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人神功
翡翠盯著他們進來，一些表情也沒有，那一雙眼瞳更就是冰雪一樣。
龍飛嘆息道：「老前輩既然是天人，當知我們根本就沒有說謊。」
杜殺截口道：「你們將螢火蟲帶進來，卻說在這裏看見，以為這就可以騙過我。」
龍飛公孫白，甚至翡翠都奇怪的望著杜殺，似乎都想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麼。
龍飛不由又生出這種感覺。
公孫白道：「若非如，『封閉』這兩個字就完全沒有意思的了。」
龍飛道：「看來閻王針果然惡毒非常。」
看見龍飛公孫白走來，她的面上又露出那種白癡無異，令人心寒的笑容。
滿堂風聲呼嘯，龍飛公孫白兩人的衣袂頭巾盡皆獵獵飛揚！
杜殺追問道：「向那兒走去？」
公孫白怔在那裏。
杜殺的右手倏地一抬，屈指一彈，「嗤」一下破空聲響，向她接近的那一隻螢火蟲突然碎裂！
杜殺道：「這宮的藏珍難道還不夠？」
珍珠道：「方才我來的時候。」
公孫白道：「可是翡翠呢？我們那裏找她？」
杜殺目光及處，一聲：「好！」原攻向公孫白那支左杖突然飛回，亦攻向龍飛。
公孫白點頭。
龍飛截道：「公孫兄不說我也明白——水晶既然不是一個人，只是一塊水晶的精靈，那便該一如翡翠所說，形神俱滅，什麼都不再存在。」
公孫白道：「不過就是在未中閻王針之前，我的內力亦未到收發如意的地步。」
他的雙手都同被螢火映綠。
公孫白道：「難道這真的是天人境地？」
龍飛點頭，道：「但絕非不能夠再找到來，除非這座宮殿真的不再存在。」
龍飛道：「甚至人也是。」
珍珠道：「不是離開你也可以見我們主人？」
龍飛沉吟未已，水晶簾後已傳出杜殺的聲音：「這是你的第二次進來，也是最後的一次。」
右杖凌空三點，一點三個變化，三點連插龍飛的九處穴道，分毫不差！
龍飛倒踩七星步，身形飛閃，一連七個變化，才讓開這支綠玉杖的攻勢。
龍飛目光落在玩偶的面上，不禁由心寒出來。
杜殺沉聲道：「螢火蟲雖然是真的，你們卻一派胡言！」
「我們……」
掀開簾子他又看見了杜殺——這個表面看來慈祥已極的老婦人。
珍珠淚未乾，鈴鐺亦愁眉深鎖。
杜殺道：「我既能救你命於前，亦能取你命於後。」
龍飛伸手接下。
杜殺道：「也許他。」目光落在公孫白面上。
——翡翠？
「不相信。」龍飛接又嘆息道：「可是她又不像在說謊。」
公孫白似聽到，又似沒有聽到，夢囈一樣應道：「水晶……」
杜殺道：「還有一隻呢？」
龍飛道：「很多螢火蟲，一齊向她飛過去，部份在她的頭頂三尺之上結集一起，凝聚成一盞螢燈，她的身上穿著一襲淡青色的衣裘，臉龐不知何故也好像她的衣服一樣，竟然也是淡青色，在螢光照耀之下，晶瑩閃亮，整個人簡直就像是水晶雕出來的。」
龍飛忽然嘆了一口氣，道：「你現在是否覺得有些昏頭昏腦？」
公孫白道：「現在我的內力仍然未能夠凝聚。」
龍飛公孫白更加詫異，他們到現在才知道杜殺是一個殘廢。
語聲未落，杜殺身子已然離座，就像是木偶般彈起來。
可是他卻又看不出不同在什麼地方。
今夜也有月。
龍飛接道：「當時她正在流著淚，輕吟著張九齡那首望月懷遠的詩。」
杜殺的變化卻顯然更迅速，那種迅速已不是任何字句所能夠形容！
龍飛道：「杜殺？」
杜殺嘆息道：「我已經多年沒有動刀的了，無論什麼工作，荒廢太久，總會退步。」
到現在為止，他仍然毫無頭緒。
杜殺道：「就是形神俱滅，甚麼也沒有在世間留下來的意思。」
龍飛又是一怔，道：「老前輩原來一直都不相信我們。」
謎一樣的地方，謎一樣的人物。
爾其靜也，體象蛟鏡，是開碧落。
這實在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杜殺冷冷的道：「水晶？」
龍飛苦笑，縱目望去。
公孫白道：「我倒是希望她到來找我。」
一面說，他一面將手掌收起來。
龍飛道：「不知道，我沒有與他交手，也沒有見他出手。」
龍飛道：「老前輩是否指水晶已經不存在？」
公孫白的劍已出鞘，他也想只避不擋，可是他連閃七杖，第八第九杖已非用劍擋不可！
龍飛心頭一凜，公孫白亦聳然動容。
那隻螢火蟲仍然在殿堂中飛舞。
龍飛苦笑，目顧杜殺，道：「這個白玉像刻的是——是誰？」
杜殺的面色開始變化。
杜殺這時候的面容已回復正常，道：「你！」
龍飛道：「公孫兄也一樣做得到。」
杜殺即時一聲暴喝：「大膽！」大鵬一樣撲下！
龍飛看看杜殺，看看翡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龍飛又是道：「不知道。」
