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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師13:天鼓卷

作者:夢枕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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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髮女

逆髮女

蟬丸背上馱著琵琶。
「博雅大人,您很在意庭院嗎?」
後來,眼睛深處開始竄過刺痛,痛不堪忍,光是睜著眼睛便會感到很難受。
「晴明啊。」
「當然不是。」

火光映在晴明身穿的白色狩衣,搖搖晃晃。
「是。」
「那您死去那時呢?」
黑髮向上倒豎的模樣讓人聯想起蛇。蛇,即嫉妒之意,古典文學中也有幾個描述女人因仇恨或嫉妒,頭髮變成蛇的故事。
他彷彿能聽到花瓣的悄悄話,如此說道。
「蟬丸大人的態度和平常完全一樣,我以為您不知道那女人在這兒。我想,既然您不知道,我也沒必要特意發問,免得把事情弄得複雜,所以保持沉默。可是,您既然知道…」
「博雅啊,因為你今晚集中精神讓心靈清澈,打算聆聽人耳聽不到的櫻花聲。所以就讓自己進入看得見平日看不見之物的狀態。你本來就具有這種素質嘛……」
「應該說是風味吧?風也有依稀味道。我在喝酒之前,會先品嚐吹拂在酒杯內酒面上的風……此刻的風,除了酒香,還有櫻花花香。」
「那你為什麼都沒說出?」
蟬丸敏感察覺了博雅的動靜。
「喂,晴明。」
草風臉上浮出喜悅表情。
話音剛落,蟬丸在房子拐角轉彎,出現在月光中。
頭髮往天空倒豎,瞪著蟬丸般地凝望著他。
「是這隻手嗎?是這隻手抓住草風小姐的頭髮使其往上倒豎的嗎……」
「你叫晴明不要說出這事?」
博雅只能低哼。
「手、手……」
「……」
晴明和博雅同時點頭。
月亮位於中天,自正上方向櫻花灑下青光。櫻花花瓣在月光中飄落。
嘴上雖如此說,但我其實並不想去見一個因病憔悴不堪的女人,雖然內心掛念著草風,腳步卻總是往直姬住處方向走。
蜜蟲在一旁斟酒。
「嗯。」
「您怎麼說?」
蟬丸微笑著。
若要說美不美,此刻站在櫻樹下那個女人,的確很美。
「大概在二十年前……不,三十多年前就知道她的存在了。」
她身上穿著櫻襲的十二單衣,站在櫻樹下。
我摸著她的頭髮,情不自禁掉淚。
「因為我眼睛看不見,所以我喝酒時,通常會先喝風……」
博雅喃喃自語,望向庭院的櫻花。
「是的。」
「草風啊,你就附在我身上吧。你就一直附在我身上,直至我去世吧。你不用瞑目。你就附在我身上等著,等到我死去那一天。那一天必定會來臨的……」
眾多傳說都一致認為蟬丸是盲目琵琶法師,但他到底何時失明,則有幾個不同版本的故事。
「噢,那是……」
博雅向蟬丸說明狀況。
我當時確實這樣想。
雙眼左右上吊。
「我不是說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咒嗎……」
「怎麼了?」
「怎麼了?」
草風的表情看似早已忘了剛才她自己說的話。
「可能是櫻花吧。」晴明道。
女人——草風的頭髮和出現時一樣,依舊朝天空根根倒豎著。
於是自然不再前往草風住處,最後和她斷絕訪婚關係。
「沒頭沒腦也沒關係。即使你說沒頭沒腦,其實你最明白其中道理。也許你比我更明白……和_圖_書
想到這可能正是草風對我情意的表現,我很驚訝。
草風生病,身子逐漸衰弱——草風的侍女芭蕉遣人送來好幾次書信,信中說:只要讓草風能再見到一面就好,能不能抽空來一趟?
