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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歌行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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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假鳳兼虛凰 爾虞復我詐

第二十一章 假鳳兼虛凰 爾虞復我詐

公孫為我見自己心中所想,全被這兩個玲瓏剔透的義女猜對,不禁哈哈大笑地,軒眉問道:「我心事確實已被你們猜透,但不知你們贊不贊同我這種想法?」
聶小青因謝小紅曾有與自己同事一夫之語,自然芳心微跳地,對這曾與自己有金蘭之盟的葉元濤細加打量!
公孫為我「哦」了一聲,向聶小青恍然說道:「青兒,怪不得你回來之際,滿面喜色,原來你已經找著令狐楚楚及陰素梅的藏身所在!」
陰素梅搖頭笑道:「慢說蕭去塵不配作為老前輩的對手,連我與楚姐,因合研『血神經』,頗有心得,也不會懼怯這位『玉扇真人』!故而我請老前輩參與白龍堆大會之語,是含有另外一種用意!」
謝小紅點頭笑道:「老人家說得不錯,我這種要求,算不算過分逾越?」
他到了谷口,暗運神功,提足真氣,向谷內狂笑叫道:「石無垢可在谷內?趕快出來見我!」
話猶未了,公孫為我便向她搖手笑道:「小丫頭,你不要罵,也別想死!要知道我這燒不死的無恥老怪,神通廣大,魔力無邊!你縱然到了『望鄉台』,我也可以找閻老五套點交情,把你拉回『鬼門關』內,做我徒弟媳婦!」
聶小青接口笑道:「我爹爹有通天徹地之能,神鬼不測之妙,他老人家功參造化,舉世無敵!」
謝小紅聞言一愕,皺眉問道:「第四種?我適才向老人家所說,只提出了三種方式呢。」
公孫為我苦笑放手,謝小紅遂一本正經地,朗聲說道:「要想扶本清源,必先尋源究本!我認為主人令狐姑娘與陰素梅姑娘之所以意冷心灰,屏絕萬情的本源所在,只是為了兩件事兒!」
公孫為我怪笑說道:「陰姑娘打算要我鬥誰?是鬥那『玉扇真人』蕭去塵麼?」
這一坐起,恰好與公孫為我,打了一個照面!
公孫為我瞪眼說道:「什麼不行?我替你介紹的這位丈夫,容貌雖醜,心眼卻好得很呢!」
令狐楚楚皺眉說道:「見怪不怪,其怪自敗!管他是誰?我們不必……」
公孫為我哈哈大笑說道:「放心、放心,我這報復手段,一點也不惡毒,是想替你作個媒兒,只不過那位即將作你丈夫之人,貌相長得比較醜陋一些而已!」
公孫為我不等謝小紅話完,便即怪笑說道:「倘若我有嚴慕光那樣一個漂亮徒弟,不但不會毀他容貌,要他永絕情緣,並巴不得他娶上八個絕代紅妝才好!最低限度也要將令狐楚楚、陰素梅,及你們姐妹,四美兼收,決不至於把個業已掛在嘴邊上的謝小紅,被那葉元濤小鬼搶走!」
他身形落地,簡直驚訝欲絕,雙目死瞪在陰素梅的臉上,心想這位嬌滴滴、俏生生的素服美女,究是什麼來歷?怎會具有比自己更強的內家真力!
聶小青見公孫為我事事依從自己,自然萬分高興,把謝小紅抱入洞中,使她安睡在一張石榻之上。
謝小紅笑道:「青姐對我們主人令狐楚楚姑娘,極為忠誠,她如今最擔心的事兒,就是我主人與嚴慕光、陰素梅之間,怎樣才能雲霧齊開,月圓花好?故而爹爹若肯把這樁難題,包在身上,以你的通天徹地之能,替青姐完成這樁心願,她就會破涕為笑,又和你親親熱熱,不罵你沒有良心了!」
謝小紅聞言,不禁花容變色地,連連搖手叫道:「不行,不行!」
計議既定,遂各自準備一切!
謝小紅驚喜得跳將起來,揚眉笑道:「青姐,你那爹爹當真肯傳授我三百六十五招『九宮八卦連環手』麼?」
謝小紅驚叫一聲說道:「你說什麼?你嫁給我?」
謝小紅有些看出端倪,又驚又懼地,囁嚅問道:「老人家,你莫非是公……公……公……」
公孫為我答道:「他右半邊臉頰,美如宋玉,左半邊臉頰,卻醜若山精!成了一張奇怪的陰陽臉兒!」
謝小紅尚未覺察自己儒巾已失,雲髮粉垂,遂一抱雙拳,陪笑答道:「在下洪配元……」
陰素梅聽了「比箭」「比劍」之語,業已臉上變色,再聽了比鬥吹奏樂器之語,遂不由自主地,顫聲問道:「比鬥吹奏樂器?你……你們總……總……不會是比鬥吹笛子吧?」
聶小青笑道:「倔強俠女,誰不生憐?你真太可愛了!若是真不願意嫁給我時,我便嫁給你吧!」
令狐楚楚嘆道:「梅妹怎的如此激動?我們懺情遁世,萬念已灰……」
話猶未了,謝小紅便自秀眉雙挑,笑吟吟地叫道:「爹爹,青兒雖然聰明,紅兒卻也不笨!」
聶小青也自恍然,遂嬌叱連聲,伸手向謝小紅的腋下呵去!
公孫為我笑道:「這樁心思,你們確實難猜,我要聲明我只是負責使嚴慕光、令狐楚楚及陰素梅等夫妻團聚,並培植陰素梅所生嬰兒,但卻不參與將於清明舉行的白龍堆大會!」
公孫為我知道時機已到,遂又向嚴慕光霎霎眼皮,含笑問道:「你這小娃兒,倒真艷福不淺,一人獨佔了兩位紅粉魔頭!但不論何事,均有軒輊之分,你認為令狐楚楚和陰素梅兩人,是那一個對你比較好呢?」
聶小青站在一旁,聽得幾乎忍俊不禁地失聲而笑,暗想紅妹真是花樣百出,刁鑽無比!但偏偏遇上自己這位比她更刁更壞的怪乾爹爹,最後難免仍要計窮力絀,嚇個半死!
嚴慕光黯然答道:「我因為醉心武功,一意鑽研絕學,遂辜負了兩位對我情義如山的紅妝密友!」
公孫為我訝然說道:「查一溟詐立墓碑之舉,用意便在宣稱嚴慕光已死,好讓他斷絕任何外擾,一意苦修,可見對這唯一傳人,極為鍾愛!卻又不知為了何事,竟把嚴慕光的俊美面頰,毀壞成那等醜怪模樣?」
他身形剛剛凌空縱起,忽見聶小青所去的亂石堆中,也自縱起一條曼妙無儔的白衣人影!
公孫為我聽得雙眉緊蹙,束手無策。謝小紅卻微笑說道:「爹爹,原來你天不怕地不怕,卻怕女孩兒家的眼淚一下,但你雖慌了手腳,我卻有法兒,讓我青姐不再哭呢!」
聶小青與公孫為我都聽得相互點頭!
聶小青揚眉笑道:「是我爹爹,你問他則甚?」
陰素梅瞠目問道:「老前輩不妨講詳細一些,這少年人的面貌,究竟是怎樣怪法?」
公孫為我怪笑說道:「姑娘不要不信,天下之大,怪事無窮!我所說的這個年輕娃兒,非但左半邊臉領,是毀在他師傅手內,並還死過一次!」
語音至此微頓,摸摸頦下短鬚,高興已極地,縱聲狂笑又道:「徒弟既娶媳婦,我這作師傅的,總得破費破費,給點見面禮兒!我打算傳你一些功夫,也可算是對你報了恩呢。」
令狐楚楚聽到此處,向陰素梅低低笑道:「梅妹,這怪老頭兒,蠻有趣味,他向嚴慕光所說之語,句句都像是代替我們姐妹發話!」
聶小青悲泣不已,尚欲再言,令狐楚楚卻再度變顏沉聲命去!
