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只是問你見沒見過他，沒讓你幫我找他啊。」周影委屈地說。
士兵們和街上的人都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慘劇，一下子都愣住了，連劉地也是一呆，他並不想殺害無辜的人，慌忙抱住那個士兵用法術為他治療，希望可以救他一命。
鬧事多有趣啊，
「哇！」火兒歡呼一聲，撲到朱厭的屍體上大吃了起來。
即便這隻大靈獸無法強過一隻成年畢方，但總能比得上「成年畢方的影子」吧，如果真是這樣，他對付年幼的畢方肯定綽綽有餘，那火兒不就——
劉地忍著頭疼爬起來，撥開樹叢走了過去，叫著：「周影，南羽——你們在嗎？」
「所以說我比不上你啊——」南羽若有所思地說。
「哇，我今天怎麼老受傷——這是什麼啊？」他伸手摸著頭上的天空。白雲正在他腳下飄浮，他至少飛到了五、六千米的高空中，再想飛高一點兒的時候，卻被撞了下來。頭上似乎有什麼東西，雖然看不見，可是卻阻擋了他繼續向上飛。
「休想！你這個不肖之子，竟然還敢如此跟我說話！你——你是想氣死我嗎！」說著父親手按胸口咳嗽起來。
「我不是——」南羽哽咽著，勉強說出了幾個字。
在桌上擺了幾碟小菜，燙上一壺老酒，鹿為馬把椅子搬到窗前，準備對月小酌一番。最近卦攤的生意不錯，附近的人都十分相信他，還給他封了個「神機妙算」的頭銜。所以，鹿為馬荷包裡的鈔票也多了起來。
「火、火兒？」
劉地努力睜大眼睛看去，聲音是從前面的一片樹叢後面傳來的。
周影和南羽一起把目光移向別的地方。
「先砍他手腳！」
南羽偷偷笑了。他總是這麼老實，有時候連玩笑話也聽不出來。可這個男子確實是可以依託終身的人呢。「京城一定是個繁華似錦的地方吧？你這樣帶我回去，你爹娘能接受我這個鄉下女子嗎？」
不過劉地並不在乎這些。
「卡嚓！」手裡的破碗被他捏成了幾片，手上頓時鮮血直流，他把手舉到嘴邊輕輕舔著，血腥味刺|激著他的神經和胃。「好餓啊，真想吃個人啊——」
火兒興奮地道：「快，講給我聽聽。我最喜歡聽故事了。」
火兒眼睛一下子睜大了：「朱厭，真的是朱厭！我在山裡吃過，來到這裡後還沒見過呢。這個很好吃啊，你真的給我？」說著嚥了嚥口水。
外面是一條寬闊的街道，兩邊是林立的店舖和攤位，來來往往的都是行人和車馬。
「劉地！劉地！」周影喊著，但沒有任何回答。他看到周圍聚了一大群穿著古代服飾的人類在對著他和南羽指指點點，不由得有些驚慌，再加上找不到劉地，就使他更不安了。他抱起南羽走向一家招牌上寫著「張家老店」的地方，想讓南羽休息一下，那裡的老闆竟然不收鈔票，幸虧他身上帶著幾枚硬幣，用「點石成金」術變出一些黃金才住了進來。然後就一邊守著南羽，一邊苦苦思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劉地在這裡就好了。」周影自言自語道。劉地的道行雖然不如南羽，但他處事經驗豐富，遊歷甚廣，在這種時候比南羽和周影加起來都更有用。只是他在哪裡呢，難道他早十幾秒鐘被白光捲走，就被弄到了不同的地方嗎？周影心裡十分牽掛。
周影把已經嚇傻了的南羽護在身後，一伸手，影刀已擎在手中，對著合窳說道：「這一切都是你在搗鬼嗎？」
「所犯何罪？」
周影帶著她剛剛走進門來，還沒說幾句話，兩位老人的言語便無情地攻擊過來，使她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她只能躲在周影的背後來逃避這一切。
他用手捏著窩頭，一小塊一小塊地亂丟著，嘟囔著：「這種東西怎麼吃啊。我想吃龍蝦、牛排，喝白蘭地、威士忌——我到底在說什麼啊？」他端起菜湯聞了聞，皺著鼻子說，「這是什麼啊，還不如周影煮的『豬食』。」
「不知道。」周影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只是問你知不知道火兒在哪裡，沒不讓你去約會啊。」
「哦？」火兒感興趣地問，「那你現在為什麼不吃了？」
「萬一他和那隻靈獸——」南羽看著周影堅定的神情，知道他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便咬著嘴唇說，「我和你一起去。」
「火兒？沒來過啊。我好幾天沒看見他了。」正在做作業的林睿吃驚地抬起頭來，「他怎麼了，沒回家嗎？」
「如果你想吃煮過的，我可以幫你弄一下。」南羽道。
「有皇帝就有京城，京城裡應該有有學問的人吧？總得知道這裡是什麼空間才能想辦法離開啊。」劉地嘆息著，「我可是住慣了大城市的上等妖怪，這種鄉下小地方我可待不下去。」
「問問又不會死。」劉地邊嘟囔邊想，估計皇宮是那種一眼就認得出來的大建築，不用問我也找得到。這麼想著，他隨手把那個士兵往身後一丟，就準備去皇宮享受他的午餐。就在這個時候，正好有另一名士兵舉著長槍向劉地扎過來。劉地閃身躲開，那個士兵收不住槍勢，一下刺穿了被劉地丟開的那個士兵的胸膛。
