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努爾哈赤6:氣吞萬里

作者:林佩芬
努爾哈赤6:氣吞萬里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亡明者

亡明者

「不要說了——都依你——依你——」
魏忠賢嚇了一跳道:
早已在朝中廣佈耳目的魏忠賢當然探知了東林的集會,以及會中詬罵他的情形,索性先下手為強了。
「我只比皇帝萬歲差這麼一點啊!」
在友邦的聯結上,主要的對象當然是朝鮮與蒙古。
容青鳳一聽,更加惱火了,惡言相向道:
「實情確是如此,魏忠賢攬權,把持擬旨一事——但只怕,你的這份奏疏一上去,也就到了他的手裡,萬歲爺根本看不到呢!」
不料,幾天後,魏忠賢卻採取了「先發制人」的態度,搶先出手對付東林中人。
左光斗才讀出所列的第一條大罪,先就皺起了眉頭,看著楊漣說:
朝裡的大臣們偶爾得到些間接傳出的訊息——不到真實情況的一半,但已經夠了——憤怒之火從人們的心中燃起,而且在剎那間就衍成熊熊烈焰。
至於蒙古,後金與科爾沁、喀爾喀等部的關係更是日進千里。
「大姐——你饒了我吧!」
「當時,誰會料到,這好不容易才掙來的政權,他會親手轉送給魏忠賢?」
而這話到了容青鳳口中,就不免要再加上斜眼睨視的神情和曖昧的笑意:
但,寫完以後,心緒非但沒有稍為平靜下來,還更加的澎湃激盪,甚至,「移宮」的往事全部回到心頭。
他清楚的記得自己一夜之間鬚髮盡白,而成功的為天啟皇帝爭來了政權——心緒又加倍激憤了:
然而,情緒處在極端憤慨中的楊漣對他的這保守的想法起了反感,登時就憤憤的說:
但,會議卻必須結束了——趙南星和鄒元標的年事已高,熬不得夜。
「這個我知道——我也有因應之策:等面聖時親呈,就到得了萬歲爺手裡了!」
罵夠了以後,他立刻找來了許顯純、王體乾等一干心腹,仔細的商量對策。
現在,他的權勢根本凌越了天啟皇帝,整個人只比天啟皇帝差的地方,乃是生育能力。
而帶回去之後,情形才開始偏離他的預估——天啟皇帝一回到後宮就忙不迭的要到工作坊做木工去了,帶了回來的奏疏自然而然的又交給了魏忠賢處理。
「有什麼不行?天底下還有比你這德行更不行的事嗎?窩囊廢,只有太監才會不行呢!弄人進來不行,那麼你接回去行不行?有本事就給接回去呀,別動不動就尿褲子!」
時序進入天命九年,後金國一本往日欣欣向榮的腳步,展開蓬勃興旺的前景。
同時,他更指揮許顯純,以酷刑威逼汪文和圖書言,務要在供詞中誣攀多名東林人士,以便株連。
東林的成員當然立刻因應變故,於是,在內閣首輔葉向高的帶頭下,開始和被稱為「閹黨」的魏忠賢及其依附者展開一場惡鬥。
剎時間,朝廷中的氣氛一變。
他當然也知道她另有所指。
無論他的權勢有多大都無法使自己擁有生育的能力,無論他能廣搜各種奇淫巧具來取悅她,還是無法為她填補這個缺憾——在幾次奪帳而出之後,他甚至害怕起天黑來,害怕面對床帳,有時且在夢中發出驚怖的狂喊:
然而,楊漣哪裡還有商量的餘地呢?用力一揮衣袖就奪門而去了,而且很快的按照他自己的想法進行,將奏疏當面遞呈給天啟皇帝。
魏忠賢道:
容青鳳冷笑一聲道:
左光斗連連搖手說:
喀爾喀部則又是另一番局面。
她轉而把一腔的怨憤發洩在欺凌後宮中的其他女人身上,除了誣陷張皇后以外,范慧妃、李成妃、張裕妃,乃至於前朝泰昌皇帝的趙選侍,全都遭了她的毒手,不是被幽禁餓死,就是矯詔賜死;而對她們趕盡殺絕之後,她的心裡還是不得滿足,未獲平衡——這一夜,她索性趁著魏忠賢再次被她撥弄得羞憤欲死之際,出言命令:
