道:「鳳姑娘,這是一樁非常要緊的事兒,你請單獨出來,到後園『九曲洞』中和我一會,暫時千萬莫令沐天仇、黃衫客暨宇文嬌等知道。」
宇文嬌見她業已嘴角溢血,足見內傷甚重,不禁急得秀眉雙蹙,接口說道:「鳳妹居處,是後苑,離此尚遠,不如前往『四海廳』賓館之中……」
于玉鳳點頭道:「我一浸入那冷冽山潭之內,心頭立時一片清涼,所謂『煩躁不安』,便告無蹤無影。」
卜新亭皺眉道:「這樣說來,便不去理會它麼?有這心腹大患,潛伏在側,整個『神工谷』中,均將憂心忡忡,飲難安席,寢難安枕!」
因為他們都自詡功力甚高,如今在耳目聰明,毫無所覺之下,熊古香卻發現有人潛伏,豈非汗顏之事?
熊古香搖了搖頭,向他https://m.hetubook.com.com含笑說道:「司馬老弟猜得有點邊兒,卻未全中,我不是『潭主』『洞主』,只是那位主人所禮若上賓的一名供奉而已。」
花花僧帶著一溜水光,縱上船來,搖頭一嘆說道:「那傅天華可把洒家坑得慘了,差點兒害得我屍骨難尋,倘若遇見這廝,非用『鐵木魚』把他砸得骨肉血醬不可!」
宇文嬌笑道:「鳳妹周身水濕,正在由秋菊服侍更衣,老伯還是聽侄女把經過陳報以後,再進去吧!」
卜新亭笑道:「除了花花大師以外,潭水中決無別人,自然是他回來,只不知究竟有無『昊天二寶』以及能否到手而已。」
熊古香道:「不單精明能幹得很,一身文才武學,委實世罕其匹,難怪于谷主把他倚為左右手了。」
于玉鳳頭才出水,蒙面人便急急問道:「鳳姑娘,潭心泉眼之中,究竟有無毒蛟?」
花花僧搖手截斷了他的話頭,軒眉接道:「卜大總管且慢謝我,對蛟用毒之道,極不簡單,先要聚毒,次要煉毒,最後還要設餌,縱令需用各物,件件現成,準備起來,也要三五日呢!」
司馬平雙眉微軒,向花花僧含笑道:「大師聽見沒有?我們若非巧遇熊老人家,即令能通過秘道,即令你水性通玄,也休想能下得寒潭,撈取『昊天二寶』。」
于玉鳳道:「沒有,沒有,那兩根膠帶,質地甚堅,粘性又大,仍在原處石上,未曾毀損。老人家問此則甚?」
這一番耳邊密語,著實把個于玉鳳聽得好生驚訝,猜不透發話之人,究竟是什麼身份?
但所謂「怔住」,也不過是剎那光陰。
于玉鳳雙眉一挑,毅然接口答道:「我爹爹若是不聽,于玉鳳便將死諫,他老人家縱然財富敵國,名聲蓋世,但卻只有我這一個女兒,我不信名利之心,竟會重於骨肉之情。」
于玉鳳也神色為之一怔地,皺眉緩緩說道:「老人家,俗語說得好:『能放手時且放手,得饒人處且饒人』,據我看來,老人家是相當仁慈,通達事理的曠世奇俠,難道還不許于玉鳳以一身代償孽債……」
那黑影一招得手,也不繼續追擊,立即以一種敏捷的身法,閃入了岸邊樹叢之內。
于玉鳳把兩道秋水般的眼神,注視著那冊黃色絹質小書,雙眉略蹙,微帶迷惑地問道:「聽老人家如此說法,這冊黃色絹質小書,似乎比『昊天二寶』還要來得名貴?」
語音一頓,面色更轉深沉地,繼續說道:「何況我雖尚未與傅天華作甚正面接觸,卻已覺得這位『天機劍客』名不虛傳,作起事來,每每暗蘊玄機,深沉得令人難以捉摸。」
蒙面人牙關一挫,冷「哼」一聲說道:「像于成龍那等心胸惡毒之人,怎配有甚寶物?無論甚拳經劍譜,或靈藥神兵,便改變原有價值,成了助紂為虐的濟惡工具!」
慢說她因預先得了蒙面人的指示,不擬加以閃避,即令她臨時變計,欲加以閃避,那人影身法快捷得也使于玉鳳未必準能閃避得開!
