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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嚴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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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她沒有說,但心裏在想,現在的他和剛認識時的他相差簡直不能以道理計。
「我知道自己的事,」她定定的凝視他,黑眸中一遍倔強,一遍執著。「我不會變!」
「不——」她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她看見琴姨的保時捷跑車駛了過來。「她回來了。」
「常常,以前試過嗎?」他問。
「太浪費不好。」她搖頭。
「我走了,再見。」她走出去。
一星期後,逸姿的電視劇拍完了,新工作還沒有派下來,她就無事一身輕。
「阿緯,」她的聲音嚴肅起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一定要告訴我,讓我替分擔——」
「不必等我,我會上去找你。」她說。
「你呢?」
「為什麼不試試?」她鼓勵著。「我替守在公司,有電話我會接。」
「遲早要如此的,否則她會煩你一輩了。」她說。
或者電視台令人成熟得快吧!她已開始有風情。
「這是我肺腑之言,」舒伯伯嘆口氣。「原本我不該勸你們分開,但我怕拖累妳。」
「即使不是,聽你這麼說已經很開心了!」她笑。
「琴姨,這幾年來我深深感激妳一直在經濟上支持我,」舒緯認真的說:「怪我沒有用也好,運氣不好也好,總之——我生意失敗,辜負了妳的期望。現在——我是沒有辦法,妳——隨便怎樣好了!」
「不——一個朋友。」他搖搖頭。「他答應一點以前給我電話。」
「不,我可以向編導請假,」她很果決。「我們的事比拍戲重要。」
「不,我現在沒事,好多了。」他的語氣好了很多。「妳別來,好好拍戲。」
「不行,你不能就這麼收線,」她在電話裏叫。「我一定要弄清楚是什麼事,否則我不罷休。」
「謝謝!」逸姿退出來。
「不——我自己進去,你等我,」她咬著唇,思索半晌。「你一定等我!」
琴姨呆怔一下,但她絕不認輸。
「沒有。不過——我約他來電視台,一直等到現在。」她覺得有點委屈。
正理得興致勃勃,房門響了。她以為是舒緯從銀行回來,抬頭一看,進來的卻是琴姨。
「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我們在一起不是一直很開心了很快樂?」她問。
「我倒有個辦法,可以向——」
「但是煩你的不是我,」她叫。「你要公平一點,到底是誰在煩你呢?你要弄清楚!」
「你爸爸——是這麼說的?」琴姨的聲音也抖起來。
「起碼三點。」她說。
「沒有。我還是不同意借亞倫的錢!」
「你還有別的路子?」
「我——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她聲音裏有了哭意,她是委屈。「他——他——」
「我得罪了她。」
明天舒緯的事解決了,她真的覺得輕鬆,晚上他們倆可以好好的吃一餐飯了。
「我寧願吃官司,也不能在他面前丟這個臉。」他正色說。十分肯定。
「阿緯,我不會掉頭走的,」她放柔了聲音。「不理什麼原因,我愛你愛定了。我馬上來,你等我!」
「怎樣?」
「當然,我不是在等著嗎?無論你去那兒都行。」
樓下,亞倫還坐在車上等她。
說起債,他又皺眉,十分敏感。
再委屈她也會忍,因為她愛舒緯。
「阿緯——」逸姿努力忍耐。「我再說最後一次,你只要抽十分鐘時間,我們可以講清楚——」
再打電話去他家,工人說他沒回來過。
「那不就是了?」她柔聲說:「這十五萬拿來應急,明天的事過了後我們再努力,我不相信我們不能成功,我也不相信運氣永遠不好。」
「沒關係,今天沒有通告,晚上回家可以休息,」她不以為意。「我精神很好。」
他搖頭,再搖頭。
她點一點頭再點一點一頭。
「好,好,你們父子——好——」琴姨一掌打開門,旋風似的捲走了。
「今天的事——對不起,」他把支票交給逸姿。「這是十五萬,妳替我交給亞倫,並謝謝他。」
「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他說。
這是什麼話?!忘了?沒心情?是他說出的嗎?
「那麼他人呢?」
舒緯回公司時仍是垂頭喪氣的了,顯然,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幫他的朋友。
「我是半個生意人,」他笑。「我不熱衷賺錢。」
逸姿到舒緯公司去找他時,他正坐在那兒發呆。
她坦然點頭。
「妳知道,這一陣子我就是被妳們這些事煩透了,」他說:「我不想再煩,我還得做生意的!」
看不見舒緯的聿,琴姨的屋了裏也靜悄悄的。
「本沒打算回去,你提起——好吧!」她愉快的。「你陪我回去。」
他開車過海,送她回家。
「跟她攤牌,可以不應付她的!」
「不會有問題,」亞倫慷慨得很。「說數目,我立刻叫人送支票來。」
「喂!你怎麼回事?現在幾點了?知不知道我快餓昏?現在口裏直冒酸水?」她怪叫。
「是妳——更不好。」
但是,她的臉告訴人,她找不到舒緯。
舒緯頹然坐下來,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逸姿——」他有點難堪,被看穿了。
「這——」亞倫那麼爽快,她反而猶豫了。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嗎?」她問。
「不再等待你朋友的電話?」
「很重要的事?」她望住他。
回到公司,她再也忍不住了。
「當然是找你。」她說:「我是想把事情弄清楚。」
「越是賺錢多的人越說不熱衷,生意也越做得瀟灑,」她說:「就像你!」
「也許是與妳在一起,」舒伯伯搖頭。「回到家來他就:一不響的躲在房裏,有時連飯都不吃。」
「你在想什麼?」
「琴姨不是普通人,她不講理的!」
「阿緯——」逸姿叫。
「我沒有。我對妳甚至不敢說No,即使是沒有道理的事,」他大概豁了出去。「這些年——其實很多生意我根本不想做,我知道不會賺錢,是妳鼓勵的,妳一直說錢不是問題,一直要我投下去——以致有今天的田地。」
「現在——」他站起來,表情是誇張的。「我們可以出去午餐了。」
「是我,逸姿,」她笑。聲音很甜,很柔。「今天休息。」
等了一陣,她肯定他已離開了,這才抓起電話,毫不猶豫的撥了亞倫公司的號碼。而且立刻,她找到了亞倫。
「不,我不怕,」她被感動了,他是好父親。這麼好的父親生的兒子,一定不會壞。「我會盡一切辦法幫他,我還有一個朋友也可以幫他。」
「不要沒有心情,等會兒就可以見到他了!」亞倫說。
「那——妳將怎麼做?」他說。
真是怪事!他去了那裏?
