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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讀得滿口含香，頭未抬，隨口問：「怎麼不一樣了？」

我目注著書，腦中卻在想，這次康熙去五臺山，命太子爺、三阿哥、八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跟隨。我若能不去，就不去，避得越遠越好。

平靜的日子總是過得分外快，我打發時間繡的手絹還沒有完成，康熙已經從五臺山回返。再見八阿哥，他的氣色倒是比初離京時要好很多，當我向他請安時，他笑如微風，眼光溫和，隨意地抬手讓我起身。

我愣了一會，說：「反正你多留意著就成了！從何說起，我現在也不知道從何說起！」說完趕忙告退。他靜了一下，輕聲說：「去吧！」

玉檀嘻嘻笑了一會子，問：「這次皇上去五臺山會帶誰去呢？」

轉而又想到四阿哥，本來還擔心四阿哥對那封信的反應，但現在看來，他hetubook.com.com沒有任何反應，應該也是心淡了。心中低唸一聲——謝天謝地！

康熙沉吟著看了我一眼，嘆道：「病了那麼久！人現在看著連衣服都撐不起了！」轉而看著李福全吩咐：「讓她留在宮裡吧！」

皇上離去，他也離去了，我不用擔心再會無意中撞見他，也不用擔心偶爾看見他時心神的刺痛和無奈。可是原來離去不能讓我遺忘，總是在不經意抬頭時，會忽地掠過熟悉的畫面，總是會輕笑時，無意閃過他的笑容，雖然我會立即選擇忽略，選擇視而不見，可是心情卻已經黯然。理智可以控制行動，卻無法控制心情，我什麼時候才可以真正遺忘？雲淡風輕！

玉檀笑嘻嘻地說：「好姐姐，多謝了！」轉回了榻邊。

我忙說：「那就是田文鏡，我記錯了！」

玉檀擱了繡花繃子，走到桌邊，給我換了杯茶，又給自ｗｗｗ•hｅｔuboｏｋ•cｏｍ.ｃｏｍ己也換了一杯，笑看著我說：「會讀書識字的人就是不一樣。」

康熙笑道：「好好調養！想吃什麼就讓王喜去吩咐！趕緊好俐落了！不然你也沒精神好好服侍朕！以前沖茶，糕點都時有新意，現在不要說新意，連平日對答都沒有以往那麼機靈，看你精神不濟，朕就不罰你了！」說完抬抬手，讓我起來。

待看清迎面而來的人，想閃避已經落了痕跡，只得趕快退到路邊，俯身低頭請安：「貝勒爺，吉祥！」

我復拿起書，笑說：「這事我做不了主，不過若李諳達問起，我一定薦了你！」

他乾脆地回道：「沒有！」

我坐在桌前翻閱蘇東坡寫的《次韻曹輔寄壑源試焙新茶》、《試院煎茶》幾首關於茶的詩文。玉檀一旁坐於榻上在手絹上繡花。兩人靜靜地各自幹著手頭wｗｗ•heｔｕｂoｏｋ•coｍ•ｃom的事情。屋中流動著閒適恬淡的氣息。

我抿嘴一笑說：「原來是有人擔心不帶她出去玩！」

「你前次說得話是什麼意思？隆科多、年羹堯、李衛，我隱約明白。可鄔思道，田鏡文，我就不懂了。」

二月的午後，和暖的陽光照得屋子通透明亮。

我悵然地想到，他看淡了，放開了，也許是山中風光易讓人忘懷人間俗事！也許是他再無閒情餘力浪費在兒女私情上了！一切之於他，已經過去！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為何你還會有悵惘呢？

我擱下書，喝了口茶，笑睨了她一眼說：「別光說好聽話了，有什麼正經事情就問吧。」

我把茶盅輕放在桌上，康熙順手拿起，掀蓋子輕抿了一口，笑看著我說：「前次去五臺山時，若曦還沒有進宮吧？」

康熙看著李福全說：「這次可帶了她？」

我一面往回走，一面大罵電視劇和自己，胡編亂造、和-圖-書不負責任！爛記心，名字都會記錯！

出宮在外，不比宮裡，見面機會大增。雖然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但我還是不能做到真正視他為陌路，我需要時間去淡化一切，讓曾經的漣漪平復。

我心中悲喜莫辨，不知該如何回話，只靜靜站著。

玉檀呶了呶嘴，說：「皇上難得去一次五臺山，上次還是四十一年的事情，錯過這次機會，還不知道有沒有下次呢！」

他眼帶困惑，微微笑著問：「這些不搭邊的人和事，都從何說起？」

「十四弟不會再去鬧你了！」他溫和地緩緩說道。

我躬著身子笑回：「正是！奴婢是四十二年進宮的，正好晚了一年。」

我忙跪下磕頭：「謝皇上恩典！」

我托著茶盤低頭退出，到珠簾外時，忍不住側頭瞟了眼八阿哥，他垂目靜靜坐著，身形也是分外單薄，滿堂人語，卻難掩寂寞寥落！我心中發酸，轉頭快步離去。

太子爺、四王爺、八阿哥、九阿哥、和*圖*書十阿哥、十三和十四阿哥都在，正陪康熙笑談著上次去五臺山的事情。

她站在我身邊說：「姐姐總是氣定神閒的，照說芸香姐姐她們都比姐姐先入宮，又年長，出身也不低。可往姐姐身邊一站，明眼人一眼就知道高低。」

我琢磨了下，試探地問：「四王爺身邊可有一位腿不方便，叫鄔思道的幕僚？」

李福全瞅了我一眼，我趕忙回道：「因為前段時間身子一直不大好，告了一段時間的假，雖說現在已經行動無大礙了，但是出門在外，服侍的人本就比宮裡少，所以還是怕一時照顧不周全，不如讓玉檀隨了去。」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我被《雍正王朝》涮了！正在發怔，他又說：「朝中沒有田鏡文此人，不過倒是有個叫田文鏡的。」

他溫和地說：「起吧！」我立起，低頭靜站。他並未離去的意思。我有心告退，卻不知該如何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