「不是。」
珍珠道：「你要見我們的主人。」
公孫白道：「龍兄當然不會欺騙我的，也沒有這需要。」
龍飛又生出這種感覺。
杜殺道：「這不是什麼內功。」
——她若是說謊，她說謊的本領無疑是已經天下無雙，就是給她騙死了，也無話可說的了。
霧氣這時候亦已消散。
龍飛道：「這是唯一的證據，證明我們並沒有說謊。」
龍飛道：「嗯。」公孫白道：「來得突然，去得也是，不知道它們飛到那裏去？」
龍飛一怔，公孫白亦不例外。
杜殺道：「嗯。」
龍飛心中暗自嘆息，在珍珠身旁停下，問道：「鈴鐺呢？」
公孫白道：「龍兄菩薩心腸。」
龍飛將左手攤開，一隻螢火蟲幽然從他的左手內飛出來。
龍飛苦笑道：「可惜她送給我的那一捧月光我不能夠保留著給你老人家過目。」
「不是。」
龍飛公孫白齊皆一怔。
水晶簾後隱約有兩個人，一立一坐。
公孫白道：「她若是真的無所不知，就不給她看見這兩隻螢火蟲，也應該知道方才我們的遭遇。」
龍飛苦笑道：「這個玉像事實巧奪天工。」
杜殺道：「你說我不是。」
杜殺道：「哦？」
杜殺道：「水晶本就是我雕刻出來的！」
他半身兀自打了一個轉，才穩定下來，一張臉已變得蒼白。
可是他仍然不由自主，再伸手出去抄住另一隻。
他抓在手中那隻螢火蟲同時飛離了他的手掌，碧綠的一點螢火幽然閃爍半空。
龍飛道：「也許真的一如她所說，我不來，這個地方是那麼太平，一來了，就不再太平下去。」
杜殺竟然道：「你應該多謝我的。」接一笑，笑得是那麼奇怪。
杜殺的神態亦回復原來，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原已準備明天送你們ｍ•ｈｅtubook•ｃｏｍ•ｃｏｍ離開，你們現在到來，亦未嘗不適。」杜殺冷冷道：「掀開簾子，都給我進來。」
龍飛道：「什麼時候吩咐的？」
至於故老相傳，螢火就是鬼燈，他更就覺得荒謬，但現在他的腦海中卻竟浮現出這個念頭。
杜殺冷冷的問道：「她是怎樣出現的？」
那若是內功的表現，杜殺的內功修為，實在上已到了收發由心，登峰造極，匪夷所思的地步。
杜殺道：「是。」她一字字道：「這若非事實，天誅我！地滅我！」
公孫白一怔，道：「宮中的藏珍？」
翡翠無言點頭，面上又露出了那種恐懼之色。
公孫白一聲嘆息，道：「我本已死心的了，但……」
龍飛不得已這樣問：「你是否聽得懂我的說話？」
——她好像也在恐懼，難道天人也怕鬼？
珍珠眼淚又流下。
公孫白插口道：「在我們面前出現。」
公孫白呻|吟看道：「可是你我方才都看見她。」
那些螢火蟲仍然漫天飛舞，難道它們並沒有引起那些天人的注意？
公孫白脫口問道：「這所謂封閉，不知道又是什麼意思？」
公孫白道：「是的。」
——好厲害的內家真氣！
龍飛順著杜殺的目光望去，道：「是不是這一隻我又焉能夠肯定。」
因為這若是內功的表現，杜殺內功的高強已不是「可怕」這些形容詞所能夠表達。
龍飛接道：「而且，這並非我的第一次看見她，在我到來那天夜裏，我已經見過她的了。」
翡翠顫聲道：「我實在不相信有這種事情。」
杜殺啞聲道：「你們是否相信我說的話？」
他並不知道，對於古籍的解釋，卻也不苟同。
公孫白亦一眼看出來，失聲驚呼道：「這個白玉像怎麼與你一模一樣？」
龍飛道：「不相信，卻也不敢肯定，因為我從來都沒有……」
龍飛道：「老前輩內功高深莫測，晚輩有幸，大開眼界。」
尖銳的笑聲箭一樣傳出了殿堂，侍候在殿堂之外的鈴鐺珍珠亦為之花容失色，畏縮在一起。
翡翠面上的恐懼之色亦已強烈到了極點。
在他的眼瞳中，已可以看見強烈的驚懼。
杜殺連隨解釋道：「你不同水晶，也不同翡翠，水晶本來是一塊水晶，正如翡翠本來是一塊翡翠。」
龍飛道：「的確不像。」
宮殿內燈火輝煌，是那麼華麗。
杜殺回答不出來，她忽然嘆了一口氣，目注龍飛道：「你那方面又如何？」
杜殺截道：「叫我杜殺！」
龍飛道：「晚輩並沒有胡說，在晚輩進來的第一夜，在湖的彼岸，在那塊刻著『杜家莊』的巨石之前，晚輩看見了一個女孩子，背著一輪明月，出現在那塊巨石之上。」
這到底是否武功？連龍飛也不敢肯定了。
這個地方整天都是如此，彷彿根本就無人居住。
龍飛道：「總之，請你替我們通傳一聲。」
龍飛道：「打擾老前輩。」
杜殺突然間狂笑起來。
龍飛公孫白怔怔聽著。
龍飛淡然一笑。
龍飛當然看不透，也都猜不透。
那個白玉玩偶高亦只七寸，比例與人完全就一樣，長衫配劍，一隻手按在劍柄上。
整座宮殿竟然為之震動，那些樑柱就像是被無數的錐子穿透，隨時都會倒塌的樣子。
