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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蜥蜴

作者:黃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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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血淚酬知己

第二十回 血淚酬知己

白三娘痛哭失聲,啞聲道:「在小姐臨盆之前一月,有一天,婢子無意中聽到老主人在跟老爺談話,當時老主人說蕭白兩家人丁都單薄,小姐無論如何都要生個男孩來繼承香燈,若是女的不要也罷。」
蕭立冷笑道:「果真?」
蕭立道:「你果真不知?」
但龍飛也是高手中的高手,有過一次經驗,又豈會化解不了蕭立這一槍。
龍飛的劍又及時一挑,將槍勢卸開。
白三娘又道:「我們姊妹一心以為老爺與丁老爺生前既然情同手足,孩子是誰的也是一樣,怎知道……」
這一槍雖然詭異,但在義莊那裡,龍飛已經從蕭若愚手上竹竿領教過。
丁鶴道:「每次相會我們都是以琴聲為號,曲乃仙君譜就,名曰『君來』。」
蕭立答道:「因為我還不想你那樣死去。」
是他手中的鐵槍,他在狂笑聲中,反手一槍刺入了自己的胸膛。鮮血飛激,狂笑聲斷絕。龍飛一眼瞥見,嘶聲大叫:「萬萬不可。」撲了過去。
此間槍尖雖然已斷下,但以蕭立的內功,這一探之下,亦足以開碑裂石,何況插的又是心胸的要害。
丁鶴無言。
斷口距離龍飛的心胸只七寸,那二支槍尖卻長足尺二。
丁鶴嘆息道:「小弟當時原打算離開鳳凰鎮,但不知如何始終下不了決心。」
蕭立咬牙切齒道:「那麼玉郎又何來呢?」
蕭立道:「醉得好。」
丁鶴道:「仙君在嫁與蕭兄之後,因為與蕭兄性情不相投,鬱鬱寡歡,那一夜無意回到舊時居住的這座小樓,恰逢我對月懷人,書齋中曲彈『君來』,她一聽之下,不由自主的從地道走過我書齋那兒。」
蕭立怒道:「畜牲!懦夫——」語聲陡斷,他整個人怔在那裡。
「一劍勾魂」丁鶴!
龍飛連接四十九槍,臉寒如水。
那支槍尖也只是劃破了龍飛胸前的衣服。
「不是。」
蕭立怒叱道:「錯什麼?」
槍槍致命。
「紫竺其實是老爺與小姐的女兒。」
第二個「好」字才出口,痛哭聲突然從門外響了起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從門外。
沒有人來得及阻止。丁鶴出手快如閃電,只一劍就割斷了自己的咽喉。
白三娘叩頭出血,突然躍起來,一頭撞在旁邊的一條柱子之上!「蓬」一聲,腦髓橫飛,白三娘爛泥一樣倒在柱下。
蕭立槍勢不絕。「嗤嗤嗤」又三槍。
蕭立道:「好一曲『君來』。」
龍飛哽咽,無語點頭。
語聲突斷,頭一仰,終於氣絕。
劍已經垂下,他望著蕭立,眼瞳中充滿了悲哀,也充滿了慚愧。
這五種人無論那一種都能製造悲劇。
丁鶴黯然道:「小弟也正有此意。」
蕭立應聲向外,見白三娘正哭倒在門外。白三娘一頭白髮亂顫,痛哭道:「你們都錯了,都錯了。」
「這是事實。」
丁鶴道:「謝蕭兄高抬貴手。」
「什麼?」蕭立雙眼暴睜。
「那麼孩子呢?難道沒有生出來?」
那剎那龍飛已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黯然一嘆!
龍飛金環不停,身形亦展。
鐵虎與一眾捕快聽入耳裡,看在眼中,一個個呆若木雞。
蕭立又喚道:「紫竺!」
蕭立怒道:「胡說。」
蕭立道:「這件事在我對仙君試用攝心術之時,已從她口中得知。」
(全書完)
白三娘一再叩頭道:「婢子該死。」
丁鶴臉上的羞愧之色更濃道:「到我們先後醒來,發覺竟相擁竹榻之上,衣衫凌亂,仙君驚呼跳起身,驚羞交雜,珠淚迸流,外衣也不及穿上,一聲不發,飛快從地道奔回去,我當時亦不知道如何是好,呆住在那裡。」
鐵虎與一眾手下冷然盯著丁鶴,一臉的鄙屑之色。
龍飛的胸前的衣服已經被彈出的那支槍尖劃破。
「這都是婢子不好,害死了玉郎若愚兩個少爺,害死了丁老爺……」她哭得很傷心,並不像說謊的樣子,在場所有人都聽出其中必然有蹊蹺,都呆在那裡。
他一身白綾寢衣,一張臉比那身白衣還要白,一絲血色也沒有https://m.hetubook•com•com,神態顯得很疲倦。
「是表小姐生的。」
白三娘仍然是那一句話:「你們都錯了。」
白三娘連連搖頭,道:「玉郎是表小姐生的,紫竺才是小姐生的。」
丁鶴嘆了一口氣,道:「也許就為了仙君。」
蕭立道:「我記得他好像這樣說過。」
丁鶴無言嘆息。
眾人這時候才如夢初覺,紫竺一聲「爹」,撲了過去。
丁鶴道:「仙君也喜歡小弟。」
龍飛打了一個寒噤,人劍一退,護在紫竺之前。
蕭立上下打量了丁鶴一眼,又道:「看來華方那個老小子實在有幾下子。」
「追命三槍」槍槍追命,這一槍已足以追取龍飛性命!