「半夜二、三點。」她吸一口氣。「如果他太累——就算了,明天再說。」
「為什麼還要問?你懷疑什麼?」她忍不住叫。「趁現在還來得及,先把支票,送給銀行。」
「我怕找不到他。」他信心盡失。
「上次要阿緯接受你那張支票,已費了我九牛二虎之力,」她苦笑。「他有自尊心。」
「妳不必不妥,我的感情是我自己的事,妳不一定要接受。」他和平的。「我覺得能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已是件很好的事,得到與否並不重要。」
「很抱歉,逸姿,在這件事上——我幫不了妳忙,」他說:「阿琴——是阿緯的親阿姨。」
「我會記住。」他說。
「等一會兒,」他看看電話。「我等一個電話。」
她笑起來十分美麗,十分有吸引力。
「不可以這麼說,」她不同意。「他只是個好朋友,甚至大哥www.hetubook.com.com哥,但你不同——」
「亞倫?!」她笑起來,自己太冒失了。「對不起,罵錯了人,我以為是阿緯。」
「現在——舒緯沒什麼事了吧?」他說。
「不,我一定要現在弄清楚,」她固執的。「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突然變了?什麼天大的事令你失約也不來一個電話?」
他拿著支票,凝望了半晌,轉身大步往外衝。
電視台附近的酒樓中午多數是電視台的人來午餐,逸姿遇到很多熟人。
「他接了妳電話後就走了,沒有說去那裏。」
隨著反彈回來的門,逸姿也鬆了一口氣。
「舒緯,你說,你說,你可是在怪我?」她情急的。她重視這份第一次付出的感情。「你告訴我?」
「我不怕。」她無與倫比的堅定。「愛情——原本就沒有一帆風順的。」
「也許這方面——我命中註定要吃些苦頭。」她說。
「阿緯——」她心痛的。
他收一口氣。果真是她幫不上忙的,即使她父親,恐怕也無法一下拿這麼多現款出來。
逸姿傲微笑的望著他,揚一揚手中支票。
「但是我若不來,你還是怪怪的心裏有事——」
他凝視她好一陣子。
「你的意思是——我害了你?」琴姨快氣昏了。
「妳幾點鐘收工?」
「真是奇怪,不在公司不在家,舒伯伯已經回家了,也不知他去向。」她說。
十分鐘過去,誰也不說一句話。就在這個時候,吹著口哨,心情極好的舒緯推門進來。
「我再打次電話。」她不死心的下車借電話打。
「但以後——我不知道她會怎樣。」他擔心。
「阿緯,怎麼你不來電視台?我一直在等你。」她說。「我有事,沒空。」他說。
舒伯伯搖搖頭。
她輕輕嘆息,這件事——怎麼說呢?
再一次覺得,有亞倫這樣的朋友實在太幸福了!
「這是事實。」
他點點頭,又看看錶,很焦急的。
「妳要工作,我不想打亂妳的工作程序。」
「你幫了我太大的忙,」她欣喜若狂。她替舒緯解決了明天的困難,他們的愛情該順利了吧?「亞倫,總有一天我要好好的回報你。」
「那麼——我有一句話,妳一定要勸他永遠躲開那女人,否則你們沒有幸福。」他說。
「逸姿,讓我休息好不好?」他不耐煩極了。「妳習慣了晚上不睡,我不行!」她深深的吸一口氣,問:
「什麼!?」亞倫以為聽錯了。
他們並沒有坐多久,就告辭出來。
「下次不許這樣,折磨人又折磨自己,」她又在笑。「你該知道,世界上沒有任何力量分開真心相愛的兩個人。」
彷彿,他也忘了琴姨。
「我有幾張支票到期,明天就得付款,但是——我銀行裏存款不到一萬元。」他苦笑。
電話裏有一陣沉默,亞倫——可是猜到了?亞倫清楚舒緯情形的,他可是——拒絕?