謝小紅因知公孫為我這老怪物,無法力敵,心頭幾經盤算,業已決定對策!遂在聞言之下,故作驚喜地,揚眉含笑問道:「老人家,我當日森林縱火之舉,就是為了千里迢迢,一心求藝,你卻偏偏不肯收徒,才氣得任性胡為,不顧一切!你……你……你如今竟自動開口,願意教我功夫了麼?」
謝小紅聞言,知道必難免辱,遂突盟死念地,向公孫為我冷「哼」一聲,柳眉雙挑,傲然叫道:「老怪物,你簡直是在做你的春秋大夢!『霸王娶妻』的手段,對付一般女子可以,對謝小紅卻決行不通,你姑奶奶要到閻王之前去告你一狀!」
她自獲公孫為我真傳,在內力真氣方面,雖遜於曾受公孫獨我功力轉注的葉元濤,但招術手法的精奇變化,則不僅不弱,甚或還有過之。
公孫為我點頭笑道:「不錯,正是如此!」
公孫為我笑道:「辯得好!辯得好!倘若江湖上舉行一場生面別開的口舌爭雄大會,定然是你這丫頭盡屈群雄,身為盟主,否則便把我老頭子的兩耳剁掉!」
謝小紅微笑說道:「老人家儘管請講!」
謝小紅不等聶小青話完,便指著自己的鼻子,揚眉嬌笑說道:「青姐請看,常言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又道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所謂的『妙手仙醫』,就是我謝小紅呢!」
陰素梅皺眉問道:「他這陰陽臉兒,是自幼天生?還是被人所害?」
公孫為我聞言,趕緊向謝小紅問道:「紅兒快說,你有甚麼法兒能使你青姐不哭!」
聶小青嫣然一笑,緩緩答道:「我爹爹神通廣大,人間萬事,無不先知,知道你叫葉元濤,是樁微不足道之舉,你又何必這等大驚小怪?」
公孫為我笑道:「第一種是比箭,第二種是比劍,第三種是比鬥吹奏樂器!」
但她出谷以後,反倒高興起來,心想義父公孫為我身具通天入地,驚神泣鬼之能,只要主人有了下落,父女細加商議,未必便無法可想。
公孫為我得意笑道:「你當初在哀牢山古森林中對付我的手段,叫做『閻王請客』!我如今用來對付你的手段,叫做『霸王娶妻』!倘要略加解釋,就是所謂『擇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當日』!再表示得乾脆一些,就是『說幹就幹』!」
謝小紅飄身微退,格格嬌笑叫道:「青姐,你莫要心裏高興、臉上害羞!女孩兒家除了行為太壞,或是醜得無人領教以外,遲早必須嫁個丈夫!我們姐妹情深,若能同事一人,豈非親親熱熱,永世不分……」
聶小青站起身形,面含微笑地,走去準備一切!
聶小青睫毛上淚珠未乾地,含笑說道:「爹爹,你不要用這個理由來推,我已經找著我主人令狐姑娘與陰素梅的藏身所在了呢!」
謝小紅聞言,舉手拭去頰上淚痕,目注室門,秀眉雙揚地,笑聲叫道:「公孫老伯伯,你的仇報夠了麼?若是業已報夠,該傳我那夢想已久的『九宮八卦連環手』了!」
令狐楚楚也微覺黯然地,搖手嘆道:「也不一定從此永訣,只要嬰兒長成,藝業練就,我與陰素梅妹子,攜他闖蕩江湖,光宗耀祖之際,彼此仍可重逢!但主婢名義,卻至此去掉,再見之時,以姐妹相稱便了!」
謝小紅急道:「我知道她們住在阿爾金山之中,但……」
公孫為我深知對方已被自己打動,遂暗覺得意地,含笑答道:「他是被人所害!」
聶小青微笑說道:「想是我們有緣,所以你才會覺得我語音甚熟!至於姓名方面,最好暫時不提和_圖_書,因為我一告訴你後,你使又要哭!」
謝小紅向聶小青憨笑說道:「病因既未看錯,我這個蒙古大夫,就要用特效藥了:第一味特殊藥是『人參精』,青姐請想,我們只要能把嚴慕光送進天心谷中,使主人令狐姑娘與陰素梅姑娘,眼見情郎未死,她們還有什麼理由再復心灰意冷!」
謝小紅看了聶小青一眼,佯作高興地,軒眉笑道:「你老真肯傳我功夫,我就答應嫁你徒弟,但我卻不想學什麼庸俗功夫,要學你昔年威震武林,妙化無方的『九宮八卦連環手』!」
原來,聶小青自從奉侍公孫為我,居住阿爾金山以來,便經常出外探聽有無山民獵戶等人,聽說過「蛇蠍美人」與「幽靈鬼女」,在天心谷口決鬥之事以及勝負結果,雙方下落。
他此時不但改作男裝,臉上並戴了一副醜得不能再醜的人皮面具!
陰素梅不答公孫為我所問,卻向公孫為我問道:「老前輩,你說那位少年,年約二十八九,以前曾多綺緣,結果他師傅遂把他面貌毀去,並替他設下假墳,宣稱已死……」
話方出口,令狐楚楚便冷然說道:「你不必把哀牢之行的經過告我,令狐楚楚永絕江湖恩怨,不願再問任何塵寰俗事,也不許任何人進入天心谷,你趕緊走!」
聶小青知道姐妹分別以來,她所受委屈,必不在少,遂聽任謝小紅流淚發洩,一面除去化裝,恢復本來面目,一面替她解開穴道,含笑說道:「紅妹不要怪我爹爹……」
連叫三聲以後,群俠便一齊覓地隱匿,只留聶小青一人,留在谷內相待!
謝小紅聽他罵得好不順嘴,不禁嫣然失笑道,接口問道:「爹爹不要罵人,倘若換了你是嚴慕光的師傅,卻是怎樣處……」
聶小青佯嗔叱道:「不信你就試試,我是我們家中的最弱一人,也能把你教訓教訓!」
公孫為我是有意安排,冥心細察之下,早就知道令狐楚楚與陰素梅,全已趕到,藏在暗處偷窺,遂向嚴慕光怪笑問道:「小娃兒,在我們未曾比較三樁技藝之前,你總該把你的姓名及師門來歷,告訴我吧!」
謝小紅驚喜萬分地,搶前兩步,拉著聶小青的手兒,顫聲問道:「青姐,你真找著姑娘了麼?她……她……她現在何處?」
聶小青聽到此處,知道無法再隱,只好含淚說道:「姑娘既知此事,請聽青兒解釋一下……」
公孫為我怪笑說道:「你的姓名真多,又叫洪配元,又叫謝小紅,大概還有一個姓名,叫做什麼羅靜石吧?」
遂略忍怒氣,暫不發作地,搖頭答道:「我不是『天心女史』石無垢,石姐姐業已遷居別處,不住在天心谷了!」
謝小紅過了一關,心中微定,繼續笑道:「第三樁是最庸俗的買賣婚姻,既談到『買賣』二字,自然你是買方,我是賣方,按照通常情理而論,賣方在未曾收足買方的應付貨價以前,便暫時不必履行交貨的義務!」
這時,嚴慕光遵照公孫為我的預先安排,業已到了谷內!
謝小紅這一驚非同小可,退了兩步,失聲問道:「你要向我報仇?」
聶小青此時早已裝扮妥當,聽完話後,遂自門外走進!
謝小紅越聽越覺生疑,但因聶小青仍作男音,遂想不到那位與自己情若同胞的青姐身上!柳眉微拂,傲然說道:「你說好了,不管你是誰,我也決不再哭!」
說到此處,舉起手來拍拍聶小青的肩頭,向她縱聲狂笑說道:「醜八怪,你聽見沒有?有師傅替你做主,你儘管說幹就幹!把什麼人理人情,以及江湖規矩,一齊丟開,且先將這鍋生米,去煮成熟飯再說!因為當初森林起火之際,誰向我們講過天理?誰向我們講過人情?我們若在林中,被燒成兩根焦炭,如今卻更向誰去買貨賣貨地,講什麼江湖規矩?」
謝小紅仍自撚弄著他那頷下鬍鬚,向公孫為我揚眉笑道:「爹爹,你不要叫,也不要再想抓我頭髮!紅兒上一次當,學一次乖,這回早有準備,先把你的鬍子,捏在手中,你若抓我頭髮,我就拉你鬍子!」
公孫為我看看天時,含笑說道:「他於七日以前,在白龍堆上,與我定約,大概最多再有半個時辰,總該到了!」
謝小紅厲聲叫道:「公孫老怪,你這等任性胡為,小心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倘若有期一日,落在謝小紅,或是我主人令狐楚楚,及我聶小青姐姐手中,定然要啃你的骨頭,吃你的肉,並喝乾你的全身血液!」
聶小青好不皺眉,正想提氣騰身,攀援過這大堆亂石之際,驀然眼前微晃,一條白衣人影,業已從天而降!
謝小紅妙目微翻,把眼光盯在公孫為我的身上,噘嘴叫道:「爹爹,你怎不放?我又不是偷了人家什麼金弓神箭的小偷兒,要被人抓著頭髮,強逼問話!」
葉元濤居然不敵,生生被對方震出了五六尺外!