「你還是給我弄個真男人進宮來吧!」
大家逐一的列舉魏忠賢的種種惡狀,說到激昂憤慨處,幾欲捶胸頓足——整整一天下來,魏忠賢所有的惡行全都給討論得一清二楚。
而這麼一來,他個人固然得到了解脫,大明皇宮卻從此增添了一分淫穢,醜惡得超過了任何一個人的想像。
「朕帶回去看!」
於是,左光斗點了點頭,繼續往下讀去。
「怎麼來把楊漣千刀萬剮才好,這個人,太可惡了——」
早先歸附的額駙恩格德爾台吉決定舉家遷來後金國定居——一接此信,他當然高興萬分,早早的就準備好了賞賜給恩格德爾台吉的莊園、奴僕、金帛——
當時的努力於實質上來說已經付諸東流。
他不再寄望倚重東林的名聲來美化自己,便像擺脫了個包袱,豁出去了似的為所欲為;朝廷中任何一個人——只要是送了財禮的——來依附他,他都接受;而他既能「挾天子」,當然就有官員的任用權,而控制了人事,也就等於控制了一切。
而大明朝中無論是皇宮裡還是朝廷中的當權者,全都像是在協助他完成心願似的,竭力的進行著種種消滅明朝的工作——
「那麼,你便謹慎自持吧!https://m•hetubook•com.com我可不想再姑息養奸下去了!」
高攀龍謙辭不得——楊漣、左光斗等是他的學生——於是,向來沉默寡言的他只得破例擔任會議主持人之一。
內閣大學士的人選中,他早已趁著幾次調整的時機,把與自己親近的顧秉謙、魏廣微等安插了進去,為東林所排擠的三黨的人馬,只要主動的來投附他,就絕對不讓丟官——
而最令她怨恨的是,這個唯一具有生育能力的人,已經不再與她交歡。
出聲的同時,他小便失禁,溺濕了床褥,因而更加的窘迫不堪,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以逃開這喪失了尊嚴的羞恥。
他取出擬好的疏稿,展開來讓左光斗閱讀;左光斗當然省會得到「茲事體大」,於是慎重得正襟危坐,一個字一個字的仔細讀去;一開頭,楊漣就直言:
「你怎麼退縮起來了?」
人心惶惶,傳言滿天——大難將來的陰影籠罩了朝中的每一個人。
「是只差那麼一點哪!」
每到夜裡,他便覺得自己根本不是人,是四不像的怪物而在心裡無聲的呻|吟著:
但是,一群人說來說去,內容全在魏忠賢的罪惡上打轉,而始終討論不出一個具體的對付魏忠賢的辦法來;有人主張上疏彈劾,卻立刻有人反對,說是徒勞無功,天啟皇帝根本不看奏疏,上了也是白上;但反對者卻提不出更好的方法來,於是又開始了漫無頭緒的討論,反反覆覆的說過來說過去,直到入夜還是沒有結果。
這種感覺,日復一日的增加,逐漸累積成他無法負荷的重壓,因而到了日出之後,他變本加厲的擴張自己的權勢,以填補心中的缺憾,得回失去的尊嚴。
他指派了早先為了巴結他,和他的外甥傅應星拜了把子的給事中傅槐,誣陷名列東林的中書汪文言,而且極其迅速的將汪文言下鎮撫司獄;接著,他指示鎮撫司,要在汪文言的供詞中攀上楊漣、左光斗等人以罪,然後藉此興大獄。
天亮後,他迫不及待似的早早的出了門,去找左光斗;一見面,他就衝口而出:
商量的過程中,他恨聲不絕,不停的加重語氣指示這群心腹們:
宮中朝中的人開始尊稱他為「九千歲」,他不但坦然的受了,還索性以此自居,命令所有的人以後不要再使用原來的「魏司禮」、「魏公公」的稱呼。
但,魏忠賢一看這偵訊的結果卻勃然大怒,竟索性將劉僑罷職,改派自己的心腹許顯純去掌管鎮撫司——事情當www.hetubook.com•com然不會善罷干休了。
「那怎麼行?宮裡,怎麼能隨便弄男人進來?」
