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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奇譚

作者:黃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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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柳暗花明

二七 柳暗花明

他目光隨即一轉,轉落在楊迅的面上,冷冷說道:「這裡負責治安的人,是楊總捕頭。」楊迅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龍玉波接問楊迅:「於這樣一個嫌疑犯,總捕頭認為應該怎樣才好?」楊迅衝口而出道:「當然是先行扣押起來……」這句話一出口,他才想起常護花是怎樣厲害的一個人,慌忙閉上了嘴巴。龍玉波卻立即接上說道:「總捕頭何等經驗,既然認為這樣最好當然就是最好的了。」楊迅吶吶道:「這個……」龍玉波道:「這個什麼?」楊迅道:「他武功高強,如果他不肯就範,我們也就沒有他的辦法。」龍玉波「哦」的一聲道:「總捕頭原來擔心這個問題……」他下面還有話,卻還未接上,已經被楊迅打斷。楊迅突然間眉飛色舞,說道:「我幾乎忘記了龍公子,龍公子乃是江南第一武林高手,有龍公子在旁協助,這件事就簡單得多了。」看他的表情,似乎真的想將常護花扣押起來了。
常護花道:「下手的是什麼人,目前實在難以確定,不過如何被竊。現在卻已有眉目。」高天祿正想問什麼眉目,龍玉波那邊已然插口道:「何只眉目,你根本就清楚得很?」常護花只當沒有聽到,目注高天祿,道:「留在書齋之內看守四個官差,以我看,都是老實人,他們說這幾天並沒有失職,書齋內平安無事,應該是可以相信得過。」高天祿詫異道:「這個石室就只有一個出入口,那些金銀珠寶的失竊,難道是妖魔鬼怪作祟。」常護花道:「哪有這麼多的妖魔鬼怪?」高天祿道:「然則那些金銀珠寶如何離開這個石室?」常護花道:「這個石室並不是只有一個出入口。」高天祿一怔,道:「你是說還有第二個出入口?」常護花點頭,道:「希望我的推測沒有錯。」
常護花嘴唇噏動,話還未出口,龍玉波的話已經接上來,道:「不過要打崔北海這個石室所藏的珠寶金銀的主意並不容易,這個人必需懂得機關,身手靈活不在話下,還要有幾分小聰明。」他的語聲更沉,又道:「符合這些條件的,在這個地方只有一個人,就是你常兄。」常護花冷笑問道:「你的所謂這個地方是包括哪些地方?」龍玉波道:「當然包括整個縣城。」常護花說道:「你只是今天傍晚才到來?」龍玉波道:「不錯。」常護花道:「一到來你就進衙門沒有離開?」龍玉波道:「不錯。」常護花道:「你居然就對這個地方這樣熟悉了?」龍玉波沒有作聲。常護花道:「這個地方的人也許大都具備大智慧的。」龍玉波一聲冷笑道:「在目前來說,最值得懷疑的只是你常大俠一個人!」常護花道:「那你準備怎樣?」龍玉波道:「我龍某人只是一個平民,能夠怎樣?」
常護花道:「你這是肯定,是我偷去石室所有的金銀珠寶?」龍玉波道:「早已肯定。」常護花道:「除了方才那些理由之外,你還有什麼理由。」龍玉波道:「你能夠將我們帶來這裡,豈非已經又是一個很好的理由?」常護花道:「這也是理由?」龍玉波道:「如果你不是已經進出過這條地道,又怎會如此輕易將我們經由地道引到這裡?」常護花冷笑一聲,說道:「你覺得我輕易?」龍玉波道:「輕易非常。」他一頓又道:「縱然真的有所謂妖魔鬼怪,也絕不會偷竊人間的金銀珠寶,那些吸血蛾即使也一如傳說的一樣,吸人血,吃人肉,也絕不會吸吃人的金銀珠寶。這事毫無疑問,是人所為。」他的語聲陡沉,道:「只有人才喜歡珠寶,打別人的財寶的主意。」