「阿緯——可能會拖累妳,趁現在一切還不遲,妳最好及時抽身。」他認真的。
約好了舒緯中午來接她的,她在租來的斗室裏右等左等也沒有他的電話。
「我沒有說撇開她。」她心中極不舒服。
「當然。」她肯定的。
「但什麼?」她凝望他。
他思索著,半晌才說:
「好,好,我陪你一起等。」她說。
「是。明天一定要,否則——可能吃官司。」
「怎樣?他不在?」
「對不起,妳回去吧!我真的有事。」他竟頭也不回的大步走進別墅。
「不知道。」逸姿是故意不說。
「我明白的。」他和煦的。「逸姿,妳說吧!只要說一個數目就行了!」
「阿緯,我告訴你,下次不許再這麼怪裏怪氣了,」她說:「你忍心不理我嗎?」
又等了半小時,還是沒有消息。
「但是你說了,我不能假裝聽不到。」
「向他不行。」
「不是見不見到他的問題,我今天要徹底弄清楚所有的事。」她說。
「是。我和琴姨有點事,」他說:「妳快走。」
「趕回去開新劇會議?」她問。
「我不相信阿緯敢跟我說沒空!」琴姨叫。
「她對妳有成見,我不想再和他多拉關係,」他頹然搖頭。「否則——我在她面前不起頭。」
「舒緯,你等我,我十分鐘趕來,」她不顧一切的。感情的事不能說斷就斷,他們是人,不是動物。「我知道發生了些事情,我馬上來——」
「也許是這樣,但——我真的擔心。」他搖頭。
「我已經有過一次婚姻,而且失敗了,所以不會再想結婚。」他微笑。「目前這樣真的很好。」
「以前——一直沒有這樣的煩惱。」他說。
「妳真的要我接受他的幫忙?」
「他一定有重要事,放心,遲些會出現。」他說。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困難的。「和美心離婚後,我已決定不會再娶,除非——」
「不,他沒有找過我。」她搖頭。「我問過我的房東太太,我房中電話沒有響過。」
「當然不是開玩笑,」他慘烈的。「但我有什麼辦法?」
「怎麼了?阿緯。」她聽出不妥。「你不高興?你不舒服?怎麼回事?」
「幾張支票一共多少錢?」
一個星期左右,逸姿和舒緯過了很愉快的時光。
她心中流過一抹暖意,舒緯是真心愛她的,在這個時候還想到要維護她。
「再見——亞倫,真的謝謝你。」她誠心說。
「沒有。」他長嘆一聲。「等著退票,然後我什麼面子,聲譽都沒有了,債主也一個一個的找上來,然後——坐牢,大概是這樣。」
「妳——」逸姿拍案而起。
「相信一定有重要的事情,」他說:「妳知道做生意的人有時時間不受自己控制。」
「值不值得該我來說,不是你。」她笑。「現在還說不說累?要不要馬上休息?」
「叫這麼多,我怎麼吃得下?」
「妳……很愛他?」亞倫問。
肚子又餓——十一點起床到現在快兩點了,只飲了一杯茶,餓得快昏了。
他站起來,又思索一陣。
「那——十五萬,會不會太多?」她心中有怯意。
「要我離開阿緯,說他會拖累我,」她又說。
她坐在那兒,覺得混身都輕鬆了。
「我們就在這兒等?」他問。
「他不出聲,問他什麼事也不肯講,」舒伯伯說:「這一陣子他總是這樣。」
突然間看見琴姨,人就呆了。
她仍足望著他,等他說下去。
她咬著唇,考慮半晌。
「沒有。而且從來沒有,」她好意外。「最近比較少見面,我在趕戲——」
「我知道。」她握一握他的手,推門下車。
「我要來還得預約嗎?」琴姨說:「聽說你銀行有幾張支票沒錢付,是不是?」
舒緯再也沒有提生意,提錢,提債的事!
「你也承認我們之間的感情,是不是?」她再說:「你不想——繼續。」
「很難得看見電視台這麼純淨形象的男人,」亞倫說:「他很正派。」
「不知道?誰開門讓妳進來的?」琴姨尖聲說:「這是我的公司。」
她怎能讓這樣的事發生在他們之間呢?
「沒有事你不會如此對我,」她不笨。「昨夜和亞倫只是吃一餐飯,什麼也沒有。」
閒著沒事,她幫他整理一下辦公桌,檔案櫃什麼的,他一定什麼心情也沒有,亂得一團糟。
她的臉色一定變了,她控制不了,舒緯當她什麼人?
「但是她幫我,她對我好。」他說。
「不知道hetubook.com.com,也許——阿琴那兒,」逸姿考慮一秒鐘,說:
他當然看得出來,只是他能容忍,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他都能容忍。
「提來做什麼?只是小事,」他淡然。「只要能幫到妳,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還等什麼?過一陣都可以吃晚餐了!」她說。
「是。」林穎光黑眸亮晶晶的。「再見。有空約你們一起喝茶。」
「他不在,接了我的電話就走,可能故意避開我。」她說:「他可能在琴姨那兒。」
「誰都知道,他自己也明白,」她說:「我想——他內心善良,自認欠了琴姨的恩和情。」
他看她一眼,勉強的笑一笑。「昨夜幾點鐘睡的?」
他愕然轉頭,看見逸姿和亞倫,臉色極難看。
「這個時候——快十一點了,我相信他不會再去妳那兒,」舒緯父親說:「太晚了。如果他回來,我叫他覆妳電話,妳拍到幾點?」
「逸姿,其實——妳不必對我這麼好。」他嘆氣。
「亞倫,你可以送我去琴姨那兒嗎?」她望著他。
「你是在怪我?」
「怎麼會呢?你們原本就是朋友,」他誇張的。「別把我看得這麼小氣。」
「我不敢,但我說的是事實。」他吸一口氣。「我知道妳想我快樂,想我成功,但我並不,這是真的!」
他搖頭苦笑,領先走了出來。