櫻花飄落。
「可憐?」
又過了十天,我的雙眼已近乎全盲的某天早晨,有人在宇治橋姬神社後的山中發現兩具女人屍體……
「您說什麼?那女人是蟬丸大人的妻子?」
琤琤……
只是……
人人皆雲矣
「站、站著。」
去者與歸者
「請您告訴我。草風的頭髮為何會那樣倒豎……」
這是收錄在《續古今和歌集》中的和歌。
「那麼,您能彈彈看嗎?」
「您說至今為止都知道那女人的存在,這麼說來,過去您和我見面時,那女人每次都跟在您身邊嗎?」
琵琶聲繼續響著。
「我拒絕了。」
我和草風大約維持了八年姻緣,之後,我又往訪另一個女人,逐漸頻繁前往那女人的住處。
看來他真的聞得出風之味和櫻花香。
「我知道。」
「我啊,望著那些飄落的櫻花,總覺得有點想不通……」
「嗯。」
花瓣在月光中不停飄落。兩人談話時,花瓣大概也是這樣不停地飄落著。
「噢,草風小姐她……」博雅低聲道。
相當恐怖。
雖然博雅也在喝著蜜蟲斟的酒,但他偶爾將視線移向庭院的櫻樹。
他看到櫻花叢中伸出一條朝天巨影。那條巨影也伴隨蟬丸的琵琶聲而起舞。
蟬丸舉著酒杯說。
蟬丸過意不去地點頭。
這位失明的琵琶名手也經常於戲曲世界登場。
「那麼,用其他比喻吧?」
琤……
「說什麼悄悄話呢?」
「原來是這樣,原來你對我用情這麼深。對不起,對不起。」
「很可怕。」博雅說。
描寫的正是蟬丸的正室。
此處的「逆髮」,可能是「阪神」,通常和逢阪山的山頭神由來有關。
「好吧,我來幫您動搖一下她的心。只要她的心動了,您自然能明白她的頭髮為何倒豎。草風小姐生前最喜歡聽什麼琵琶曲呢?」
「櫻花開始飄落了啊。」
「唔……」
「那女人什麼時候開始站在那兒的?」
博雅抬高聲音。
他右手持杖,左手被蜜蟲牽著。
哎呀,我恨你呀恨你,我要讓那個男人痛悔。你痛悔吧!你痛悔吧……
這是收錄在《小倉百人一首》中蟬丸法師的和歌。
「……」
「正是博雅大人此刻看的東西……」
「她說什麼?草風小姐剛才說了什麼?」博雅問。
孤窮一身蓬室居
聽完蟬丸的講述,方才覺得很可怕的那女人,此刻看來果然有點哀憐。
「這種現象在你看來就成了櫻花在向你說悄悄話。就此意義來說,櫻花確實在說悄悄話。」
「我也是這麼想,所以昨晚遣下人過去,說好今晚會來。蜜蟲已經出門相迎了。過一會兒,蜜蟲大概會牽著蟬丸大人的手出現吧。」
「因為她浮在半空。她浮在離地面五、六寸高的半空中行和_圖_書走。現在也是。而且不光如此,那些飄散的櫻花瓣都透過那女人的身體,落向四方……」
「因為我覺得『那女人』很可憐……」
「唔,唔……」
親朋或萍水
「不是在戲弄我吧?」
蟬丸在櫻樹下止步,歪著脖子,側耳傾聽。
密密麻麻開滿櫻花的櫻樹中,一隻藍黑色的巨手筆直往下伸出。
「博雅,喝吧。今晚是此生不能再逢的夜晚。喝吧……」
「這麼說來,站在櫻樹下的那女人是……」博雅問。
博雅大叫。
「您怎麼知道她不是這世上的人呢?」
「蟬丸大人,難道您不知道其中緣由嗎?」
「想不通?」
在此並無牽強附會之意,但蟬丸和安倍晴明交情很好,或許也是自然而然之事。
根據淨琉璃《蟬丸》,據說是蟬丸正室和侍女芭蕉這兩個女人對蟬丸下了詛咒,致使蟬丸失明。歌舞伎狂言《蟬丸二度出世》正是受了這齣淨琉璃的影響,也將蟬丸失明的原因歸於詛咒。失明後的蟬丸被棄於逢阪山,自此居住逢阪山。
「那女人在做什麼呢?」
據說,那個看似首謀的女人大哭大喊地下詛咒,並用錘子釘著稻草人偶。