「你是影啊！」南羽扳著他的肩說。
「我不吸自己殺的生靈的血。」
「他是妖怪！為什麼剛才他是人形的時候我一點兒都覺察不到？不對，那個時候他確實一點兒妖氣也沒有，而且——妖怪怎麼會被那一槍刺中，怎麼會這樣死掉？」劉地苦思不解，一時竟忘了身處何地。
「哼！」火兒開始生氣了。
但他的法術沒起任何作用，那個士兵的呼吸逐漸停止，皮膚也慢慢變成了黑色。
「你怎麼這樣跟你爹說話！」母親把矛頭轉向南羽身上，以免兒子受到責罵，「都是你這個狐狸精迷惑了我的兒子！我告訴你，最好死了這份心，像你這樣的下賤女人，這輩子也別想進我們周家的大門！」
劉地的傷勢本來就不輕，再加上根本沒有得到過任何治療，因而越來越嚴重了。他卻不肯躺在各種蟲子爬來爬去的草鋪上，而是倔強地靠著牆坐著，臉上還是掛著吊兒郎當的笑容。
「好，我放下他。」劉地一鬆手，將原本被他提在手中的矮胖男人被丟在了地上，他舉著雙手對手持兵器圍著他的士兵說，「我已經放手了，你們幹嗎這麼緊張？」
「放手！」那老者生氣了，重重打了一下劉地的手，「放肆的小子，你究竟是從什麼地方來的，為何穿著如此怪異？再不說明白我可要報官了！」
「周影——」南羽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周影坐在床邊，關切地看著自己。
南羽看著吃得興高采烈的火兒，頗為感慨地道：「火兒，我覺https://m.hetubook.com.com得你真的很了不起——不是因為你強大，而是因為你明明擁有強大的力量，卻可以約束自己的慾望。如果你真的由著性子去吃妖怪和人類，這裡根本沒有誰可以阻止你，可是你卻沒這麼做。所有的生靈都是一樣的，一旦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就會自然而然地想得到更多的權利和自由，只有其中最理智、最聰明的才懂得自律。火兒，你就是這樣的。」
林睿用手一拂，作業本上就出現了答案。他把本子一丟，站起來說道：「我也去找他。我們還約好了一起去遊樂場呢，他怎麼能不等我。」
「說得也是。」周影對劉地說，「他不可能和火兒有什麼牽扯吧？」
「難道這裡的妖怪全是比我道行高很多的，令我覺察不出來？不可能啊，我已經很厲害了啊。」劉地對此很自信，「難道——這是一個沒有妖怪的世界？」劉地這麼自語著，看著腳下的山河美景，一陣寒意爬上了心頭。
士兵們討論著，給昏迷中的劉地戴上了手銬。路人也在議論紛紛，指指點點，但是竟沒有一個人為地上那個士兵變成的妖怪屍體現出一絲的驚奇——
「啊——妖怪！」
這時外面傳來了開門聲和女子的聲音：「小睿，幫媽媽拿一下東西，媽媽買了你喜歡吃的炸雞。」
「好像？」南羽打量著這間屋子的裝潢和室內的傢具，明白周影為什麼這麼說了。南羽躺在一張木製雕花大床上，床上是絲綢的棉被，枕頭套上還用手工刺繡著花卉。屋子裡擺著木製的桌椅，木製的臉盆架和銅盆、銅鏡、銅燈台。門窗都是木製雕花的，緊緊地閉著，上面糊著窗紙。
「我沒幹什麼啊——你們竟然找了這麼一大幫人來，太小題大做了吧。」
周影雖然在為火兒擔心，但還是忍不住一笑。劉地還是那個樣子，雖然心裡十二分的願意幫忙，嘴裡卻還是要說出一大堆抱怨的話才甘心。
「如果是那隻大靈獸——」周影恍然大悟，「應該可以做到的。」
「卡吧——卡吧——」
「本來就是啊，妖怪混居在人類之中，一個城市中有那麼幾隻妖怪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嘛。」他這麼想著，又為自己這麼瞭解妖怪而奇怪。
劉地把情況對她說了一遍。
「別怕，不吃你。」劉地喝了口酒，「問你一件事。」
「可是徐兄弟——」
「什麼？」南羽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問斬？！」劉地猛地想站起來，卻被幾名衙役七手八腳地按住，舉起板子狠狠打了下去。
「蜀國？」
「影，別為我——」
「哼，從來沒有妖怪敢讓我等這麼久（已經七分鐘了），你最好不要真的惹火了我。」火兒自己嘀咕著。
「我不知道。」周影如實回答，「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認為自己是人類、是你的兒子，當然也不知道你的兒子是誰，在哪裡。」
「能離開這個城市就早點兒走吧，接下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周影關切地對南羽說。
穿上這裡的服飾後，南羽呈現出了她所有的美麗，明眸皓齒，雪膚朱唇，氣質優雅出眾，引得不少路人一直盯著她看。周影也在偷偷打量著她。
「那當然了。」火兒馬上贊同了她的觀點，「不過你也需要血肉來維持生命吧？」
「這麼說你也沒有見過他？」
南羽一邊給病人做檢查，一邊對他說：「小心，不要被人類看見，再等一下就好了。」
「不，你不是我娘！」周影大聲道，「我沒有父母！我根本不曾有過父母！我不管你們是誰，可你們不可能是我的父母！」他此時已經可以確信這一點了。