血淚已流乾了!
丁鶴啞聲道:「蕭兄。」
正如現在這一個。
紫竺哭叫道:「爹!」
蕭立同時引槍暴退。
蕭立道:「那與這件事又有什麼關係呢?」
可是他握劍的右手仍是那麼穩定,那麼有力。
這五種人觸目皆是。
蕭立道:「說下去。」
蕭立道:「不敢當。」
丁鶴。
她涕淚交加,伏地道:「到小姐臨盆,真的生下了一個女兒,那天剛值表小姐亦臨盆,卻生了一個男的,侍候表小姐的不是別人,也就是我姐姐,我們姊妹自幼被賣到白家來,與小姐一起長大的,小姐待我們就像親姊妹一樣,所以我們姊妹都希望她過好日子,不想她因為生個女孩受害,也不想老爺你另娶,難為小姐,所以就暗中商量,悄悄將兩個孩子換轉……」
蕭立道:「做一個好妻子。」
蕭立恨恨的盯著丁鶴,好一會,冷冷道:「今夜難得你親口承認,看你還是一條漢子,我也不再與你女兒為難。」
像他與白風那種口不擇言的莽漢,還有什麼話說不出來?
匹練也似的劍光,閃電也似的劍鋒。
白三娘又是一種人。那種喜歡擅自替別人作主張,自以為是的人。
龍飛顫聲道:「晚輩在。」
蕭立道:「說!」
白三娘痛哭著道:「玉郎少爺,不錯是丁鶴老爺的兒子。」
劍鋒一穿一挑www.hetubook.com.com,叮的將槍挑了起來。
丁鶴正是從地道中出來,凌空飛身一劍,及時將蕭立那致命的一槍挑開。
蕭立血淚交流,道:「好孩子,紫竺交給你。」
也就在那剎那,一道劍光斜裡飛來。
蕭立手中槍霍向地門外一指,說道:「去!」
丁鶴啞聲接道:「之後我也曾一再仔細檢查,記憶中彷彿亦未至於亂。」
第九枚金環出手,他人已掠至紫竺的身旁。
「說!」
這實在大出龍飛意料之外,這也就是蕭立「追命三槍」的第三槍。
蕭立道:「你也說是了,還有什麼錯的?」
何況這五種人結合在一起,不產生悲劇才是奇怪。
「哧」一聲,一支鋒利的槍尖這剎那突然從那支槍的斷口中彈出來,射向龍飛的心胸!
蕭立這一槍的威力比蕭若愚又何止厲害一倍。
丁鶴垂下頭。
「什麼?」蕭立一呆。
龍飛再接三槍。
長夜經已將盡,黎明經已不遠。
蕭立瞪著丁鶴倒下,眼旁肌肉一陣顫動,道:「好!好!」
血尚未來得及流出,突然射出。
蕭立暴喝:「好!」槍勢又一變,仍然插向龍飛的心胸。
蕭立實在忍不下去了,連聲催促道:「說!快說呀!」
白三娘接道:「老爺當然亦連聲稱是,老主人之後還說,小姐若真的生了一個女兒,是必要讓老爺娶個侍妾回來。」
白三娘道:「婢子一直將你們的說話記在心中。」
蕭立道:「好一條地道。」
蕭立嘶聲道:「我們只不過說笑,你怎麼當真。」
丁鶴的眼中也有淚,卻早已被風吹乾。這個人拿得起,放不下,痴情之極!卻也懦弱之極,雖然武功高強,在感情方面卻始終不敢面對現實。
「你這個老婆子莫不是瘋了?」
蕭立可以阻止,但他沒有阻止,他瞪著白三娘倒下,突然狂笑起來,連聲道:「死得好,死得好。」
丁鶴沒有回答他,也不能回答,他手中三尺青鋒,已嵌在他的咽喉之內。
丁鶴道:「聽說華方為蕭兄請來。」
冷月西樓。
白風?