葉元濤道:「我要找一個右半邊臉額,頗為俊美,左半邊臉頰,卻醜陋如鬼的……」
謝小紅微帶嬌羞地,赧然答道:「葉元濤,他學藝在哀牢山中,又有那樣一身絕高武學,難道還不是老人家的得意弟子麼?」
公孫為我點了點頭,怪笑答道:「江湖人物,講究恩怨分明,你所放的那把火兒,把我燒得太苦,我自然要加以報復!」
聶小青這一耍賴,倒使令狐楚楚拿她無可奈何,只得冷然問道:「你為甚騙我?」
令狐楚楚聽得自然感慨無窮,但陰素梅卻在細一尋思以後,向公孫為我含笑說道:「公孫老前輩,若依陰素梅之見,老前輩仍應參與於清明舉行的白龍堆大會!」
令狐楚楚冷笑說道:「我若不把內情說出,大概你也不肯甘心!藍鷹譚幹曾上北嶽冷竹坪,在叢草間,發現嚴慕光的墓碑,並挖墳開棺,看見棺內有屍,屍下並有嚴慕光所用的弧形箭等物!」
這「和他比劍」四字,聽得因素梅心中一動,又向公孫為我看了兩眼,發話問道:「老人家尊名上姓?」
謝小紅笑道:「青姐不要心急,我方才所說,只是彼此別來的前半段故事,還有後半段未曾說呢,你大概決想不到,嚴慕光那左半邊俊美面貌,竟是毀在他師傅手內!」
但她狂喜之後,卻立即驚訝欲絕!
公孫為我搖手止住謝小紅繼續發話,裝出一副冷然神色,沉聲問道:「說老實話,你是什麼來歷?」
陰素梅笑道:「既然如此……」
說到此處,神色又變,目中射出兩道冷森森的寒芒,凝注在聶小青的臉上,沉聲說道:「聶小青,你隨我多年,應知令狐楚楚習性,言出必行,說一不二!我與陰素梅妹子,業已約定,不許任何人妄入天心谷半步,若是無心闖入,加以警戒勸阻,若是故意違拗,便將立殺不赦!如今話已說完,你趕緊離去,與謝小紅覓人委身也好,遊蕩江湖也好,但卻切不可再來此處,以免我辣手相加,絕了多年情分!」
頓飯光陰過後,葉元濤果然循聲尋到,一條俊挺無比的矯健人影,便自闖進了天心谷內!
入谷不遠,又有無數亂石,堆起了七八丈高,把谷再度堵死!
嚴慕光倘是驟然聽人提出這項問題,未免真有點左右為難,不知怎樣答覆才好,但如今卻是受了高明指點而來,故而胸有成竹地,雙眉一挑,朗聲答道:「一個是情義如天厚,一個是恩情比海深,我對她們兩人,無法分出軒輊!若合?便魚掌雙兼,皇英齊美!若分?便天涯散髮,獨嚼相思!」
公孫為我問道:「陰姑娘,你為什麼這樣激動?莫非竟認識我所說的那位少年人麼?」
話完,遂對群俠把心中妙計,說了一遍。
公孫為我「哦」了一聲問道:「紅兒既然這等說法,莫非你把我另外一項理由,猜著了麼?」
陰素梅「哼」了一聲,冷笑說道:「小妹在江湖間縱橫多年,除了姐姐之外,敢說未逢敵手!倒真願能於這天心谷口,長點見識!」
公孫為我問道:「你這兩位紅妝密友,叫什麼名字?」
「洪配元」三字方出,公孫為我便「哼」了一聲,哂然說道:「年紀輕輕,偏愛不說實話,到處弄鬼!你到底是個小小子?還是一個小妞兒呢?」
公孫為我、令狐楚楚、陰素梅及聶小青,聽得自均莫名其妙,但嚴慕光與謝小紅,卻心頭雪亮!
陰素梅搜根究底,再復問道:「他是被誰所害?」
公孫為我搖頭說道:「你猜錯了,我也不放火燒你,更不用水淹你,因為這些報復手段,都是俗人所為!我是不同凡俗的蓋代魔頭,自然要想出一種極有趣味的非常報復方法!」
聶小青點頭笑道:「紅妹當日大概是因千里遠來,所求不遂,以致氣得發昏,下手太快,其實你那把火兒,只要放得略慢半步,我就會趕出古森林來,招呼你了!」
公孫為我早就猜到她會有這種拼死全節舉措,故而謝小紅玉掌才翻,他的手指也伸,凝功吐勁,隔空點穴,便把這刁蠻俠女制住!
語音了後,飲了一杯聶小青所斟給她的茶兒,略為潤喉,便把「冷竹先生」查一溟在血河幽谷,傳授嚴慕光「一元神劍」、「蕩魔神音」及贈與「金弓寶箭」之事,詳加敘述。
葉元濤愕然之下,別無考慮地,只有抬掌接架!
令狐楚楚看她一眼,笑聲問道:「梅妹有何高見?」
葉元濤聽得雙眉緊蹙地,向聶小青問道:「方才誰在谷中向我發話?」
謝小紅睜著一雙大眼,凝注公孫為我,但眼光之中,卻掩飾不住驚惶神色地,苦笑說道:「我雖曾放火燒你,但並未把你燒死!故而你殺我無妨,卻不應該對我用什麼過分惡毒手段。」
公孫為我笑道:「陰姑娘有事僅管請便,但等事完以後,不妨再來看看我和那年輕娃兒的三場比鬥!」
來人正是陰素梅,半空中便揮出玉掌,一招「堆山填海」,向葉元濤猛力擊出!
聶小青皺眉說道:「怎不難辦?紅妹莫要把事兒看輕易,姑娘彷彿意冷心灰,萬情已絕,態度硬得很呢!」
陰素梅聽得芳心中頗覺安慰地,向令狐楚楚微笑低聲說道:「楚姐你聽,嚴慕光總算還有點良心,不曾在背後罵我們呢!」
陰素梅雖是挾怒而來,但她身負絕學,眼光到底不同,一看便知公孫為我是位從來罕見的出奇怪客!
謝小紅心中方自一喜,公孫為我忽似想起甚事,向她皺眉問道:「謝丫頭,我有件事兒,想問問你!」
令狐楚楚與陰素梅聽到此處,不禁相視和圖書微笑,但令狐楚楚懷抱中的嬰兒,卻恰在此時,「哇」地一哭!
陰素梅搖頭答道:「晚輩雖曾有『幽靈鬼女』之號,但已絕『世外八兇』之名!不知公孫老前輩是與誰在此約會?」
令狐楚楚也覺來人過分蠻橫,遂點頭笑道:「梅妹前去看看也好,萬一來人真是什麼特殊扎手貨色,你便傳聲叫我,一同對他加以懲戒便了!」
謝小紅微笑說道:「青姐不要發愁,再大的毛病,要能對症下藥,扶本清源,決沒有治不好的道理!」
葉元濤的人品,原比嚴慕光還要俊美幾分,遂把位聶小青看得笑上雙眉,芳心可可!
尤其葉元濤大意疏心,略存輕視之下,自被聶小青這疾風暴雨,千變萬化的連環三招,攻得險象橫生,倉皇後退!
公孫為我聽得怪笑說道:「你這丫頭,簡直比你青姐還要聰明……」
謝小紅正色說:「衛道降魔,本就是武林俠士應該殫智竭力,悉心以赴的一種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江湖扶持正義的艱鉅事業!爹爹若是參與白龍堆大會,反使我們有了依賴,心生懈怠,故而才決心置身事外,讓我們這干熱血兒女,和那些魍魎魑魅,公公平平地,放手一搏!」
謝小紅想了一想,朗聲說道:「我認為男女婚姻,不外有三種形式,就是自動自發崇拜對方的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以及買賣婚姻!我如今把三種方法,完全說出,由你們選上一種,總該不能說我是故意刁難了吧?」
聶小青哭泣之故,本是半出羞窘無奈,半出裝腔作勢,如今既聽公孫為我這樣說法,果即破涕為笑地,回過身來,揚眉叫道:「爹爹,你莫要亂誇海口,這樁事兒,不好辦呢!」
公孫為我搖手笑道:「一點也不逾越,你第一種要求在我徒兒鬥敗葉元濤之後,再復成婚,以期獲得英雄夫婿的主張,是合於人情!第二種要求在獲得你主人令狐楚楚點頭之後,再復成婚,以期名正言順心安理得的主張,是合於天理!第三種要求在完全學會三百六十五招『九宮八卦連環手』之後,再復成婚,以期收取應獲貨價的主張,是合於代表在國法所不能到的江湖規矩,看來我必須要從合情合理合法等三者之中,選上一樣!」
公孫為我聽得連連地點頭,含笑說道:「合理!合理!君子不能忘本,你這丫頭,說得出這種大道理來,我老頭子真應該對你另眼相看!」
語音方落,玉掌立翻,便自並指向咽喉戳去!
公孫為我怪笑答道:「我叫公孫為我,這個姓名,你們小娃兒家,未必知道!」
謝小紅聞言,目注聶小青含笑說道:「青姐,我們當日都上了那『冷竹先生』查老頭子的一個莫大惡當!墓中屍骨,不是嚴慕光,卻是艾天澤特向爹爹推薦的羅靜石呢!」
謝小紅哇呀叫道:「他報仇,你報恩?我從來也不曾聽說過這等荒唐的怪異舉措!」
公孫為我微伸右手食中二指,隔空輕彈,便替昏睡在榻上的謝小紅,解開暈穴!