「住手！」周影一把抓住了母親的手腕。
「嗯。」南羽說，「我們去找他們吧，先找到他們再決定下面怎麼辦。」
「是嗎？我嘗嘗。」
「走吧，我們去找他吧。我的約會啊——我的消夜啊——」劉地一邊哀歎著一邊拉起周影一起走。
「什麼意思？」
「那麼我呢，我是誰？」周影喃喃自語，又看著南羽，「我是誰？」
南羽和屋裡的那對男女一起發出了驚呼。
「請、請講，我一定知無不言，知無不言。」
「沒有廟宇。」
「你吃了我的兒子！吃了我的兒子！」男子不知道該如何對付周影，急得轉著圈咒罵，「死妖怪！死妖怪！」他敲打著自己的頭，突然也有了一種奇怪的衝動，「妖怪，妖怪——」
他站起來，用力一分手腳，原本扣在他手腳上的鐵鐐頓時四分五裂。他繼續舔著手上的傷口，心想：這點兒小傷算得了什麼，舔一舔就好了，反正我又不是人——
「真是奇了怪了！天還加了蓋？」劉地叫起來，「這是什麼空間啊，哪有這樣的道理！」
「兒子，你瘋了不成？我們是你的爹娘啊！」
他的動作快如閃電，不一會兒就打好了一個大包裹，接著現出馬狀的原形，背起包裹，一溜煙地向郊外奔去。
「當差這麼久，這樣的傢伙我還是頭一遭看見。如此倔強，難怪會闖下這麼大的禍。」
南羽問周影：「這裡的一切都像是人間界的古代，你說是嗎？」
樹叢後面有一個青年男子正在捆束木柴，剛才的聲音正是他弄出來的。他穿著一身古代人的藍布衣服，頭上挽著髮髻，手邊還放著一把斧頭，正忙得滿頭大汗。
英俊的妖怪，無以倫比的地狼——
青年男子聽到聲音抬起頭來，看見了劉地，他的眼睛立刻睜得銅鈴般大，盯了劉地數秒後狂喊起來：「妖怪啊！鬼啊！山魈啊！」然後連滾帶爬地逃進了樹林中。
「沒有什麼？」
「據我所知，要有一定的道行，還要配合特定的時間、位置才能到特定的空間世界去。」周影回憶著周筥當年的教導，「可是我們不是用自己的力量來的，而是被那道白光拖進來的。」
「再聲明一次，我非常討厭醫院，所以你最好快點兒說，找我來幹什麼？」火兒來到醫院，大搖大擺地站在燈管上對著南羽說，口氣跩得不得了。
「我哪裡嬌弱啊？你別小看我。」南羽嗔怪道。
「拍戲的地方？」南羽的第一反應和劉地如出一轍。
「你不懂。」劉地又喝了一口酒，「這個傢伙耳朵可長了，這個城市裡有什麼風吹草動他比我知道得還快。火兒不見了這麼大的事兒他一定知道些蛛絲馬跡的。」
「一次拖動三個自身以外的生靈到這個世界，而且當時我們還都在用法術抵抗著，這就更不可思議了。」
「當然是真的，我留著又沒用。」
「小齊別衝動。這個犯人要帶回去交給大人發落。」
四周全是層層疊疊的青山，在最近的山腳下，有一個依山傍水的小村莊。
「你究竟是誰，我的兒子哪兒去了？」和圖書那個男人壯著膽子問周影。
「不過——那是一隻大靈獸。」
「古代的服飾？」南羽瞪大了眼睛。
「是嗎，他昨天傍晚就回來了？嗯，我知道了，我看看他是不是和林睿在一起。好，再見。」周影放下打給南羽的電話，嘆了口氣。火兒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回來了，本來還以為他一直在南羽那兒呢。難道去和林睿玩兒了？周影這麼想。
周影制止了南羽的話，向著那對男女大聲喊道：「雖然我不知道究竟是怎麼會回事，可我知道你們全是假的，給我滾開！」
「為什麼？我為什麼要被『人類』打？」他喃喃自語著。「人類」？這是他腦海中第二次冒出個詞了，為什麼？
「那也太浪費了。」火兒惋惜地說，「你一定浪費過很多好東西。」
「我不吃人，南羽也不吃。」周影不再理睬這不相干的人類，他現在最關心的是要怎樣才能讓她南羽恢復記憶。再有，要搞清楚為什麼自己和南羽會以為自己是人類，還有人類認定自己是他們的兒子。
「喂，老頭兒。」他一把拽住一個看熱鬧的人，「這裡是什麼地方，屬於哪一個空間？」
旁邊的中年婦人忙端了杯茶給他，也埋怨著：「影兒，不怪你爹說你，你這孩子也——唉，我們周家雖然不是什麼名門大戶，但也是清清白白的，你怎麼就看上這種女人了呢。」
「蜀國啊，還能是什麼國家？你這人不是瘋子吧。」
「沒事，我自己去就行。我去問問劉地，他說不定知道什麼。」
「你，你這個畜生！你——你要氣死我啊！」
「別攔著我，我要宰了他給老徐報仇！」
「我，我不是說你嬌氣——」
周影用手一拂，四周的門窗、牆壁立刻變成了透明的，使南羽可以清楚地看見外面。
「那你為什麼殺他們？」
「你叫我小子？」劉地嬉皮笑臉地摸摸人家的頭，「我活了七百多年了，比你的年紀大多了。」他東張西望地問，「既然是個國家，就應該有皇帝吧？不管是什麼，國王、總統——什麼都行，他在哪兒？」
「那麼火兒很有可能也在這個世界啊。火兒和劉地，他們一定都在這裡。」
「怎麼會！京城的女子根本不能和你相比！」周影著急地叫起來。
「狂徒劉地，鬧事傷人，拒捕殺差，十惡不赦！本官判你杖責五十，秋後問斬！」官員大聲宣判。
「哇！」鹿為馬一躍而起，把椅子桌子全碰倒了。劉地及時地抓住了酒壺。鹿為馬指著憑空冒出來的劉地和周影，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們——你們——」