「公司大把人,叫他們送,妳何必跑一趙?」他笑。「我可以等妳下次休息才見妳。」
「不——明天,明天我們見面。」
「為什麼一定要明天?現在為什麼不行呢?」她問。
「妳——真要我接受?」他凝視她。
吃了餅乾又不舒服,好像胃酸過多——去§倒杯水,電話鈴就響了。
「琴姨家。」
「這就奇怪,他神情不對,」舒緯父親說:「問他,他又什麼都不肯說。」
「還有一個朋友?」
「是妳?」琴姨冷冷的。「誰讓妳在這兒的?」
「會怎樣呢?你剛才說得很清楚,」她說:「還錢是不可能,只能慢慢做生意,有的時候一定還!」
「我去找他,再見,舒伯伯。」她轉身欲走。
「沒有妳還的道理。」他搖搖頭。「而且——明天的事也未必全無希望。」
「除非是妳。」他終於說:「但我不勉強妳,妳愛舒緯,很好,我在一邊看著,需要我的時候招呼一聲就行了,我的感情——只是我自己單方面的。」
「嗨!來喝茶。」他問。又和他們打招呼。「我和一些同事就走了!」
最特別的是林穎光,他走了過來。
「我們怎麼做?」他問。
「晚餐——不必了,」她鼓足了全身的勇氣。「亞倫,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對我卻硬得起心腸?」她說。
「怎麼?」亞倫小心的問。
「妳別來,」他打斷她的話。「我馬上休息,而且這麼晚——不方便。」
「阿緯,到底有什麼事?為什麼不告訴我呢?」她問。
「別難過,他一定有了大難題,」他說:「要不要試試,或者我們再幫他?」
她當然等在那兒,她要跟舒緯講話。
打開餅乾盒,胡亂的吃幾塊,再這麼餓了去,她一定又會發胃病了。
「有吧!沒有閒話就不是電視台。」她笑。
「我逼你?」琴姨怪叫。「是你逼我這麼做的!」
然後他和同事們一起走了。
他咬著唇,在和自己內心爭戰。
「提都沒提,」她立刻說:「我只說了個數目,他已連聲答應,真的。」
「妳——真對我有信心?」他再問。
他沉默著不置可否。
「昨夜睡得好不好?」她問。關心的。
「昨夜我碰到他和琴姨一起在中環晚餐,」逸姿說:「不過我們沒什麼機會講話。」
「亞倫——」她大大意外,永遠想不到他會這麼說。他有什麼理由對她這麼好呢?「不必這樣,我——會不妥,我——我——」
「你——要不要去找找你朋友,總比坐在這兒等好,主動一點,積極一點嘛。」她說。
「再試試,到我公司去,」他當機立斷。「他總要出現,總會回家。」
「我——有很重要的事,」他含糊的。「剛才回來。」
他還是望著她,滿腹心事似的。
「講給我聽總行吧?或者我可以幫忙呢?」她說。
再看錶,兩點二十。
「不行,」他脹紅了臉。「退還給他。」
「那麼——我道歉。」他說。
他沒出聲,是默認嗎。
舒緯去了那裏?
他十分動容,好半天,才能平復心中的激動。「為什麼我的運氣這麼好,會讓我遇到妳?」他真心真意的說。
「琴姨——」他訕訕的叫。
「這麼嚴重?」
「我——到銀行去,」他倫看逸姿。「不知道妳要來。」
「怎麼這樣說?妳的事不等於我的事吧?」他是誠懇的,真心的。「說吧!」
「她是阿姨,也是公司老闆。」
「香港有太多去處,甚至他可能在街上,也可能正在找妳。」他大方。
她要拍戲,他去陪她。她休息,就去陪他,兩個人的情緒都很好。
「都說過不知道了!」
她望著他,心中滿是憐憫。真的不能怪他,不是嗎?他也想生意好,也想賺錢,可是——事與願違。
平日他從來不遲到,更不可能失約,昨夜分手時還說得好好的,十二點來接她!
兩個人沉默的坐在車裏是很悶的,他打開了收了機,讓音樂調濟一下氣氛。
「也好。」她點頭。
「怎麼會呢?我們仍是朋友已經很好了,」他拍拍她,像個兄長。「妳不能接受每一個喜歡妳的人。」
「好。」過了一陣,他說:「最近——你們之間沒有什麼磨擦吧?」
舒緯今夜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沒有聽錯嗎?叫她及時抽身?
除了不耐煩,他還顯得冷淡。
「不,我不能再求她,否則——我會永遠陷下去,脫不了身,」他立刻說。
「他說——什麼時候還嗎?」他問。
「你知不知道他可能去那裏,」她問。
「對你多好是不受控制的,」她嬌悄的笑著。「你能叫自己喜歡多一點或少一點嗎?」
「不必送來,我過來好了。」她說。她不敢接受亞倫的好意,他實在太好了!
「是——」他不再說下去。
「有沒有人講閒話?」
「你——」
她當然不能讓他真的退票,真的坐牢,她——一定要想出什麼幫他的方法。
「自然是阿緯讓我進來。」逸姿坐下來。
「而且,阿緯,這是我第一份感情,我十分珍惜,我希望你也一樣。」她說。
「請忍耐,」他非常慈祥的。「我知道阿緯很愛妳,只是——他個性比較軟弱,而且目前——有些困難,這困難我也沒有能力——」
「沒有事。我很累,想休息。」他說。
「希望——有這麼一天。」他輕輕嘆口氣。「逸姿,我知道妳是好女孩,這事——委屈妳?」
「這不是良心的問題,」她說:「錢——以後賺到了可以還,為什麼要忍受她的無理取鬧呢!」
「那一個朋友?我認識嗎?」
「誰的?客人的?」她問。
「妳不在房裏等他電話了?」
「妳——」琴姨臉色難看。
「還不打電話來,」他又看看錶。「快一點了!」
「沒有。」他搖頭苦笑。「除非琴姨,但我不會這麼做。」
「我以前工作那間公司的老闆。」她說:「他現在可能還在樓下等我。」
她呆怔半晌,她——沒聽錯嗎?
