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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門空海之唐國鬼宴4:不空

作者:夢枕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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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荔枝 一

第三十四章 荔枝

聲音主人靜靜地喚道。
到底繼續到何時?答案不得而知——若是不知道答案,只會愈來愈勞神傷身。
儘管眼窩凹陷,眼眸中的黃色瞳孔卻炯炯有神。
不僅順宗或惠果,其他人的神色也更加疲憊了。
「惠果大師……」
惠果卻沒叫出聲。
為了把對順宗所施下的咒,完全集聚到牛肉上,惠果才採取這樣的作法。
不久,順宗走進惠果唸咒的房間。
只是,眾人都不知道此一作法到底要持續到何時?直至今天,一直進行著類似的儀式。
惠果走到順宗跟前,停下腳步。
「皇上。」
映照著火光的血液表層,正噗哧噗哧冒著小水泡。
惠果身後立著一位隨從。
然後,向塗抹有自己鮮血的牛肉撲奔過來,嚙咬住散發出腐臭的肉塊。
「嘎嘎……」
「皇上……」
順宗全身摟貼牛肉,正狼吞虎嚥著。
「格格……」
眾隨從趕忙上前,順宗已在惠果腳下蜷曲成團,靜靜地打呼酣睡了。
結果——
「真是悲慘啊,皇上……」
揚聲呼喚的男人,不待惠果響應,便逕自將御膳送至牛肉塊前。
惠果一邊說,https://m•hetubook•com•com一邊把右手貼在啃咬手背的順宗後腦上。
然而,順宗似乎沒聽見惠果的聲音。
腐肉所散發出來的臭味。
以惠果為中心,左右坐著幫惠果唸咒的僧侶。
「嘻嘻……」
呈上的御膳,盛有粥、肉、菜、魚等。
冷不防——後方傳來呼喚聲。
更沒瞧看對方一眼。
惠果制止鳳鳴挨近順宗,說道:「我來。」
指尖、嘴唇、眼皮。
順宗身子東倒西歪、踉蹌而行,四周侍從想上前扶持,他卻發出野獸般的叫聲,甩開侍從伸出的手。
「是時候了——」
真是駭人的景象。
方才步履蹣跚的模樣,一如謊言般令人難以置信,順宗四肢落地,竟在地板上奔馳,迅速跳躍至護摩壇前面。
「皇上。」
衣著凌亂,披頭散髮,臉頰長出雜亂的鬍子。
惠果尤其顯得衰弱。
順宗撲向惠果的左手,出其不意地朝手背咬了下去。
他跨步走到順宗面前,正打算伸手搭在順宗肩膀時,「嗚嚕嚕……」
惠果呼出一口氣來,右手輕按順宗後腦勺。
惠果呼喚來自吐蕃、在青龍和圖書寺修行的鳳鳴。鳳鳴默默起身。
「現在,我讓您舒服一點。」
「沒關係,您放心吃吧。」
腐肉上也隱約映照著護摩壇的火焰,但可看出其表面持續在變化著。
耳朵、耳穴、鼻子、鼻孔。
黃文岳。
「皇上!」
一瞬間,順宗突然移動了身子。
然後,怪異臭味自裂縫飄出,消融在空氣之中。
不知何處對牛肉下了咒,才發生如此現象。
牛肉表面以緩慢速度隆起。隆起的牛肉表面,水泡般瞬間膨脹,隨即分裂。
「皇上御膳備妥了。」那男人說。
然後,順宗竟變成狗的模樣,四肢趴在地板之上。
此時,惠果首度停下唸咒。
這些人的名字寫得密密麻麻,幾乎看不到肌膚了。
呼喊聲愈來愈大。
腐肉放在護摩壇彼方,大日如來佛像面前。
「人的心中,本來就有這樣的稟性。正因如此,您才會中咒,也正因如此,人也能成佛……」