「妖氣！」劉地把士兵往地上一丟，猛地跳了起來。這時那個士兵已經變成了一隻長足的妖怪，雖然已經奄奄一息，但還是在斷氣前用一隻長爪纏住了劉地的腳踝。
劉地是義字當頭的朋友，周影有什麼事他一向想也不想便衝上去，這次便是這樣，在面臨危險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保護周影和南羽。如果劉地因此受到什麼傷害，周影是無法原諒自己的。
「幹嗎？在拍戲呀。」劉地咕噥。
「傷人毀樓，還敢狡辯！兄弟們，拿下！」領頭的士兵一揮手，眾人立刻一擁而上，刀劍拳腳，一起向劉地招呼下來。
「就是那隻畢方。」
「山南路一百六十七號——」
「哈哈哈哈，那當然了。」火兒毫不客氣地接受了南羽的表揚——雖然他不是很明白南羽的意思，「我本來就是最了不起的。」
「我——拒捕——」
「從散發出的氣息判斷，這隻靈獸至少比那隻畢方大一倍。」
「可是這裡不是人間界吧？」
「啊——我殺了人？」劉地猛地抬起頭來，又被一名衙役重重按了下去。劉地瞇起眼睛回憶著，自己似乎殺過人，又似乎沒有。「不過是吃個把人而已，有什麼了不起。」劉地一驚，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吃人」！人也是能吃的嗎？
一隻妖怪，一隻妖怪，
「影，你不要嚇我——」南羽終於忍不住哭起來，「為什麼你說我們不是人類，你究竟怎麼了？」
「真是不錯的酒。」鹿為馬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咂著嘴說。
「停，停，停！」劉地插到他們中間，「什麼『我陪你去』（捏著嗓子學南羽的聲音），『你何必——』（學周影的面無表情），你們當我不存在啊？」
「放開我！別攔著我！」
「大靈獸——」南羽本來以為火兒只是跑到什麼地方玩耍而忘記了時間，沒想到聽到了這麼驚人的消息。
啦啦啦——
「太可怕了——」周影喃喃地道，「火兒不會是遇見那隻靈獸了吧？」
周影用力閉了一下眼，仰起頭大喊一聲：「我是誰——」
「還有！」
「快想！」劉地裝模作樣地摩拳擦掌。
「靈獸！」鹿為馬慌忙說，「這個城裡有靈獸！」
「喂，吃飯了。」牢頭敲打著鐵欄杆，把一個窩頭和半碗菜湯放在門口，一邊咕噥著，「你小子還挺能活的。可人家說得明明白白的，一定要在牢裡要你的命，早死了反而少受些活罪。」
「砰」的一聲巨響，劉地捂著頭叫起痛來。
「小心！這個傢伙簡直像隻猴子。」
「我都說過沒錢了，他們還是硬要，是他們不好啊。」劉地輕鬆地在人群中跳來跳去，一邊還理直氣壯地說。
那時有一股極淡的妖氣傳過來，於是他們跟了過去，一直跟進了一座博物館。南羽不能在黑暗中視物，用法術點了一團火光。在火光亮起的一瞬間，一道白光閃了起來，緊緊吸住他們向前拖去。他們各自運用法術抵抗，可是那股力量太大了，他們根本抵擋不住。於是劉地挺身而出，用盡全力擋在前面，想讓周影和南羽趁機逃走，白光猛地增強，他便昏了過去，什麼也不知道了。
「不！南羽不是下賤女子！我帶她回來是為了娶她做我的妻子，我不會把她趕走的。」周影看著父親的眼睛說——他有種感覺，一直以來都是由自己決定自己的未來，從沒有讓別人決定過。
劉地在他手上握了一下，深吸了口氣。
「不，不是畢方。畢方是火精，而我是在湖水裡看見那隻靈獸的。」
疼痛刺|激著劉地的神經，卻也讓他更加迷茫。他知道自己是誰，為什麼來到這裡，為什麼受這樣的責罰，但同時又覺得自己不是那個人，不應該承擔這一切。
他身後不遠處，一座酒樓已被拆成了平地。廢墟上，人們正大聲吆喝著把埋在下面的人挖出來，頭破血流、斷腿折臂的人躺在路邊呻|吟，匆匆趕來的大夫就在路邊治療那些受傷的人。
「那讓你吸幾口血吧。」火兒大方得很。
周影揮手一指，椅子便碎成了粉末，他不想和人類糾纏，拉著南羽的手想帶她離開這裡。南羽雖然看起來很害怕現出的妖怪原形的他，但是還是跟著他走。
「叫你住手！」周影加大了手上的力量。
「ｍ.hetuboｏk.cｏｍ.ｃｏｍ不知道啊，我怎麼敢看。不過——」
「啊——是的。」周影收回心神，慌亂地回答。
「可憐徐兄弟，竟然就這樣殉職了。」
「你呢？」
「嗯，一天一夜沒回來了。」周影現在的樣子和在為子女擔心的人類父母差不多。
「真受不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劉地一邊說一邊故意站在周影和南羽之間，揮著手說，「走吧，我們一起去。」
「找到火兒了嗎？」南羽急匆匆地趕來，一見周影和劉地就急著問。
隨著大堂上的一聲大喝，一名衙役在劉地腿彎兒處一踢，令他跪倒在地。
「找到火兒記得告訴我一聲，別讓我擔心。」林睿跟在後面叮囑著。
今天早上，南羽突然請他來醫院一趟，火兒因為曾深受過醫院裡伙食的毒害，所以對醫院這種地方十分討厭，想也不想就要拒絕。可是周影卻對他說：「去看看吧，又不是要去吃飯。」既然周影都這麼說了，「心胸寬大」的火兒當然不好一味地拒絕，可是當他帶著一肚子怨氣到了醫院之後，南羽竟然在替人看病，沒有馬上招呼他。