杜殺雙眉緊鎖，一雙眼睛利劍一樣盯著龍飛。
杜殺道：「這個玉像我本來準備留下，但現在我忽然又改變了主意。將它送給你。」
珍珠道：「我們主人曾經吩咐下來，如果你要去見她，就去告訴她。」
杜殺盯著龍飛，一聲不發，面色逐漸陰沉起來。
這一次，沒有殺氣如劍般迫來，龍飛的雙手也沒有落在劍柄上。
來勢既不急，也不動，似並沒有傷害龍飛的意思。
杜殺瞪著那隻螢火蟲，面色一變再變，變得很陰沉，很難看。
激烈的殺氣，激烈的勁力，排山倒海般湧來：龍飛從來不知道恐懼，這時候竟然恐懼起來！
龍飛道：「你那張羊皮地圖，據說是流傳在外面的最後一張，這個地方將會在我們離開之後完全封閉。」
杜殺冷笑，左手綠玉杖的杖頭離脅飛出，正敲在公孫白那支劍的劍尖之上！
公孫白應道：「在——」語聲竟顫抖起來。
杜殺好像看得出龍飛在想什麼，嘆息道：「就算是真的有鬼，也嚇不倒我！」
——翡翠難道真的就是一塊翡翠的化身，是翡翠的精靈，並非一個人？
杜殺道：「這是說，跟著還有其他螢火蟲。」
龍飛道：「當時我竟然忍不住伸手去接，她卻飄然離開了那兒。」
杜殺一字字道：「魂——魄！」
對於螢火蟲的解釋是否會例外？
他的神與氣，氣與力，已融合在一起，身形數易，長劍連變！
龍飛目光往湖面一落，嘆息道：「也許我方才不應該制止你追下去，但她若真的是一個精靈，你就是追下去，也會毫無所得，況且——」
公孫白道：「一切都簡直不像是人間所有。」
龍飛再問道：「能夠嗎？」
杜殺沉聲又說道：「而且她即使化為厲鬼，第一個要找的也該不是我。」
珍珠道：「你離開這裏，不會再回來的了，是不是？」
龍飛道：「倘若那個稱作杜惡的老人，當夜在樹林中殺人所用的是武功，他應該是一個高手。」
龍飛雖驚而不亂，劍隱肘後，身形施展至極限，閃躍騰挪，「霍」一伏，劍從肘下一轉而反刺，正好將杜殺最後一杖挑開！
杜殺是前一類，翡翠是後一類。
龍飛亦震驚。
公孫白亦欲言又止。
這句話珍珠又不懂了。
這認穴之準確，出手之迅速，實在是嚇人！
——一個是杜殺，一個又是誰？
——這難道又是天人神功，並非內功的表現？
龍飛公孫白動念間，面色都變得很難看。
杜殺道：「水晶早不出現，遲不出現，偏就在你們到來的時候才出現，這倒是奇怪得很。」
公孫白也發覺了，道：「那些螢火蟲好像久經訓練。」
龍飛道：「卻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夠訓練支配螢火蟲。」
公孫白看在眼內，道：「龍兄好高的內功。」
杜殺目光落在龍飛的面上，倏的淡然一笑，道：「一劍九飛環果然名不虛傳。」
公孫白驚呼未絕，人劍已被挑得凌空疾翻了兩個觔斗。
龍飛道：「江湖上傳說，碧落賦中人乃是來自天上，這當然，未嘗不可能是他們的武功高強，一直以來都沒有人打得過他們，由此被神化。」
龍飛望了公孫白一眼，又道：「那會子，公孫兄認出了她就是水晶，同她奔過去，她卻翻身跳進湖水之內，消失不見！」
公孫白道：「這個地方是不是很隱秘。」
公孫白反問杜殺，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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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七招，一招九式，七九六十三劍刺出，織成了一道劍網，迎向杜殺攻來右杖！
她緩緩放下雙手的綠玉杖，道：「好像我這種惡人，就是惡鬼也退避三舍。」
龍飛尚未回答，杜殺威嚴的聲音已從殿內傳出來：「你們都來了？」
三退之後，龍飛身形已著地，正好在那道水晶簾之前！
杜殺又說道：「你不同，你本就是一個人，本就有生命，我是因為看見你，才能夠雕出那個玉像，所以我若是將那個玉像留下來，非獨不能夠賦予你什麼，反而會取去你身上的一樣東西，送進那個玉像之內。」
公孫白好像一直都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這時候才突然省覺到，動容道：「龍兄這是說，方才我們是……是……」
公孫白不能不點頭。
龍飛沒有作聲，陷入沉思之中。
杜殺身形竟然未落地，反而又向上拔了起來，她內功高強，身形變化的迅速，簡直已登峰造極。
龍飛道：「因為她傷心，她所以傷心，是因為我到來，我不來，這裏原是很太平，一來就不再太平的了。」
公孫白忽然嘆息道：「但除了翡翠之外，其他的好像鈴鐺珍珠她們一些都不像天人。」
