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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語日本

作者:茂呂美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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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者物語 芭蕉是忍者?

忍者物語

芭蕉是忍者?

所謂「忍者」,是潛入他國視察對方局勢,有時候還必需進行散佈流言、放火、暗殺等攪亂行為的集團。他們大肆活躍的時期,大致是十四世紀戰國時代到十六世紀江戶初期這段期間,算算也有二百年以上的歷史。忍者的戒律是:功績與名聲是無用之物,最重要的是儘量保全性命以便向主公復命,所以無論怎樣都要逃脫困境。簡單說來,是個無法留名青史的集團。
細讀芭蕉的俳句,我們可以發現芭蕉的聽覺非常敏銳。他生前留下九八二句俳句,其中與聲音有關的,多達一五七句。芭蕉的音感世界涉及許多方面,風、雨、鳥、蟲、自然、日常生活。最多的是鳥啼聲,有四十九句。鳥啼聲,不正是忍者之間常用的一種傳達信號?出類拔萃的視力與聽覺,也是忍者的必備條件之一。
由芭蕉的紀行文章與旅途中所寄出的信件內容,我們可以知道芭蕉是位學識淵博的人。可是江戶時代應該沒有免費可以閱讀各種書籍的圖書館,而且根據記錄,芭蕉庵的一切什物家具,只有「茶碗十個,菜刀一把,五升葫蘆一個;偶爾門生來訪,會帶來白米放進葫蘆內」,換句話說,芭蕉庵內沒有任何一本藏書。那麼,芭蕉的學識知識到底是從哪兒得來的?江戶時代的庶民,都是到租書店租借大眾小說回來看,https://www•hetubook•com•com難道芭蕉也是自租書店租借一些和學、漢學古典書籍回來的?不大可能吧?江戶時代的租書店只有大眾小說,沒有昂貴的古典知識書籍,唯一的可能性是幕府內的「國立圖書館」。
《奧之細道》旅程之初,芭蕉身邊有門生曾良作陪,曾良自己本身也留下一冊《曾良旅日記》(奧之細道隨行日記)。可是,《曾良旅日記》中竟然有八十處以上與芭蕉所記述的《奧之細道》不一致。首先,出發日期就不同。芭蕉是三月廿七日出發,曾良是二十日出發。而且途中分道揚鑣各自行動。若說《奧之細道》是文學作品,那麼曾良的旅日記便完全是日常紀錄。日記中,對於投宿場所都有詳細記載,連個人名字也都記述下來。可是,日記中也有許多空白夜晚。這些夜晚,不可能夜夜都是在深山窮谷露宿,為甚麼不能紀錄下來?難道是無法公開的投宿場所?如果我們把曾良也看做是幕府的密探,那麼,旅途中的這些矛盾,是不是可以有個更圓滿的說法?
總之,芭蕉的一生,是一團解不開的謎。他甚至沒有留下多少筆跡。多數作品,不是門生代筆,便是由他人謄寫。連作品都不太願意留下筆跡的人,我們怎麼可能找得出他是忍者的物證?
現代人壽命m.hetubook.com•com大約有八十年,江戶時代則僅是五十年。照這個比例來說,《奧之細道》啟程時的四十六歲,相當於現代的七十三歲。芭蕉為甚麼會於這個年齡,拖著他自稱「虛弱多病」的身子出門遠行呢?而且並非每晚都有地方可以投宿,有時候還必需露宿。到底是甚麼理由,令他不得不在晚年抱病動身周遊全國?又,既然自稱是「虛弱多病」,為甚麼撐得住五次長途徒步旅遊?或許這也是欺騙他人眼光的一種忍術?
芭蕉到江戶以後,沒有就職於任何藩國,當然也就沒有固定收入。那麼,他究竟是靠甚麼過活?生前五次大規模旅遊,旅費又到底是誰出的?雖然每回舉辦俳句句會時,都能得到些許報酬,可是這些報酬足夠支撐他的生活嗎?身為俳句大師,理所當然也有門生,只是,江戶時代的私塾老師們,一年之間只能在夏季與年底收兩次學費,平常過的是賒帳日子,所以應該缺乏餘裕,無法周遊全國才對,為甚麼芭蕉辦得到?難道是幕府在後撐腰的?