「我們真的不是人類。」周影說，「我不知道我們為什麼突然失去了法力、被更改了記憶，變得和人類一模一樣，但是我們真的不是人類啊！我現在全都記起來了。你不記得了嗎，你不相信？那好，你看著我——」他在南羽面前晃動身體，現出了影魅的原形，一個黑色的人形影子。
「影，走吧。」
火兒一通猛吃，不多會兒就吃掉了半隻朱厭，也有了八分飽，這才騰出時間問了一句：「你為什麼不吃呢？這麼好吃的東西，我可以分給你一點兒。」
劉地一邊唱著亂七八糟的歌一邊打這個士兵一耳光，踢那個士兵一腳。劉地是蓄意在這裡搗亂的，自己在這裡為非作歹，攪亂社會治安，這個世界的管理者該不會不聞不問，說不定就可以把那個將自己拖到這裡來的傢伙引出來。
「那大靈獸——」
兩名衙役議論著，把已半昏迷的劉地扔進了牢房。著地時肌膚上傳來一陣巨痛，劉地硬是咬著牙挨住了。直到聽著衙役們的腳步聲去遠，他才支撐著靠在牢房的灰土牆上半坐起來，過不多久就因疲勞、傷痛而沉沉地昏睡過去。
「不過什麼？」
「去那個公園看看嗎？」
啦啦啦啦啦——
「皇宮？」那個士兵一愣，隨即怒斥道，「狂徒，這也是你配問的！」
「我要去找火兒。」周影決然地說，「別說是靈獸，就算是神、魔、仙來了也別想傷害火兒，除非我死了！」他握緊了拳頭。
直到黃昏，火兒才慢悠悠地拖著剩下的半隻朱厭從醫院飛出來。他吃得飽飽的，南羽又一直在稱讚他，並且答應把以後除掉的妖怪全留給他吃，還為他講了好幾個精采的故事，這個下午真是過得愜意極了。火兒現在對醫院的印象完全已經改觀了，暗暗決定以後要經常來。他一邊飛一邊想：趕快回家把食物放進冰箱裡，然後講南羽的故事給影聽，他一定會感興趣的。
「知道就好！快說找我幹什麼！」火兒氣沖沖地說道。
「哦——」周影對於人類的社會和生活習慣不是那麼瞭解，可是這一路走下來確實沒有看到類似的建築。
南羽一直送病人出了門，才轉過身來，說道：「讓你久等了，火兒。」
鹿為馬被他拍一下就矮幾寸，最後都快坐在地上了，哭喪著臉說：「您老明鑒，我見到畢方逃跑都來不及，怎麼敢打聽他去了哪裡啊。」
「好像——是旅店。」周影不確定地說。
「總得先弄明白我們在什麼地方吧？」南羽處理事情也不比周影果斷多少，「如果這裡不是人間界又是哪裡，為什麼我們一下子就到了這種地方，穿越空間就這麼容易嗎？」
「你竟然帶了個煙花女子回來，還要娶她為妻？」堂上坐著的父親拍案而起。
南羽微笑著說：「全部。」
劉地和周影誰也沒有阻止他。
「是這樣啊，謝謝您了。」南羽禮貌地向為他們指路的人道謝。她剛剛打聽了去京城的道路——火兒不好說，但只要劉地在這裡，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向著最大、最繁華的城市前進的。南羽和周影就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決定向京城進發。
「該不會是時空轉移吧？」劉地叉著腰站在小村莊的路中間，喃喃自語。村裡的人全圍在四周，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狗也吠，雞也叫，小村莊裡熱鬧非凡。
「該不會是——時空轉移吧？」
「我有點兒東西，想問問你要不要。」南羽一邊領著火兒來到另一間屋子，一邊說，「昨天有一隻朱厭來這裡覓食，傷了一個住院的孩子，我把他殺了。我是不吃這些的，想起周影說過你喜歡吃，所以叫你來看看。」說著打開一個放死者的櫃子，露出一隻猿猴似的妖物來。
「南羽——」周影不知所措地看著她，「你何必——」
「那是什麼靈獸？」周影問道。
「不——」劉地晃著手指，「以火兒的脾氣，身上帶著食物的時候，一定會急著拿回家放進冰箱裡，他不會拐彎跑到公園裡去的。所以我們應該沿著他從醫院回家的路線再走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我——」劉地努力想著，自己是一名浪蕩江湖的混混兒，因為和父母大鬧了一場才偷了家裡的銀子跑到京城，可是為什麼會被關進牢裡？——對了，「我，我砸了一家酒館。」
妖怪們的生存能力和適應能力都是極強的，即使在繁華的人類大都市、甚至高貴不可侵犯的神民國度也會有那麼一兩隻存在。這裡環境優美，居住的又是普通人類，應該是妖怪們喜歡的地方。可為什麼劉地從山林到村莊，又走了這幾千里路，一點兒妖怪的氣息都沒有發覺？
「小人劉地。」
「我——不是為了食用。」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妖怪？妖怪——我看到過妖怪！
「無恥兇徒，拿住他！」
周影眨眨眼，不好意思地一笑，訕訕地道：「我們趕路吧，還有好幾天的路要走呢。我真該雇輛馬車的，你這麼嬌弱的身子，卻要你走這麼遠的路。」
一個國家的國都總是既繁榮昌盛又秩序井然，而劉地剛好是一個即會享受這種繁容又不願意守任何規矩的傢伙，所以他來到這裡才二十分鐘，就成了一個社會治安的危害者。