他在說話之間,已把那黃色小匣打開。
花花僧也是個色中餓鬼,花裏魔王,聞得熊古香有八名絕色少女倍侍,旦夕娛歡,不由「咽地一聲」,咽了一口饞涎。
蒙面人點頭笑道:「好,鳳姑娘既然不怕,我們便決心如此行事……」
于玉鳳連連點頭受教地,含笑說道:「老人家請放心,于玉鳳決無絲毫貪念,我一定遵照老人家的囑咐,不會躁切行事的!」
沐天仇發現于玉鳳突然目光凝滯,有點發怔,不禁愕然,向她發話問道:「鳳妹,你怎麼了,莫非身體有甚不舒服麼?」
這兩句話兒,聽在花花僧耳中,委實令他喜心翻倒,向熊古香不住稱謝。
司馬平起初聽得臉上似有不服神色,但一轉念間,也就目注熊古香,點頭說道:「熊老人家此語,乍聽之下,似乎令人有略嫌誇大之念,但往深處一想,卻覺全是實言。」
宇文嬌這一驚非同小可,呆呆怔在當地。
花花僧道:「司馬施主說得極是,但在這種情況之下,縱然獲得『昊天二寶』,我們也不好意思獨佔,還是交給熊老人家,作合理處置才安。」
于玉鳳被宇文嬌說得玉頰一紅,苦笑說道:「我所居之處,有極好的『太乙葆元丹』,宇文姊姊快些抱我前去,服上兩粒,便可保住性命,何苦去往賓館,耽誤時間,並讓黃大哥、沐二哥白著急呢?」
于玉鳳連搖雙手,截斷蒙面人的話頭,說道:「老人家太多慮了,我一再請你殺我,為你女兒報仇,連死都不怕之人,哪裏還會怕你起甚歹念?」
熊古香點頭道:「我於聞得司馬老弟相告之下,也有這種想法。」
于成龍一見宇文嬌,便皺眉急急問道:「宇文姑娘,鳳兒的傷勢如何?她……她是在何處遭人暗加算計的呢?」
花花僧聽出興趣,目注卜新亭問道:「卜大總管,你所說的另一高人是誰?」
但她口才甚好,不過怔了一怔,便又含笑說道:「我深知那位『天機劍客』傅天華,是極有身份,洞明事理的一代大俠,常言道:『冤有頭,債有主。』只有市井無識之輩,才會盲目報復,殃及無辜!昔年『隱賢莊』之事,傅大俠只應向你爹爹索償,怎可對你這無辜之人,暗下毒手?」
司馬平道:「賓猶如此,其主可知,這位『潭主』『洞主』上姓高名,熊老人家能否告訴花花大師和在下麼?」
于玉鳳連連點頭,揚眉嬌笑說道:「這辦法果然極好,可說是萬無一失。」
因她認為,潛入「神工谷」與化名于成龍之淳于泰作對之人,必係沐天仇之師,化名為「負心遁客」的「天機劍客」傅天華,即令不得傅天華本人,也是仗義相助傅天華的一干武林俠客。
于玉鳳接道:「我們於何時下潭,察看究竟呢?」
蒙面人繼續笑道:「但在花花僧探過潭心水眼,回到船上之後,這三根特製『膠帶』卻已失去蹤跡了。」
宇文嬌笑道:「鳳妹既已復原,是回房歇息,還是換了衣服,再回『四海廳』中,與黃大哥、沐二哥等,共作竟夕長談……」
卜新亭尚未答言,熊古香已自笑道:「不錯,正是那個終日無酒即病的許老醉鬼。」
卜新亭指著潭心數以百計的無數急漩,含笑說道:「司馬兄如今該容易明白了,適才花花大師,倘由船邊下水,必須橫渡穿越不少急漩,方能到達漩渦中心,找著主流,順勢潛入,但在縱起半空,身形略一屈伸之下,卻可直穿中心。卜新亭遂覺得花花大師,並非在我們面前,賣弄輕功,只是不知潭底有無兇險情況,想盡量省點勁兒,免得耗費太多精力。」
蒙面人道:「鳳姑娘對你爹爹,倒是十分孝順。」
他邊自說話,邊自取出一根蛟筋細索,遞在于玉鳳的手中,請她觀看。
宇文嬌聽至此處,不禁失驚問道:「這樣說來,倘若鳳妹身上未穿這件寶衣,豈不已遭劫數,被震得五臟齊崩地,命喪當場?」
司馬平起初一怔,但略加思索後,也就恍然有所領會地,點頭說道:「卜大總管說得對,精通水性,到了相當程度之人可以順著渦流漩轉之勢,自動下潛,確實省力不少。」
于成龍聽得雙眉一皺,訝然問道:「怎會周身水濕?難道鳳兒是被人暗加襲擊,震落於『四海廳』前的潭水之中?」
卜新亭笑道:「能飲五斤烈酒之人,已極罕見,大師上來以後,倒可與本谷一位絕頂高人,比較比較,誰是當世第一?」
在距離丈許處,身形微閃,縱登岸上,含笑道:「宇文姊姊……」四字才出,宇文嬌便「咦」了一聲,詫然叫道:「鳳妹,你……你是作些什麼?怎又換了水靠?」
穿波出水之時,卻見舟上空空,哪裏還有那位神秘蒙面人的半點蹤影?
蒙面人道:「不,我不是平白贈送,只是酬庸。」
蒙面人彷彿全身起了一陣輕輕顫動,冷冷答道:「鳳姑娘既知當年舊事,定可明辨是非,知道我與化名『于成龍』的『淳于泰』是否有一天二地之仇,三江四海之恨!」
蒙而人抬頭一看天色,截斷于玉鳳的話頭說道:「鳳姑娘,你不要多說,快把這黃色小匣送回原處,然後我再和你細談這『大悲三藝』的來龍去脈。」
他是藏身在一株大樹上,等于玉鳳盪舟經過之際,向舟中驟然飛落。
司馬平詫然問道:「熊老人家,你與卜大總管所說的『傅天華』是誰?」
等到于玉鳳換了水衣水靠,獨自駕著一隻梭形小艇,駛至「四海廳」前的潭面之時,蒙面人果也趕到。
一點火星,由暗影中冉冉飛來,點燃了壁問燈光。
花花僧笑道:「熊老人家有所不知,這些急漩,在表面看來,雖是數十小漩,但越往下便越會合併,到了最後,可能合併成一個或是兩個巨型渦,漩渦範圍當在桌面大小,威力就顯得極驚人了。」
宇文嬌斟了兩杯熱茶,遞給于成龍、潘玉荷道:「老伯暨夫人請坐,事情是這樣的……」
宇文嬌聽她這樣說話,自然不敢耽誤,遂彎下腰抱起于玉鳳,一面馳向後苑,一面向她問道:「鳳妹,你知不知道向你暗算之人是誰?」
他身材雖甚高大,但施展輕功之際仍顯得相當靈活,足見這位不忘酒色的「神力羅漢」一身武學著實不弱。
蒙面人笑道:「常言道:『兵貴神速,事不宜遲』我們立刻下手,鳳姑娘有沒有反對意見?」
熊古香點了點頭,佟彪又復笑道:「何況,老供奉胸前,還有一根『金龍特令』,此令一到,無殊谷主親臨,自然更易辨識的了。」
話猶未了,宇文嬌便自搖頭接口道:「不會不會,那『天機劍客』傅天華絕對不會殺你!」
他把黃色絹質小書舉起,于玉鳳目光注處,觸目認出封面以上的八個鐵線篆字,寫的是「大悲三藝,留贈有緣。」
蒙面人搖頭笑道:「不是子虛,鳳姑娘請看,這匣中如今不是業已盛著『昊天二寶』了麼?」
于玉鳳微微一笑,接口揚眉說道:「老人家儘管下手,于玉鳳引頸受戮,絕不皺眉,你若當真不忍下手,我便自行了斷也可!」
花花僧邊自脫去「魚皮水靠」,邊自恨恨答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潭心水質之所以奇寒之故,正是水眼中潛有一條厲害毒蛟。」
蒙面人道:「以前之事,和*圖*書和以後之事,都暫不必提,我們還是談談目前之事如何?」
于玉鳳目光注處,只見匣中只是一本長約六寸,寬近三寸的黃色絹質小書,哪有什麼「昊天二寶」?