蕭立大笑道:「這個我更不敢https://www.hetubook•com.com當。」
蕭立斷喝道:「你可要還給我一個公道。」
劍光亦斂,一個人孤鶴一樣獨立在兩人之間。
丁鶴說道:「小弟再多謝蕭兄救命之恩。」
蕭立目光一掃,嘶聲道:「你們都聽到了。」
白三娘道:「事實這樣。」
丁鶴淒然一笑,搖頭道:「不必!」
蕭立冷笑道:「一劍九飛環果然名不虛傳!」
龍飛緊擁著紫竺無言對窗望著夜空!
冷風透窗,終於吹乾了蕭立眼角的淚珠。他性情剛烈,疑心又濃重,愛得深,恨得切。
他殺人只用一劍,殺自己也是。
仇恨也應已結束!
「豈有此理。」
丁鶴繼續道:「白風獨喜蕭兄,卻是無可奈何,父命難違,況且仙君天性孝順,而蕭兄人中豪傑,武功俠名都在我之上,所以仙君下嫁與蕭兄,小弟在失望之餘,一面亦替仙君她高興。」
心胸要害,三寸已足以致命,何況五寸。
他卻萬萬想不到竟然給白三娘聽去,而且還那麼認真。做夢也想不到。
龍飛再一劍架住。
第二句「死得好」出口,一支鋒利的槍尖就從他背後穿了出來。
為了要證實白仙君的清白,他費盡苦心,終年累月在痛苦之中,卻寧可忍受這種痛苦,自己去尋求答案,也不肯去問丁鶴,去問白仙君。
丁鶴道:「小弟也有幾句話要說。」
丁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不瞞蕭兄,小弟的確是很喜歡仙君。」
龍飛劍勢已老,眼看已是擋無可擋,可是那剎那之間,他的身形卻及時一偏,槍便從他的頸旁刺過!
紫竺痛哭失聲,龍飛哽咽欲淚。
丁鶴在鮮血激射中倒下。
蕭立一怔道:「你胡說什麼?」
這句話才只十一個字,最後一個「傳」字出口,蕭立已經連刺了四十九槍。
蕭立怒吼道:「你實在該死,他媽的混帳婆娘!我打殺了你這個混帳東西!」
蕭立霍地轉身,一手扶住龍飛,一手將紫竺摟在懷中。眼中有淚,淚中有血!
沒有人阻止,除了蕭立,其他人都已被這真相之中的真相驚呆。
蕭立一槍橫胸,也在望著丁鶴,眼瞳卻如和-圖-書火似燄,忽然道:「來得好。」
「仙君難道並沒有懷疑?挺的是假肚子?」
蕭立即時又一槍刺來!
槍尖即時叮的斷下,蕭立已老的槍勢又變成靈活,一沉一縮一探,插向龍飛心胸。
蕭立道:「我知道。」
白三娘接道:「可是玉郎少爺並不是小姐所生。」
只一劍!一劍勾魂不愧是一劍勾魂。
他尚未氣絕,語聲微弱地說道:「龍飛!」
丁鶴道:「在仙君未嫁與蕭兄之前,我們已私訂終生,也不時從地道往來,但都是交換一下琴棋畫畫方面的心得,始終未及於亂。」
丁鶴道:「你們說的話,方才我在地道之中全都聽到了。」
她痛哭叩頭道:「婢子該死!」
似乎沒有什麼錯,只不過以為自己喜歡的人女兒也會喜歡,以為自己的選擇一定就正確,絕對沒有錯誤,從來沒有考慮到,嫁人的是他的女兒,不是他!
連接丁家莊書齋那條地道的暗門已經打開。
紫竺脫口一聲:「爹!」亦撲上前。
丁鶴接道:「我與她對坐書齋,思前想後,無限感觸,於是借酒消愁,至於醉倒。」
蕭立冷笑。
蕭立道:「請。」
他破口大罵,握槍雙手都起了顫抖,卻沒有刺出。
蕭立冷笑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也許什麼?」
龍飛無言長嘆,紫竺淚如雨下。
丁鶴道:「至於那一夜,其實是這樣的。」
「事實是這樣的……」
蕭立只是冷笑。
紫竺也沒有例外。
白仙君呢?就是那種女人,溫柔孝順,縱然是心有所屬,又不敢爭取,但所嫁非人,鬱鬱寡歡之餘,又難忘舊愛,出了事,又後悔不已。
「哧」一聲,三槍突然變四槍,飛刺向龍飛咽喉。
「還說是事實,紫竺誰都知道是丁鶴的女兒,怎會是我的女兒?」
龍飛一聲暴喝,一劍架住了刺來的三槍!
這五種人結合在一起,產生的悲劇必然就是悲劇之中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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