「胡說！一定是你這個妖怪把他吃了！我苦命的兒子啊——」
當時他和周影、南羽一起從空中沿著醫院到周影家的路飛行了幾趟，卻什麼也沒發現，是他提議步行走一次試試，結果走到一半，突然——
「什麼呀。」劉地無力地坐在柴捆上，「我是妖怪就不會是鬼或山魈，是山魈就不會是妖怪和鬼。有沒有常識啊？」他看著自己的手，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現出了妖怪的原形，難怪砍柴人看了要逃，「我這樣也很帥啊，上哪兒找我這麼英俊的地狼？真是不懂得
ｍ•heｔｕbooｋ•ｃoｍ•com欣賞。」他用利爪抓抓頭，開始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不認識你們，你們究竟是誰？」周影厲聲質問眼前的男女。
「既然我們沒事，劉地一定也安然無恙，他比我們可機靈多了。」南羽看出了周影的心事，委婉地安慰他。
「影，你怎麼了？你別嚇唬我。」南羽惶恐地道。
劉地把頭伸過來道：「火兒不見了，這麼大的事你說我能不幫你嗎？」
「蜀國？」劉地有點兒糊塗了。只有人間界曾有過這樣一個國家，可是這裡又確實不是人間界。
周影搖搖頭。剛才他從暈眩中清醒過來，就發現自己在這樣一條奇怪的街道上。南羽在他身邊躺著，昏迷不醒。
在父母滔滔不絕的話語中，周影悄悄向身後伸出了手，南羽輕輕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掌中。周影緊緊握住了南羽冰冷的手指，想給她一絲支撐，也想從她那裡得到支持。現在對於周影而言，只有她是才真實的存在。
「影——」周影看著自己腳下的、南羽腳下的、房子樹木的影子，「影子——我是，影子——來自虛無，無父無母的影子。」他深吸了口氣，大聲說出來，「我不是人類，我是影魅周影！」
「也許——」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劉地也覺得身上有點兒發冷，「以火兒的脾氣，是不會向別的靈獸低頭的。」
「走吧。」周影用隱身咒護住自己和南羽，一起飛上了空中。他們不像劉地那樣張揚，不會像他那樣一味地向上飛，也就不可能發現這裡的天「加了蓋」，但是南羽發現了另一件奇怪的事。
「啊——」劉地張大了嘴打了個哈欠，「飯也沒吃好，酒也沒喝夠，千里奔波之後還要被人類打，我真是太可憐了。」邊咕噥著邊把一個士兵踢了個跟頭。
「這麼美好的夜晚，這麼多美好的事在等著我。你卻提起那個瘟神，你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對啊？上次要吃的人被他搶去吃了；再上次抓到的妖怪也是；那次和一個漂亮的白蛇精約會因為他逼著我講故事結果告吹了，對方事後還甩了我一耳光；還有那次和人類的約會，因為他想吃掉人家，結果害得我連手都沒摸到。還有（以下省略5000字）——」劉地訴說著自己認識火兒之後的悲慘遭遇，「現在我已經安排好了今晚的節目，你又要我去幫你找他！」
周影看著劉地說道：「火兒雖然不怕水，但是很討厭水，他不會下水的。」
「沒辦法，先到那裡看看吧。」劉地搖搖晃晃向山腳下走去。
「是的，請爹成全。」
周影和南羽剛剛走出門口，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女人的慘叫，他回過頭來，發現那個女人已經倒在了血泊中，身體正在慢慢發生著變化，而那個男人已經變成了一個豬身、人臉、長著獠牙和紅色尾巴的妖怪，手上還抓著那個女人的一隻手臂，正呼呼地咆哮著：「妖怪！我才是妖怪！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這裡是宋家莊，屬於——空間？」老人打開他的手，「你問的是什麼啊？還這麼沒大沒小的！」
劉地呻|吟一聲，用手支著身體從地上坐起來，捂著頭用力晃晃，腦子裡一片空白。
「抓住了，這小子害我們費了不少力氣。」
「還有呢？」
劉地回過神來，發覺自己在哼著一首奇怪的歌：「地狼？」
「南羽，我太喜歡你了。」火兒立刻把剛才所有的不滿丟到了九霄雲外，用力擁抱了南羽一下，又問了一句，「是全都給我吧，不是吸了血以後？」
南羽看他在發呆，故意用手一彈，把幾點水星掃在他臉上。
「大膽狂徒，竟然敢在天子腳下撒野！」
鬧事啊，鬧事啊，我要鬧事！
周影勉強一笑，停住腳步，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大靈獸——」周影和劉地對視，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尋找「不死藥」時見到過的那些「畢方的影子」。
劉地笑了。他知道，是那個死掉士兵的家人想要自己的命，所以這幾天無論是牢頭還是官差總是藉機折磨自己，一定要治自己於死地。
周影和南羽一起點頭。