蒙面人笑而未答,反向于玉鳳道:「鳳姑娘大概沒有把花花僧那根特製膠帶毀掉?」
蒙面人道:「豈僅頗不簡單?應該是大不簡單。」
于玉鳳雙眉一挑,目注洞中,發話問道:「尊駕是誰,報個姓名好麼?」
卜新亭點頭道:「『弱水』一說,或可如此解釋,但『寒潭』二字,又應怎講?」
熊古香點頭答道:「花花大師猜得不錯,潭心共有數十漩渦,但均其徑尺許,只多不大。」
說至此處,指著司馬平暨花花僧道:「這位是『勾漏之鷹』司馬平,那位是『神力羅漢』花花僧,均屬名滿東南的當世高手,如今因有急事需和我一同進谷。」
于玉鳳「哦」了一聲,揚眉問道:「另外有所發現?老人家是發現了什麼事兒?」
但人雖遁去,那冊上書「大悲三藝,留贈有緣」的黃色絹質小書,卻留在舟中。
于玉鳳訝道:「老人家,你的葫蘆之中,究竟賣的是什麼藥?這潭水深處,異常寒冷,幸虧我練過『六陽神功』,會用真火禦寒,換了一般人,著實受不住呢!」
熊古香斟了一杯酒兒,向司馬平笑道:「司馬老弟,我剛才曾對你說,這位卜總管是于谷主的臂助奇才,文才武學,蓋世無雙……」
于玉鳳躺在地上,語音微弱地,呻|吟答道:「我的傷勢不輕,宇文姊姊請……請把我抱回所居之處……」
蒙面人笑道:「鳳姑娘有沒有興趣,對你所作推測求證一下?」
于玉鳳大喜,接口問道:「不忍對我傷害?老人家如此寬仁,莫非竟已把昔年妻女被殺之恨,釋然放下了麼?」
于玉鳳點了點頭,起身走出洞外。
卜新亭向潭水中指了一指,揚眉笑道:「潭中若是有蛟,怎會如此平靜,除了潭心漩渦,舟船難近以外,似乎從來未曾出過事呢!」
于玉鳳嫣然一笑,起身走出賓館外,向後園緩步走去。
熊古香不意想到這佟彪竟認識自己,遂「哦」了一聲,目光電掃四人,揚眉問道:「老夫雖居『神工谷』內,但平日幾乎足跡不出『靜摟』,佟朋友卻是怎會認識我呢?」
蒙面人連連點頭說道:「有道理,有道理,但若沒有毒蛟,花花僧又何必要聚毒煉毒?」
于玉鳳嬌笑說道:「由此再加推理,花花僧所說的泉眼毒蛟,可能也是故意聳聽,使別人不敢輕易下水尋寶。」
蒙面人不等于玉鳳話完,便即笑道:「不要緊,我有補救方法,只憑這根長達二三十丈的蛟筋細索,鳳姑娘便可不畏那急漩弱水的了。」
她確實對這自稱「天機劍客」傅天華的蒙面人,十分信任,並未通知黃衫客、沐天仇、宇文嬌等,只是遵照對方吩咐,悄悄準備一切。
蒙面人笑道:「鳳姑娘若在水中有警,或是出水時,難抗急漩威力之際,只消輕輕拉動此索,我扯上三兩把,定可使你脫離險境。」
司馬平「呀」了一聲,滿面驚佩說道:「卜大總管如此觀察入微,真是高明得緊!」
于成龍牙關一挫,目閃兇芒,厲聲答道:「那還用問?定然是『天機劍客』傅天華……」
司馬平見熊古香未曾發話,一直沉思,遂向他指了一指,含笑說道:「卜大總管不要著急,熊老人家老謀深算,功力神通,他定然是在尋思什麼除蛟之策。」
末後,並寫著此條閱後毀去等一行小字。
蒙面人聽于玉鳳這話,不禁「哈哈」一笑,接口說道:「對了,『神秘』和『矛盾』四字,正好代表了多姿多彩的百歲人生,假如沒有這四個字兒,所謂『人生』,就太以平淡得沒有什麼意思。」
蒙面人道:「鳳姑娘請去換件水靠,並準備一條小舟,最好是親操槳,莫令其他人知曉此事……」
蒙面人穩坐舟中,嘆了一口氣道:「我身負穆、傅兩姓的血海深仇,自然是有備而來,把『神工谷』內各事,都摸得清清楚楚。」
司馬平道:「家兄是『十萬大山』之中的『骷髏幫主』。」
蒙面人笑道:「既然如此,鳳姑娘應該怕我才對,怎麼反敢坦然進洞,未取任何兵刃防身,不怕我對你加害,遽下辣手?」
于玉鳳道:「我猜那『神力羅漢』花花僧聲稱水眼之內,並無『昊天二寶』之語,或是謊言,他也許已有發現……」
語音一畢,便從懷中取出一柄長度不到七寸,青芒奪目的鋒利匕首,和一隻扁形白玉藥瓶,放入那黃色小匣之內。
花花僧大喜過望,向卜新亭合十為禮,連聲稱謝。
司馬平微一尋思,不禁連連點頭。
語音至此微頓,看著花花僧,含笑道:「花花大師,你習狎東海波濤,對於釣鼇斬龍等事,縱然看得不多,聽得也多,還是由你來想個除蛟之策,較為妥當有效呢。」
蒙面撫掌大笑道:「妙極,妙極,鳳姑娘的想法,居然和我完全相同。」
于玉鳳接過一看,便知索兒雖細,質地卻極堅韌,縱然懸掛上數百斤的重物,也不會斷。
于成龍臉色如罩嚴霜地,點頭說道:「鳳兒的臟腑受震情況,確如宇文姑娘所云,但她真氣岔入經脈,卻甚嚴重,至少也要靜攝上七至十日,在此期間受不得絲毫驚擾,否則,可能會從此半身不遂,成為廢人!」