牆洞內黑暗之極,黑暗中仿佛https://www.hetubook.com.com堆滿了寒冰,那些寒冰又仿佛正在溶解。常護花在牆洞之外,已仿佛感覺寒氣撲面。裡面到底是怎樣情形,可收藏著什麼東西?他的眼睛雖然非常好,亦未能真的清楚,揚起的幔幕很快落了下來。常護花即時一錯步,閃到幔幕的另一邊,順手將幔幕拉起來。這一拉,那幅幔幕比方才那一揚張展得更高闊,銅架上那盞燈的光芒,於是更深入。藉著這燈光,他終於分辨得出眼前的牆洞連接著一條地道。地道筆直地向前伸展,也不知多長,燈光由明而暗,陷入漆墨也似的一片黑暗之中。這條地道到底是通往什麼地方,有什麼作用?常護花實在想進去。他正在沉吟之間,各人已靠攏到他的身旁。姚坤、傅標的手中都提著燈籠,一接近地道入口,地道入門附近更明亮。燈光所及的範圍更遠,再遠仍然是陷入黑暗之中。
常護花仍掛在銅架下面,他的眼鴿蛋一樣睜大,也是盯著那幅幔幕,居高臨下,他看見的當然是比別人多得多。只可惜那幅幔幕由石室的頂端垂下,他雖然居高臨下,一樣無法看見幔幕後面的東西。那幅幔幕亦一直沒有異樣。常護花懸著的身子突然離開了那個銅架,飄落在幔幕前面,他的身形輕如燕,著地無聲。那幅幔幕只是在他身形著地的時候,微微起伏了一下。幔幕後面依然是一片平靜,他一聲不發,倏地一拂袖,一股勁風立時揚起了那幅幔幕。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立時集中在幔幕的後面。沒有蛇,幔幕後面什麼東西都沒有。牆壁卻消失,原來是牆壁的地方竟開了個洞。高七尺,闊不過兩尺的洞,這個石室竟然真的有第二個出入口。
高天祿張頭探腦,忍不住說道:「這好像是一條地道。」常護花道:「好像是的。」說話問他的手一鬆,那幅幔幕又滑下來。高天祿目光一閃,一聲輕喝道:「撕下來。」常護花正想將那幅幔幕撕下,高天祿這樣叫到,他更就不必考慮,反手撕下了那幅幔幕。他將那幅幔幕丟在腳旁,一遞手,道:「給我燈。」姚坤立時將燈遞前。常護花接在左手,右手已握上劍柄。他拔劍雖然迅速,可是那麼狹窄的地道內,動作多少都難免有些影響,蓄勢待發亦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一手掌燈,一手按劍,隨即就舉起腳步,跨入地道內。楊迅旁邊看得真切,一顆心幾乎沒有跳出來。他一個身子不由自主旁邊一縮。這一來,縱使地道內裝置了非常厲害的殺人機關,常護花一踏入機關就發動,暗器四射,倒霉的只是常護花和站立在地道出口之前的人,絕不會射到他的身上!除非那些暗器還能夠轉彎。
果然是一道石級。前面己沒有通路,地道已到了盡頭。常護花不覺脫口叫了出來,道:「有石級!」龍玉波後面追了上來,應聲道:「已盡頭了麼?」他的話聲已有些嘶啞,氣息亦已經變得濃重。似乎這加快腳步一追,已經耗去了他的不少氣力。人在遠處還不覺,一接近,莫說常護花,普通人相信都不難聽出來。他恐怖的臉龐上竟然還有汗珠流下!無論怎樣看,他都不像是一個武林高手。完全不像。常護花的眼中又露出了奇怪之色。他沒有回頭,目光也不是落在石級上,而是注視著手中那盞燈籠。那盞燈籠其實並沒有什麼好看,他雖然望著那盞燈籠,眼中並沒有那盞燈籠存在。他是在想著一件事情。