接著是琵琶聲響起。
「喂,晴明啊。」
兩首和歌都出現地名「逢阪關」,看來蟬丸當時似乎住在逢阪關附近。用「似乎」這個說法,是因目前仍有不少人懷疑歷史上是否真有過蟬丸這個人的存在。
「不,不是,我不、不在意庭院。」
「我們只能在這兒觀看。這樣就行了……」
告訴我這事的人,當時向我如此描述,但不知為何,我絲毫不覺得可怕。
「你這樣說,不是等於把咒換成和歌而已嗎?」
「只是我沒察覺她的存在而已嗎?」
「她站在櫻樹下,正在望著我們。不,看起來像在望著我們,不過她望的是蟬丸大人。那眼神實在很可怕……」
「沒、沒什麼。我沒怎麼樣……」
此時,一旁的蟬丸插嘴。
「晴明大人,有某種東西,某種和草風不同的東西來了……」蟬丸邊彈邊說。
日後,橋姬神社的人告訴我,某天夜晚,他曾在神社後看到搖曳的燈火。
他說,他當時覺得很奇怪,往燈火方向近前一看,發現上述那棵古杉木下有兩個女人,正握著錘子往稻草人偶上釘釘子,把人偶釘在杉木樹幹上。
那女人跟在蟬丸身後進來時,一副很想自蟬丸背後咬住蟬丸脖子的表情。此刻的她,也是同樣表情。
她揚起手,緩緩回頭,頓足起舞。
「總會來的。對那位大人來說,走夜路也沒什麼差別。」
「如果你形容得出,表示你能夠作一首和歌。」
「今晚正是個好時機。既然博雅大人看見她了,若對她一無所知,內心大概會不舒服吧。我就趁今晚這個機會,向博雅大人詳述有關她的事。」
博雅問始終默默無言聆聽兩人會話的晴明。
「改天會去。」
雖然聽不到任何聲音,不過,對源博雅來說,櫻花花瓣似乎以人耳聽不到的聲音,彼此小聲私語暗中交談,一片片飄向四方。
「晴明啊,望著飄落的櫻花,你內心一定www•hetubook.com•com浮出很多事吧?」
「真是等不及啊。」
「應該是〈流泉〉。我每次彈這首曲子時,草風總會婆娑起舞……」

蟬丸伸手取起擱在一旁的琵琶,抱在懷中。
「站在庭院。櫻、櫻花樹下……」
草風在飄落的花瓣中盤旋舞蹈。
當時我還未失明,有個往訪的女人。對方正是草風。
僅有一盞豎立的燈台燃著燈火。
總之,有趣的是,無論歌舞伎狂言或淨琉璃,劇中都出現逆髮女。
逢阪關卡夜未央
蟬丸如是說完,開始斷斷續續講述起昔日舊事。
「是在誇你。」
「的確如此。」
晴明舉起酒瓶,無言地朝博雅遞出。
「不知怎的,我突然很想聽蟬丸大人的琵琶。蟬丸大人的琵琶正適合這樣的夜晚啊。」
新愛人名叫直姬。
「這樣我總算安心了點,晴明……」
草風也伴隨著音調,瘋狂般地舞蹈著。
「您看到她了?」
櫻花花瓣寂靜無聲地飄落。
「但是我覺得草風可憐,內心早已原諒了草風,因此不動明王無法帶走草風……」
因為蟬丸來了後,博雅幾乎沒有加入談話。始終保持沉默。
地點是安倍晴明宅邸的窄廊。
「不動明王?」
「飄落的東西,滅亡的東西,通常能映照人心。」
蟬丸聞言,邊彈琵琶邊說。
琤……
他自懷中掏出撥子,深呼吸了一口,將撥子貼在弦上。
「是。不過,看來晴明大人已經知道理由了?」
博雅和晴明在窄廊相對而坐,正在喝酒。
「是。」
「蟬丸大人,我可以讓不動明王不再抓頭髮,請他離去……」
就淨琉璃《蟬丸》來說,正是「黑髮倒豎」部分。
「那女人的頭髮,很駭人地往天空倒豎,雙眼流著血淚,那個樣子差點把我給嚇死。」
晴明望向庭院的櫻花。
這時——
蟬丸彷彿看得見那女人般,正確無誤地把臉轉向櫻樹方向。
「正是。你心知肚明嘛。」
博雅如此說後,將酒杯舉到嘴邊,視線卻又情不自禁地移向櫻澍。