綜觀上述推理,讀者們或許會抱怨:「怎麼都是情況證據,沒有直接物證?光這樣拿到現代法庭,也不能判他為忍者啊?」不錯,可是別忘了,無法留名青史的忍者,怎麼可能留下任何物證?忍者中,有所謂的「草根」忍者,他們世世和*圖*書代代住在敵國,在當地娶妻生子,很可能終身都沒有任務,但是臨終之前還是得偷偷叫喚兒子,傳授任務下達時的信號,與接受了信號之後應該如何做的步驟行動。這麼隱秘的世襲社會,不可能留下任何物證的。不過,據說,伊賀上野市的《百地家系譜》中,留有這麼一句記錄:「百地重左衛門入藤堂新七郎家當養子,改名芭蕉」。百地,正是戰國時代伊賀流忍術創始者百地三太夫的宗譜。而芭蕉生父的姓氏,無人知曉。芭蕉對於自己的身世與家人,也沒有留下任何隻言片語。
芭蕉終生獨身,旅途中更以禪僧身分出入各個藩國,但是根據研究結果,得知他生前有位非正式妻子壽貞尼,而且與壽貞尼之間生有一男二女。這是由芭蕉的信件中得出的事實。一位自稱「清貧如洗」、「孱弱多病」、「乞丐翁」的人,哪來的餘裕養家活口?又,為甚麼生前必須隱藏家人的存在?
忍者發源地是伊賀上野(今三重縣西北部上野盆地),芭蕉正是一六四四年出生於伊賀上野。母親據說是愛媛縣宇和島市人,父親是伊賀人,身分是鄉士(平時是農民,戰亂時可以升級為武士)。芭蕉是六兄弟中的次男。十九歲時到藤堂家供職,廿九歲時才到江戶深川建立了芭蕉庵。藤堂家世世代代都是伊賀「上忍」,一族人專hetubook.com.com門指揮作戰部隊「下忍」。這段時期,芭蕉在藤堂家到底做了些甚麼事,完全不詳。據說,很有可能是在藤堂家學習「文筆畫工」忍術。這是為了日後能夠接近大人物以探聽情報的忍術之一,主要內容是俳句、和歌、繪畫。
四十一歲時,芭蕉第一次遠行,寫下《荒野紀行》。這次遠行長達九個月,從江戶深川出發,沿著東海道南下,足跡遍歷三重縣、愛知縣、滋賀縣、奈良、京都。四十六歲時,從江戶北上,踏破草鞋走遍東北、北陸地區,以及太平洋沿岸與日本海沿岸,寫下《奧之細道》。這回花了五個月,行程二千四百公里,一天平均約走了十六公里。而且根據他的紀行內容,有曾經一天走了四十公里的記述。那個時代沒有柏油路,尤其是日本海沿岸,山高路陡,若非具有超人的體力與飛快的步伐,怎麼可能達到這個速度?而忍者的基本條件正是超人的體力與飛快的步伐。
松尾芭蕉是日本俳聖,也是《奧之細道》紀行作者。全球有眾多研究者以各種語言在鑽研他的生平與著作,日本當然更多。但是有關他的生平卻是眾說紛紜,其中「忍者說」最受日本人歡迎,而且也最羅曼蒂克。
旅途中,芭蕉非常勤於寫信,寄出數不勝數的信件。但是江戶時代的郵政制度,不比現代,芭蕉那個時代是第五代將hetubook•com.com軍,當時能夠利用幕府公用郵差「繼飛腳」(Tugibikyaku)的,只限於幕府官吏、大名(諸侯)、商人而已。江戶到京都、大坂之間,通常是九十個小時;幕府的重要文件,最快是五十六個小時。因為是公用郵差,所以免費。試問,一位僅在江戶俳句圈子中稍有名氣的小庶民,為甚麼可以利用「繼飛腳」傳送信件?江戶後期才出現一般庶民也可以利用的「町飛腳」,不過這是芭蕉過世一百五十年之後的事了。
一六九四年九月廿九日,芭蕉於大坂因腹瀉臥病在床,無法參加大坂商人為他開的俳句句會,只能囑咐門生送出日後膾炙人口的「深秋矣/鄰家人兒/不知都在忙甚麼」名句。十月八日,在病榻上命令門生磨墨,寫下「病榻旅途中/夢想飛奔在荒野」一句。十月十二日,病逝,享年五十一歲。日後根據門生的記錄,後人判斷直接死因是呼吸中樞麻痹。有人猜測,可能是誤食了有毒蘑菇,只是芭蕉對藥草的知識非常豐富,不可能分辨不出有毒與無毒蘑菇,而且芭蕉似乎毫無病逝的預感,所以沒有留下當時慣例的辭世之句。凡此種種,不免讓人懷疑可能有人在他的飲食中下毒,而且下的是芭蕉分辨不出的毒藥。而芭蕉也心裏有數,卻仗恃自己的藥草知識,沒有就醫。請問,為甚麼一位庶民俳人,會被暗中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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