蒙面人從語音中流露出相當安慰地,含笑說道:「既然駕舟,自然是在潭邊,鳳姑娘只消把小舟駕到『四海廳』前,我便會上舟找你。」
春蘭領命,匆匆走去,向于成龍報告情況。
蒙面人把黃色小匣向她遞過,含笑說道:「如今請鳳姑娘再下一次寒潭。用那特製膠帶,照原來形態,把這黃色小匣粘回原處。」
故而于成龍手下一般牛鬼蛇神,個個都可能有殺身之禍,但于玉鳳卻安如泰山,因真正的于玉鳳,早於二十年前,死在「隱賢莊」的火窟之中,如今的于玉鳳,真名為傅玉冰,是「天機劍客」傅天華的獨生愛女。
卜新亭聽了「毒藥」二字,含笑說道:「不難,不難,這『神工谷』中,幾乎各種毒藥都有,而且數量頗多。」
熊古香飲完杯中酒兒,一陣大笑說道:「靜修?靜修個屁!許中陽是修在糟麯之中,我熊古香則修在女人肚子上面,雖然于谷主籠絡得法,各投所好,但在我風流夢覺和許中陽沉酣酒醒之時,仍不免為寂寞所侵,暗興髀肉復生之嘆!故而,明日我見了于谷主後,首先建議他把那座『靜樓』拆掉,我和許中陽蟄伏多年,在這江湖多事之秋,也該活動活動筋骨的了。」
卜新亭一抱雙拳,陪著笑臉說道:「大師多操一點心,務必想出有效策略才好?」
花花僧在旁訝問道:「另外一人,這人是誰?像這種尋取武林異寶之事,似乎……似乎不宜有多人參與機密。」
花花僧聽至此處,打了一個「哈哈」說道:「既然『煉毒』,靜室與爐鼎二者,自屬必需,但靜室可以只要一間,爐鼎卻必須兩副。」
蒙面人仔細注目,等到蛟索停止下降以後,再復一加察看,點頭說道:「這潭水著實不淺,由水面到達潭心水眼,約莫有十六七丈深度……」
花花僧穿回原來僧衣,搖頭苦笑說道:「一來我下水志在尋寶,未帶寸鐵,二來那條毒蛟,極為長大,看來甚是厲害,憑我一人,無力斬除,萬一將它驚醒,憤怒出穴作亂,則整個『神工谷』難免盡成澤國,損失不可計算。」
蒙面人含笑說道:「在花花僧換了魚皮水靠下水之前,我發現他在水靠之上,紮有三根『膠帶』。」
于玉鳳道:「老人家自語『真是天意』則甚?這匣中既無『青昊匕』和『再造九還丹』,足證『昊天二寶』之說,全屬子虛……」
熊古香笑道:「卜兄,你在于谷主面前,因有隸屬主從關係,不妨盡量謙虛,但在我和許中陽老醉鬼面前,卻無須過分客氣。我總覺得你深藏若虛,胸中所學並未完全流露,改天找個時間,倒要好好和你切磋切磋研究研究。」
花花僧道:「這件事兒,應該一步一步去作,第一步是聚毒、煉毒,『聚毒』便是請卜大總管搜集大量毒藥……」
于玉鳳雙槳連盪,把條梭形小舟,駛得極快地,沖入潭心水雲深處。
于玉鳳不明白蒙面人的語意,只得聆聽,不便說什麼。
宇文嬌目光略掃于成龍、潘玉荷等,繼續又道:「二來,那名刺客的身手太快,掌力太強!宇文嬌一身技藝,薄不足道,鳳妹則幼承家學比我強得太多,居然閃不開一招之襲,足見對方的身手太快;有寶衣護身,仍被震傷臟腑,更足見對方的掌力之強。由此兩端,老伯大概可以判斷出對方身手的一點蛛絲馬跡了吧?」
卜新亭靜靜聽完,略一沉吟,眉頭微皺,說道:「司馬兄所遇的『花天富』,似乎就是『傅天華』姓名的顛倒諧音。」
于玉鳳神色自若地,點頭一笑說道:「當然,我爹爹昔年殺死了你的女兒,你如今殺死他的女兒,豈不是天公地道之事?」
蒙面人笑道:「所謂『青昊匕』和『再造九還丹』等『昊天二寶』呢?是否也如我所料,被花花僧用特製膠帶,粘在泉眼左近的石塊上?」
卜新亭點頭笑道:「敬聞高論,前面便是潭心,我命船夫下錨,大師也該飲烈酒,換水靠了。」
那四名勁裝佩劍之人,一見熊古香,便均神色恭謹地,肅立躬身,由左面一個年齡較長的發話說道:「屬下佟彪,率兄弟佟虎、佟豹、佟鵬等三人,參見熊老供奉。」
就在卜新亭與熊古香把花花僧、司馬平二人,安置妥當,並各派兩名美姬侍寢,而彼此安歇之後,「四海廳」中,又生怪事。
佟彪滿面含笑地,躬身抱拳說道:「『靜樓二老』是谷主曾傳諭全谷,務須一體尊敬的本谷絕頂高人,再加上適才卜大總管又說明熊老供奉出谷之事,命佟彪兄弟,在秘道入口處,恭候差遣,又怎會不認識供奉呢!。」
于玉鳳微搖螓首,嫣然一笑答道:「我一點都不害怕,我覺得你這位老人家,相當和善可親,決非暗箭傷人的心狠手辣之輩。」
于玉鳳站定腳步,壓低語音,抱拳問道:「尊駕就是用『鐵翎斷箭』留書,表示要殺我為你女兒傅玉冰姑娘報仇的傅天華老人https://m•hetubook.com.com家麼?」
于玉鳳正待答話,突然一條人影,從樹叢之中閃出,向她電疾撲來。
花花僧絲毫未加考慮思索地,應聲答道:「成因在於潭心太深,並可能下通某地,成為水源。」
司馬平看在眼中,不禁嘴角微披,軒眉一笑。