「這個,我也不知道到底會怎麼樣……」
「那、『那東西』是什麼……」
將杯子擱在窄廊後,博雅問:
「不要停。繼續彈……」晴明道。
「博雅大人,草風的頭髮仍舊倒豎著嗎?」
在我還不明白雙眼為何失明時,我很害怕,經常祈禱求不動明王保佑,但是,當我知道下咒的人是草風後,我反倒覺得她很可憐,之後恐懼就煙消雲散了。
「怎麼了,博雅?」
「正是我的妻子草風。」蟬丸答:「也就是說,直至找死去那天為止,我願意和草風在一起。」
「是,倒豎著。」
原來草風在飄落的櫻花瓣中伴隨琵琶聲跳起舞來。
那隻巨手一把抓住草風的頭髮,看似打算提起草風的身體帶到別處。
在花瓣中婆娑舞蹈的巨影,全身裹著火焰,右手握著一把劍。
這時,直姬也壞了身子,臥病不起,痛苦了十天左右,面黃肌瘦,終於突然臥倒般離開人世。
「是嗎?」
晴明蠕動著紅色雙唇。
「阪神」與「式神」相通,「式神」又與「宿神」相通,「宿神」則和「摩多羅神」相通。摩多羅神是外來神,亦是演藝神,這位神祇在琵琶名手蟬丸背後時隱時現,實在頗有意思。https://m.hetubook.com•com
「是女人。」
「女人……」
「晴明大人第一次見到我時,就知道那女人附在我身上。晴明大人也對我說過,他可以驅除那女人,問我打算如何……」
「剛才那瞬間,我好像明白了什麼,可是你這麼一講,我又沒頭沒腦了。」
博雅說到一半,突然住口。
不動明王左手抓著草風的頭髮,在花瓣中盤旋舞蹈。
博雅說的沒錯。
「我覺得,那些飄落的櫻花,好像一邊飄落,一邊暗地裡說著什麼悄悄話。」
博雅一口飲盡晴明倒的酒,開口說:
謠曲《蟬丸》中,蟬丸是延喜帝的第四皇子,自小失明,因而被丟棄在逢阪山。
「想不通什麼?」
盡在逢阪關
「是啊。」
「那女人,頭、頭髮,這樣往上倒豎。是逆髮。」
「算了,這樣說下去大概又會提到咒。」
「蟬丸大人走進庭院時。蜜蟲牽著蟬丸大人的手一進來,她就緊跟在蟬丸大人身後走進來。我起初以為她是蟬丸大人的同伴,但馬上明白其實不是。耶女人,不是這世上的人。」
「不,我眼睛看不見,只能感覺到她的存在。不過,就我失明前的記憶來說,那女人還活在這世上時,確實是個很美很美的女人……」
「是人嗎……」
「唔,看得到。」
「喝風?」晴明問。
弦聲響起。
如此日復一日,正常的雙眼逐漸失去視力,一切都模模糊糊,最後更難以辨認細微的東西。
「和歌?」
「晴明,你這是在誇我嗎?」
博雅舉起酒瓶往自己的空酒杯內倒酒。
於是,我便讓草風附在我身上,離開京城,住在逢阪山。
「博雅大人,您怎麼了……」
「是我拜託晴明大人不要說出。」
「那是什麼樣子呢?」
「可、可是,至今為止我看不見的東西,為什麼在今晚突然……」
博雅將剛才舉到嘴邊的酒杯貼在唇上,一飲而盡。
「咦?!」
「蟬丸大人不來了嗎……」
博雅說不出話地低哼。

博雅向蟬丸描述自己看到的情景。
「原來如此……」
「是的。」
分別又重逢
「看來櫻花也有味道啊。」
櫻花在月光中加速飄落,琵琶和舞蹈持續至夜半。
「站在哪裡?」
「為什麼?」
「是。」
晴明只是望著在櫻花瓣中舞得心醉神迷的草風。
巨影確實是不動明王。
蟬丸的敘述到此結束。
晴明沒答話。
「嗯。」
來到兩人的屍體前,我和-圖-書已經全盲,再也看不見草風。不過,我摸了她的身子,只有她的頭髮始終倒豎,我好幾次為她梳平頭髮,但不管梳再多次,頭髮仍往上倒豎,形成逆髮。