偶爾因進食、排便、睡覺才會起身,其他所有剩餘時間都在唸咒。
牙齒貼在牛肉上,咬噬撕碎,吞落肚內。
牛肉外觀黑青,膨脹鼓起。
約莫一個成人重https://www.hetubook.com.com量的牛肉。
隨後,聽到呼喊順宗的聲音。
順宗身影,宛如飢不擇食的餓鬼。
惠果端坐在護摩壇前,一直在唸咒。
聲音來自鄰房。
「皇上!」
此時——
惠果喃喃自語,這回,他也站起來。
真正的順宗正在鄰房。
惠果眼中淌下一、兩道淚水。
三入唸咒的低沉嗓音交相重疊,令人以為整個房間都在唸咒。
彷彿惠果削減自己的部份生命,交給順宗。
此處建構出一種怪異的空間。
順宗喉嚨深處發出聲音。
惠果唸咒的嗓音低沉響起。
白明德。
惠果扭轉過頭,望向順宗。
那並非僅是生肉腐爛了的顏色。
陳義珍。
牛肉內還有看不見的東西,正是順宗本人的毛髮。
不知是誰在鄰房發出哀鳴。
嘎吱嘎吱作響。
步履蹣跚,繼續朝護摩壇走去。
肉塊份量極多。
僅在惠果起身退席時,才由他人代替惠果唸咒,但為時十分短暫。
順宗低聲獰笑著。
肉體的衰耗更勝於順宗本人。
上面寫著:「大唐永貞皇帝」六個字。
「咒」,本來就是這麼回事。
順宗唇邊咕嚕咕嚕冒出和_圖_書細小泡沫。
「鳳鳴。」
他翻掀唇嘴,露出污黃的牙齒。
惠果為此咒法,全力以赴。
絕非順宗的這一團肉塊,眾人都以「永貞皇帝」視之,彷彿順宗本人便坐在此處,他們在為此肉塊效命。
所以,眾人均稱此肉塊為「皇上」,一到用膳時間,便以侍候順宗的方式,將御膳送至肉塊面前。
他用溫柔眼神凝視順宗,任由順宗啃噬自己的手。
他額頭上浮湧汗水,仰躺著誦念孔雀明王真言。
志明和鳳鳴。
惠果兩頰瘦削,任誰都看得出來。
疑似悲鳴的高亢聲音傳來。
火焰味夾雜腐肉味,變成了令人難以忍受的臭味。
惠果的唇舌動個不停,一整天幾乎未曾稍歇。
順宗臉上,用小字寫了不計其數的名字。
是為了迴避對順宗所施的咒,讓咒集聚在牛肉上的方法。
瞬間——順宗伏臥在地。
更駭人的是,牛肉上層濕漉漉的,似乎塗抹了血液。
情景十分詭異。
小水泡看似沸騰一般。當然並非如此。
其實,不僅如此。
林東久。
他的額頭既沒冒汗,也沒咬緊牙關地進行儀式。
怎麼看也不像是大唐天子。
房內瀰漫著一股和圖書怪異的臭味。
護摩壇中央設有火爐,爐內火焰燃燒不絕。
這也是為了使對方認定牛肉塊就是順宗,而採取的一種作法。
「你要做什麼?」
牛肉堆上貼著一張紙條。
有時——還咯咯地粗聲喘氣。
與此同時,野獸般低吼、呻|吟的聲音,不時自順宗唇邊流瀉。
如果脫下衣服,身上大概也用小字寫得密不透風,比臉上多得多吧。
惠果也是頭一回,親眼目睹「咒」變成此等模樣。
火焰之中,不斷投入寫有咒語的護摩木片。
鳳鳴、志明兩人也閉住了嘴。
張祥元。
語畢,惠果彎下身子,向順宗伸出左手。
劉叔應。
說得更清楚些,牛肉上面塗抹的血液,正是出自順宗本身。
接著叫了一聲:「皇上。」
便自己跨步走向順宗。
彷彿刀剜一般,臉龐已塌陷下來。
不論身子或嗓音,均未特別施力。
也可以說,操縱咒術,就是在耗損自己的生命能量。
然而,惠果卻沒刻意響應。
惠果只是淡然地念著咒。
送來膳食的人已退下,此處又僅剩惠果、鳳鳴、志明三人。
總之,這些作法全是為了讓順宗佯裝成為別人。
惠果慈愛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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