一頓道：「你的精神體力顯然還沒有完全回復過來。」
嚴格說來，她們當然還不是白癡，然而與白癡的分別，相信也絕不會有多大。
公孫白接道：「我們現在就是說出去，只怕也沒有人會相信。」
杜殺仍然是高坐丹墀之上。
龍飛直言道：「打聽一個人。」
公孫白的目光已又落在湖面上，他的眼瞳就像是籠上一層煙，一層霧，看來是那麼的迷濛。
杜殺道：「不相信。」
公孫白沉默了下去。
龍飛接道：「那些螢火蟲一聚即散，流星也似四射，她忽然抓住了其中幾隻，納入嘴唇之內，然後她面部的皮膚，彷彿就變成了兩層，完全通透，那幾隻螢火蟲也竟就在她的面龐內繼續飛舞。」
公孫白道：「她們能夠想到這些？」
這個問題龍飛當然也回答不出來。
龍飛道：「正是。」
他沉聲接道：「她卻沒有細說其中的原因，臨走的時候，掬了捧月光給我。」
龍飛道：「是。」
杜殺不作聲，面寒如冰，那個身子不知何時已微微顫抖起來。
回來的並非珍珠一人，還有鈴鐺，在她們的面上已沒有那種白癡般的笑容。
杜殺冷笑道：「想不到你竟然多情如此。」
龍飛更奇怪，道：「珍珠，怎樣了？」
龍飛的劍網剎那盡被撞散，杜殺的雙杖毒蛇一般鑽入，襲向他身上二十四處穴道！
杜殺道：「天機不可洩露。」
龍飛的猜測竟然沒有錯誤。
杜殺斷喝道：「胡說！」
杜殺道：「這到底是幸抑或不幸，我現在雖然知道，卻也不能夠告訴你。」
龍飛盯著他。
龍飛不期生出了這個念頭。
——螢火蟲是真的，那個女人也該是真的了，但，人的臉又怎會那樣子？
他抄在手中的那隻螢火蟲毫無疑問，是一隻真正的螢火蟲。
杜殺道：「那麼你與本宮的恩怨亦是今日為止，這是你的第一次踏入這個宮殿，也是最後的一次。」
「絕不是。」龍飛不能不承認。
龍飛長劍斜挑，一聲：「得罪！」劍勢展開。
龍飛道：「翡翠相信可以替我們傳話。」
公孫白道：「我也沒有。」
龍飛道：「水晶現在到底怎樣了？」
龍飛道：「很難說。」
她的動作並不激烈，可是身形一在半空，滿堂燈火立時紛搖。
周圍仍然是一片靜寂。
公孫白還有說話：「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應該怎樣說。」
龍飛搖頭道：「要問杜殺了。」
——她難道真的是天人，不是凡人！
兩人相顧一眼，龍飛目光一閃，突然道：「小心！」
「水晶她現在到底怎樣？」
公孫白道：「老前輩神功無敵，晚輩還有自知之明。」
龍飛嘆了一口氣，轉回話題，道：「然則水晶的事情，能否透露一些給我們知道？」
公孫白嘆息道：「龍兄的好意我是明白的。」
公孫白道：「但是……」
公孫白接道：「她既然不是一個人，當然不會變成一個鬼。」
「我？」龍飛吃驚的望著杜殺。
杜殺道：「那時候你一踏出這個地方，就會無疾而終，變成了一個死人，而那個玉像卻會變成一個人——一個你，侍候在我的左右。」
龍飛緩緩道：「我要見你們主人，希望你能夠替我通傳一聲。」
龍飛也大感躊躇，但當機立斷，一聲：「拔劍！」自己的長劍已然飛虹一樣出鞘！
公孫白接問道：「是了，如何才能夠見杜殺？」
抑或她們根本不存在？
龍飛道：「倒不是。」
龍飛左手伸出，連換幾個姿勢，「叮叮」聲中，先後將那九枚金環接下。
「不錯。」
杜殺目光落在翡翠的面上，道：「是不是？」
他雖然不大清楚，但還是心存疑惑。
龍飛奇怪的望著杜殺，好一會，道：「老前輩不相信有鬼的存在？」
幸好她仍需一凝才能夠再射前，否則龍飛已被她這支「人箭」射中！
龍飛毫不猶疑的坐下，公孫白看見這樣，也毫不猶疑的坐下來。
珍珠呆了好一會，才點頭，忽然道：「公子對我們太好了，不離開，我們一定會盡心侍候公子。」
龍飛道：「那麼她到底是什麼？」
杜殺終於道：「沒有再現身。」
龍飛道：「譬如說，用人力阻止外人闖入。」
杜殺目光一轉，道：「到現在，你們不死心？」
杜殺道：「這的確可惜得很。」
杜殺冷笑道：「從來沒有人懷疑我的說話。」
龍飛道：「這件事我曾經告訴過翡翠姑娘，她卻是一面恐懼之色避開。」
一股濃重的殺氣同時排山倒海般向龍飛公孫白二人當頭壓下。
輝煌的燈光之下，這本來不易查覺，可是杜殺翡翠顯然都發覺了，這也許因為她們都正向龍飛這邊望來。
公孫白點頭。
公孫白道：「這裏的人也懂武功？」
事實就是他進來這地方之後，很多時都不免生出一種自己變成了白癡的感覺。
龍飛道：「我們方在閒談，公孫兄忽然看見了一隻螢火蟲。」
——難道水晶竟真的已經不存在？形神俱滅？
公孫白顯然亦是從未置身這種地方，不由得左顧右盼，挺直的腰身，不覺躬起來。
公孫白道：「我若是這樣做，尤其是現在，那兩隻螢火蟲非死不可。」
夜未深。