常護花放開了握著鐵環的那隻手,並沒有移動腳步,只是左手燈籠,先伸了出去。燈光照亮了門外的地方。描花的地磚,常護花並不陌生,一時卻又想不和-圖-書起曾經在什麼地方看見過。他舉步走了出去。舉動看來是輕率,事實他已經非常小心。高天祿、龍玉波緊跟在後面,楊迅更不甘人後。他們五人先後方踏出門外,就聽到常護花意外非常地「哦」了一聲。高天祿脫口問道:「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常護花道:「崔北海夫婦寢室後面那間堆放雜物的小室。」楊迅、傅標、姚坤三人這下子也已識出了,異口同聲道:「不錯,就是那間小屋。」石門的向外那一面其實也就是那間小室左側的一塊牆壁!閣樓也就在他們的頭上。
一直到高天祿、楊迅他們都來到,他的目光才移到石級上面。高天祿腳步一放,就問道:「這道石級到底是通往什麼地方?」龍玉波一旁插口說道:「上去就知道了。」常護花沒有再說什麼,舉步踏上了石級。三十多級石級斜斜地往上伸展。上面是個平台。見方差不多有六尺的平台,三面的石壁,對著石級的那面石壁有一塊亦是兩尺左右闊,七尺上下長的石門,四邊向外突出了約莫三四寸。石門的中央嵌著一個鐵環。常護花耳貼石門,凝神聽了片刻,才伸手抓住那個鐵環。他試試後拉。石門一些反應都沒有,推前也一樣。他只有扭動那個鐵環,看有沒有反應。那道石門立時發出了「格」一聲輕響,緩緩向後面開啟。門外一片漆黑——到底是什麼地方?
事實這件案,來了常護花之後,他這個總捕頭幾乎已沒有說話的餘地,心中早就已不大舒服,也不知多少次想抓個機會,要常護花摔一跤。現在,難得有這個機會,他又怎肯錯過。龍玉波既然打遍江南無敵手,縱然還沒有常護花那麼厲害,打一個平手應該沒有問題。再加上他的長刀,姚坤的一雙短槍,傅標的一條鐵索,常護花即使不肯束手就擒,他們四人亦不難將之拿下來。他主意一定,隨即向傅標、姚坤兩人打了一個手勢。這個手勢也就是暗示他們準備出手。姚坤、傅標兩人立時都一怔,尤其是姚坤,神色更顯尷尬。楊迅的目光一轉,又回到龍玉波的面上。只等龍玉波出手,他就與姚坤、傅標殺奔前去。
楊迅一旁看見奇怪,信口問道:「你在幹什麼?耍猴戲?」常護花沒有回答,左右手一錯,試試能否轉過那個銅架。他雖然人在半空,但雙手一轉,雙腳亦同時交劃,借力使力,一樣強勁非常。「格」一聲輕響,即時從旁邊的一幅幔幕後面傳來。那個一動也不動的銅環竟然被他這一轉轉動了。常護花整個身子亦隨著那個銅環的轉動在半空中由左往右一轉。他沒有鬆手,雙手再用力,再一次轉動那個銅環。這一次,銅環沒有再轉動,那幅幔幕後面繼續發出聲響。一種非常奇怪,令人聽來心悸的聲響,就像是一大堆毒蛇,在那邊幔幕後面蜿蜒。
常護花腳步不停,片刻人已在兩丈之外。地道中仍然是保持平靜,一點事情也沒有發生,似乎並沒有設置什麼殺人的機關。除常護花的腳步聲之外也再沒有任何聲響。各人都看在眼內。龍玉波第一個忍不住,兩三步跨過牆洞,追在常護花後面。他的腳步聲特別來得響亮。常護花走在前面,聽到腳步聲,下意識偏頭一望。看見追上來的是龍玉波,他的眼中忽然閃出了一絲非常怪異的神色,腳步又一緩才繼續下去。高天祿是第二個跟著走入地道。看見高天祿動身,楊迅如何敢怠慢,一閃身,搶在姚坤、傅標的前面,緊跟著高天祿。姚坤、傅標也先後跟了上去。高天祿前行一丈,忽然停下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奇怪!」他的嗓子本來就很大,現在聽來,更就和圖書是雷霆一樣,連他自己,也給嚇了一跳。常護花應聲一收腳步,問道:「奇怪什麼?」高天祿道:「這條地道四面密封,空氣竟如此清爽。」常護花道:「高兄有沒有留意左右壁上面的小圓洞?」高天祿抬頭一望,道:「那些小圓洞有什麼作用?」常護花道:「通風。」