戰鬥已經持續了二十多分鐘——與其說是戰鬥，不如說是劉地在戲弄那些士兵——但還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知不知道火兒在哪裡？」
「大膽兇徒，還不跪下！」
南羽替吃得連嘴都顧不上擦的火兒倒了杯水。
「沒有啊——」南羽又飛過一座小鎮，忍不住喃喃地道。
「砰！」頭上受到的重擊頓時使劉地失去了知覺。
「死賤人！你馬上給我滾出去！」母親說著便抬手給了南羽一個耳光。
「必——方——」鹿為馬念起這兩個字都心驚膽戰的，「沒——沒——」
這一點南羽和周影都不能確定，因為他們倆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人間界。
「哼，你豈止打傷了官差。你在拒捕頑抗之下，打死了一名官兵！」
「啊！」劉地捂著頭跳起來，把周影嚇了一跳，他盯著周影，「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我要去四間酒吧，和三個女人約會，還要去吃一個早就選好了的人？」
「我被弄到什麼地方來了？」劉地四處張望。這是一處青翠的山林，鳥語花香，一片美景。劉地試著用法術測算一下自己的方位。誰知剛剛一捏手指，一股巨大的力量便將他推了個跟頭。
「啊，南羽。」周影已經徹底清醒過來，發現南羽正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手，忙推開她，紅著臉後退了半步，「南羽，你好好想想，我們真不是人類啊！我是影魅，你是殭屍。我們是為了找火兒才被拖到這裡的——你不記得了嗎？」
「我知道啊，不就是火兒嘛。」
「不過也別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沒有道理鬧一次他就出來啊。」劉地這樣安慰自己，「還是先找個地方吃一頓，睡一覺再說吧。不知道去皇宮大鬧一場『他』會不會出來？皇帝應該有很美的嬪妃和宮女，皇宮裡也該有山珍海味吧？對，就這麼決定了。」他一把拉住一名士兵的衣領問，「喂，皇宮在哪裡？」
「——」劉地用力皺著眉，「打傷了官差？」
「這是哪裡？」南羽環顧一下四周問道。
可是不管他怎麼叫，「天的蓋子」確實存在在那裡，他又飛出了幾十里遠，天還是有蓋子。劉地抓著下巴：「這裡的妖怪難道從來不飛行？這多不方便啊——等等，妖怪？」他猛地覺察到了什麼，開始在空中四處顧盼，「沒有任何妖怪的氣息——這怎麼可能？」
「放心，大人會秉公處理的。」
周影皺著眉頭，聽著父母的斥責，心裡不由自主地生出種種念頭：「為什麼要站在這裡聽他們的教訓？對，因為他們是我的父母。可是他們真的是我的父母嗎？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誰敢這樣和我說話，連周筥都沒這樣對待過我，他們憑什麼？！周筥？周筥又是誰？父母又是什麼——」周影有種茫然的感覺。最近他總會生出些奇怪的念頭，好像周圍的一切全不是真的——家、父母，甚至包括自己的身分。自https://www.hetubook.com.com己如此荒誕可笑的念頭究竟是從哪裡來的？他用力搖搖頭。
南羽嫣然一笑，又問道：「你的家在京城的什麼地方？」
「噢。」周影連忙答應著。步行去京城還要好幾天，他已經歸心似箭了，要快點兒讓父母見見南羽。對，就是這樣——
這一隊士兵有十幾個人，原本有七八個人圍著劉地進攻，其他的人已開始還在維持秩序，這時眼看同伴們奈何不了劉地，便一同衝了上來。
「哪裡，哪裡，為了保命而已。」鹿為馬聽了劉地的「稱讚」面有得色。
劉地扳著鹿為馬的肩，說道：「說清楚點兒。」
「哎喲，竟然不能算。」劉地爬了起來，「這是我沒到過的世界，不是人間界，也不是——」他恢復了人形，檢查一下，除了有點兒頭昏腦漲外，沒有受傷，法術也沒有受到影響，便縱身跳上一棵大樹，站在樹梢上四下張望。
「沒——」他看著劉地的笑容和周影緊張的神情嚥了嚥口水，「我想想，我想想。」
吃人？自己怎麼又有這種念頭了？怎麼可以吃人？只有妖怪才吃人啊！
「這兒是什麼國家？」劉地依舊拽著人家的衣襟不放。
「沒有——」
「不可能啊，一定是科幻電影看多了。」劉地拍拍頭，否定了自己的推斷，「而且這裡也不是人間界啊。」
「難道槍上有毒？」劉地自言自語道。但隨即，一陣熟悉的氣息從士兵身上散發了出來。
「你還敢對皇上出言不恭，你！」老者舉拳向劉地打下去，卻落了個空。那個穿著奇裝異服，舉止古怪，放肆無禮的人就這樣憑空不見了。老者和看熱鬧的人群嘩然一片，紛紛議論起來。誰也沒有注意到人群外面，已經變成和他們一樣打扮的劉地正旁若無人地向村外走去。
「合窳！」
「想想看！」劉地「鼓勵」地拍著他的肩。
周影點點頭。
「不是在誇你！」劉地打了他的頭一下，「快說，有沒有什麼線索？」