龍飛公孫白目送她離開，並沒有跟上去。
珍珠道：「主人告訴我們，你離開的時候就會要見她，我們就必須替你通傳。」
杜殺冷笑，屈指又一彈，「嗤」的破空聲再晌，第二隻螢火蟲亦
和_圖_書在半空碎裂飛散。杜殺道：「那麼你還要囉嗦。」
他的左手從腰間一抹一揮，九枚金環如連珠箭般射出！
龍飛搖頭；道：「未必！」攤開雙手。
杜殺道：「誰叫你們對我說謊，你們這樣做，到底是有何居心？」
龍飛插口道：「老人家何以如此肯定？」
杜殺道：「當然——難道她竟然在你們的面前出現不成！」
龍飛道：「我沒有說過現在離開。」
公孫白追問道：「龍兄能否描述明白一些？」
杜殺人在半空，眼看便落下，腰身一躺，又倒翻了起來！
龍飛道：「這簡直就是神話的了。」
公孫白道：「這是說，龍兄還沒有見過一個天下無敵的高手。」
她們也只是將龍飛公孫白送到杜殺當日召見龍飛的那座宮殿之外，就一旁退開。
杜殺道：「哦？」
龍飛道：「我們且到那邊去，若珍珠鈴鐺能否幫我們這個忙。」
龍飛道：「還有，翡翠說那些話的時候，態度很認真，不像在說謊。」
「叮」一聲，公孫白那一劍的劍勢立時完全被敲散，連人帶劍被震開。
強烈的殺氣旋即從她的身體散發出來。
龍飛道：「我也是，這裏一切都是如此的令人疑幻疑真。」
公孫白道：「螢火蟲也能夠給予訓練？」
「小心暗器！」他仍然不忘警告之一聲。
公孫白道：「不知道將會有什麼結果？」
杜殺道：「但什麼？」
龍飛道：「我說的都是事實。」
龍飛替他接下去，道：「我們是見鬼的了。」
龍飛沉吟不語。
——那個女人難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鬼？
「公孫白既然無恙，你們離開也是時候了。」
龍飛道：「這到底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公孫白亦聽得瞠目結舌。
龍飛道：「是。」
殿堂中於是又回復寂靜。
龍飛無言，心頭卻在回味杜殺那些說話。
杜殺即時探手在身旁一個木盤抓起了兩樣東西，一樣是一柄長只七寸，晶光閃耀的銀刀，還有一樣好像是一個白玉玩偶。
公孫白苦笑接道：「我也不知道……」
龍飛試探道：「水晶與你到底是什麼關係？」
珍珠回答不出來，呆望著龍飛。
她雙杖交替，身形在半空陡低，雙杖剎那間連點百杖！
杜殺雙手猛一震，道：「給回你！」九枚金環從左右綠玉杖中飛出，向龍飛射出。
那剎那之聞，杜殺亦好像發覺說錯了話，立即將嘴巴閉上。
龍飛看在眼內，實在奇怪之極。
杜殺道：「這難道真的是事實。」語聲變得很陰沉。
兩人心頭大駭！
龍飛公孫白聳然動容。
龍飛道：「不知道，到我轉過那方巨石的時候，她已經不知所蹤。」
杜殺道：「你既然知道，卻竟敢放肆。」
「刻得不像？」
公孫白顯聲道：「果真……」
杜殺道：「還是你懂得說話。」
龍飛脫口問道：「什麼東西？」
不是掏一把月光送給龍飛，不是綢緞一樣潟入湖中消失不見的那個水晶。
也許他已經懾於眼前的環境。
龍飛道：「你相信她真的是一塊水晶雕琢出來，是一個精靈——水晶的精靈。」
那兩隻螢火蟲都振翅欲飛，可是都飛不起來。
無論他怎樣看，杜殺也一點不像在說謊。
龍飛頷首。
杜殺道：「是誰的意思？公孫白？」
「霍霍霍」破空聲響中，龍飛的身形飛鳥般倒退！
龍飛雖然感覺這似乎並非事實，但事實證明，這並非幻覺。
龍飛道：「我雖然很想知道她是什麼人，卻無從打聽，若不是她又出現……」
那剎那，在龍飛的眼中，竟彷彿連一絲生氣也都已沒有。
這種笑聲令到他們的耳朵實在不好受。
他回顧龍飛。
杜殺目光轉向他們，道：「你們都看到了。」
杜殺頷首道：「我也不相信。」她回顧龍飛。「可是你卻也不像說謊。」
公孫白點頭，道：「我相信，可是我又不能向你解釋清楚為什麼我會相信。」
龍飛苦笑道：「那我們是真的見鬼了。」
龍飛搖頭，道：「翡翠姑娘曾經告訴我們，方才老人家亦已說得很清楚，水晶姑娘只不過一塊水晶，現在已形神俱滅。」
公孫白道：「我也是這樣想。」
公孫白脫口問道：「是神功？」
龍飛道：「那麼我又該如何解釋？」
龍飛脫口呼道：「公孫兄，你在想什麼？」
杜殺沉默了下去。
杜殺的左杖同時攻向公孫白，亦是三杖九式，分點公孫白九處穴道上。她的左手與右手同樣靈活迅速！
一聲也不發。
這笑聲繼續箭一樣遠傳了開去，射向湖彼岸。
龍飛一再打量那個白玉像，道：「老人家太謙虛了。」
一隻是真的，兩隻是真的，其餘的應該也是真的了——他實在沒有勇氣再伸手去抓那些螢火蟲。
公孫白道：「現在？」
珍珠茫然道：「公子不是這裏的人，所以公子遲早一定要離開。」