高天祿摸摸下巴,道:「銅架上的積塵似乎被什麼擦掉。」楊迅一旁道:「也許是只老鼠在上面走過。」常護花淡淡一笑,道:「如果是老鼠,那隻老鼠一定有人那麼大,而且還懂得倒行。」楊迅哼一聲,正想回他幾句說話,常護花已然縱身拔起來。一拔丈二三,常護花雙手暴展,抓住了那個環形銅架,身形旋即就往下一沉。他並沒有連人帶銅架因此就跌下。那個銅架非獨承受得住他的整個身子的重量,而且在他那一沉之下,一動也都不一動。好像這樣堅固的銅架實在罕見。常護花一沉沒有作用,整個身子連隨向上拔。這一拔之力並不在那一沉之下。銅架仍然是沒有反應。
楊迅哼一聲又道:「我那些手下不是睜眼瞎子,也不是只懂得睡覺。」龍玉波冷冷一笑,道:「這件事一個人來做當然是困難,多幾個人的話卻就十分容易了。」楊迅道:「你是說他還有同黨?」龍玉波道:「誰敢說他沒有。」楊迅道:「在哪裡?」龍玉波道:「你何不去問他?」楊迅竟然就真的又問常護花道:「你是不是還有同黨一起來,他們現在又在什麼地方?」常護花沒有回答,仍然聚精會神地望著上面那個環形銅架。一旁,高天祿看見奇怪,忍不住問道:「常兄在看什麼?」他特別提高嗓子。常護花應聲垂下頭來,竟然道:「那些金銀珠寶的來源你們都清楚了。」對於龍玉波、楊迅他們方才的說話,他莫非真的完全沒有在意?高天祿點頭,道:「清楚與否都無關重要,我們目前要解決的只是那些金銀珠寶如何被竊,下手的又是什麼人。」
龍玉波一旁突然插口一聲:「也許在更早的時候他已經知道。」楊迅道:「哦?」龍玉波接道:「否則他又怎樣會對於一切如此熟識?」楊迅一個腦袋立時側起來,斜眼看看常護花。常護花閉上嘴巴,一聲也不發。龍玉波得意冷笑。高天祿一旁倏地截斷了龍玉波的笑聲,說道:「石門關好了,牆壁上多少都應該有一些痕跡留下,現在,怎的竟完全沒有。」常護花回答高天祿的說話,道:「如果有,當日我們搜查這個小室的時候已經察覺。」高天祿一聲微喟,道:「崔北海在機關設計方面實在是一個天才。」常護花並不否認,道:「以我看,他這方面的成就,還在他那個師傅玄機子之上。」高天祿點頭道:「青出於藍,天才畢竟天才!」龍玉波又插口道:「這裡還有一個天才之中的天才。」誰都明白他說的是誰。常護花一聲冷笑,道:「你的疑心倒不小。」龍玉波道:「的確不小。」
高天祿雖然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地方,但對於整件案件與案發現場的情形,他已經瞭如指掌。杜笑天所做的報告非常詳細,在杜笑天那些報告之上,他也實在化上了不少時間。對於現場情形的了解,他只怕還在楊迅之上。一聽說,他立時就抬起頭來望著上面那個閣樓,道:「崔北海的屍體及那一群吸血蛾莫非就是在這個閣樓之內被你們發現?」楊迅一旁忙應道:「是。」他整個身子幾乎同時跳起來。那道暗門也不知什麼原因,突然「蓬」聲關上。所有人應聲一齊回頭。楊迅吃吃地道:「我們六個人都已出來,是誰……在裡面將門關上?」常護花道:「這並不是人為。」楊迅變m.hetubook.com.com色道:「難道是妖魔作怪?」常護花淡笑道:「那扇石門之上裝有機簧。」楊迅似乎不大相信,道:「真的?」常護花道:「就因為裝上機簧,那扇門才能夠自動關上。」楊迅這才鬆口氣,立即問道:「你怎會知道?在什麼時候知道?」常護花道:「將門拉開的時候我已經知道。」