聶小青越發掠奇地,瞠目問道:「你從那裏弄來的人參精,和成形何首烏?」
聶小青正自柳眉深結,忽然聽得天心谷中,傳出幾聲虎嘯!
聶小青搖手笑道:「紅妹別急,讓我也喝杯茶兒,再慢慢把怎樣遇見姑娘經過,詳詳細細地,講給你聽!」
公孫為我點頭笑道:「你說下去,我再聽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方式。」
公孫為我看了謝小紅兩眼,繼續笑道:「他既被你燒得面目醜陋,不易娶妻生子,則就由你嫁給他作老婆,豈不天公地道?中國女人講究三從四德,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彼此成婚以後,你一輩子都要替他燒茶煮飲,疊被鋪床,難道還不是最高明的報仇辦法?」
聶小青點頭說道:「你這大夫有點道理,倒把病因分悉得絲毫不錯!」
聶小青不敢違拗,只好向令狐楚楚連拜三拜,退出天心谷外!
多次探聽,均無絲毫收穫,聶小青憂心無奈之下,這次遂立意跑得遠點,再到天心谷口看看。
公孫為我調兵遣將既畢,便獨自一人,趕奔那業已封閉的天心谷口!
謝小紅昵在公孫為我懷中,一面撫弄著他那鬍鬚,一面格格笑道:「青姐猜得不錯,我們這位老爹爹,通天徹地,無所不能……」
聶小青委實如墜五里霧中,遂帶著滿面淚痕,咬牙叫道:「姑娘,你趕我走不必忙,但須說明理由!否則,青兒寧願被姑娘打死,也決不離開半步!」
聶小青主意既定,遂飛身縱登封谷萬斤巨石,進入天心谷內!
公孫為我點頭笑道:「青兒果然聰明,這是我不打算參加白龍堆大會的兩項理由之一……」
聶小青玉腕微沉,招勢急變,一變「海立山崩」,二變「手揮五弦」,三變「力劃鴻鈞」,迴環併發,掌出如山,攻得葉元濤大驚失色地,退出一丈八九!
聶小青訝然問道:「這『藥引』二字,應該怎樣解釋?」
公孫為我怪笑說道:「對方是個年輕小男娃兒,姓名我不知道,他約我到這天心谷中,比鬥三樣絕技!」
謝小紅「呀」了一聲,失驚叫道:「青姐,我在哀牢山古森林中,所放的那把火兒,莫非也將你燒在其內?」
公孫為我怪笑問道:「你要到何時成親,才算妥當?」
謝小紅放開他的鬍子,冷笑道:「爹爹,用不著你指出,我早就知道我這計畫之中,有樁缺點,但這樁缺點,只要集中我們父女三人智力,加以精思熟慮,決不會無法解決!」
謝小紅目光一閃,傲然笑道:「我先道第一樁自動自發崇拜對方的婚姻!既是武林人物,自然崇拜英雄,我之所以和葉元濤互訂婚約,就因認為他武功蓋代,藝業無雙,是當世武林第二代年輕人物中的第一條英雄好漢!如今既要我嫁你徒兒,則他必須鬥敗葉元濤,何日完成這樁壯舉,何日便是我們的花燭吉期!」
謝小紅聽得滿面紅霞地,嬌羞說道:「爹爹,你還指罵查一溟是老糊塗、老頑固、老混蛋及老不開通,你自己才是個老不正經!我告訴你,嚴慕光既然有了令狐姑娘和陰素梅,葉元濤也一個不夠,我要叫他倚翠偎紅,把青姐……」
故而聶小青聞聲之後,便向謝小紅冷笑說道:「謝小紅,你哭什麼?難道我們兩人結為夫婦,還會對你有所委屈不成?」
陰素梅尖叫一聲,詫然說道:「師傅會害徒弟?天下那有如此怪事,我有些不相信老前輩的話了!」
令狐楚楚說道:「陰素梅乳水不足,我遂設法擒來不少母虎,細心調|教,以虎乳育嬰!」
他越是欲加安慰,聶小青便越是傷心,啜泣得格外厲害,嗚咽說道:「爹爹,你好沒有良心,你……你忘了我替你梳頭髮,你忘了我替你理鬍子,若不是我聶小青,你那會看得見浩瀚黃沙?看得見冰天雪海?直到如今,還半埋在哀牢山古森林的枯葉堆中,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吃毒蟲,喝獸血呢!」
令狐楚楚見聶小青業已點頭,便長嘆一聲說道:「嚴慕光既死,我與陰素梅尚有何可爭?反因同病相憐,結為要好姐妹!何況陰素梅又替嚴慕光生下一子,總算未曾絕了他嚴氏香煙,我姐妹遂對天立誓,隱居天心谷內,永絕任何塵緣,一心一意,竭盡所能地,培植嬰兒,使他長大成人以後,放出特殊光彩,有慰嚴慕光於九泉之下!」
謝小紅連聲答道:「贊同,贊同,只有勢均力敵的公平競爭之下,才能舉行一場精采有趣的白龍堆群雄大會!」
令狐楚楚目中精芒電閃地,冷笑說道:「你還敢賴?這是陰素梅妹子,告訴我的!」
謝小紅趕緊閃在公孫為我身後,笑聲叫道:「爹爹,你要幫我,青姐經過你的高明傳授,已非吳下阿蒙,我怎麼招架得了?」
公孫為我怪笑說道:「青兒,你真對你爹爹完全忠實的麼?我方才好像聽見你用『蟻語傳聲』,叫你紅妹,趕緊放聲大哭!」
說至此處,伸手指著聶小青,搖頭嘆道:「我這徒弟,原本長得比你還要漂亮,真是所謂潘安再世,衛玠重生,玉樹臨風,俊美無比!他若是想找媳婦,不知有多少丫頭,會爭取這個丈夫!但被你放了那把大火以後,卻燒成如今這副醜八怪的樣兒,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再想娶妻生子,接代傳宗,可就不容易了!」
聶小青自幼隨侍令狐楚楚,備蒙愛護,那裏看過她以這等冷峻神色,對待自己?不禁心頭一酸,淚如雨落地,悲聲叫道:「姑娘,你……你為何……」
謝小紅聽得自作聰明地,接口說道:「我猜著了,你定然是以牙還牙,也要放火燒我!」
公孫為我撫掌狂笑說道:「你這張小嘴,當真能說,這理由編得冠冕堂皇,十分充足!我和公孫獨我的爭雄心願未了,業已一生一死,天上人間,如今要我徒弟去鬥葉元濤,自然是入理入情,無可駁斥!」
陰素梅既知對方來歷,不敢再復輕視,微抱雙拳,躬身答道:「晚輩姓陰,小字素梅!」
謝小紅苦笑說道:「這假報仇之法,委實太以促狹,把我嚇得半死!但不知真報恩之舉,又是什麼花樣?」
等她見到令狐楚楚以後,喜心翻地,正欲暢述所知,卻除了一連串的「令狐姐姐」以外,根本說不出半句話兒!
他一面後退,一面驚愧交集,暗中功貫雙掌,只等聶小青乘勢再攻之擊,便要給他來個迎頭痛擊!
她這陣嚦嚦鶯聲,及「聶小青」三字,聽得謝小紅始而疑,既而驚,終於傷心欲絕地,果然又自失聲痛哭!
謝小紅向聶小青拍手笑道:「青姐你聽,爹爹這一自告奮勇,豈不把任何問題,都解決了麼?」
謝小紅身不能動,但五官功能,卻仍可照樣發揮,遂咬牙罵道:「公孫為我,你這燒不死的無恥老怪……」
嚴慕光百脈皆舒,沉沉入夢,公孫為我遂走到前洞之中,向聶小青揮手示意!
公孫為我笑道:「據說這娃兒長得太以風流倜儻,享盡溫柔艷福,志為情奪,不思上進!他師傅一怒之下,遂把他俊美容貌毀去,使其永絕綺緣,並替他造了一座假墳,令那對他苦苦追尋的兩名倩女嬌娃,從此斷了指望!」
葉元濤一來不甘心被她戲弄,二來尚欲尋找嚴慕光的蹤跡,遂厲嘯一聲,向聶小青隱身之處,凌空撲去!