「可是,那……」
大雨滂沱風疾馳
「博雅大人,原來您看得到『那東西』……」
「比如會覺得很颯爽,會覺得很無常,而那種無常感又會令你覺得很美,光是望著櫻花,內心就會浮出很多事吧?」
「草風啊,對不起。只是,一度離變的心,就永遠無法返回。你再怎麼詛咒,也無法改變事實。雖然我不能交出我的心,卻可以交出我的性命。早知事情會變成這樣,不如讓你附在我身上,咒死我也好……」
「是。」
說這話的人竟然是草風。
「她本來是我的妻子,名叫草風……」
博雅的沉默和衣服摩擦的窸窣聲,似乎令蟬丸明白了博雅的動作。
「我認為,這大概正是櫻花用無聲的聲音在向我說悄悄話。」
蟬丸和晴明聊了一會兒後,向博雅發問。
「看、看得到。」
「那是因為櫻花能映照人心。」
「什麼?!」
蟬丸像在呼應草風,快速地彈起琵琶。
據說,屍體就躺在一棵巨大古杉木前,兩個稻草人偶用釘子釘在杉木樹幹上,其中一個人偶雙眼釘著特別粗大的釘子。
忽從席上站起,額上凸起青筋,黑髮向上倒豎,全身顫抖不已,雙眼瞪視天地,汩汩流出血淚,怒目咬牙切齒,點燃千仇萬恨,連聲喊冤叫屈,恨你怨你怒你。怨忿妒恨啖汝肉,滿腔怒火團團轉。狂態令人顫慄,卻也令人哀憐。
「如果你形容得出,表示你已經理解咒的意義。」
「您看得到吧?」
過一會兒,蟬丸開口。
那大約是三十年前的事。
博雅將盛著酒的杯子舉至嘴邊說。
「難道之前你都一直看得到那女人?」
但也有另一種說法:蟬丸體內流著高貴血統,是醍醐天皇的第四皇子。還有一種說法:蟬丸是宇多天皇之皇子敦實親王的雜役。本系列故事開篇便已提過,源博雅為了學習琵琶秘曲,花了三年,來回往返蟬丸在逢阪關的住處。
咚、咚、咚——咚咚咚地踩踏地面。正是那宇治橋的橋姬呀。在神宮後敲打釘子的身姿,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正是草風和芭蕉的屍體。
蟬丸似乎在咀嚼博雅的話,不作聲。
只因世間不容人
此時,博雅看到了。
「其他比喻?」
三人在喝酒。
「原來如此。當時我會祈求不動明王保佑我,原來不動明王打算救我的性命……」
「只要你一提起咒,本來我認為已經明白的事會變得不明不白,不明白的事則會越發不明白。」
「晴明大人,我總是想不通她的頭髮為何會那樣倒豎著。到底為了什麼緣故,才令她的頭髮那樣倒豎呢?」
此時——
「晴明,幫我斟酒。」
「你的意思是,咒與和歌是同一種東西?」
坐在窄廊的晴明,右肘搭在立起的右膝,應道。
博雅嘆了口氣。
「別多管閒事!」
博雅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取起自己的酒杯,遞向晴明。
「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明明覺得櫻花好像在說什麼悄悄話,可是,到底在說什麼,我又不大清楚。不,應該說,我明明知道櫻花到底在說什麼,但是想告訴你時,卻又不知該如何形容。」
「博雅,好像到了。」
「蟬丸大人,您知道那女人在這兒嗎……」
「沒錯。」
「嗯。」
博雅小聲問。
「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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