入地道三丈,路仍然筆直,三丈過後就開始出現彎角。一個彎角之後又一個彎角,接連十多個彎角。轉到第十四個彎角,常護花不由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條地道,到底怎樣搞的。」高天祿在後面亦嘆了一口氣,道:「我已經有些頭昏眼花了。」常護花說道:「幸好,這條地道沒有岔路。」高天祿道:「這已經足夠,我方才還在稱讚這條地道設計得不錯,現在那句話我看要收回了!」說話間,又已轉過了一個彎角。前面兩丈的地方,隱約出現了一道石級。常護花不由加快了腳步。這一快,後面龍玉波竟追他不及。
沒有人留意他的舉動,所有的目光全都注視著常護花。常護花已經跨過牆洞,進入地道。地道的入門不過兩尺寬闊,卻只是入口之內約莫三尺的地方,三尺之後便左右開展,寬闊了差不多四尺,高也高出了三尺之多。左右上下全都嵌著石塊。青白色的石塊,燈火的映射下,散發著淒冷的光芒。寒氣似乎就是從那些石塊之上散發出來。地道之內沒有寒冰,那些石塊也只是普通的石塊,方才那種仿佛寒氣撲面的感覺,只是一種感覺。可是再深入,常護花卻真的感覺陰風陣陣。燈火也開始微微跳躍,但是完全分不出方向。風簡直就像是從四面八方吹來。常護花實在奇怪,他放目四顧,終於發覺地道內兩旁石壁的上方,每隔六尺就有一個圓圓的小洞,風肯定是從那些小洞中透出來。他一笑,腳步又繼續。除那些圓洞之外,地道四壁再沒有其他空隙,是以他的腳步起落,雖然非常輕,仍然發出「嚓嚓」的一陣陣清楚的聲響。
常護花旋即問道:「是不是毒童子的五毒散影響?」龍玉波道:「不錯。」常護花驚道:「好厲害的五毒散!」龍玉波道:「的確厲害,一把五毒散非獨毀了我面龐,還散去我一身功力。」他半身一轉,道:「我現在手無縛雞之力,與當年打遍江南無敵手的我簡直就是兩個人。」楊迅這才明白,「哦」的一聲立時變了面色。少了一個龍玉波,他們三人如何對付得了常護花?也就在這個時候,常護花突然回頭,盯著寢室的門戶那邊,輕叱道:「誰?」一個人應聲推門而入。崔義!
高天祿抬手往旁邊的一個小圓洞上按去!一陣清冷的感覺。他微微頷首,道:「原來如此。」隨即他又問道:「那些小圓洞通往什麼地方?」常護花道:「地面,何處地面現在雖然不清楚,要清楚卻也不是一件難事。」高天祿道:「這個無關要緊,我們目前必須先弄清楚這條地道到底通往什麼地方。」常護花一笑,道:「無論什麼路,只要是人間所有,都一定有盡頭,我們現在只要向前走就可以。」他繼續前行。龍玉波步步緊追在後面。他忽然將頭上戴著的竹笠取下。地道中就像是立時多了一個鬼怪。醜陋無比的鬼怪,恐怖已極的鬼怪!事實上,這世間縱然真的有妖魔鬼怪,看見他這張臉,只怕也要退避三舍。他雖然沒有回頭,高天祿後面看見,已不由打了一個寒噤。楊迅一顆心,更仿佛開始收縮。他們都沒有忘記,龍玉波的一張臉是怎樣恐怖。常護花走在最前,以他感覺的敏銳,龍玉波在幹什麼又豈會不知道。他卻也沒有回頭!因為沒有這種需要,而且他的膽子雖然m.hetubook.com.com不小,在目前這種環境之下,並不想看到龍玉波那樣恐怖的一張臉。
高天祿追問道:「你到底發現了些什麼?」常護花抬眼望著鉤懸在頂壁之下,那上面嵌著八盞明燈的銅架,道:「就是這個銅架。」高天祿的目光不由落在銅架之上。仔細打量了一會,道:「這個銅架似乎沒有什麼問題。」常護花道:「銅架之上是否積塵?」高天祿道:「不錯。」常護花說道:「你仔細看清楚那些積塵。」高天祿再仔細打量,終於發覺銅架上的積塵,不少已經脫落。銅架上的積塵本來就不多,脫落與否如果不小心,實在不容易察覺。無論是什麼地方,只要暴露在空氣之中,不經常打掃清潔的話,多少難免都會有積塵,所以銅梁上積塵,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奇怪的是銅架高懸,探手不到,上面的積塵竟會如此脫落?