南羽躲在周影身後，禁不住瑟瑟發抖，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出於氣憤。周家的人不會接受自己，這一點她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只要周影是真心待自己，自己做妾侍媵婢都可以。她已經準備好承受誤會和怠慢，甚至於辱罵和刁難，但是她沒有想到這一切會來得這麼快。
「你這妖怪，你吃了我的兒子！」那個男人哭叫著，抓起一把椅子向周影拋過來。
「依這裡所處的時代來看，人類應該已經有了宗教和信仰。可為什麼沒有寺廟、祭壇、教堂這一類的建築？」
「總之一句話，立刻把這個下賤女人趕出門去，不然，我就當作沒有你這個兒子！」父親把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結束了訓話。
我喜歡鬧事。
「對了！」劉地想起來了。
周影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頭，為什麼一想到自己的家，腦子裡就冒出這麼幾個字來？自己的家應該在京城槐樹巷啊。自己是個商人，去南方做生意認識了誤入風塵的南羽，為她贖身用盡了身上的錢，現在正要帶她回家見父母。對，就是這樣，而且像南羽這樣才貌雙全，性情溫順的女子，父母也會認可的。不過——自己的父母應該是四十上下的中年人才對，為什麼一想到父親，出現在腦海中的竟是個鬚髮皆白的老者，難道是自己的祖父？不對啊——
「媽媽回來了。」林睿吐吐舌頭，抱歉地對周影說，「我不能陪你去了。」
南羽看他全神貫注的樣子，微微一笑：「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時我剛從一具人類屍體變成殭屍——」
周影和南羽一起搖頭，他們都不知道哪個空間裡有這樣一個國家。
劉地偷偷瞄了瞄大堂上端坐的官員，又看看持著刑杖分列兩邊的衙役，心裡一陣混亂。他知道自己是犯了罪才被關進了大牢，今天又被帶到大堂受審。可是自己究竟做了什麼，為什麼一點兒也想不起來？
劉地的腦海中忽然閃過自己被捕那一瞬的情景，那個長足的怪物，那隻抓住自己的長爪子——「是妖怪。」劉地驚訝地發現自己根本不吃驚，為什麼會覺得見到妖怪是理所應當的呢？
鹿為馬說：「那是今天早上，我在公園裡剛擺好卦攤，忽然聽見一陣奇怪的響聲。我悄悄過去一看，只見人工湖裡正掀起巨大的波浪，一股凌厲的氣息從湖中的漩渦裡泛上來。我以前見過畢方，知道那種氣息是屬於靈獸的，所以連頭也不敢回撒腿就跑，一直跑到了公園另一頭的樹叢裡，直到那種靈獸的氣息不見了才敢出來。」
「宗教的雛形在人類的社會還沒有形成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不論哪個時代，人類總會把自己信奉的神靈請進他們的殿堂裡供奉起來，而這裡卻沒有這些。沒有神自然也就沒有妖魔，沒有——」南羽不由打了個冷戰，他們究竟到了一個怎樣的世界？
「廟宇？」周影不解。
他們再次對視著。
「影！」南羽抓住他的手，「你在說什麼啊，為什麼說自己不是人？」
「不用了——叭唧，叭唧——」火兒一邊開懷大嚼一邊說，「太好吃了——叭唧，叭唧，我好幾個月沒吃過妖怪了。」
「周影——」他抬頭看著牆外大樹在窗口拖出的長長的影子，「周圍都是影子——周影，那是誰？唉——」他長嘆了口氣，肚子實在是餓了，「好想吃個人啊。」
「這種小傷舔舔就好了——」為什麼會冒出這樣的念頭？他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反正這幾天他一直這麼胡思亂想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這些。
周影坐著看南羽在河邊梳妝，她的身形倒映在水面上是那麼美麗，連河中的游魚都在爭相觸碰著她的影子。
「堂下下跪何人？」官員開始威嚴地發問了。
「這個傢伙骨頭真硬，挨了五十大板竟然一聲不吭。」
「你醒了。」周影忙扶住她，幫她坐起來。
「對。」南羽點著頭。
「我不吃肉。」
「哎喲喲——」母親忍不住叫起痛來，抽出手腕後退了好幾步，難以置信地指著周影顫聲問，「你，你，竟然為了這個婊子向我動手？我是你的親娘啊，竟然比不上這下賤女人！」
「我去找火兒。」
劉地被白光拖走後，周影和南羽並沒能脫身，緊隨其後也被吸了過去。論道行法力，南羽要比周影高，但是周影本身是一團影子，他抵禦傷害的能力非常強。所以南羽昏了過去，周影卻只是一陣昏眩，很快便恢復過來。他四下找不到劉地，只好先守著南羽，直到她醒來。
「是血。我需要用血來維持生命，吃肉只是愛好——吸乾血之後再把肉吃掉——我曾經也是那樣生活的。」南羽微微閉上眼說道。
「哇！天啊！我怎麼早沒有想到！」鹿為馬在一邊狂叫起來，「要是兩隻靈獸在這裡打起來，一兩個人類的城市一眨眼就會變成平地。我要快點兒逃走才行。」他手忙腳亂地翻著東西，嘴裡嘟囔著，「明天一早——不，現在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