「不是的——這事無進退可言,而是魏忠賢已非等閒之輩,上彈劾疏須得謹慎!」
討論的主題當然是「魏忠賢亂政」。
她的情緒惡劣,罵出來的聲音便一句比一句尖銳,呼應著她令人不忍卒聽的內容,有如千萬把尖刀一起刺向魏忠賢,傷得魏忠賢在精神上成為鮮血噴湧的粉末,嘴裡壓擠出一絲扭曲變形、微弱痛苦的顫抖著的哀號聲:
楊漣倒抽了一口冷氣說:
情形和他預想的差不多,天啟皇帝沒有多說話,但是命隨侍的太監收起了奏疏,曉諭:
然而,商議的結果還是淪為空談的「沒有結果」,沒有談出具體的做法,沒有應對之策,而只讓所有與會的人體認到:
而散會以後返回宅中,個性剛烈激昂的楊漣則胸臆劇烈起伏得無法入眠;他先是思前想後,憤怒得全身顫抖,而後索性到書齋中伏案執筆,將一份奏疏一氣呵成的寫完。
「決不能容那逆閹再猖狂下去了!」
緊隨而來的當然是一連串的示威行動:魏忠賢一反以往的猶帶三分容忍東林,七分發展自己勢力的做法,對李應昇等人所上的奏疏,一概矯旨詰責;而且擺明了態度,他將不顧一切的大開殺戒了。
「別——別這樣——咱們再商量——」
他悲憤的想著:「當日,我等不計個人安危,冒險犯難,逼迫西李移宮,使今上順利接位,入居乾清宮,而免於政權落入婦人之手,行『垂簾聽政』之實;不料才短短幾年——」
暫緩了對外邦用兵,努爾哈赤把大部分的心力用在安定內部、厚植國力以及聯結友邦;他延續著上一年全面的治理新降納地區的漢民,或撫或鎮的作了全面性的綏服,更延續著早在天命六年就頒佈的「計丁授田」和「按丁編莊」的辦法,大力的推廣執行,使每丁都分到田地耕種,並建立莊園;同時,他加強採礦、冶鍊等工作,提高武器製作的技術,也開始命人研製黃色火藥,製造火器,務使後金從民生到軍事都有充足的發展。
葉向高原先一本他小心謹慎的做人處世術,抱持著息事寧人的念頭,向掌鎮撫司的劉僑疏通,希望這場刑獄止於汪文言個人;劉僑答應了,於是汪文言的供詞中僅承認自己貪污,而不涉及其他東林的人。
這一天,楊漣和左光斗一起具名,邀約了東林友好,一起到趙南星府中議事;因為情勢已經壞到極其嚴重的程和-圖-書度了,除了葉向高、韓煥以任內閣首、次輔,身分上不便外,便連德高望重、與趙南星齊名的鄒元標也出席了,於是,會議首推二人為主,接下來第三人,楊漣便力推高攀龍。
「我多了你這個好幫手,後金國將更興旺了!」
在皇宮中,魏忠賢的權力大得已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局面,而這「一人」卻非將一切都交給他的天啟皇帝,而是容青鳳——他心中真正懼怕的、凡事言聽計從的就是容青鳳,因為她所渴望的生兒育女,乃是他唯一做不到的、不敢面對的事。
他索性再次提筆,在奏疏上增加了許多攻擊魏忠賢的語言,也把原來的內容作了些許修正,更動自己嫌溫和的地方,代之以激烈的語氣。
楊漣洋洋灑灑的羅列了魏忠賢共有二十四條大罪,弄權玩法,排擠忠良,任用小人,陷害后妃,植黨營私,設立內操蓄太監為兵,收受賄賂——每一條也確是魏忠賢罪證確鑿的惡行。
說著,他一把從左光斗手裡奪過草疏,同時起身舉步離去。
目不識丁的魏忠賢聽人唸完內容後,幾乎氣炸了。
他以往對朝鮮所下的功夫逐漸有了回收,不但朝中文武官員暗中向他通消息的人越來越多,甚且已有將領偷偷表示,願率所部前來歸附——他已經可以預想到,一旦這事成真,多了些人馬還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他更能掌控朝鮮的內部了。