他再次戟指常護花。常護花沒有理會,他仍然站立在原來的地方,仰首望著鉤懸在頂壁之下,嵌著八盞長明燈的那個環形銅架之上。沒有人知道他在望什麼,但顯然已經望了相當時候。看他的樣子,他分明全副精神都集中在那個環形銅架之上,對於其他的事情仿佛完全沒有在意,所以才對龍玉波的說話、舉動完全沒有反應。是不是他又有所發現?楊迅並沒有留意常護花的神態怪異,看見他沒有反應,立時接上說話,道:「你方才的三個理由無疑都非常好,不過你也得注意一件事情。」龍玉波道:「請說。」楊迅道:「憑他的身手,不錯,可以瞞過我那些手下的耳目偷進來,可是那麼多的金銀珠寶,他一個人如何能夠完全搬走。尤其是那些奇珍異寶,如果堆疊在一起,一個不小心,很容易就會弄壞,幾乎要一件一件的搬運,來來回回最少要好幾十次,他哪來時間,何況那些金銀珠寶並不是搬出這石室就可以,還要搬到書齋外,還要藏起來,這又要多少時間?你不妨仔細想一想。」龍玉波的眼中露出了詫異之色,似乎在奇怪眼前這個人怎會又變得精明起來。
龍玉波仍然沒有反應。楊迅再等了一會,忍不住一聲招呼:「龍公子!」龍玉波面上的肌肉應聲跳動了一下,卻是一聲也不發。反而常護花接上話,道:「如果他可以出手,他早已出手。」揚迅道:「為什麼他不可以出手?」常護花道:「因為他已經不是當年的龍玉波。」楊迅更加詫異道:「他的身份不是證實並沒有問題?」常護花道:「我沒有說他的身份有問題,他無疑就是龍玉波。」楊迅道:「那麼他到底與當年有什麼不同?」常護花沒有立即回答,目光轉落在龍玉波的面上,道:「這件事龍兄自己說還是我來說?」龍玉波面上的肌肉又一跳,不答反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常護花道:「你一踏入地道,我便已懷疑。」龍玉波道:「是因為我沉重腳步聲?」常護花道:「這是一個原因,到我發現了石級,你追上來的時候,我已經完全肯定。」龍玉波微喟。
楊迅是驚弓之鳥,腳步旁移,就想開溜。可是他的身子才轉過一半,便自轉回去。高天祿正站在他身後,他如何敢開溜。他的目光當然隨即就落在那幅幔幕之上,只希望並不是真的一大堆毒蛇在後面。他沒有失望。高天祿的目光,亦是落在那幅幔幕之上,其他人也是,沒有一個例外。那種奇怪的聲響很快就停下,幔幕那邊並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也沒有任何東西出現。每一個人都想走過去拉開那幅幔幕一看究竟,卻沒有一個人走過去,龍玉波也不例外。這樣一個打遍江南武林無敵手的武林高手,怎會如此膽小?莫非他已經知道幔幕後面設置了厲害的殺人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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