公孫為我見谷中馳出一位素服佳人,遂不管她是令狐楚楚,抑或陰素梅,便自怪笑問道:「女娃兒,你就是『天心女史m.hetubook.com.com』石無垢麼?」
聶小青也自笑道:「爹爹,我們同意你不參加白龍堆大會,你總該說出你打算怎樣使嚴慕光相公,和我主人令狐姑娘,及陰素梅姑娘等夫妻團圓,父子相見了罷?」
令狐楚楚聞言,又驚又喜地,雙手捧過嬰兒,向公孫為我問道:「公孫老前輩,你竟肯對這孩子大費心血地,加以造就麼?」
但她畢竟口齒伶俐,微覺羞窘以後,立即神色平靜下來,向公孫為我點頭含笑說道:「老人家責備得是,但謝小紅便因與葉元濤雖有越禮之言,並無越禮之舉,彼此只是口頭之約,未曾稟明主人,不算得正式婚姻!否則即當堅貞不二,從一而終,不能再與令徒談條件了!」
聶小青默然走過,輕輕抱起謝小紅,便往石榻走去!
公孫為我首先含笑點頭,向谷外提氣傳聲叫道:「葉元濤,你要找的醜鬼,正在天心谷內等你!」
公孫為我雙眼一翻,佯怒叫道:「小丫頭,你講不講理?難道只許你呱哩咕嚕地,提出三種方式,就不許我提出第四種麼?」
嚴慕光目注謝小紅,揚眉笑道:「恭喜紅妹,你那位心上人葉元濤,又復找我來了,紅妹趕緊出見,給他一個『九泉眷屬死還生』的意外驚喜,今日真所謂『雲破月來花弄影,悲歡離合大團圓』了。」
她話猶未了,聶小青便尖叫一聲:「紅妹要死!」並指向她脅下點去。
聶小青被她弄得莫名其妙地,惑然問道:「見你的鬼,你有什麼特效靈藥?」
謝小紅急得幾乎要哭將出來地,向公孫為我皺眉說道:「公孫老人家,我……我……我已經與別人訂定了夫妻之約!」
公孫為我則在聽完謝小紅所說以後,神色凝重地,點頭笑道:「你倒想得頗為周到,不妨說來給我師徒聽上一聽!」
聶小青苦笑說道:「紅妹說來輕鬆,可知要能對症下藥,必需妙手仙醫……」
陰素梅仍不答話,又自問道:「這位少年人,是何時與老前輩訂約?將於何時到達這天心谷內?」
陰素梅嫣然一笑,尚未答言,又聽嚴慕光往下繼續說道:「二來天涯莽莽,海角茫茫,一時之下,我又到那裏去找她們蹤跡?」
謝小紅玉頰堆霞,搖頭說道:「不是,不是……」
語音末畢,聶小青嬌羞萬狀地,緊咬銀牙,掌發如風,又向她縱身撲到!
令狐楚楚搖手說道:「我不必聽你解釋,也知道你要怎樣解釋,念在你與謝小紅隨我多年,如今且把我所定主意告你,但聽完以後,必須立即離去,永遠不許再來,並不許把我住在天心谷內之事,對謝小紅相告!」
話完,便把自己發現嚴慕光未死,企圖尾隨探秘,竟巧遇艾天澤、智通僧,改扮羅靜石,同赴哀牢山,求師遭遇,縱火燒林,斷去艾天澤雙足,結識葉元濤,大鬧盤龍峽等千艱百險,死而復生情節,向聶小青及公孫為我,細說一遍。
謝小紅見對方適才悄悄囑咐自己縱聲大哭,如今又復這等說法,不禁弄得她迷迷糊糊,瞪著一雙淚光盈盈大眼,向聶小青愕然凝視!
公孫為我怪笑說道:「你想不出,我想得出,這第四種方式,叫做『霸王娶妻』!」
語音方了,身形便飄,宛如電掣雲飛般地,趕往天心谷口!
但她雖不認識公孫為我,卻因適才所見,深知此老太以難惹,遂躬身一揖,含笑說道:「老人家……」
陰素梅聽得好生驚奇地,揚眉問道:「年輕人物之中,那有夠資格與老前輩較量之人?」
聶小青含笑問道:「紅妹所說的萬能鑰匙,是否指的爹爹?」
謝小紅不等公孫為我話完,便自搖手笑道:「老伯伯不要這樣說法,我若趕得上我青姐的一半聰明,你在哀牢山古森林中,就不會拒人千里,氣得我放起那把火了!」
謝小紅見這老怪物已被自己說動,不禁微揚秀眉,得意說道:「等我把其餘方式,一齊說完,再由你們細細選擇!」
公孫為我雙眉一軒,哈哈大笑說道:「你們五個人哭,我卻一個人笑,令狐姑娘,你們心中抑鬱太多,不妨好好哭上一場,發洩發洩!且把嬰兒給我,讓我看看這娃兒根骨如何?配不配由我老人家對他加以造就!」
陰素梅失驚叫道:「老人家竟是一身具有『長笑天王』、『恨地無環鬼見愁』及『千影神魔』三外號的公孫老前輩麼?」
這幾聲虎嘯,叫得聶小青好不心疑,暗想谷口既封,天心谷便成死谷,虎卻從何而入?並跑到死谷之中則甚?
聶小青失聲說道:「紅妹不要生氣,我爹爹怎會看不上你?他老人家多年痼疾,被你一火燒癒,今日這場安排,叫做『假報仇而真報恩』呢!」
令狐楚楚毫不考慮地,應聲答道:「上天本有好生之德,惡人應予向善之門,盡戮群邪是下策,德威並濟,加以感化是上策!」
謝小紅皺眉叫道:「老天爺!爹爹是出了名的怪物,這項交換條件,必然苛刻得極為可怕!」
但陰素梅卻向她搖手低聲說道:「楚姐,他既未死,我們何必忙於見他?且藏在暗中,聽聽他對於我們姐妹,到底是什麼心意?」
謝小紅話音才了,便被公孫為我一把揪住頭髮,怪笑連聲說道:「你這壞丫頭,把你青姐騙得好苦!所謂『成形何首烏』及『人參精』,大概就是我這猶帶童心的老頭子,和那半邊面頰已毀的嚴慕光吧?」
公孫為我哈哈大笑說道:「我不是什麼公公,是你在哀牢山古森林中,所放那把大火,未曾燒死的老怪物公孫為我!」
謝小紅毫不羞澀地,微笑說道:「公孫老人家,你徒弟可以由你替他做主!我因受我主人令狐姑娘自幼撫養教導之恩,在嫁人之前,也應該向她稟報請示!故而只要老人家能尋得我主人令狐姑娘,告知此事,使她點一點頭,謝小紅便名正言順心安理得地,甘奉令徒箕帚!」
公孫為我「哦」了一聲,怪笑說道:「我老早知道石無垢業已遷居別處,便根本不必打甚招呼,乾脆在此等候我那小對頭來,和他比劍便了。」
誰知聶小青度德量力,乖巧異常,她在佔了這點小小便宜之後,不僅未加追擊,反倒飄身後退,閃入大堆嵯峨亂石之內!
謝小紅的痛哭之聲起後不久,便聽得公孫為我在門外發出一陣充滿得意的哈哈大笑!
謝小紅接著聶小青的話兒笑道:「但卻缺少了一味藥引!」
這時,令狐楚楚與陰素梅業已聽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證明了嚴慕光果然未死!拉了一拉令狐楚楚,便想抱著嬰兒,現身出見!
聶小青停手說道:「我聽你說,若是說不出來相當理由,再會饒你才怪。」
嚴慕光面對這兩位紅妝知己,也不禁千般感慨,齊上心頭,悲難自抑地,垂落了英雄珠淚!
聶小青見令狐楚楚的兩道眼神,冷峻得異乎尋常,不禁驚奇交集的,顫聲叫道:「姑娘,我……我去哀牢……」
她本有滿腹辛酸,這一縱聲大哭,自然情感奔放,一瀉無餘,悲淒之處,尤勝於孤舟嫠哭,巫峽猿啼,那裏還聽得出有絲毫矯揉造作?
公孫為我笑道:「你以前雖為了專心練習武功,冷落辜負她們,但如今武功已有大進,卻為何不去找她們呢?」
公孫為我點頭笑道:「我的多年宿疾,被你燒好,理應對你報恩!你做了我徒弟媳婦,我也理應給你見面禮兒!傳些功夫,一舉兩得,卻何樂而不為呢?」
令狐楚楚與陰素梅正在谷內,用所煉藥汁,洗浸嬰兒,忽然聽得公孫為我語聲,不禁均頗覺驚異!
公孫為我聽完話後,果然立向聶小青含笑叫道:「青兒放心,你主人令狐楚楚與嚴慕光,陰素梅互相之間的這樁複雜姻嫁,包在我的身上,慢說第一種、第二種、第三種、第四種,甚至我便想出第八種方式,也要使他們琴瑟和諧,月圓花好!」
陰素梅一面取巾拭去因過分喜悅而流下的紛披珠淚,一面期期艾艾說道:「楚姐,我……我……我獲知了一樁秘……秘……秘密!」
這句話兒,乘虛而入,針對要害,問得好不促狹,使謝小紅入耳心驚,紅透雙頰!
