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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談

作者:小泉八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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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癡女岡目的故事おかめのはなし

二三 癡女岡目的故事
おかめのはなし

「就這件事啊!」八右衛門高聲道:「如果僅僅是這麼點心願,要達成實在是輕而易舉。好吧,我答應妳,在我心裡永遠只有你一個人,我絕不再娶第二個女人。」
「啊,真是太感謝您了。」岡目勉強從病榻上支撐起上半身,興奮地說道:「有您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啦!」
在土佐國的名越,有一個富商權右衛門,他的女兒名叫岡目,芳齡二十二歲,嫁與二十五歲的八右衛門為妻。岡目對八右衛門情切戀深,但又多疑善妒,因此絕不允許任何女人接近夫君,否則便會打翻了醋罈子,撒潑大鬧。八右衛門也知妻子的秉性,從不在外拈花惹草。兩人倒也鶼鰈情深,過得頗為美滿。
雙方的親屬迅速聚集到了寺院裡,住持得到兩邊族人的共同允可後,帶著大家來到岡目的墳墓旁https://m.hetubook.com.com。他吩咐傭工刨開墳土、移掉墓石、鑿開墓碑,露出了岡目的棺柩。
岡目死後,八右衛門的身子竟一天天地跟著衰弱了。起初,人們還以為是思念亡妻的緣故,鄉鄰們都說「真是個可憐的情癡啊。肯定是因為太過悲傷,才搞壞了身子。」然而,經年累月,八右衛門的病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日漸消瘦,臉色鐵青,變得像個幽靈一般。
「母親大人,此事無論對您或是任何人,都頗難啟齒。恐怕我說了,您也不信。事實上,由於岡目在另一個世界裡仍然對我念念不忘,使得她無法投胎轉世,因此,從入土安葬後開始,每天晚上她都會回來睡在我身邊。有時我很懷疑她是否真的去世了?除了說話時低聲細語外,她的臉龐、她的舉止,竟和生前絕無二致。
言罷,岡目雙眼一閉,就此與世長辭。
「不,這個心願對您而言,恐怕並不樂意去達成。」岡目搖頭說道:「您和*圖*書是那麼年輕,要做這樣一件事,真是太難了。可是這個心願就像一團烈火在我胸中燃燒著,我必須在死前,向您提出來……親愛的,在我身後,您的族人肯定會要您再娶妻室。您能不能發個誓,從今而後,絕不續弦另娶!」
從此以後,岡目再也沒回來過,八右衛門的身體漸漸恢復了健康。但他是否還遵守絕不再婚的誓約,故事的講述者卻並未提起。
「快告訴我吧!」八右衛門答道:「不營是什麼心願,只要我力所能及,都會為妳盡心辦到。」
屍體被轉移到寺院的靈堂裡。住持提筆縱逸,寫下多張辟邪符咒,分別貼在屍體的額頭、胸膛和四肢上,接著又為岡目的亡靈誦經超度,最後才把屍體恭恭敬敬地送回原來的墓地。
「啊,您別哭,千萬別哭。我是沒指望能活下去了,就最高明的中國醫生都束手無策,您也不用再為我傷心了。我原本還以為,至少尚有數月之命,可以多陪您一段日子。然而今晨攬鏡自照和*圖*書,終知死期將臨,就在今日。因此,有件心願想求您幫我達成,倘能如願,我在九泉之下也必定喜慰非常。」
「據我所知,發生此類事件已不是頭一回了。想來,我還是有辦法救您兒子的。不過他現在已到了鬼門關口,臉上死氣浮顯,只要岡目今晚再回來一次,令公子恐怕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所以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就動手,但是先不要告訴令公子。請您立即將雙方的親屬都找來,到寺裡聚齊。為了令公子,我們必須開棺檢視。」
住持讓傭工將岡目的屍體從棺柩中抬了出來。輕觸之下,屍體竟然尚有餘溫,肌肉亦有彈性,彷彿體內生氣猶在,一點兒也不像入土許久的樣子。大家都駭異得瞠目結舌。
八右衛門的雙親,為了此事特意前來探問,從談話中,他們依稀得知此病並非全因悲傷所致。父母商量了一下,勸兒子再婚,但八右衛門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堅稱絕不背棄與前妻的誓約。
儘管鄉鄰們仍然認為年輕人和-圖-書是因為過度悲傷,才病得形銷骨立,但已隱隱感到有些不妥。他們請了醫生來給八右衛門診治。醫生們望聞問切之後,一致認定八右衛門的病不簡單,可到底是什麼病,卻又摸不著頭腦。他們暗示說,這可能是一種來自精神方面的神秘力量所導致的疾病。
「母親大人,現在我已將真相全部告訴您了。每天晚上,當我要躺下睡覺時,岡目就會回來,直到次日黎明寺裡的晨鐘響起,她才飄然而去。」
「岡目時常叮囑我,不可將她回來的事情說出去。或許她是希望能與我共赴黃泉吧!倘若我孑然一身,隨她而去自然不妨。可是,正如母親您所教導的: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首先要盡到的,是作為人子的責任。
棺蓋打開後,在場所有人都嘖嘖稱奇。但見岡目的面容宛然如生,臉上還帶著微微的笑意,絲毫看不出是因重病而亡的模樣。
八右衛門的母親聽完事情的原委,驚懼至極。她立即來到附近的寺院,將兒子被鬼魅纏身的事原原本本地www.hetubook.com.com告知住持,希望能得到幫助。住持是位閱歷豐富的年長高僧,聽過敘述後,沉吟良久,對八右衛門之母說道:
可惜好景不長,婚後不到兩年,岡目竟不幸染上了當時在土佐流行的惡疾。罹患此疾者,飲食難咽、煩悶難當,終日昏沉欲睡,夢魘時至。八右衛門雖多方延請名醫診治,依然毫無起色。岡目病體日衰,每況愈下,自知在世之日已然無多。
「我患病期間,多虧夫君衣不解帶從旁照顧,這世上再無任何人比夫君待我更為情深意重。只可惜,我現在要先您一步而去了……想起來,雖然我還不到二十五歲,卻有一個世上最疼我、最愛我的夫君,我也算死而無憾了……
此後,八右衛門的病情日趨嚴重,族人均不再抱以希望,但他的母親依然不放棄,她堅信兒子肯定隱瞞了什麼事情。這天,她來到八右衛門的病榻前,涕淚交流地勸說兒子講出患病的真正原因。八右衛門經不住母親的苦苦哀求,終於說道:
這天,岡目把夫君喚到病榻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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