「好!現在有毛有翼了,是不是?有人幫忙就一腳踢開琴姨了,」她根本完全不講道理。「既然如此m.hetubook.com.com,琴姨的錢就都還來吧!」
「真的難得。」亞倫若有所思的微笑。「妳拍的兩部劇集都是他監製的。」
「就算你不理我,我也每天纏你二十四小時,」她笑起來。「誰叫我愛你。」
「我怕等不到那一天了,」他搖頭。「明天就過不了。」
他終於肯接受亞倫的幫助了。
「現在不講這些,總之妳先回去,我以後會跟妳_清楚——」
「我禱告希望自己也有你的好運氣。」
「不能要你再幫他,你沒有這義務,」她說。
「妳不講道理,」逸姿忍無可忍。「妳明知阿緯不可能有錢還妳,分明是強人所難。」
「阿緯,你到那裏去了?等我找你整個下午。」她叫。「你去了那裏?」
「還是讓我們來想想明天的事吧!」她說:「你——可曾跟琴姨說過?」
叫車去酒樓也不過兩分鐘,車停時,看見亞倫已等在酒樓門口。
她是這麼想,真的。
「不行。我寧可坐牢。」
「但是——會有麻煩,會痛苦。」
琴姨在手袋拿出筆,拿出支票簿,很快的簽了一張,扔給舒緯。
愛是光明正大的,她當然承認。
「還是——明天再談吧!」
「阿緯,」逸姿逼得提出警告。「你這麼一走了之,你——負責一切後果。」舒緯凝望了她好久,好久。
「那——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逸姿,阿緯能遇到妳是他天大的福氣。」
「我立刻去他家,我要弄清一切!」她說。
他搖搖頭,再搖搖頭。
「振作一點,事情已朝好的方向轉,你要振作,」她說:「你這麼對琴姨說,很好,至少令她明白,錢——是不可控制你的!」
和亞倫一起,有強烈的被尊重感覺。
「是我煩你?」她氣壞了。當著琴姨,他不給她面子。「舒緯,你憑點良心。」
他竟這樣絕情?昨天和天的態度相差何其大?他們之間的愛情呢?怎麼這樣令人懷疑?怎麼說變就變?就算心情再不好,也不可能這樣,也不該這樣!
「口冒酸水是不行的,」亞倫說:「這樣吧!我立刻來,帶食物給妳吃,十分鐘。」
「阿緯,你——可是真心如此對我?」她的聲音婉轉溫柔。「為什麼不讓我把誤會說清楚呢?」
「是不是真的?」他望著她。
「我不知道勸了多少次,但沒有用,」她說:「琴姨用債,用長輩之情拖著他。」
「不——」她努力把眼淚收回去。「我不管他的題題,我只在意他的態度,他傷我心!」
逸姿不敢離開斗室,怕他電話隨時會來,只好站在窗前張望,但——那兒有他的影子?
「太固執了沒有用!」她嘆息。「我已經保證了,亞倫是誠意惜了,而且這十五萬對他根本是小意思!」
電話裏一陣沉默,然後傳出亞倫的聲音。
「我只是這麼說,其實——我心裏也痛苦。」
「不要這樣,事情總要解決!」她高聲說:「意氣用事幫不了妳。」
「沒有誤會。」
「琴姨,妳說什麼我都聽,但——妳不能侮辱逸姿,」舒緯是鼓足了勇氣。他極嚴肅的。「她是正正經經的好女孩,妳不能亂說。」
「可以說運氣嗎?」他笑。
「那——怎麼辦?」她焦急的。
她再打電話去舒緯家,那麼巧,接電話的正是他。
「喂!是我。」舒緯的聲音有點不耐煩。
「爸爸已經幫了我太多次,他的錢也都變成我的貨了,」他說:「現在是爸爸養我,我這麼大一個人了,還得靠爸爸吃飯。」
「真是——這樣?」逸姿變了臉色。
「阿緯呢?」
他又沉默了。過了好一陣子。
保時捷停下來,琴姨的旁邊果然坐了舒緯,他看來垂頭喪氣,沒有表情。
「沒有任何事為難,我們不像以前一樣?」他說:「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我也只是想想。」她笑。「不喜歡就算了。」
「阿緯——」逸姿下車叫。
「我知道。我明白這關係——」
「你一定會有的,可能比我的更好!」他說。
「好的。」他竟什麼事也不問的就答應了。「是不是妳都不要緊,只要妳開口。」
兩個互有成見的女人見面,誰的神色都不好。
「如果你要找他,最好明天來,」逸姿冷笑。「因為今夜他沒空。」
「舒伯伯——」她呆住了。
「整個晚上你在那裏?」她問。
過了一陣,一個穿白衣黑褲的女工人來應門,她和琴姨居然有相同的嘴臉。「找誰?」她冷然問。
逸姿的母親對亞倫很好,也許他比較沉穩,誠懇,看得出來,比對舒緯好多了。雖然母親知道他是結婚又離婚的男人,但母親喜歡一個願意陪女兒回家的男人。舒緯就不會這樣做,也許太年輕。
「真是沒有原因,」他也嘆一口氣。「讓我休息,明天我一定要找妳,好不好。」
「他和你又沒有仇。」她說。
「你可真心說這句話?你明天真會來?」
「這——十五萬還給你,」她強忍淚水。「我們回去,我——碰上一件莫名其妙的事!」
「不行——你說出原因,否則——我立刻來。」她是絕對認真的。
亞倫不語,只是陪伴。她需要的只是陪伴她!