這兩句話兒,又好像代替令狐楚楚及陰素梅,向嚴慕光發問,自使她們兩人,均芳心微跳地,雙雙凝神傾耳,靜聽嚴慕光怎樣答覆。
聶小青含笑說道:「他老人家先是我的師傅,後是我的義父!」
聶小青說到此處,已把這段經過,整個講完,謝小紅遂雙揚秀眉,含笑叫道:「青姐放心,這樁事兒,不難呢!」
公孫為我目注她們藏身之處,含笑叫道:「百劫齊消情永好,良緣從此不多磨!令狐姑娘與陰姑娘聽夠了麼?你們既應該出來看看這位獨嚼相思已久的嚴慕光,更應該讓他看看他的兒子……」
聶小青喜得連連點頭,公孫為我則氣得連連怪叫!
公孫為我哈哈大笑地,推門走進,手指謝小紅,皺眉問道:「天下男人之多,不計其數,你這丫頭為何偏偏選上我那死對頭的徒弟葉元濤呢?否則,我把一身絕學,悉數傳給你們兩個丫頭,豈不……」
話猶未了,谷外又復傳來公孫為我的強烈話音,怪笑連聲說道:「石無垢,我借你這天心谷中,和人打一次架,倘有損失,完全照賠,你若再不出來迎接我老頭子進谷,我可要把你這些封谷大石,全推倒了!」
那知到了天心谷口,徘徊良久,依然一無所得。
聶小青撫著謝小紅的如雲秀髮,向她含笑說道:「紅妹怎的還問我,我爹爹方才不是業已對你說明了麼?」
聶小青遂把自己等人商議決定,由公孫為我負責培教嬰兒,但不參與白龍堆大會之事,以及嚴慕光、謝小紅等,所有悲歡離合情節,均對令狐楚楚及陰素梅,詳細加以敘述。
話方至此,忽聽公孫為我又向嚴慕光高聲問道:「嚴慕光,你既是『冷竹先生』查一溟的弟子,門戶還算正大,但卻為何自稱為傷心人呢?」
謝小紅聽得芳心一震,急忙搖手說道:「今日怎可成親?男女婚姻,是百年大事,決不能如此草率!」
這句話兒,聽在聶小青的耳內,竟使她羞窘得當真「嚶嚀」一聲,聳肩啜泣!
公孫為我笑道:「你就是『世外八兇』中排列第八的『幽靈鬼女』麼?」
謝小紅微笑說道:「意冷心灰之故,是為了獲得嚴慕光的不確死訊!屏絕萬情之故,是為了悉心培植陰素梅所生的嚴慕光之子,想使他將來能夠秀絕武林,光宗耀祖!」
謝小紅笑得花枝招展地,連連m.hetubook•com•com告饒,並大聲叫道:「青姐,你聽我說,我雖拿爹爹略開玩笑,但他老人家與嚴慕光相公,真是兩味足能治療主人令狐姑娘心病的特效藥呢!」
公孫為我極其乾脆地,應聲答道:「第四種!」
公孫為我卻冷笑說道:「依我看來,這查一溟簡直是個老糊塗、老頑固、老混蛋、老不開通……」
這聲「爹爹」,叫得公孫為我心花怒放地,先看看聶小青,再看看謝小紅,呵呵大笑,拈鬚說道:「紅兒,據你青姐對我所說,你們曾在北嶽恒山的冷竹坪上,獲得嚴慕光死訊,並掘墓開棺,驗得屍骨!如今他怎會白骨生肉地,死而復活?」
公孫為我因曾聽聶小青說遇葉元濤之事,故而聞言以後,雙眉一揚,哈哈大笑說道:「葉元濤這小王八蛋是公孫獨我的傳人,那裏配作我公孫為我的徒弟?你既然與他訂了夫妻之約,我更要讓這小王八蛋,在未作丈夫之前,就先戴上一頂綠帽子不可!」
謝小紅目注聶小青,搖頭笑道:「青姐,生薑還是老的辣,狐狸還是老的精!我猜不透爹爹心中想的是什麼花樣了。」
謝小紅長嘆一聲,搖頭說道:「見仁見智,各有苦心,我無法評論『冷竹先生』查一溟的這樁舉措,究竟是對是錯?只好說將出來,請爹爹及青姐發表高見!」
陰素梅連搖雙手,急急叫道:「楚姐,你大概萬想不到,甚至死灰能再燃,時來枯木又逢春,嚴慕光居然未曾死呢!」
公孫為我被這一雙嬌憨俠女,逗得滿懷高興地,真替謝小紅伸手擋住聶小青,哈哈大笑說道:「你們先不要鬧,我看看那葉元濤夠不夠這份骨格?有沒有這種福氣?若是我看不上眼,慢說青兒,連紅兒我也不許嫁給他呢!」
聶小青瞿然說道:「對了,令狐姑娘向我說話之時的神情,委實斬金截鐵,毫無通融餘地,只怕頗難使嚴慕光相公,安然進入天心谷呢!」
謝小紅嬌笑說道:「青姐放心,這樁事兒,雖像是個莫大難關,但我們有柄萬能鑰匙,足以開得了任何關口!」
聶小青白了謝小紅一眼,佯嗔說道:「好!紅妹既誇海口,我就請教請教你這位『妙手仙醫』,倒看你能開出一張甚麼樣扶本清源的高明藥方兒來?」
公孫為我「哦」了一聲,怪笑問道:「你這語中含意,是不是要等把我那一套共有三百六十五招的『九宮八卦連環手』完全學會以後,才與我徒兒,完成嘉禮?」
公孫為我目光微注陰素梅訝然問道:「女娃兒年歲輕輕,怎會知道我老頭子的來歷?你叫什麼名字?」
語音了後不久,更傳來「嘩啦啦」地一陣震天暴響,似是真已把那用來封谷的萬斤大石推倒。
聶小青點頭笑道:「紅妹放心,我爹爹生平不輕然諾,言出必踐!」
陰素梅靜聽至此,不由自主地,連退幾步,並有些心情激動地,全身顫抖!
聶小青一哭,卻使公孫為我慌了手腳,急忙走上前去,拍著她香肩叫道:「青兒……青兒……」
公孫為我聽得搖頭笑道:「小丫頭,如今人是新娘子了,怎可再學罵街潑婦,這樣兇法?且乖乖伺候我這醜八怪的寶貝徒弟,等到明日清晨,我老頭子還要對你報恩,教你那足以睥睨當世的『九宮八卦連環手』呢!」
葉元濤人到谷內,目光四掃,不曾見有別人,遂向聶小青抱拳笑道:「請問姑娘,這裏是不是天心谷?」
公孫為我臉上堆滿快笑地,緩緩說道:「你與葉元濤互訂終身之事,有沒有稟報令狐楚楚?使她點過頭呢?」
令狐楚楚聽得失笑說道:「梅妹,我們自從化敵為友以後,簡直比真正同胞姐妹的情分,還要親切!你怎麼……」
聶小青與謝小紅,起初忽聽公孫為我竟不打算參加那場將於清明舉行,重要無比的白龍堆大會,自然頗覺驚訝!但旋即恍然大悟,先由聶小青點頭笑道:「爹爹,我懂得你打算不參加白龍堆大會之意!」
原來卓立眼前之人,正是她苦尋不得的令狐楚楚,但卻臉色如冰,毫無笑容,並穿了一身素白孝服!
公孫為我雙眉一揚,哈哈大笑說道:「謝丫頭,你把我老頭子太看扁了!對於這點小事,我那裏用得著慎思明擇?我早就拿定主意!」
公孫為我連連搖手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這男娃兒武功奇高,本領不小,我還未必準能贏了他呢!」
謝小紅見是這位老魔頭,自知遠非敵手,遂長嘆一聲問道:「你打算怎……怎樣對我報復?」
令狐楚楚好不驚奇地,皺眉問道:「梅妹,你怎麼了?」
這兩聲「醜鬼」,並非專向天心谷內發話,而是這人在漫無目的地,滿山提氣亂喊!
陰素梅連退兩步,失聲說道:「他……他……他還死過一次?一個人能夠死幾次呢?」
公孫為我笑道:「不錯,不錯,但不知陰姑娘對他如此關心則甚?」
謝小紅雖然弄不懂對方為何叫自己放聲大哭,但因此時早已六神無主,遂果然立即如言地失聲痛哭起來!