蒙面人笑道:「不然,這辦法必須有項先決條件,就是鳳姑娘務請對我信任,否則,你若擔心我會在水面上斷索害你,心神方面,便……」
宇文嬌發現于玉鳳被震跌出四五步外,竟自伏地不起,遂趕緊搶步走過,急急問道:「鳳妹,你……你受傷了麼?傷勢如何?」
花花僧道:「有蛟也不一定不平靜,這等怪物,往往蟄眠水底,除非先行遭遇巨大震動侵襲,才會不顧一切地,出世興風作浪。」
卜新亭點頭道:「當然,當然,在察出有無『昊天二寶』之後,才好對傅天華那廝的陰謀詭計,細加研究判斷。」
于玉鳳雖然認出字樣,卻仍茫然地說道:「什麼是『大悲三藝』?我怎麼從來不曾聽說過這項名稱。老人家可否……」
宇文嬌哪裏知道于玉鳳是藉機收藏起那冊新得的黃色絹質小書,遂點頭一笑,走出外間,讓秋菊為于玉鳳更衣收拾。
于玉鳳失驚道:「老人家是要我也像花花僧一樣,下趟弱水寒潭?」
熊古香聽得心中一動,含笑問道:「家兄是誰?」
熊古香「咦」了一聲,向花化僧問道:「花花大師,看來你這件水靠,真是罕世奇珍,大概除了禦寒貼身之外,還可略避刀劍掌力?」
蒙面人道:「鳳姑娘請加以解釋。」
卜新亭伸手指著熊古香微笑答道:「就是與熊兄身份相同,極受谷豐尊崇的許老供奉。」
花花僧道:「那寒潭弱水呢?難道是在山腹……」
語音至此倏頓,目中寒芒如電,向那沉沉暗影一挑雙眉,厲聲喝道:「誰在暗影之中,鬼鬼祟祟……。」
說到「今日一見」之際,司馬平雙眉忽蹙,頓住話頭,未再說將下去。
于玉鳳在黑影飄落時,真被他嚇了一跳,等看出是蒙面人後,方嫣然笑道:「老人家真是神出鬼沒,通行無礙,並對這『神工谷』中地勢,十分熟悉。」
熊古香笑道:「于谷主現在還是『潛龍在淵』,等他成了『飛龍在天』之際,我敢說整個武林之中,就無人不識他了。」
司馬平首先叫道:「花花大師,得手了麼?你回來得相當快呢!」
于玉鳳道:「老人家既然恩怨分明,于玉鳳此來便立意以身贖罪,請下手吧!」
卜新亭笑道:「谷主因被傅天華一加擾鬧,心情不好,已與潘夫人安寢,熊兄要找谷主則甚?」
這兩句話兒,大出蒙面人的意料之外,向于玉鳳怔然注目以後,詫聲問道:「鳳姑娘你說什麼?你是叫我殺你?」
蒙而人笑道:「就是無堅不摧的罕世寶刃『青昊匕』和功能大益真元,倍增真力的『再造九還丹』呀!」
念方至此,耳邊又聽得適才在賓館之中,所聞的傳音密語說道:「鳳姑娘不必猶豫,請進來吧!我保證對你決無絲毫惡意。」
宇文嬌頓足嘆道:「鳳妹也太會體貼,太會用情,如今是救你要緊,還管沐天仇急不急呢?」
話猶未了,花花僧便自接口微笑說道:「昔年洒家在東南太平島左近,便見過一條『天寒玉帶蛟』,那蛟穴周圍,就是水質特殊,奇寒徹骨。」
蒙面人笑道:「究竟有無『昊天二寶』此時尚難斷言,但我卻想請鳳姑娘,親自下潭看看。」
宇文嬌見她果然一身水漬,不禁失笑問道:「如今呢?鳳妹如今應該煩憂盡祛了吧?」
蒙面人搖手叫道:「鳳姑娘,請慢點解去蛟索,說不定我在開匣察看以後,還要你再下潭一次。」
卜新亭準備了一條可容四人坐臥的中型輕巧快船,已在潭邊等候。
于玉鳳點頭道:「那是當然,但我因有寶衣護身,故而雖受內傷,不至致命,只是臟腑震盪,真氣微岔,要靜養上數日光陰,便可復元。宇文姊姊無須太過著急了!」
她端起夏荷所斟的一杯熱茶,尚未飲盡,于成龍、潘玉荷二人已隨著春蘭,匆匆趕到。
熊古香不等他往下再問,隨即笑道:「『神工谷』四山如屏,除了這條秘徑和另一幽僻水道之外,可說只有飛鳥能入,那寒潭弱水,不在山腹以內,是在于谷主燕居議事的『四海廳』前。」
毀去字條,她自然便揣起那本黃色絹質的「大悲三藝」,獨駕小舟,向岸邊駛去。
幸虧及時領悟,才把那極不好聽的「豢養」二字,改為「供奉」,熊古香倒不甚在意,只是笑了一笑說道:「若是尋常供奉,自然無法對我羈絆,但這位主人,供應我八名絕色少女,鎮日狂歡,每隔半月一月,並還調換新鮮,遂使我這『倚紅狂士』,大投所好,有些在此間樂不思蜀了。」
蒙面人向于玉鳳看了一眼,默然無語。
說話之間,花花僧已把另一瓶烈酒,也喝得涓滴無存,驀然身形長處,一式「長箭穿雲」,向空中縱起了兩丈三四。
左旋右轉,繞出秘道,到了背崖面潭的「四海廳」前。
熊古香目注花花僧,含笑揚眉問道:「大師精識水性,可知這些往往能吸入吞沒整隻舟船的大小急漩,成因安在?」
熊古香看了花花僧一眼,含笑道:「大師莫要心饞,等我送你『房中秘訣』,暨『鐵漢鎖陽丹』後,不妨撥了四名美女,讓你試驗試驗。」
蒙面人把「別有惡圖」四字,唸了兩遍,又向于玉鳳笑道:「鳳姑娘,我聽得人言,你在『小桃源』中,經常練習水性。」