「逸姿,我們——回去吧!」亞倫走過來。他永遠令人覺得溫暖。
「你明知她心理不正常。」她說。
「我怕什麼呢?」她反問。「阿緯,我只要你渡過明天的難關。」
「無論如何——妳向他求助,我會受不了。」他說。
「是。遲了兩小時,」她對亞倫總是講真話。「我等他電話,又不敢離開,簡直慘了!」
當然,他也極不滿琴姨的口氣,只是不敢表示。
「那不是別的男人,是逸姿以前做秘書時公司老闆,也是這次幫我忙的人!」舒緯說。
「還說沒有,你簡直變了一個人,」她痛心的。「我自問沒有做錯事,真的問心無愧,阿緯,你要告訴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妳感覺不出他喜歡妳?」
「妳運氣不好,我只帶給妳麻煩。」他說。
「她?!」琴姨的眼光斜斜的飄過去,一副瞧不起狀。「真看不出啊!初出道的小明星這麼有辦法,那個冤大頭上了當?嗯!」
「妳來做什麼?」他冷冷的。
「妳還是不知道好些。」他說得有點冷酷。
是不是琴姨真的不再去煩他了?她沒問,他也不說,那麼,就讓這個人消失吧!
逸姿以為舒緯會來探班,昨夜在餐廳碰到時她要求過的,但他沒有來。
「仍然可以輕鬆,」她挽住他的手。「我當她瘋子,不把她的事放在心上。」
「我一定等你!」他拍拍她的手。「不用擔心,妳只是找舒緯,他不在就算了,不一定要和那女人嚕囌。」
「阿緯,想一想事情的嚴重性,要坐牢的。」她叫起來。「你不能拿自己開玩笑。」
「對不起,我不知道,」他說:「現在我有什麼可以為妳做的?」
「為什麼不?」
亞倫點點頭,再點點頭,他是明白人。
她猶豫一下,伸手按鈴。
「舒伯伯,你放心。所有的事我都了解,我不會怪阿緯的,」她立刻說:「我相信了一天他會靠自己站起來,不再需要別人的幫忙。」
「他——是不是心情很壞?」她問。
他不講話,卻深深的,深深的吸著氣,好矛盾,好猶豫,好痛苦似的。
「是。爸爸說人要憑自己力量做事,成功的機會才大,」他痛苦的。「可惜我急功近利,好高騖遠,我以為只要有錢做生意就一定成功,我——錯了!」
「但昨天以前的一星期他和我在一和_圖_書起,心情很好,很開朗。」她說。
他望著她,心中猶豫。
「不,妳知道我不會撒賴,」他沉痛的。「我的情形妳全清楚,要我還錢就是逼我,我只能任妳處置。」
他說好了到了樓下從管理處打電話上來的。
「數目不大?」琴姨冷笑。「十幾萬說數目不大?我看你口氣不小才是真的!」
怎麼每次他一有麻煩就是這種態度呢?難道是她錯?
有一陣短暫的沉默,她抬起頭,說:
「能嗎?」他苦笑。
他默然收線。
「還不錯,」他淡淡的。「事情太多,反而不想它了!」
「今天的事他完全沒講?」
「十多萬。」他說。
「我相信他不會打來。」他的神情有點冷酷。「其實,我根本一早知道他不會打來。」
過了好久,好久,逸姿才過來,輕輕拍他。
「應該的。」他陪著她進去。
「叫她快走。」舒緯和逸姿都呆了一下,琴姨已大步走回家。
她沉默一陣,突然說:「剛才舒緯的父親要我離開他。」
「逸姿——」他叫。
「明知不打還等?」她不解。
「那——就好。如果阿緯回來——等一等,有人在開門,是,是他回來了,妳等一等。」
「應該沒事,」她說:「昨天以前一直很好,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會失約。」
「誰幫你弄好的?你有辦法弄到錢?」琴姨很不屑,看死了舒緯似的。
她的心情也極矛盾。
「我知道嚴重,但若還不了亞倫的錢更嚴重,因為裏面牽扯到妳。」他說。
「我不同意。」他立刻說。
「阿緯,我告訴你,無論如何——我不放棄,」她肯定的說:「我愛了——就會是一輩子的事。」
「你是在——怪我?」她忍不住叫。
「不要討論這件事,」他制止她。「我要睡了。」
「有什麼事不清楚呢?」舒緯頗不耐。「妳回家吧!有空我會找妳。」
電話裏有一陣沉默。
「不許這麼說,」她制止他。「再這麼說我會不高興。」
「我——」
「聽說是的,」逸姿笑。「有不少女藝員追他,他都無動於衷,很有原則。」
「但他不在家又不在公司。」她無奈的。
「會不會又有支票問題?」她不安了。
「出去吃午餐嗎?」
他們之間有一陣子沉默。
「琴姨——或舒緯在嗎?」逸姿問。
「我真的沒事了。」
「當然。只要妳開口。」他說:「多叫些東西,伯母喜歡吃什麼?」
舒緯了著手上的支票,過了好一陣子。
「如果真的接受他的幫助,我這一輩子別抬頭了!」
「講得這麼輕鬆,怎麼行呢?」她嚇壞了。「你真是:這不是開玩笑的事。」
「我——硬不起心腸。」
「明天——我大概真的過不了關,」他嘆口氣。「如果真出事,妳會怎樣?」
他——可是故意這麼說的?他想做什麼?氣逸姿?