公孫為我怪笑說道:「天下之大,何奇不有?你這小丫頭未曾聽說,及未曾看見過的事兒,多得很呢!我恩仇俱報,兩全其美的辦法,想的極為公平合理,那裏有絲毫荒謬怪異之處?我如今且對你解釋一下,包管你就心服口服!」
聶小青閃退數尺,注目一看,幾乎喜得暈倒。
聶小青含笑答道:「不錯,你要找誰?」
這句話兒,聽得公孫為我好不驚奇地,詫聲問道:「我的徒弟?誰是我的徒弟?」
聶小青直到此時,方恢復女音,發出一陣銀鈴似的嬌笑說道:「貂裘公子,濁世翩翩,倘若你不是一位銀樣蠟槍頭的西貝貨色,聶小青簡直甘為情死!」
令狐楚楚「哼」了一聲說道:「聶小青,你講得倒蠻好聽,但嚴慕光已死之訊,卻為何不對我稟告?」
話猶未了,公孫為我便即怪笑說道:「你昔日在哀牢山古森林中,所放的那把大火,雖然把我師徒,燒得好慘,但卻也使我的多年宿疾,有了轉機!說仇仇深似海,說恩也恩重如山,而如今才決定對你施展這種他報仇我報恩的兩全其美之策!」
聶小青失笑問道:「紅妹,我真被你這小淘氣鬼,給弄糊塗了!你這蒙古大夫,既已看準病因,又有特殊靈藥……」
令狐楚楚根本不願意聽她說話,又自厲聲叱道:「聶小青,你趕緊走,並從此不許再來,否則我便把你一掌打死!」
聶小青聽主人對於陰素梅的稱呼已改,不禁越發莫名其妙地,苦笑問道:「陰姑娘又怎會……」
公孫為我搖手叫道:「紅兒,我話還不曾說完,我這自告奮勇之舉,卻附帶有交換條件!」
公孫為我揚眉笑道:「青兒,你懂什麼?姑且說說看!」
聶小青不等葉元濤話完,便佯怒叱道:「胡說,那是我哥哥!你若再對他出言不遜,我便要把你教訓一頓!」
公孫為我目光一轉,含笑說道:「紅兒,我有一件想不通的怪事,必須問你!」
話猶未了,忽然靈機一動,向公孫為我微笑說道:「老人家,我倒幾乎忘了,那與我互訂婚約之人,就是你的徒弟!」
公孫為我佯作驚奇萬分地,跳將起來,怪聲叫道:「陰姑娘,你怎麼猜得這樣準法?那少年的一管玉笛,吹奏得如龍吟水,如雁叫雲般美妙已極,我自忖未必能贏得了他之故,就由於這最後一陣比賽吹笛,多半遜於對方,至於其他的一柄短劍,及十二根『弧形箭』方面,則任憑小娃兒家再怎厲害,但火候方面!畢竟差得遠呢。」
謝小紅急得心魂俱顫地,咬牙說道:「你……你……你當真也像你師傅那……那般卑鄙無恥,真……真要欺……負我麼?」
聶小青咧嘴一笑,仍然默不作聲,卻把謝小紅放在石榻之上,替她解帶寬衣,作出一副急色鬼的圖謀不軌神態!
公孫為我怪笑說道:「我這個報復方法,非常別致,既不打你,也不殺你……」
聶小青愕然笑答道:「姑娘所指何事?青兒侍奉姑娘,向極忠誠,那裏敢有所瞞蔽?」
嚴慕光長嘆一聲,搖頭道:「我何嘗不想去找她們?但一來左頰受傷,自慚形穢……」
聶小青以兩道柔和美俏目光,看著公孫為我,嫣然微笑說道:「爹爹大概是因公孫獨我已死,在白龍堆大會之上,尋不出相當對手,遂不願以麟麟踏蟻,獅子搏兔!」
疑心既動,她便想進谷看看,萬一谷中尚有人居,則定對七月初七的谷口惡鬥之事,有所耳聞目睹!
陰素梅業已不能不問地,繼續說道:「公孫老前輩雖不知道那位少年人的姓名來歷,但對於他面貌年齡……」
謝小紅驚心略定之下,聽出聶小青語音甚熟,遂訝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我怎麼覺得你的語音甚熟?」
公孫為我連連搖手地;接口說道:「這種想法不對,你那兩位紅妝密友,倘若是一片真情,那裏會計較什麼貌相美醜?何況你這左頰上的瘢痕,並不見得治不好呢!」
原來謝小紅悄悄掩到石後,本想設法進入洞中,盜回嚴慕光所用的金弓神箭,但因公孫為我所表現的幾樁絕學,委實見所未見地,太以神奇,竟吸引得她不捨離去!
聶小青那裏理他,帶著一陣得意存輕視的格格嬌笑,便自隱去身形,不見蹤跡!
雙掌凌空互接,罡風勁氣四散狂排!
公孫為我空自狠天狠地,無所不能,但對於謝小紅這個刁蠻義女,卻毫無辦法,只好苦笑說道:「紅兒不要胡鬧,且放開我的鬍子,讓我指出你這計畫之中的一大缺點!」
嚴慕光裝出無可奈何地,苦笑答道:「我叫嚴慕光,是北嶽恒山冷竹坪『冷竹先生』查一溟的門下弟子!」
因為上次哀牢山古森林中,彼此相見之時,公孫為我乾枯憔悴得不成人形,如今卻穿著整齊,春風滿面,自使謝小紅無法辨識!
話猶未了,忽然聽得遠遠有人叫道:「醜鬼……醜鬼……」
話猶未了,謝小紅便自瞪起兩隻淚光模糊的美麗大眼,抱著聶小青的香肩,訝然問道:「青姐,那公孫為我怎會變成你的爹爹?」
轉述雖畢,但因事太離奇,令狐楚楚仍然半信半疑,遂懷抱嬰兒,拉著陰素梅,趕向天心谷口!
聶小青深知令狐楚楚說一不二的剛強性格,不敢當時違拗,遂只得點頭應命。
誰知就在她看得出神之際,突被一根弧形樹枝,射中「暈穴」,對於以後所經過的事兒,自然便毫無所覺!
聶小青點頭笑道:「有些俗語,說得絲毫不錯,我這次與和_圖_書我主人巧遇,真所謂『有意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呢!」
令狐楚楚與陰素梅,知道蹤跡已露,無法再藏,只好帶著滿面縱橫淚漬,懷抱嬰兒雙雙走出!
陰素梅首先訝然說道:「楚姐,此人是誰?不但直呼『天心女史』石姐姐之名,老氣橫秋,太不客氣!其真氣之強,也到了驚人地步,彷彿比我們姐妹,還要高一些呢?」
謝小紅眼皮微霎,向群俠嬌笑說道:「葉元濤是塊未彫璞玉,可造之材,只嫌目空四海,性情太傲!今日正好機緣巧合,大可使他受些折磨,化化氣質!順便也試探試探他對我的一番情意,到底是否真誠不變。」
葉元濤憤然叫道:「小丫頭,你不要走,是好的便再與我鬥上百合!」
謝小紅笑道:「青姐,主人令狐姑娘不是對你已下絕情,聲明再若妄闖天心谷半步,便將立殺不赦!在這種情形之下,我們又怎樣能把嚴相公送進谷去,使他這味『人參精』,發生平肝順氣作用?豈非等於藥物已備,卻缺少一些藥引兒麼?」
聶小青聽完經過,方始恍然,但忽又想起一事,揚眉微笑問道:「紅妹,嚴慕光既然未死,卻為何毀去左半邊面頰,並在武功之上,大有驚人長進!」
說到此處,扭頭向室外叫道:「醜八怪快來,看我替你選的這個媳婦,是不是標緻得像朵花兒似的?」
令狐楚楚因深知陰素梅的功力,確與自己是難分軒輊的伯仲之間,遂毫不擔憂地,仍自留在谷深之處,對嬰兒細加照拂!
公孫為我不等陰素梅話完,便自接口笑道:「他年約二十八九,但面貌卻怪異得罕世絕無!」
公孫為我不等她往下再說,便自輕聲笑道:「紅兒,你這壞丫頭,休想又來拍我馬屁!我確實可以使嚴慕光進入天心谷,並願意對他兒子,造就造就!」
聶小青聽得全身一顫,只好囁嚅說道:「姑娘,你……你怎知嚴……嚴相公已死?」
聶小青看她氣急成這般模樣,心中自然不忍,但公孫為我必在門外偷窺,遂一面仍向謝小紅故作輕薄,一面卻以「蟻語傳聲」功力,對她耳邊說道:「你趕快放聲大哭,一哭就沒有事了!」
謝小紅聞言,這才有所驚覺,伸手向頭上一摸,不禁羞窘得玉頰飛紅,低首言道:「我叫謝小紅,因事改作男裝,並非有意瞞哄,還望老人家莫加怪罪!」
陰素梅聽得公孫為我這等說法,不禁越發好奇地,又復向他問道:「公孫老前輩,那少年人要與你比較三種什麼樣的藝業?」
公孫為我怪笑說道:「我不相信不好辦,但卻先要把令狐楚楚找著再說!」
謝小紅一面傾聽,一面暗自思忖,但見了聶小青那等身材英挺,面貌醜怪之狀,卻也毫未起疑,認為公孫為我所說,全是實話!