他咬牙切齒的咒罵:「好端端的日子不過,竟慫恿皇帝來治我的罪?仗著你是『移宮』的功臣,就把眼睛擺在頭頂上——我不整治得你哭爹喊娘,教我下輩子還當閹掉的太監!」
除了後宮妃嬪如雲之外,他更沉迷於製做木器,心裡再無色|欲——膩在她懷裡吸吮、把玩雙乳的情景已成了再也喚不回的往事,她的心裡遂成為雙重的失落與空虛,無論擁有了其他的什麼都無法填補。
後金國已具備成為大國的基礎和實力,他有信心,問鼎中原、消滅明朝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整個大明皇宮中,只有天啟皇帝具有生育能力——天啟皇帝原本還有個弟弟朱由檢,但才一長成少年,便受冊封為信王,離宮出居信邸去了——
因此,一場原本異常重要的會議又淪為一場空談;一群品學兼優的正人君子只落得發洩了一些痛恨魏忠賢的情緒而已,別無其他的收穫。
天啟皇帝已極少住在象徵著「天子居」的乾清宮了,而且是自動自發的住在工作坊中做木工!
「宮裡有宮裡的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hetubook.com.com不行的!」
楊漣道:
他傲慢的宣稱:
但,左光斗讀畢全文,卻立刻勸阻他:
東林當然也不會束手就擒——白髮蒼蒼的葉向高不能不挺身而出,會同所有的東林中人商議對策。
雙方過招,險惡得更勝遼東的戰火——
葉向高以內閣首輔之尊都沒法子處理好汪文言之獄的株連,已可以想見,他只擁有一個空殼般的首輔名義,而毫無權力與影響力了——人人都在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高皇帝定令,內官不許干預外事,只供掖廷灑掃,違法者無赦。聖明在御,乃有肆無忌憚,濁亂朝常,如東廠太監魏忠賢者。敢列其罪狀,為陛下言之。忠賢本市井無賴,中年淨身,夤入內地。初猶謬為小忠、小信以倖恩,繼乃敢為大奸、大惡以亂政。祖制,以擬旨專責閣臣。自忠賢擅權,多出傳奉,或逕自內批,壞祖宗二百餘年之政體,大罪一——」
幾天後,他等到了機會——天啟皇帝偶然驚鴻一瞥似的在早朝的時刻出現了,他立刻將準備好的奏疏雙手奉上。
他笑著輕拍恩格德爾的肩,朗聲說:
科爾沁部將再增加一個女兒嫁來後金——他為年已十三歲的多爾袞向科爾沁部求婚,已獲桑阿爾寨台吉同意,將在五月間送女兒來完婚;而兩部更且將在二月間舉行一個盛大的會盟,各派代表與盟,向天地立誓,永遠修好,永為盟邦。
「我為什麼要入宮來做太監——做了太監,就甘於執苦役做粗活也罷,為什麼又貪慕權勢,得巴結這個虎狼般的女人——」
「你所言雖然句句是實,但卻不宜率爾行事——如今,魏忠賢的權勢大得驚人,在宮中、朝中都已無人能及;你這疏,即便到了萬歲爺手中,會有什麼作用還未可知,萬一落到了魏忠賢手裡,事情就糟了——依我看,且先別魯莽行事,還是跟葉閣老、趙、鄒兩位商量看看再說吧!」
天啟皇帝的工作坊很順利的如期完工,無論是建築還是陳設全都合乎他的心意,令他滿意得一置身其中便覺通體舒暢,而更能全心的投入於他所熱愛的木工中;有時,甚至夜宿其中,一連幾天都不回乾清宮——乾清宮的主人實質上已換成了魏忠賢與容青鳳。
「有什麼不行?你不是九千歲嗎?你辦的事,誰敢說個不字?」
左光斗沒料到他的火氣這麼大,急切間起身,步子都踉蹌了起來;追上他後,結巴的喊道:
「東林在朝的人雖然不少,卻已經沒有政治實權了——『東林執政』早已改成『閹黨執政』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