「倚紅狂士」熊古香邊自登舟,邊自向花花僧笑道:「花花大師,這泓潭水,水質特殊,一般均屬常流,只有潭心水眼的尋丈周圍,是不是急漩太多,鵝毛沉底?」
常言道得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在這等迴環曲折、外明內暗的環境之中……
熊古香語音才落;暗影中毫無聲息地,閃出四人。
熊古香嘴皮一動,正待發話,卜新亭已失笑道:「司馬兄,這一點你看錯了,花花大師不從船邊下水,先要縱起空中之故,並非賣弄身法,而是想省點力氣。」
花花僧邊行邊向熊古香帶笑說道:「熊老人家,那位于谷主對你的禮遇真隆,連所有『神工谷』的人員,都是如此恭敬。」
蒙面人笑道:「名貴多了,鳳姑娘請看這封面上寫的是什麼字兒?」
蒙面人長嘆一聲,舉手微搖說道:「九州聚鐵,鑄錯已成,哪裏還會有什麼補救之道?」
蒙面人搖頭說道:「鳳姑娘千萬不可有如此想法,江湖中最忌的是胡亂報復,殃及無辜,攪起腥風血雨。」
蒙面人嘆息一聲,苦笑搖頭說道:「我委實有千言萬語,想和你說,但在見了你後,卻又不知應該從何說起。」
熊古香道:「司馬老弟是往什麼深處著想?」
于玉鳳向宇文嬌連連搖手地,含笑說道:「不要,不要,宇文姊姊仍請與黃大哥,沐二哥在聊天,讓我獨自到後園散散步,就回來的。」
于玉鳳到了洞口,正待進入,卻又略感踟躕。
卜新亭吃了一驚,皺眉注目問道:「真有一條毒蛟?大師可曾大展神威把它除掉?」
蒙面人點了點頭,向于玉鳳緩緩道:「我認為『神工谷』中的潭心水眼之下,無寶便罷,若是有寶,應該為你所有,不可被那『神力羅漢』花花僧起意攘奪。」
宇文嬌聽她這樣說法自然不便執意相隨,只得看她一眼,點頭說道:「好,鳳妹去去就來,我們等你回來同吃宵夜。」
向蒙面人揚眉道:「老人家,潭心到了,你把蛟筋長索取出,讓我繫在腰間,開始入水一探。」
於是,她聞名之前,尚有踟躕,聞名之後,竟毫不遲疑地進入「九曲洞」內。
于玉鳳如言舉步,走向洞深之處。
宇文嬌笑道:「鳳妹,我陪你去,我們到園中散散步吧?」
熊古香道:「谷主如今何在?是在『練功房』?還是……」
蒙面人生恐于玉鳳有甚危厄,趕緊雙手輪提,向上拉起蛟索,不消片刻,于玉鳳已被蒙面人提出水面。
于玉鳳嫣然笑道:「我的水性,雖然冠於全谷,但卻恐怕還不能與花花僧的狎習東海波濤相比,對於潭心的無數急漩……」
卜新亭道:「順漩轉落,固然省力,但若想橫越漩渦,卻需大費力氣,並非一般俗子可以作到的。」
就在宇文嬌好生驚愕,欲加援手之際,于玉鳳已被那條黑影,一掌擊中後背,摔跌出四五步之外。
于玉鳳雙眉一軒,點頭正色說道:「我從黃大哥、沐二哥,暨宇文姊姊等口中得悉昔年舊事以後,便深覺全是我爹爹之錯,鎮日尋思,如何加以補救。」
司馬平聽不懂卜新亭之言,愕然追問道:「省點力氣?卜大總管此語何意?司馬平愚昧難明,尚乞不吝指教。」
卜新亭冷眼旁觀,覺得花花僧的臉上目中,似有一種極為奇異,難以形容的神色,一閃立收。
卜新亭微笑道:「慢說兩副爐鼎,便是十副百副,『神工谷』內也搬得出來。」
宇文嬌於行走之間,順為于玉鳳診察脈息,知她所說是真,並非故意寬解自己,這才心中略定。
熊古香雙眉略蹙搖了搖頭說道:「未必,傅天華連于谷主都敢招惹,又何懼許中陽和我這一個酒鬼、一個色狼……」
蒙面人笑道:「猜謎之事,本難一猜就中,鳳姑娘何妨把你的離譜猜測,說來聽聽?」
就在他喃喃自語之間,舟中的蛟筋長索如飛往水中降去。
花花僧皺眉道:「那條毒蛟,全身青色,頭部略帶紫黑,長度恐在十丈以上,萬一一擊不中,或是雖中而未能立斃,瘋狂作怪,波湧如山,後果不堪想像的了。」
花花僧又取過另一瓶烈酒狂飲,笑道:「要想利用酒力,從體內發熱,抵禦奇寒,非如此急飲不可,其實洒家酒量,不算太強,像這等烈酒,有個三五斤下肚,也就醉了。」
蒙面人似乎沒想到于玉鳳會對自己這樣態度和善,怔了一怔,緩緩說道:「好吧,我們把事兒分作兩起,一是『以前』,一是『現在』,但不知鳳姑娘是想先聽『以前』之事還是先聽『現在』之事?」
卜新亭一旁湊趣地,向花花僧笑道:「大師平素參『歡喜』之禪,此番遇著了能在『色』中得道的『倚紅狂士』熊兄香兄,日常酒量極宏,又遇著了號稱『和*圖*書乾杯不醉』的九指醉客許老供奉,真所謂兩獲同好,不虛此行的了。」
熊古香嘆道:「這位卜兄,委實智勇雙全,谷主能得到他擔任本谷『總管』之職,真所謂如虎添翼,洪福齊天的了……」