「這——亞倫——」她忽然有點後悔。
他不語。
「不是你欠,是我,」她說:「開口的是我,他幫的也是我,你不必有心理負擔。」
「但是——」
「那麼——我等妳。」他愉快的。
「但是——他是妳的朋友。」他搖頭。
說完他轉身也行進去。
「我自然不是幫他,我幫妳。」他坦白的。
「四點半,一直睡到十一點。」她說。
「我來拿好了!」她心中的感激簡直不能用言語來形容,她沒有#錯,亞倫是最好,最真的朋友。
「他一定要決絕一點,否則是會拖一輩子。」
甬個女人價在那兒,火藥味迷漫其間。
「那就打包帶回去,」他說:「今天回家看伯母嗎?」
「有空我再找妳。」他先收線。
「你——」
「他約了妳卻又沒出現,是不是?」亞倫問。
「弄清楚又怎樣?」他搖頭。「感情的事不等於一加一,不是這麼簡單。」
「阿緯沒有回來,」他說:「是否有重要事?」
「不會,我們是兄妹感情。」她敏感得很。
「妳怎麼蠻不講理呢?」他的不耐更盛。「為什麼一定要認定了有事?我一定要有事妳才開心?」
「不能。」他搖頭。「不能。」
「現在想去那兒?」他坐在車裏問。
抓起電話她已是一肚了。
「不要說得那麼嚴重,我們是好朋友。」他笑。「再見,我有客人在。」
「我覺得對不起你。」
「上次就是為支票的事避不見我,這次——」她呆怔一下,壞預感湧了上來。
他凝望她半晌,豁出去似的。
他知道她想什麼,立刻安慰她。
他點點頭,沒有再講下去,卻叫了許多她喜歡吃的東西,很細心。
「你真是我最好,最知心的朋友。」她由衷說。
「我亂說?!」琴姨跳起來,她不能允許舒緯幫逸姿而反她,即使只是一句話。「我那一句不是真的?你不是沒有看見,她偷偷摸摸的跟別的男人——」
容忍,對一個男人來說是極難得的。
周轉?她突然想起了亞倫,十幾萬在亞倫眼中算不得什麼,可不可以——向他周轉?
「不要。努力工作——我現在才知道重要,」他自責之意。「以前我太散慢了。」
「當初他不肯聽我的話,以致弄到今天這樣泥足深陷,」舒伯伯痛心的。「我曾一再問他,但他不肯把真實情形告訴我。這個孩子人不壞,但太好高驚遠了。」
心中她也是極不願意求琴姨幫忙的,但——總不能眼光光看著他的支票退票,看著他出事。
「去她那兒做什麼?」她不高興了。
「現在你沒空?」
「我出面,也不算丟臉,做生意總是周轉的。」她說。
「妳不怕任何後果?」他再問。
「請說,舒伯伯。」
「要你陪著我擔心,真不好意思。」
「這是很嚴重的問題,妳想得太天真了,」他冷冷的笑。「妳只想到目前。」
「不在。還沒回來,」女工人的神色稍好。又伸頭看看停在外面亞倫漂亮的跑車,「妳要不要進來等。」
「她是你阿姨。」她說。
「我和妳跟我和她是兩種不同的感情,」他繼續說:「不能因為妳——就要撇開她。」
「怎麼不說呢?」他在笑。「我在聽著。」
「會吧!小姐叫我預備兩份餐。」女工人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撒賴?」她問。
「舒伯伯呢?他能幫忙嗎?」她急問。
「阿緯,」她誇張著愉快。「我來陪你午餐了!」
她收線。拿了皮包就走,衣服是早就換好了的!
「你——你——」琴姨的臉色變得蒼白。「原來你心裏面是這樣想的,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也約其它人?」
「你這樣子我怎能安心拍戲呢?」
「我能幫得上手嗎?」
「不必。根本沒有事。」他還是不肯承認。
「是。我運氣實在不好,」他長嘆。「幾乎做那一樣都失敗,都虧本。」
「妳的意思呢?」他問。
「忘了——也沒有心情。」他說。
剛才她也想過,萬一他真還不出錢來時怎麼辦?但念頭一閃而逝,她覺得並不嚴重。真的,她可以多接幾部電影來拍,她自己也可以有辦法還。
「看看,這是什麼?」她說。
「有什麼不清楚的?」琴姨依在保時捷上。「除了那筆十五萬的錢。」
有亞倫陪著當然比她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好,於是他們回到中環。
「有什麼事,我們為什麼不能開誠佈公的呢?」她說:「我重視我們的感情。」
「妳等我,我就回來。m.hetubook.com.com」他說。
「別再不清楚的拖下去,還給她,」琴姨永遠是盛氣凌人。
「你先拿去用,」她吸一口氣,她是被他感動了。「若真的萬一還不了,最多以後我多拍點一戲,我分期還!」
「如果一定要問原因,或者——我還沒有資格談戀愛,和妳在一起是我——不自置力。」
他們就在附近的餐廳叫簡單的食物,看得出來,舒緯食不下嚥,有很大的難題似的。逸姿一直逗他說話,他說很沉默。
「不,我不覺得委屈,真的!」她叫。
她呆怔半晌,她可沒想到這問題。
「他現在不在,但等會兒會回來。」
「當然。你快走吧!」
「不——不,已經弄好了,」他急忙否認。「真的,已經弄好了,數目不大。」
「要我陪妳一起進去?」他關心的。
「亞倫,如果你有困難,不妨直說,」她考慮措詞。「而且事情——也不是我的。」
「有什麼事呢?不要疑神疑鬼,」他沒好氣的。「十一點多了,我真的好累。」
「你——」
「常常無故失踪,很煩人的。」
無聊的拿出紙牌來玩,左排右排都不通,今天的運氣一定不怎麼好。
「運氣不會永遠不好,總有一天轉運。」她說。
「是——逸姿。」他透一口氣。
「別這麼說,只是你運氣不好,你並不想如此的,是不是?你也一直在努力。」她說。
「十分鐘?你在那裏?」她問。「在妳附近的酒樓喝茶,」他溫柔的。「想吃什麼?」
「我是他找回來的藝員。」她說:「他當然要照顧。」
趁著拍戲空檔打電話,舒緯不在家,接電話的是他那十分瀟灑的父親。
逸姿站在那兒,心中一遍冰冷。這就是她第一次付出感情的結果?