幸好他及時發覺，及時將凝聚的那股內力散去，否則那個白玉玩偶不難就壞在他手上。
公孫白道：「翡翠姑娘的說話你相信不相信？」
杜殺身形杖勢竟未絕，再追向公孫白，這一次，那支綠玉杖毫無疑問已可以擊在公孫白的身上！
「問好了。」
龍飛道：「的確是真的。」
他苦笑接道：「但是我卻不能夠肯定告訴你會不會。」
他身中閻王針，雖然已痊癒，但氣力尚未完全回復正常，再加上餓了幾天，武功最多得原來的六成，何況他本身武功與龍飛本來就有一段距離！
杜殺道：「你們還想知道些什麼？」
龍飛無言。
龍飛道：「你肯定是她？」
那隻螢火蟲飛離她最少有丈八。
這動念的剎那，他不由苦笑了起來。
龍飛道：「老前輩苦苦相迫，晚輩不得不放肆。」
杜殺截口道：「都進來！」
一退兩丈，連退三次！
她也就原來那個姿勢坐下。
出鞘的利劍！
她沉吟了一下，道：「你既然已來了，那也沒有辦法，反正這個地方已太平太久，甚至我，也已活得太乏味。」
珍珠不作聲，一絲笑容也都已沒有。
公孫白道：「會不會整座宮殿天外飛去，不再存在人間？」
螢光在碧綠的燈光中逐漸黯淡，消失。
龍飛道：「天下間無不散的筵席。」
珍珠點頭，面上笑容再現。
那個玩偶的相貌，赫然就與他完全一樣，神態活現，栩栩如生！
可惜說出口的話，就像覆水一樣，是收不回的了。
龍飛不能不倒退，他的劍已完全施展不開來！
龍飛道：「為什麼不可以？」
它們看似散亂，又似極有規律。
一頓又說道：「翡翠你是知道的了，沒有杜殺的指令，毫無疑問她是絕不會向我們多說什麼的。」
金環寒光飛閃，杜殺兩條綠玉杖寒光中疾和-圖-書轉，「叮叮」聲響中，寒光飛逝，杜殺身形卻未停，風車般凌空再一轉，落下，正好落在她原來坐著的地方。
公孫白道：「我們本就該離開的了。」他望著龍飛，沉聲接道：「但是他若不給我一個滿意答覆，我縱然現在離開，以後還是會來的。」
事實螢火蟲到底怎生樣子，他一直都沒有在意，甚至可以說，他從來就沒有仔細研究過這一種昆蟲，就只是，小孩子的時候，捕捉過，把玩過。
龍飛奇怪的望著珍珠，奇怪她這樣的問。
他的神態亦是迷惘之極，彷彿在回憶著什麼。
杜殺的綠玉杖迫住了龍飛的劍勢，立即尋隙抵暇，展開了襲擊！
龍飛很奇怪，也就在這個時候，杜殺手指丹墀下的錦墊，道：「坐！」
杜殺即時道：「這兩隻都是螢火蟲，是真的螢火蟲！」
公孫白道：「只有杜殺。」
翡翠又已然面無表情。
因為有生以來，他發覺古籍對於很多事物的解釋，很多都是錯誤的。
杜殺仍然不作聲。
龍飛看得出，嘆息道：「我是說，遲早總要離開，因為我到底不是這裏的人。」
龍飛一面留意杜殺的表情，一面道：「我問她為什麼要流淚。」
翡翠面上的恐懼之色也更濃了。
這到底是杜殺的說話影響，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抑或是事實，翡翠那剎那已經變回一個翡翠像？龍飛不知道。也不敢肯定。
龍飛道：「不妨找她們一試。」目光一轉，望向公孫白的房間。
公孫白道：「這也許是我的幻覺。」
她們都癡癡的望著龍飛，無限留戀也似。
龍飛道：「我希望她們能夠。」
公孫白道：「當時我正與龍飛兄做湖畔散步，欣賞湖上夜景。」
杜殺冷笑道：「說得好，這種話已多年沒有人膽敢在我面前說，你們兩個大概活得不耐煩了。」
龍飛道：「我們兩人都……」
杜殺緩緩的閉上眼睛，沉默了下去。
一凝又射出！
在她的雙手之中已多了兩支綠玉杖，身形一彈起，綠玉杖抵在雙脅之下，也不見她雙手怎樣動作，身形已飛舞在半空！
珍珠笑容又一斂，道：「主人？」
龍飛道：「這其中我也是弄巧，否則只憑內力，這兩隻螢火蟲雖然不死，不難免被我的內力震傷。」
杜殺竟說出這種話，實在大出他們意料之外。
「哦？」龍飛不由得一怔。
龍飛本來就是一個好奇心很重的人，也所以，他現在已感覺到有些苦惱。
「那你還懷疑什麼？」
龍飛沒有回答。
杜殺待龍飛坐下，才接道：「你們要見我，到底有什麼事情？」
龍飛道：「為什麼？」
「當時是何時？」
公孫白亦沉默了下去好半晌，才說道：「龍兄，我實在很想去見一個人。」
龍飛道：「那若是事賣，水晶應該就不可能再出現的了。」
龍飛盯著他一會，道：「翡翠說她已經不存在，形神俱滅。」
劍柄紋理分明，那隻手亦五指可辨，甚至連指甲亦刺出來。
在他的雙手掌心，各有一隻螢火蟲，碧綠的螢火之下，他那雙手掌說不出的怪異。
杜殺的雙杖連隨左右向兩人攻到！
杜殺接問道：「是誰要見我？」
翡翠卻是一面的恐懼之色，櫻唇半張，只差點沒有失聲驚呼。