于玉鳳目中神光一閃,揚眉說道:「有什麼補救的呢?常言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老人家把我殺了,不就替你女兒,報仇雪恨了麼?」
卜新亭含笑說道:「下潭尋寶之事,慢說有熊兄在場,便連小弟,也可全權擔待。至於引見一舉,明日何妨?今夜時光已晚,不必再去驚動谷主了。」
熊古香目注前方伸手一指笑道:「到了,前面那片滿佈垂拂藤蔓的陡立峭壁,就是『神工谷』的秘道入口。」
初入洞時,因由明轉暗,幾乎眼前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于玉鳳聽他時刻以仇恨為念,不禁幽幽一嘆,妙目凝光看著蒙面人,道:「老人家,你……你真充滿神秘,也充滿矛盾……」
春蘭躬身領命,退出室外,立時簾下便響起了信鴿飛翔的「撲撲」振翼之聲。
她才一進洞,那位「天機劍客」傅天華的語音,便又含笑叫道:「鳳姑娘,請再往裏走,我們在洞深之處談話。」
司馬平道:「家兄在『十萬大山』之中,也創了一片相當大的基業,熊老人家倘若有暇去南荒一游,司馬平定當竭誠招待,盡量供應老人家一些苗蠻艷女,換換口味。」
書旁,並留著一張字條,上面寫的是:「鳳姑娘上岸以後,必有人向你襲擊,可能真氣受岔,請藉此機會,稱病七日,不見任何人,連沐天仇、宇文嬌等,亦不例外。在此期間,靜參『大悲三藝』並服食藏在封面夾層中的『三葉靈藥』,內功武學,必有大成,靜參完畢,將末後一頁,在香煙上略為熏烤,便會出現有關汝身世的絕大秘密。」
花花僧縱起空中,等到勢盡以後,雙臂一分,頭下腳上地,便向潭心撲落,等到即將入水的剎那之間,挺身合掌,刺波而入,只不過翻起了少許浪花而已。
卜新亭笑道:「這是于谷主終日企盼,而不好意思開口的大好消息,許見熊兄倘若早出『靜樓』,那『天機劍客』傅天華也未必敢來此尋釁,潘玉龍老弟暨雷遠岑雷二總管,更不致慘遭劫數了!」
于玉鳳妙目流波,對蒙面人看了兩眼說道:「聽老人家語意,你與我爹爹的這場仇恨,是太深重,無法消除的了?」
到了于玉鳳所居之處,侍婢們一見小姐受傷,自然均驚惶得花容失色,紛紛問故。
等到駛近潭心,她才把雙槳一收,定住小舟。
熊古香道:「此人號稱『天機劍客』,為人詭詐無比,功力也相當高明,乃我深仇宿怨,老弟不妨再想想,把『傅天華』三字,顛倒過來,豈非就是『花天富』麼?」
他們邊談邊行,業已到了「特殊秘道」的入口處,熊古香止步,向那深黑洞中朗聲道:「本谷執事中,何人在此輪值?」
熊古香不等他往下再說,隨即笑道:「不單寒潭有主,連那秘洞之中,除去迷蹤旋徑以外,也設置不少樁卡,和無數厲害埋伏。」
卜新亭道:「小弟向熊許二兄,領取教益,自是萬分榮寵之事,只是谷主若知我驚擾二老靜修,恐怕要怪罪呢!」
卜新亭笑道:「『神工谷』內,各種美酒俱全,大師與司馬兄,請隨熊供奉前往潭邊,卜新亭先行一步,命他們準備輕舟美酒之屬。」
話方至此,卜新亭一抱雙拳,謙然道:「熊兄,你這樣說話,便是挖苦我了,卜新亭縱或於文武兩道,略有所通,但在于谷主和熊兄許兄『靜樓二老』的中天朗月之前,卻是弱火螢光,微不足道。」
于玉鳳看得一頭霧水,但也只好照辦,把這張字條撕碎,宛如蝴蝶紛飛地,拋入潭水之內。
她一面說話,一面取出藏在水套之中,長約七寸,寬約三寸的扁扁黃色小匣,遞向蒙面人,並欲把她腰間所繫的蛟筋長索解去。
說完,側過臉兒,對司馬平、花花僧叫道:「司馬老弟、花花大師,我們走吧?」
她心中好生詫異,暗忖那蒙面人果然語語皆驗,事事前知,這岸邊人影,可能就是欲對自己加以襲擊者,但為何身影窈窕,彷彿是個女的……
卜新亭笑道:「要解釋此事,必須先明白一點,就是凡欲潛下深水之人,不精水性者,懼怕漩渦,精水性者,反而喜歡漩渦。」
卜新亭皺眉道:「這潭水之下,難道也會有罕世怪物?……」
熊古香尚未說話,花花僧已在一旁道:「司馬施主你所說設在『十萬大山』『白骨崖』頭的『骷髏幫』幫主,不是『三絕骷髏』歐陽溯麼?」
熊古香聽完卜新亭所說,略一尋思,點頭笑道:「卜兄說得也對,我們索性先赴寒潭,請花花大師施展他傲世水性,下潭察看以後,知道究竟有無『青昊匕』和『再造九還丹』等『昊天二寶』,再於明日晉見谷主時,一併稟告便了。」
蒙面人見于玉鳳業已入水,遂從懷中取出一瓶淡藍色的藥汁,用指甲蘸著,在黃色絹質小書的最後一頁上,寫了「與沐天仇一同拆閱」「玉鳳之心」等十二個草書小字。
熊古香笑道:「若非如此,我又怎會在谷內靜樓之中,一住多年,幾乎完全淡卻再出江湖的名利之念?」
司馬平反應相當敏捷,聞言之下,含笑問道:「聽熊老人家之言,莫非谷主有開谷問世,與各派群豪,一爭雄長之心?」