陰素梅躬身一禮,不暇再作耽延,遂扭轉嬌軀,飛越第二道封谷亂石,馳向谷深之處!
嚴慕光嘆息一聲說道:「我是傷心人,你何必定要問我的姓名來歷則甚?」
令狐楚楚聞言一驚,陰素梅遂把適才所說,向她仔細轉述!
聶小青失笑說道:「你怎麼這副傻相?我問你到底肯不肯嫁給我呢。」
這句話兒,聽得謝小紅大吃一驚,抬起頭來,以兩道充滿驚奇的湛湛目光,向公孫為我詫然凝視!
葉元濤驚疑萬分地,詫聲說道:「你爹爹能有這大本領……」
陰素梅柳眉微揚,含笑說道:「公孫老前輩,光哥、楚姐,以及青紅兩小妹,我向你們請教一聲,在白龍堆大會之上,我們是以盡戮群邪為妥?還是以德威並濟,感化群邪為妥?」
公孫為我則將嚴慕光移入後洞,並以上乘絕學「陳摶入睡」手法,點遍他的全身穴道。
葉元濤聽得「哼」了一聲,雙眉微剔,在臉上現出了不服神色!
葉元濤惑然問道:「你爹爹怎會知道我叫葉元濤呢?」
謝小紅噘著小嘴說道:「原來你那位爹爹,業已收了聰明絕頂的聶小青做徒弟,難怪看不上我這笨蛋似的謝小紅了!」
她第一次尋人,便即來過天心谷口,已知「天心女史」石無垢遷居別處,天心谷口通路,也用萬斤大石封死!這次再來之意,無非是想在谷外仔細觀察,有無主人令狐楚楚與陰素梅的決鬥遺痕,從而研判出一些蛛絲馬跡!
語音方了,身形立飄,一招「怒海騰蛟」,便向葉元濤電疾攻出!葉元濤哂然一笑,側身斜跨半步,駢指如風地,點向聶小青的「腕脈」要穴!
謝小紅苦笑說道:「我想不出除了自願自發婚姻,父母之命婚姻,及買賣婚姻等三種以外,還有什麼其他方式?」
謝小紅心想無論對方選擇第幾種方式,自己均有相當時間,可以設法脫離!遂滿面春風地,含笑問道:「老人家早有決定了麼?你選定的是第幾種方式?」
謝小紅頗為得意地,格格笑道:「這味『成形何首烏』,是當世之中,獨一無二的陳年老貨!因為功能返老還童,故而雖然幻化成一個老頭兒的模樣,卻是童心猶在!至於那味『人參精』,則畢竟資格略嫩,縱經苦練苦修,修成人形,但只右半邊漂漂亮亮,左半邊遠不像人呢!」
公孫為我「哦」了一聲,揚眉問道:「你和誰訂了夫妻之約,是和嚴慕光麼?」
葉元濤搖頭狂笑說道:「小姑娘,你真會吹,我不相信!」
謝小紅穴道被制,無力抗拒,只氣得兩眶珠淚,撲簌簌地宛如泉落!
陰紫梅玉頰微紅,赧然接口笑道:「楚姐莫要誤會,我是……」
聶小青問道:「我方才似乎聽得谷內有虎嘯之聲?」
聶小青見公孫為我竟有點偏袒謝小紅,不禁氣得噘著嘴兒,頓足叫道:「爹爹,你怎麼有了紅兒就忘了青兒?應該記得在哀牢山古森林中放火燒你的是她,背你逃出火海的,卻是我呢!」
說完,哈哈一笑,轉身走出石室,並把石門帶好!
謝小紅怪叫一聲,揚眉笑道:「青姐,你不要看不起我!我有一味人參精,和一味成形何首烏呢!」
公孫為我向她瞪了一眼,含笑說道:「鬼丫頭,你自己一肚子都是壞水,便事事都往壞處著想!其實我這條件,既不苛刻,又極平凡,只是一樁聲明而已!」
陰素梅雙眉微挑,向令狐楚楚說道:「這人太不講理,楚姐照拂嬰兒,我到谷口看看!」
陰素梅銀牙微咬下唇,蹙眉問道:「老前輩還說他會使短劍,會吹玉笛,並會用十二枝『弧形箭』麼?」
令狐楚楚聽了嚴慕光所說「遇惡魔,如蛇蠍,侍君子,是美人」等語,不禁想起自己化名諸葛朗,與他相馳千里,弔友黃沙的各種前塵舊夢,黯然傷神,淒然一笑!
六行淚落,萬種愁消,驀然間,一青一紅兩條倩影閃過,聶小青與謝小紅也從隱處現身,雙雙撲入令狐楚楚懷中,珠淚紛披,悲泣不已!
聶小青淚落如泉地,悲聲叫道:「姑娘,青兒自然聽你的話,但我們便從此永訣……」
謝小紅眉峰深蹙地,訝然問道:「什麼叫『霸王娶妻』?」
謝小紅卻一面玩弄著公孫為我的鬍子,一面頗為得意地,又自嬌聲笑道:「第二味特殊藥,我要用『成形何首烏』!青姐請想,嚴慕光那兒子若由爹爹費些心神,自幼加以培植造就,豈不比主人令狐姑娘及陰素梅姑娘的調|教傳授強得多?何況爹爹是個童心猶存的老頑童,嚴慕光的兒子是個天真爛漫的小頑童,讓他們這老小頑童,結成伴侶,確也頗適合而蠻有趣呢!」
他在「紅妝密友」上,加了「情義如山」四字,自使令狐楚楚、陰素梅二女,聽得芳心中又覺安慰,又覺難過,自然而然地,雙睛濕潤,順著玉頰香腮,垂落了兩行珠淚!
說完,斟了一杯香茶,徐徐飲下,便開始敘述她與令狐楚楚的恰巧相遇經過。
陰素梅目光連轉,向公孫為我抱拳笑道:「公孫老前輩,請你在此等候你那少年對頭,晚輩有事,要想告退片刻!」
公孫為我笑道:「你看些什麼?難道當真不認識我麼?」
聶小青答道:「姑娘與陰素梅兩人,就住在這阿爾金山之中,陰素梅並替嚴慕光生了一個兒子!」
公孫為我說道:「小娃兒,你應該自己想想,以我老頭子這等名頭身分,怎能和一個沒報出姓名來歷之人,互相動手?」
聶小青與謝小紅,喜孜孜地走到後洞,把嚴慕光抬來,由公孫為我下手把他點醒,再由謝小紅告知他挨了六記耳光,暈絕以後的所生各事。
聶小青看了謝小紅兩眼,淡淡說道:「那兩件事兒,你講下去!」
如今「暈穴」既解,緩緩醒來,發現自己身臥一間石室中的石榻之上,不禁大為驚奇,翻身坐起!
謝小紅見有這樣一位醜怪之人,走進室內,又聽得公孫為我那等說法,不禁顫聲叫道:「公孫老人家,你不能用這種手段……」
公孫為我的這陣哈哈大獎,是與聶小青事先約定暗號,等於通知聶小青對於這樁假報仇之舉,可以適可而止!
謝小紅雖然見過公孫為我,但卻認不得他!
公孫為我早就看透謝小紅的心意,遂哈哈大笑地,點頭說道:「好!我答應傳你那一套共有三百六十五招的『九宮八卦連環手』!你如今且和我徒弟成親,等到明日清晨,我便開始傳授!」
謝小紅嫣然笑道:「老伯伯,你和公孫獨我一生一死,人天相隔,還爭的什麼勝兒?鬥的什麼氣兒?你若也讓我和青姐一樣,叫你爹爹,葉元濤豈非成為你的乾女婿了?」
謝小紅聽他改叫自己「紅兒」,遂也立即改口,異常柔順地,拉著公孫為我的一雙手兒,嬌笑道:「爹爹,你有什麼怪事問我?」
謝小紅微笑說道:「老人家不妨慎思明擇,一經選定以後,我們便如約行事,互相遵守!」
聶小青聽完這段故事,秀眉微蹙,似也對於查一溟毀去嚴慕光容貌之舉,難斷是非。
嚴慕光應聲答道:「一位是『遇惡魔如蛇蠍,侍君子是美人』的『蛇蠍美人』令狐楚楚,一位是因交遊不慎,致獲惡名,實則名實決不相副的『幽靈鬼女』陰素梅!」
公孫為我笑道:「青兒、紅兒,你們先去把嚴慕光抬來,我把他弄醒以後,才好彼此定計!」
聶小青妙目雙翻,向他瞪眼說道:「你哼什麼?不但我爹爹,連我兩位姐姐,一位哥哥,在當世武林之中,也絕無敵手!」
公孫為我何等刁鑽?眉頭微皺地,搖手說道:「詳情我不清楚,只聽說彷彿是被他師傅所害!」
謝小紅搖頭笑道:「根本不必開什麼藥方兒,我有兩帖特效靈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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