杜殺身形凌空未下，陡然風車般一轉，雙手暴長，雙杖攻擊範圍更緊，左右再襲向龍飛公孫白兩人！
杜殺截問道：「她怎樣回答？」
公孫白道：「鴿子能夠訓練傳訊，毒蛇在久經訓練之下，也一樣能夠由人支配，以此類推，應該就什麼生物也可以的。」
龍飛一怔，道：「我們……」
龍飛道：「只有杜殺一個人，才能夠解開我們心中的疑團。」
龍飛道：「多謝。」
杜殺語聲一冷，道：「為什麼你不跟我說？」
公孫白苦笑，道：「她們倘若也是天人的一種，再這樣下去，只怕我也有資格做天人的了。」
龍飛道：「沒有，我們憑欄往下望，始終都不見蹤影。」
他沉吟接道：「彼一時，此一時，當年他們的武功，或者真的能夠天下無敵，現在縱然未退化，亦未必再能夠無敵天下。」
龍飛道：「應該是。」
龍飛即舉步走進去，公孫白看在眼內，慌忙亦舉步。
公孫白道：「不錯，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公孫白道：「甚至她現在應該派人來請我們去一見的了。」
因為他接觸的人，若是高不可攀。就是莫測高深。
杜殺道：「你已經完全康復，是不是？」
是公孫白的凌空一劍！
杜殺道：「不是要離開。」
螢光亦碎滅。
杜殺看在眼內，道：「看來，你真的並沒有說謊。」
龍飛恍然大悟，道：「我現在並不是這個原因找她。」
公孫白嘆息道：「老前輩不相信，堅決認定我們在說謊，我們也無話可說。」
杜殺皺眉道：「月光？」
公孫白目光亦落下，道：「這是碧落賦。」
龍飛倒希望不是。
杜殺道：「你身中閻王針，本來是非死不可，現在我讓你活下來，你與本宮的恩怨亦一筆勾消，所以你不觸怒我倒還罷了，否則我就是殺你，也無須顧慮。」
公孫白一怔，道：「龍兄怎會知道。」
她們的目光不由自主也似地在跟著那一點螢火移動，神情都起了很大的變化。
杜殺盯著他們，目不轉睛，忽然道：「這世上難道真的有鬼？」
那兩支綠玉杖仍然握在她手中，左四右五，串著龍飛那九枚金環。
他當然不是一個真的幽靈，卻真的是一個閻羅。
杜殺道：「不要緊。」轉呼道：「公孫白。」
他現在反倒希望那只是一種魔術，是天人的一種神功，是自己的錯覺。
在丹墀之下，已經有一個人站立在那裏。
公孫白苦笑。
那剎那他忽然感覺那些螢火蟲與一般的不一樣。
龍飛道：「那應該找誰？」
公孫白沉聲問道：「這個不存在……」
杜殺即時道：「憑你們的武功，絕不是我的對手。」
龍飛道：「那麼請你走一趟。」
龍飛道：「好像是。」
劍杖一接實，他只覺一股奇大的力道從劍上透過來，「叮叮」的兩下劍杖交擊聲中，整個人被震得離地倒飛出半丈之外！
杜殺身形疾追了上前，那支綠玉杖一轉，杖端又抵住了公孫白那支劍，一穿一挑！
爾其動也，風雨如晦，雷電共作。
龍飛點頭。
龍飛公孫白都有這種感覺。
杜殺面寒如冰，慈祥的神情已變得冷酷，一雙眼。彷彿已化成了一雙劍。
杜殺道：「你以為我會說謙虛話。」
也就在這個時候，龍飛人劍已凌空飛來！
杜殺盯著他們，突然冷笑道：「看來不給你們一點厲害？你們是絕不會說實話的了。」
在湖彼岸刻著「杜家莊」那塊巨石之上，又出現了https://ｗｗｗ•ｈｅtubooｋ•ｃｏm•ｃｏｍ一個人。
羅裳之下空空蕩蕩，她果然是已沒有了雙腳！
龍飛只是盯著那道異采流轉，瀑布一般，天河也似的水晶簾。
龍飛看在眼內，心中實在奇怪之極。
公孫白道：「所以我不相信他們來自天上，否則一顆仙丹，已可以完全令我的健康完全回復過來。」
公孫白嘆息道：「天人神功，果然非凡。」
龍飛苦笑。
杜殺接問道：「你們要找我？」
說話間，那些螢火蟲已經向湖的彼岸飛去。
龍飛道：「可是她方才卻在我們面前出現。」
螢火蟲為什麼會發光？
杜殺目光陡轉，轉落飛近來那隻螢火蟲之上，那剎那，她的眼瞳中突然露出了殺機！
珍珠忽然問道：「公子你要離開的了。」
好像杜殺這種人，毫無疑問是絕對不會隨便在別人面前這樣說話。
龍飛道：「正是。」
龍飛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公孫白道：「較龍兄如何？我又如何？」
死亡一樣的寂靜。
公孫白道：「在我的房間外，本來有兩個侍女輪流等候在那裏，可是一直到現在都不見。」
最先飛出龍飛掌心的那隻螢火蟲，這時候正向杜殺飛近。
公孫白道：「我與她？」突然如夢初覺，苦笑。
龍飛道：「那些螢火蟲也連隨向對岸飛去，當時我還以為是幻覺，所以忍不住伸手去抓住了其中兩隻，那竟然是真的螢火蟲。」
她的手接一揮，那個白玉玩偶便向坐在丹墀下的龍飛射去。
