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惠果
四
牆——
「信匣?」
「你不是還潛入皇上寢宮,威脅皇上嗎?聽說是隻黑貓。」
意外寒冷的夜氣,汩汩流動著。
黑貓無視於老人的話說道。
「事情太多了,一直都忙著——」
斜眼側看。
老人在被子裡,伸手貼在方才感覺溫熱的耳朵上。
右耳——
留有鬍鬚。
一步——
「是你嗎?果然是你嗎?」
呼咻。
「那麼,這回永貞皇帝的事又作何解釋?因為有他的存在,我才能改變這個國家啊。」
黑貓再次發出低沉嘶啞的笑聲。
黑貓嘴角上揚,無聲地笑道。
「你打算如何處置皇上?」
「我教你一個好法子。」
接著,黑貓抬起一隻腳,做出舞蹈般的動作。
「盛宴。」
突然——
老人欲向前揪住黑貓,它制止似地伸出前肢,蹲踞了下來。
「我和你說過的夢想。我們說過,要改變這個都城……」
有東西在舔耳朵。
「喔,是你啊……」
老人停下腳步。
老人暗忖。
老人推開被子,抬起上半身。
窗緣約莫有手掌大小的寬度。
一根濕潤滑溜的小舌頭。
「那男人,死了和_圖_書吧……」
「沒錯。你不是存放了一個信匣在女人家裡……」
「約定?」
冷冽夜氣之中,正待迎春的植物,像是為了盛宴的到來而甘美芳香地綻放著。
那是令人不悅的笑容。
「德宗駕崩,後即李誦……」
月光自背後映照在那東西之上。
難怪夜氣冷冷流動著,也難怪即使燈火全滅,也依稀可見屋內情景。
那黑貓豎起後肢直立了起來。
昨夜臨睡前,應該關得好好的。
呼咻。
銳利的白牙之中,隱約可見蠕動的紅色舌頭。
「什麼?!」
「在皇上寢宮現身的貓,向皇上說:接下來就是你,然後消失蹤影。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滿臉皺紋,充滿疲倦。
「哪個?」
原來是那舌頭——
濡濕的。
「什麼?」
「把道士周明德丟在那屋子,也是你交代我的。」
剛剛正是那根舌頭舔過自己的耳朵。
「如同我們所約定的,我不是已經縮短德宗的壽命了?」
「你還好意思說?偷東西的不正是你嗎?」
黑貓語畢,站起身來。
「是宮裡現在發生的事。」
和-圖-書四周一片幽暗。
「改變這個國家?不過是個陪下圍棋的人,何時發跡到這種地步了?」
「這個嘛——」
一輪青色月光,從窗口映照在石板地面。
燈火完全熄滅了。
「哪樣的事?」
原來是這月光,掩映照亮了燈火熄滅的房間。
然而——
黑貓邊吐氣邊獰笑著。
「咯咯咯……」
「不是改變了嗎?」
「有話?」
感覺似乎被什麼東西舔過。
鬍鬚和頭髮,都像羊毛一樣潔白。
老人醒了。
月光下,黑貓的輪廓散發迷濛的藍光。
「你到哪裡去了?為何至今都沒跟我聯絡……」老人說。
二步——
「這樣就全部到齊了。全部……」
老人察覺某事。
身穿紫色棉布夜衣。
「盛宴?」
老人朝窗口走近。
是人的聲音。
貓一說完,老人頓時緊張起來。
話一說完,黑貓便從窗口躍入庭院。
「永貞那傢伙,恐怕正提心吊膽著吧……」
「是又怎樣?」
「你聽好,我所做的承諾,只有一件事,就是縮短德宗皇帝的壽命。至於永貞皇帝,我可沒做過任何承諾。」https://www•hetubook•com.com
老人慌忙趕到窗邊,俯視庭院,卻已不見黑貓形跡。
「那麼,那個怎麼辦呢?」老人加重語氣問道。
「是嗎?」
「什麼事?」
絲製被褥——
「我很遵守約定。」
「惠果阿闍梨?」
不過,陰暗的房內隱約還有點亮光。
庭院裡的樹木,沐浴在青色月光下,隨著微風輕輕擺動。
正是黑貓現在口吐之言。
「那,那是你要我盜,我才盜出來的。你叫我盜出來後,存在香蘭那裡。我不過照你咐吩去做而已……」
「沒錯。把那男人拉出來。」
「永貞皇帝大概也聽過這句話了吧。那男人應該知道『接下來就是你』的意思。」
「還沒有!我還一事無成。不是才剛動手嗎?不,連動手都還沒有。我們之間的約定到底怎樣了?」
似乎有個黑色物體蹲踞在那裡。
黑貓表情愉快地說道。
老人自言自語。
「對,盛宴……」
是隻黑貓。
「慢著。」
「記住,你可要好好傳話。現在能救永貞皇帝的,只有惠果和尚一人——」
「呃,死了。自己跳進沸鍋裡燙死的。」
「www•hetubook•com.com那是因為你威脅我,不這樣做,就要說出一切……」
老人情不自禁停下腳步。
聲音尖高。
老人情不自禁從臥榻下來,站在地板上。
順宗皇帝曾耳聞,德宗駕崩前不久,黑貓出現在金吾衛官員,也就是劉雲樵的宅邸裡,預言德宗皇帝之死。而且,他也聽說了徐文強棉花田裡傳出確定德宗死訊的暗夜談話,其後又從地底爬出兵俑等等這些怪事。
「所有一切。如此準備妥當,就可開始了——」
年約七十左右。
「女人?」
牆上的圓窗敞開著。
那是什麼?
發生了什麼事?
黑貓唱歌一般地說著。
「什麼夢想?」
那舌頭慢慢舔完耳朵,又滑黏答答地爬進耳洞。
「你聽好,明天到宮裡,見到永貞時,你可以這樣告訴他:皇上,能解決最近紛擾的人,非青龍寺惠果阿闍梨莫屬——」
黑貓張嘴悄聲說道。和圖書
「全部?」
粗糙、溫熱的東西。
佈告牌上寫著:
「久違了……」
牆邊擱著一隻陶壺。
後來,長安大街上豎立的佈告牌,上面所寫的文字,他也知之甚詳。
「不是約定好的嗎?我和你……」
「開始什麼?」
到底是誰打開窗戶?
「不要裝糊塗。會做那樣事的,非你莫屬……」
李誦——是順宗登位前的名諱。
呼咻。
隱約可看見這些物品。
「很遵守約定?」
此時,黑色物體站立了起來。
「蒼蠅在御膳上飛繞,樂師的月琴接連斷弦這些事……」
「德宗駕崩,後即李誦。」
「就是你從柳宗元宅邸盜走的信匣。」
「——」
有個奇怪的黑色物體蹲在窗戶之上。
他在德宗皇帝駕崩後,繼位為大唐皇帝。
呼。
「是你嗎?那也是你搞的鬼嗎?」
黑貓那對炯炯發光的金綠色眸子,正凝望著老人。
衣襬拖曳在地板之上。
怎麼回事?
「我有話對你說。」老人用乾枯聲音說道。
「你呀,那女人……」
「夢想。」
由於唇齒間洩漏出許多呼氣,聽來很費力,不過還是能辨識出是人聲,而且,說的是唐語。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