花花僧心中十分驚奇地,「咦」了一聲,詫道:「奇怪,奇怪,『骷髏幫』的幫主,既然是你哥哥,怎地他姓歐陽,你姓司馬?」
卜新亭撫手讚道:「司馬兄放蛇之計,是個絕好辦法。」
宇文嬌略告所以,四名侍婢中,年齡稍長,排行第一的春蘭,便向宇文嬌襝衽躬身問道:「請示宇文姑娘,關於我家小姐受傷之事,要不要立即報告谷主知曉?」
花花僧合掌當胸,唸了聲佛號說道:「老人家此語,又頗蹊蹺,弱水寒潭,怎會有主?常言道:『風月無今古,林泉孰主賓』……」
這番話兒,把蒙面人又復聽得默然不語。
熊古香點頭笑道:「大概用不著爭,于谷主絕藝神功,宇內無敵,他開谷之後,無論少林、武當、峨嵋、崑崙,哪一派不肯向『神工谷』低頭,哪一派就會遭到無可挽回的莫大劫運!」
司馬平道:「不認識,對於這位『眇目張良』,我是久聞其名,不識其人,今日一見……」
于玉鳳點頭道:「好,我一切照辦,老人家在何處等我?」
花花僧取過一瓶烈酒,邊自狂飲,邊自點頭笑道:「熊老人家真好眼力,這是『千年鯊皮』,再經藥汁泡製,除了寶刀寶劍,暨太高明的罡氣掌力之外,確實不但便於潛水遊行,亦可防身度厄。」
于玉鳳繼續笑道:「假如我這項『離譜猜測』,竟符合事實,並不離譜,在花花僧身上失去三根特製膠帶一事,便有了解釋,講的通了。」
蒙面人笑道:「因我眼光獨到,另外有所發現。」
所謂「九曲洞」,是模仿「蘇州」名聞天下的勝景「獅子林」所造,雖是假山假洞,卻迴環曲折,洞洞相通,極盡玲瓏能事。
蒙面人不等她往下再說,便即笑道:「鳳姑娘定知『神工谷』中這干牛鬼蛇神本質,潘玉龍淫兇狠毒,死有餘辜,其餘諸人,也兩手血腥,殺不足憫,只有雷遠岑一人,似乎惡孽稍輕,我才斷肢示儆,留他一命。」
宇文嬌站起身形,抱著含笑說道:「老伯放心,鳳妹一來有老伯所賜寶衣護身,二來又已及時服下『太乙葆元丹』,故而,並無大礙,只須略加靜養,便可復原。」
蒙面人陡然全身一震,失聲自語:「真是天意……真是天意……」
這兩句話兒,暗與于成龍適才所問之話,針鋒相對,也把這位「神工谷主」,聽得耳根發熱!
蒙面人冷笑道:「天公地道,此話怎講?還有我愛妻的一條性命,又向何人去索?何人去討?」
卜新亭連連點頭,又再向花花僧問道:「這是『聚毒』,大師於『煉毒』之時,需用什麼?譬如靜室、爐鼎……」
熊古香含笑說道:「好,如今我們先注意花花大師下潭取寶之舉,不論『昊天二寶』有無,等船兒擺岸後,便請司馬老弟放蛇,你若建此奇功,真不知要怎樣感激?怎樣對你答謝?」
花花僧笑道:「卜大總管太謙,洒家所謂另一可能,是指潭心水眼之中,或許潛伏有什麼體質奇寒的罕世怪物。」
于成龍聽得好生驚奇地,皺眉說道:「宇文姑娘,你與鳳兒均是一流好手,技藝不弱,對於那廝的偷襲舉措,居然毫無覺察,鳳兒並遂一招也避不開麼?」
但也許父女之間,真有天性,于玉鳳此時雖尚不知傅天華實是自己的生身之父,卻也覺得這位「天機劍客」的語音,和藹可親,對於自己,特別具有一種引誘力量。
說也奇怪,等他寫完,那十二個淡藍草字,竟然隱沒無跡。
于玉鳳看得好奇地,向蒙面人揚眉問道:「老人家,你放入匣中的一柄匕首,和一隻小小藥瓶,是些什麼東西?」
司馬平已知熊古香在「神工谷」中身份,自然信他之言,苦笑一聲,皺眉說道:「熊老人家,我真不懂,那花天富要把我與花花大師,騙入『神工谷』,究竟有何目的?難道只是為了一條蛇麼?」
他剛剛說到「蓋世高人」四字,熊古香手指潭心,向卜新亭揚眉叫道:「卜兄,潭心水下,似有異響,是不是花花大師回來了?」
花花僧道:「奇怪,洒家在終南山內到處雲遊,怎未聽見過山中有甚著名武林人物,足為『潭主』、『洞主』……」
卜新亭緩步走來,向熊古香抱拳笑道:「小弟業已巡查一遍,因想起熊兄或將轉回,才趕來看看,熊兄為潘夫人尋仇之舉,有無收穫?這兩位又是誰呢?」
于玉鳳半身出水,向蒙面人點頭笑道:「花花僧並非虛言,泉眼之中,確實有條牛首蛇身的長大毒蛟,但那毒蛟,似乎毫無生氣,是在一種蟄眠昏睡狀態。」
于玉鳳嫣然一笑,嬌軀微閃,一式「魚鷹入水」便自斜穿入潭。
于成龍為于玉鳳細心診察傷勢以後,向宇文嬌問道:「宇文姑娘,你以為鳳兒的傷勢怎樣?」
司馬平笑道:「此事並不足奇,因我從小便過繼給司馬門下。『歐陽』兩字,才是本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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