杜殺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就是這屈指一彈，他自問已經做不到了。
「就是在片刻之前。」
公孫白目注龍飛，方待問他該怎樣，龍飛已探手掀開那道水晶簾子，舉步走進去。
龍飛苦笑道：「看來我真的應該多謝你了。」
——那麼他所見的水晶又是什麼？
龍飛沉吟道：「我也很想去一見杜殺。」
龍飛看不清楚。
相貌也一樣雕琢得非常精細。
龍飛實在難以相信，他的目光不覺停留在翡翠的面上。
「是老人家刻的。」
公孫白一怔，龍飛卻若無其事，道：「不錯。」
龍飛立時查覺，公孫白顯然也查覺了，眼睛暴張，盯著杜殺。
龍飛道：「哦。」
公孫白道：「天下間龍兄你以為有沒有無敵的武功？」
公孫白道：「老人家……」
這無疑就是她們與白癡不同的地方——她們都還有情感。
杜殺道：「她又出現了？」
龍飛目光不覺又落在那面刻著碧落賦的雲壁之上。
他一連說了兩個「是」字，下面的話接不上來。
龍飛接道：「再說，晚輩亦想不出欺騙老前輩有什麼作用。」
——為什麼她流淚？難道在這裏沒有人此我對她們更好？
公孫白沉吟道：「那些侍女也許可以替我們傳達。」
龍飛道：「嗯。」
龍飛動念未已，珍珠已含淚轉身，向外走去。
珍珠的眼淚緊接流下。
杜殺道：「翡翠不是已跟你說過，她已不存在。」
公孫白也向那邊望去，倏的四顧一眼，道：「現在所有螢火蟲都飛走了。」
龍飛道：「是。」
殿堂中立時回復寂靜，死亡一樣的寂靜。
龍飛看在眼內，倒抽了一口冷氣，這若非公孫白所謂天人神功，杜殺內功的高強，實在在他意料之外。
公孫白道：「這所謂天人，也許就只是『碧落賦中人』的意思。」
龍飛道：「很可能，他會立即請我們離開。」
亦當然極有可能，她們的耳目比一般人敏銳，她們畢竟是天人。
珍珠癡笑道：「去睡覺……睡覺了。」
龍飛淡然一笑，道：「怎樣也好，我們現在都不妨去一見杜殺。」
龍飛心頭又是一寒。
那剎那之間，他心頭不由怦然震動，那個白玉玩偶箭一樣射來，勢子是那麼急勁，可是一入手，卻竟像杜殺不過是站在他面前，輕輕的將那個白玉玩偶在他的掌心放下一樣。
龍飛道：「也肯定？」
公孫白道：「她事實並沒有說謊。」
公孫白劍柄已在握，卻不知拔劍出鞘還是不拔劍出鞘的好。
龍飛不作聲。
他舉起腳步，公孫白走在他的身旁。
龍飛道：「也即是杜——殺！」
公孫白道：「我也沒有見過，所以這裡住的若不是天人，這裏是絕對不能夠封閉起來的。」
——翡翠。
苦笑著他轉顧公孫白。
在龍飛的房間門外，只有珍珠一個人守候著。
那支劍與他的手彷彿就是一個不可分離的整體，變化之迅速，匪夷所思！
龍飛忽然生出了一種衝動——想將那兩隻螢火蟲納入口中，看看它們是否也能夠在自己臉龐的皮膚內繼續飛舞。
公孫白道：「晚輩只請老前輩查明白才動手。」
杜殺道：「方才你難道並沒有聽清楚我的說話？」
周圍卻是那麼的靜寂，龍飛公孫白卻已習慣。
龍飛道：「晚輩事實並沒有說謊。」
杜殺道：「你也在一旁。」
再還有就是珍珠鈴鐺那一類——白癡。
那一隻也是真的。
「佩服。」
他只有跟著。
龍飛明白公孫白的意思，苦笑無語。
杜殺道：「我不能不承認你們很聰明，居然能夠編造出那種謊話，但你們若是以為那就會嚇倒我，可就大錯特錯了。」
龍飛道：「哦？」
那個人非獨一些詩意也沒有，坐在石上，簡直就像是一個來已地獄的幽靈。
龍飛公孫白聽說齊皆怔在那裏。
——這個老婦人有時候簡直就像是一個瘋子。
杜殺道：「我這老婆子雖然沒有了雙腳，還不是好欺負的。」
他們也沒有等多久。
「本來就是天工。」杜殺盯著龍飛，緩緩道：「好像你這樣有性格的人並不多，所以我還是忍不住再將刀拿起，刻下了這個玉像。」
杜殺道：「就是這一隻？」目光落在方才從龍飛手裏飛出來的那隻螢火蟲之上。
龍飛的劍勢貶眼間又已被杖勢迫死！
公孫白苦笑道：「若是如此，龍兄又何須千辛萬苦送我到來？」
那不過是一隻螢火蟲，何以她們竟然會如此震驚？
龍飛點頭，道：「不錯。」
匹練也似的一道劍光即時從旁飛來，襲向杜殺的左脅！
龍飛道：「也許她們知道你在我那兒，以為有鈴鐺珍珠二人侍候已足夠。」
龍飛嘆了一口氣。
杜殺道：「我以水晶雕出了水晶以翡翠雕出了翡翠，除了給她們形像，還賦予她們生命，使她們與常人無異，但，終究是一塊水晶，一塊翡翠而已。」
月已缺。
更令他震驚的是那個白玉玩偶。
公孫白道：「龍兄想給杜殺一看這兩隻螢火蟲。」
——螢火蟲又怎能夠在人的皮膚內飛舞？
他有生以來，的確沒有見過這樣的武功！
她的眼瞳中，隱約也流露出了恐懼之色。
杜殺的身形卻是像離弦箭一樣，三支箭！
話說到一半，倏的又住口。