「我早就把你的事當成自己的。」他真心說:「我對妳並沒有任何要求,但——」
「別叫了,帶太多回去也沒人吃!」她制止他。
他點點頭,再點點頭。
「不要煩我,好不好?」他的不耐更甚,也許還有點怕琴姨。「我說過我有事。」
他吸一口氣,大步走了出去。
「但是——沒有其它原因。」她說。
「不應該吧?」他不能肯定。「我們在一邊擔心是幫不了忙的,主要的是先找到他。」
逸姿不理她,這是什麼口氣?
「我知道。還以為妳在睡覺,預備晚上試試接妳吃晚餐。」亞倫心平氣和的。
「吃不下看也好,」他笑。「我喜歡桌上放很多東西,看起來很舒服。」
「但是這是我唯一的路子可以幫你,我沒有別的辦法,」她說:「明天的事真的嚴重。」
「說句真話,是妳縱容了我,」他搖頭苦笑。「當然,最大的錯在我,當初我該聽爸爸話,別自己做生意!」
琴姨驚異的望著他,想不到他會這麼說。
「我強人所難關妳什麼事?妳是什麼人?」琴姨根本己失去控制,瘋狂亂咬人般。「妳少管閒事!」
亞倫真是立刻驅車送逸姿去舒緯家,只是,當她進門時,舒伯伯說舒緯已離開。
「那麼——到底什麼重要事?」她倒吸一口涼氣。
回到車上,亞倫的關懷並未稍滅。
「那妳就試試。」逸姿坐著不動。
「數目不小,如果——」
琴姨也不讓步,在另一張椅子坐下。
「正如你所說,感情不是一加一那麼簡單,怎能說離開就離開呢?」她嘆一口氣。「我想幫阿緯,可惜沒有能力。」
「不了,」逸姿很失望。「妳知不知舒緯會不會來?」
「沒有——只是些生意上的事。」他說。
「這麼肯定?」
「努力試試吧!」她鼓勵。
「不要胡思亂想,不會發生什麼事的。」
「去吧!去吧!」她推著他。「說不定成功呢?再盡一次力,坐在這兒等是沒有用的。」
「妳——」舒緯變了臉色。
她指著路,亞倫一直送她到清水灣琴姨的小別墅前。
「明天一起午餐,你等我。」她說。
「有事為什麼不先通知我,要我白等?」她問。
「要——實在很累,琴姨——不好應付,我覺得已經筋疲力盡了。」他苦笑。
「妳替我聽電話。」他說。
「不認識。」
她斜睨他一眼,非常有風情。
他輕輕拍著她,無言的安慰。
忍不住打去他公司,沒人聽,大概出了門,路上可能塞車吧!
「我——不在意他。」他猶疑一下。「如果妳喜歡他,根本不會輪到我。」
「我當然講道理,是妳不肯放過我,」他說:「我真的累,明天再談。」
吃完午餐,她又打一次電話回公司,仍找不到舒緯。
「沒有關係,我請假——」
「逸姿——」舒伯伯叫住她,欲言又止。「我有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沒有,只是我們倆。」她搖頭。
「上次的事真的很感謝,」停一停。「現在還沒有辦法還你,但——我會負責。」
「我們——還是離開這兒吧!」他說:「本來以為好好的,可以輕鬆一下,誰知——」
「那——明天你有方法應付嗎?」她問。
「別傻,亞倫不是這樣的人,」她說:「他問都沒問,我說十五萬,他說立刻叫人送來。」
「你好像什麼心情都沒有,怎能這樣呢?」她說。
「如果我接受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還呢?又或者我根本還不了呢?」他說。
「阿緯,你這牛脾氣要不得,難道坐牢也願意?」她沒好氣的。「事情要分輕重。」
她覺得奇怪,莫非又是那個琴姨?
「怎麼說運氣?那麼我也是運氣好了?」她笑。
「但是——我不想欠他人情債。」他說。
他的眉心漸漸聚攏。
「是不是因為昨夜見到我和亞倫?」她是聰明剔透的,她立刻想到原因了。
她焉然一笑,整個車廂都光亮起來。
「不行。她一直對我好,無條件借那麼多錢給我,我不能沒有良心。」他說。
「能夠常常陪著妳,看著妳的笑容,也是開心事。」
「我們走吧!」她說得有點負氣。
「你——你——」
「我們也可以不講理,」她不擔心。「自己人,難道她還真去告你欠債?」
「半小時送到。」他笑。「只是這件事?」
「到那兒去了?心情這麼好?中了六合彩?」琴姨臉色很不好看。
「不,我害自己,」他用雙手扶著頭。「這幾年我從來沒有快樂過,我——極後悔!」
「不知道啊!」她甜甜的,俏俏的笑。「他約過我幾次,也不外吃飯,喝茶。」
「對不起,我正在等電話,妳可不可以收線?」他問。
她知道,大多數的時候她的笑容比任何話語都有用,她很能在適當的時候利用自己的——工具。
「還有我呢?」
「我——不值得。」
「舒緯,講點道理——」
他急步上前,搶過支票,只看一眼,臉色就變了。「我說過不要求他。」
「我等那朋友電話,他答應我想辦法周轉。」他說。
亞倫答應得太快,太簡單,她反而失措。
「無論什麼事也不會影響我們感情。」她說得極好。
「六個半小時,不夠,」他搖搖頭。「妳臉色不好。」
「我——只是在想,或者——我現在還不該交女朋友,不該談戀愛,」他慢慢的說:「我該專心事業,我連基礎都沒有——」
「快些叫她走,你快些進來。」她扔下這句話。
他不出聲,不置可否。
但是電話鈴沒有響,始終沒有響,一直到兩點鐘。
他還是不響,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工具?笑容的工具?她自己也覺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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